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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罗的文章 / 老罗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春花秋叶说阿莲

文/菊韵香

渔路淡如烟,烟中有人住。

这条路,一端挽着海滩,一端牵着一座无名渔村;这个人,名叫阿莲,是个恬静优雅的女子。村子里的居民,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亲切地唤她作阿莲姐姐。这一点,让年逾六旬的老罗颇觉尴尬难堪。

也难怪,近几年每次来渔村,只要瞄着他的影儿,那个叫水生的娃子便会撒丫子跑向阿莲的木屋报信:“阿莲姐姐,罗爷爷来了!”

事实是,老罗是阿莲的弟弟,一奶同胞还要小上几岁的亲弟弟。

这天黄昏,当老罗踩着砂砾再次走进渔村时,阿莲正坐在门前的藤椅里,凝望着远方出神。目光尽头,静穆的海天交际处,散落着几叶云帆。间或有几只鸥鸟鸣叫着飞过,在红润的晚霞里剪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你还不打算回城?”老罗的口气里透着质问。

阿莲抬手指向屋内,示意柜子里有酒,有村民送来的鱼干,堪称上好的下酒菜。可见她动作缓慢,越来越吃力,老罗禁不住心痛阵阵:“当初你选择留下,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个错误。”

老罗口中的他,是阿莲的男人。早在40年前,正值青春年华的阿莲跟随上山下乡的知青离开城市,来到了这个荒僻的临海渔村。后来,她与他相遇,相爱;再后来,她不顾父母的苦苦劝说,执意放弃回城并嫁给了他,成了当地小学的一名教师。刹那芳华,红颜弹指老。仿佛只是一不留神,皱纹便爬满了阿莲的眼角。是啊,时光流转,朝如青丝暮成雪,繁华终将落幕,而深爱的爱人也在去年因病离开了她。

“我从没后悔过。我爱他,爱这儿的孩子们,他们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

听着姐姐阿莲的喃喃,老罗欲言又止。此前数十载,他隔三差五便来一趟渔村,曾看到过阿莲挽起裤脚,领着她的学生在沙滩上嬉戏,拣贝壳,拾海蟹;也看到过风暴袭来,海浪滔天,纤柔的阿莲与那些壮实的女人们一起抢收海物。在天高云淡的日子里,她经常站在海岛的最高处,裙裾飘飘,静静聆听海风与海浪的行吟歌唱。当然,更多的时候,她是在等待出航的爱人平安归来。

“姐,当年你要回城,哪会当一辈子的小学老师,住这样的破屋子?亏不亏,咱先不提,如今你已退休,就听我一句劝,回去吧。”老罗耐着性子说。

阿莲说:“这儿有他,我不觉得苦。”

“可他已经走了!”老罗嗓门渐高,“你身子不好,身边又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万一病倒了,怎么办?”

阿莲没有儿女。那年,婚后,男人远航捕鱼遭遇风浪,不幸受伤落下了病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随着几声“阿莲姐姐”的招呼声起,水生屁颠屁颠跑了来,一同走来的,还有几个脸庞黑红、端着饭菜与水果的女人。

“这儿还有水生,有他们。”阿莲笑吟吟地说。

在渔民心里,阿莲是个非常可亲可敬的好老师。岁岁年年,她付出的心血,让许多孩子走出海岛,考进了县城。至于水生,则是个流浪至此的孤儿。阿莲心疼他,收养了他,却不让他叫她妈妈。她清楚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可是,她曾向胆小怕黑的水生许过诺,会永远陪伴、守护着他,不离不弃。而这个誓言,她也向心爱的男人许过。

承诺如金,岂能轻易放弃?沉吟中,老罗不由得心头一颤。

因为,从姐姐阿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她当年追求爱情时的那份义无反顾与决绝。

第二年,阿莲走了。老罗遵照嘱托,为她选择了最为环保的方式:海葬,让亲爱的姐姐永远留在了海天碧波之间,永远守着、望着她所爱的人。

生如春花,逝如秋叶,皆因心中有爱,生命才会如此绚烂与静美。

下次不敢随手拍

文/郭领军

单位老罗爱好摄影,尤其爱拍鱼,各种鱼在他的镜头下显得多姿多彩,非常美丽。但老罗喜欢自我欣赏,从没有向报刊杂志投过稿,我曾问他:“这么美丽的照片,应该向媒体投稿,美丽让大家享受。”老罗只是淡淡一笑。

一周前,在上班的公交车上,我看到一对十几岁孩子在公交车上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让人一看就有早恋的嫌疑,我从他们身后,悄悄用手机拍下来他们的侧面,到单位通过网络就发给了一家报社,没想到,几天以后,该照片竟发表了,我非常高兴。

