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子弹的诗 / 子弹的诗句

子弹

我有一把弹弓。

我用过纸折的子弹
射破了一片片树叶
麻雀们叽叽喳喳，在老屋的窗台上
擦下几根羽毛和惊恐

我用过裹成糖果状的泥灰子弹
射得他的后背盛开了好大一朵灰之花
他却掉转身拉我去洗沾上泥灰的脏手
那朵灰之花，成了我的青春遗梦

我用过单纯和良心的口水子弹
射穿了我的世界里的谎言和勾当
他们把我五花大绑
爆嗮在心灵的闹市口享受孤独的炙烤
绳子勒出了弦月的痕迹，我不喊痛

我只有一把弹弓
收拢上面的牛皮筋
就是一个握在手里的“人”字
东风催，西风送
我站在原地想要射击的姿势，一动不动

看看我的小眼睛，因为瞄准而聚光
闪开——
一床锦被遮盖的人性！
窃钩窃国的孽种！

今晚我又摸出弹弓
射落满天的星星，和一只晚归的
鹧鸪
只为装扮你的空城之梦

梦中人

在梦中行走的人
面孔模糊
他一袭黑衣
仿佛夜行侠，或者来自地狱的判官
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那酒，香气四溢
那肉鲜红，有红色汁液
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
他碗里的白米饭
是拥挤在一起的白色蝌蚪
在实验室的放大镜下
它们的基因片段完全相同
复制和被复制
结果都一样：——
他吃，吃这些白色片段
直到酒足饭饱，满嘴流香
他拍拍自己的腹部
一只猫头鹰就叫出了声
是时候了，他站起来
随手掏出一把手枪
向黑夜中的暗影射出一颗子弹
一阵青烟，从枪口弥散
那黑影纹丝不动
他又补发两枪
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黑影的胸膛
那黑影，摇摇晃晃
像风，起于无形终于无形
他消逝的地方
夜晚的水面银光闪闪
许多白色的蝌蚪再次繁衍生长
它们拥挤在一起
仿佛许多白色的基因
被复制，被烹煮，被植入
在银色水面上
黑衣人仰头大笑
乘着轻烟，扬长而去
留下我在梦中惊愕
且慢，且慢——
这世界有一道门
正在被一只手缓慢打开
走进去的人
永不再走出来

冬阳里，有几粒子弹击中我

是否练过神功，一粒庄稼的种子
击中了我的双目，泪眼模糊
分水岭上的麦子携手，嘘寒问暖
和流浪的风一道，跌跌撞撞地摸进家门

扯去雾霾的外衣，冬阳显得十分虚弱
蜷缩在河边的石头上
梳理着自己背叛村庄的思绪。一粒鸟鸣
射中冰冷的水花，冷静了我

惊吓之后，放大老水牛的瞳孔
我也是一粒子弹，如鹊巢
朝向后坡地的林木，炸开一片喧闹
落叶失去重心，迷醉于寒风中

坚决不投降，我依就站在冬阳的巷口
收藏从四方八方射来的子弹
余温。反复地摩挲，一粒粒子弹蕴藏的能量
只等春天的枪一上手，便向岭上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