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姥姥的诗 / 姥姥的诗句

泥人

亲人都是泥捏的。比如姥姥
多少年了，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
我还记得她生前穿土布、睡土炕、说土话
一辈子土里刨食
总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谁会捏泥人，谁肯再为我捏一个姥姥？
用巧夺天工的手艺，用
流年里的天机、春风中的咒语
让她走动，让她开口说话
没有衰老、贫困和病疾

这样，才能真正回到生命的记忆里——
我的童年拽着她的衣角乱跑
我的乳名被她大呼小叫
我的欢乐和忧伤整整齐齐码在
她的心上

五月的咸鸡蛋

小时候的五月，住着
咸鸡蛋的故乡
那口旧旧的古铜色的
瓷质粗糙的南墙根儿的缸

星星出门的时候‘
咸鸡蛋们开始窃窃私语
直到吵醒村庄的晨曦
直到吵醒家人扛着的农具

蕴藏着五月金小麦
贮存着槐花儿榆钱儿梧桐花儿
月华挤进缸内
它们讲讲故事，拉拉家常
那葡萄架下，坐着听故事的
劳累了一天的庄稼人

姥姥的偏襟褂子
装满沉甸甸的麦穗谷穗
咸鸡蛋们就修炼成仙
蛋青如玉
蛋黄流油，泛着金子般的光

打麦场上
木锨扫帚跳着专业的舞蹈
大汗淋漓
咸鸡蛋携手绿豆汤，还有
挎着大竹篮子的姥姥
蹦蹦跳跳的我
沿着羊肠小道，前来助阵
把袅袅炊烟中的土坯老屋们
抛成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后记：
前天，我吃着咸鸡蛋，却
找不到咸鸡蛋的故乡
昨天，我似乎
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故乡

小屋，油灯，姥姥

闪电
闪亮了梦
我没醒
梦里闪烁着那盏油灯

低矮的小屋
灯火闪着
刻着脚窝的小路
我对窗户说
姥姥还在讲着远古

小屋旁边的茅棚
小毛驴，还在哼哼
唏嘘的风
敲打着窗棂
一颗星在滑落
是姥姥故事里的精灵

没有摇篮曲
姥姥的故事陪着忽闪的油灯
灯捻儿碰了碰发簪
灯倦了，吻着飘了的风
梦也倦了，寻找太阳
追赶着三星

前门的杏
掉了
砸了板凳

屋后的核桃
熟了
没脱绿衣就上了村里的小道

小屋困了
油灯还闪着
鼾声响在了姥姥腿上
姥姥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