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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浪漫”

作者: 刘昌宇2023/12/11经典散文

那年,母亲买房特意选了一楼。不为别的,就为后院有个小小的花园。母亲说,与花草树木为邻,就是选择与浪漫为伍。

为了寻找那份浪漫,每年一开春,母亲每每在劳作之余,都会在后院的玉兰树下,满满地温上一壶绿茶,之后搬来桌椅,热情地招呼一家人喝茶、聊天。

春天的空气非常清新,加上满园的花香,常惹的远方的飞鸟,站在高高的枝头,和着我们的欢笑,纵情地啁啾。鸟语花香中,母亲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清着嗓,提议全家开个热闹的"花会".之所以叫"花会",一是在花团锦簇中开会,二是意味着要花些心思。她说,一元伊始,万象更新,春天来了,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谈谈计划,说说打算,想好了再干,路会走得更顺。母亲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全票通过。于是,一家人纷纷发言,展望未来,信心倍增,向往明天,干劲更足。会毕,母亲郑重地说:"说得好,不如干得好,再浪漫的计划,也要落实到行动中,才是真正的好!"她的发言虽然简短,却言简意赅。

"花会"过后,大家分头行动,一切都走向了正轨。母亲虽然退了休,可闲不住的她,每天围着后院花园忙得不亦乐乎。铲土、除草、浇水、施肥,干得有板有眼。

转眼夏天到了,在母亲的精心打理下,紫色的葡萄从绿叶丛中伸出圆圆的脸蛋,青白的葫芦从密密匝匝的枝丫间探出丰硕的腰身,粉红的石榴花缀满了整个院墙……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们,用蓬勃的生命活力,美丽着我家的花园。夏日的午后,尽管室外艳阳高照,可绿茵密布的后院,却阴凉怡人。母亲常会搬把藤椅,旁边放台录音机,边摇着蒲扇,边眯着眼,悠哉游哉地听上一段京戏。整个夏天,她都会在这无边的绿意和清越的歌声中,过得特别充实。在母亲看来,浪漫来自对生活的热爱,人间值得,每一点付出,都会酿出花蜜、结出浆果,滋润心窝,这就是世间最温馨的浪漫。

秋天,母亲的花园如期迎来了丰收。她会摘下葡萄,刨出花生,采下石榴,满满摆上一桌,召唤儿女一同回家分享。母亲心灵手巧,这些自己栽的水果,常被她拿来做成果酱、果酒,几个月以后,都能品尝到它们芬芳的美味。之后的母亲,每天乐此不疲地洗、晒、揉、搓、切,忙个不停,每家都要做上一份,常累得她腰酸背痛。但一想到千里之外的儿女,借助绿色的邮路,都能如愿以偿地品尝到自己做的美食,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呀。

母亲怀揣着这种执念,一年一年坚持了下来,把浓浓的母爱,无私奉献给了我们……

冬日,花园里一片静寂。母亲清理着枯枝杂草,为来年的花木生长精心做着各种准备。看着母亲一天天苍老,我几次回家,都希望把母亲接到城里,可她每次都婉言谢绝了。在母亲看来,天下最浪漫的事,就是在儿女团聚的时候,能为他们做一顿美食,哪怕只是一碟小炒、一道果酱,也一样令她快乐。

此去经年,终于明白,母亲"浪漫"的背后,实则写满了太多的耕耘,对人对事倾注了太多的情感。那是世间最伟大的爱,心里时刻想着别人,却唯独没有她自己,就像一朵春花,即使凋谢,也要化作春泥,滋润整个大地,永不止息!浪漫真是没有年龄的限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