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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香情浓

作者: 陈英2022/07/03经典散文

丽质生身菜圃中,少时葱绿老来红。

倾情不怕千刀碎,佐料尤调百味丰。

在这炎炎烈日下,比阳光更火红的莫过于辣椒了!提到辣椒,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蹦出豆瓣酱这一诱人的美味调料?这种吃进嘴里火烧火燎,心里却亳不抗拒的辣啊,伴随着我们的生活。

“无肉不欢”,对于嗜好辣椒的川、湘人来说,更应该是“无辣不欢”!每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红通通的朝天椒、灯笼椒、小米椒便齐刷刷地隆重登场,占领了农贸市场。趁着天时,勤劳的家庭主妇们便张罗着做辣椒酱,储备一年的主打调料。能否烹饪出各种鲜香美味的菜肴,这是缺一不可的材料。更何况衡量一个家庭主妇能干与否往往以她家的辣椒酱罐、榨菜坛、泡菜缸够不够丰满为标准。这虽是一个约定成俗的概念,但却透露出“辣椒酱”从古至今世代沿袭下来的普通而珍贵。它普通到家家户户必不可少,又稀罕到生活中离了它,你的味蕾将寡淡无味……

关于豆瓣酱的记忆,早在我童年时扎下了根。在家乡读小学时,每当放学回家,由于大人们还在田间地头忙着农活,自己便从碗柜里拖出一个碗来,盛一碗煨在灶上铁罐里的粗粮饭,见没菜也不惊慌,掀开桌上簸箕下随时准备的一碗辣酱,舀上一勺拌在饭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它与其它美味佳肴有什么不同,那辣乎乎的味道直叫人吃得心满意足。

最难忘的莫过于剥胡豆瓣的热闹场景了!剥胡豆瓣是做辣椒酱最繁冗的一个工序。那时院里的乡亲们做酱习惯于每一道工序都亲力亲为。我母亲也不例外,她先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再把晒得又干又硬的老胡豆倒在铁盆里,待胡豆在开水里泡软发胀后,再进行脱壳。那时人工脱壳方式是先用嘴轻轻咬破胡豆皮,然后用手轻轻一搓,一粒粒黄澄澄的“豆娃娃”不一会便在盆里堆积成一座小山。那时只要哪家剥胡豆瓣,乡亲们无论大人、小孩都不约而同地跑来帮忙。一来外面火红的大太阳让人们都在家乘凉;二来乡亲们趁机聚会交流思想,拉拉家常。大人们一边麻利地剥着,一边唠嗑,小孩们则漫不经心地一边剥,一边嘻嘻哈哈打闹。

当时我极不明白的是,为何要把那些剥得干干净净的胡豆瓣,用瓜藤上割来的毛茸茸的南瓜叶严严实实地覆盖上,置于屋里阴暗不见光的角落,然后等它生长出一层毛茸茸的霉。那层霉看上去很丑很脏,可把那一层白霉清洗干净,撒上盐、拌上黄豆酱油,在阳光下曝晒,竟然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醇香味道,连空气里都氤氲着一股浓郁的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层白霉居然是发酵而成的益生菌,有助于人体调节肠胃消化系统功能。

上中学那会每个周末回家一次,临走时,母亲总会用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给我装上一瓶豆瓣酱,然后将煎熟的清油冷却后浇在罐里搅拌一下,这样也算让我补充点营养长身体,还让我拿到寝室去和室友们一起分享。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载我到学校,我双手紧抱着豆瓣酱瓶,一路颠簸都完好无损,可到了学校门口爬上台阶时,我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拎着网兜,一不留神把绳滑低了,美味可口的辣辣酱瓶便与梯坎亲密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鲜红的辣椒酱便流了出来……我涨红了脸,又急又恼,心痛加惋惜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沮丧地回到寝室,闷闷不乐了很久……

后来走入社会,远离家乡,无数次在梦中回味故乡的辣椒酱。虽然超市里有琳琅满目的各种辣椒酱,但买来一尝终归不是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

如今,自成一家了,不再依赖父母,我也开始跟身边的朋友“拜师学艺”,学会了自制辣椒酱。年年我都会精挑细选红彤彤的新鲜小米椒,颗粒饱满的大红袍花椒,带紫皮的本地大蒜,黄澄澄的小块土生姜,再配上绿油油的山胡椒(也称野胡椒)做上乘材料。只是捂起“霉”的胡豆瓣是在副食店里现买的,省去了脱壳的工序。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当作“珍宝”,储存在一个青花瓷坛里。看着凝聚自己心血的豆瓣酱,心里满满的安心和踏实,仿佛不再为自己的一日三餐无着落而忧虑。我把自己亲手做的豆瓣酱送给身边的朋友,与她们一起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她们竟然赞不绝口地吃上瘾了。这让我在拥有成就感的同时又收获了一种微妙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