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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冬月腊味香

作者: 黄淑芬2024/01/09优美散文

每到冬月,家乡人就要做一些腊味。因为家乡有“冬腊风腌,蓄以御冬”的习俗。在忙碌中,年就临近了。

从数九起,母亲开始忙碌起来,她要做腊肉了。她先是把挂在灶房墙上的簸箕取下来,然后,再把藏在角落里的背篓找出来,统统拿去清洗。冰冷的水,把母亲的双手冻得通红。连平时藏水的瓦缸,母亲仍然拿着小笤帚洗了再洗,生怕腌腊肉时会走味。

一头年猪,开膛破肚后,杀猪匠麻利地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前腿肉,斩断、剔骨。在锋利的刀口下,就一会儿的工夫,前腿肉变成了巴掌大小、长条形状的肉。这时,母亲上场了。她把条壮肉全部拎进瓦缸里,放盐、撒花椒,还有五香粉。母亲耐心地一层又一层地把香料均匀地涂抹在肉上。然后,盖上木盖让肉腌渍一番。

大概十天之后,当缸里的肉飘出浓香味时,母亲会选一个晴朗的日子,从缸里取出肉来,将肉一条条放进大锅里的温水中清洗。洗完澡的肉躺进了背篓里,小半背的肉沉沉地重,母亲再也没力气背到楼上晾晒了。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眼泪夺眶而出,怕母亲发现,我弓下身子,一把背起背篓,往楼上走去。

楼上早就架好了两根竹篙,当一挂挂肉串好铁丝,挂到竹篙上时,远看倒有点像列队正在做操的学生。

等个三五日,风干后的肉有了些憔悴感。把肉移到火房的灶门口上,母亲开始熏制腊肉。熏腊肉,母亲是用平时积攒的甘蔗皮和枞树柴熏烤。甘蔗皮是打湿的,所以一个火房里都是烟雾弥漫。在一天天的熏烤中,甘蔗皮的甜和着枞树柴的香,慢慢地渗透到腊肉里。

在我看来,熏腊肉是考验耐心和危险的事。放火大了就会把肉烤熟,火小了就起不到作用。并且,熏腊肉时还要有人守在旁边,像老人看护学走路的小孩一样。如掉以轻心,放燃料下去后就走开,那么腊肉滴下来的油,就有可能引起火灾。

记得有一次,母亲出门,吩咐我帮着熏。母亲走之后,我在枞树柴上又多加了一把甘蔗皮,正当我沉浸在连续剧跌宕起伏的剧情中时,一道亮光划开了火房的黑时,我才惊醒。原来,是油滴进火里。幸好发现及时,要不然火就有可能把房子烧掉。那天,我的心“砰砰”跳了许久。

母亲回来后,我大胆地把险情跟母亲说了一遍。母亲没有责骂我,她只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做任何事,并不都是那么简单容易,一定会有点折磨和意外,才能成功。就像腊肉吃起来美味可口,但要有耐心才能熏出美味。”听了母亲的话,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熏好的腊肉乌亮亮油滋滋,油香里混合着枞树柴的香,分外诱人。挂在竹篙上乌红的腊肉,密密麻麻。一阵风吹来,腊肉便左右摇摆起来,香味入鼻。

乡村冬月腊味香,乡村的年,就这样在一场风雪中,被一挂挂散发着烟火味的腊肉香给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