那天,我们几个在办公室说话,老罗走了进来,看见他,我想起了发表的那张报纸,我找到那张报纸也想在同事们面前炫耀一下,我对老罗说:“我手机拍的照片上报啦!”老罗看了看报纸上的照片,本以为他会夸我几句,但老罗只是淡淡地说:“相机像素不错。”说得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冷淡,难道是我让他在同事面前丢了脸?还是他怕同事说他,一个拥有专业照相器材,搞了二十多年摄影的人,还不如一个手机随手拍的门外汉,这让我很纳闷。

晚上,回到家,我把这事说与当小学老师的老婆听,老婆说:“你们单位老罗我早就认识,他给我们小学拍过毕业合影,对了,你让我先看看照片?”我说:“报纸丢在了单位,上网看吧,网上有电子版。”我打开电脑,找到那家报纸的电子版,老婆看到照片,马上惊讶着说:“这女孩我太熟悉了,她正是我班的学生乔曼,你不知道吗?乔曼就是你们单位老罗的外孙女!”

我一听,顿时目瞪口呆……

一包好烟

文/柳长青

老罗在街上推着三轮车卖甘蔗,碰到一个人跟他打招呼,硬是愣了半天才记起来。哎呀,原来是张县长,好几年都没有看到你了,你还好吧?老罗满脸愧疚,说话的声气竟明显在打颤。

张县长其实是副县长,过去管农业时和老罗打过交道。混了个脸熟,老罗就想为村里要两个钱。他垫钱买了两条一般乡镇干部都抽不起的好烟,随便用个黑塑料袋子包着,毫不见外地进了张县长的办公室。张县长一见黑塑料袋就皱起了眉头,等他说完来意,就迫不及待地把裹着两条烟的黑塑料袋子连同要钱的报告不由分说地退给了老罗。老罗倍感羞辱,既不知什么地方做错了,又不敢发什么火。窝了好几天,他还是忍不住到县里去打听,有人偷偷告诉他,张县长只抽软中华,送到办公室也好送到家里也好都要用干净的旧报纸整整齐齐地包好。老罗如法炮制,果然奏效。以后他每年都能用两三条软中华,从张县长手上换回一两万“小农水”资金,为此他们好得像兄弟一样。再后来张县长烟再收鱼照钓只是钱越给越少,有一年竟分文未给,老罗这才与他慢慢断了往来。这人一不来往,就什么印象也没有了。

张县长本来想说钱都搞到手了就不认识人了?见老罗终于想起了他而且还很有些不好意思,就改口说,再不是县长了,叫老张就行。

老罗说,怎么能叫你老张呢?县长就是县长,就是当一天的县长,那别人总还是要叫你县长的,更何况你当了那多年的县长。你到城里来怎么不坐车呀?

张县长说,跟你一样退下来了。退下来的人哪还有车坐,要坐车就只能坐11路了。

老罗当过村支书,晓得领导干部到了一定年龄就要退居二线。你这好的身体,就退了?退了以后都做些什么呀?是练书法还是养花种草?

张县长说,哪有那多闲情逸致?一退下来就双规了。

老罗先是吃了一惊,马上就起了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好像确实是听说过张县长要双规或者是已经双规了之类的话,而且还不止一次。不过这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他甚至还有过“巴不得”的想法。尽管这想法不地道,但张县长不仅安然无恙,而且官还越做越大。为此,他还有过一些愤愤不平。只是后来人退了下来,百事都不管,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慢慢淡忘了一切。好在这多年大家都相安无事。虽然他只是个退休的村干部,但他们村离县城近,县城离这市里也近,所以县里有什么人双规,他迟早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只是最近忙着卖甘蔗,实在是没有听说过县里有谁被双规。再说双规的人哪能在这外头自由自在地闲逛呢?老罗说,张县长还是那爱开玩笑,管他双规谁那也双规不到你的头上啊!

张县长说,真是双规了。我一退下来,婆婆就要我在规定的时间,到规定的地点,去接孙子放学回家。这不就是双规吗?

老罗苦苦一笑,原来是这种双规!张县长也笑了。老罗削了一根甘蔗要张县长带给孙子吃。张县长从身上掏出一包软中华给老罗,说给你抽一包好烟,都是3字头的。老罗看着张县长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手里反复掂量着那包红得耀眼的香烟,心里顿生感慨。还是那习惯,十几年如一日只抽这一种烟,一般的人哪个做得到呢?在位能这样,退下来了还能这样,看来他还真有两把刷子,真是不简单啊!

没过几天,老罗就听说县里有好几个局长被纪委搞进去了,据说还牵扯到个别县领导,一个似曾相识令人熟悉的说法是张县长这回总算是搞进去了。他觉得老古话说绝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报销。他还是推着三轮车继续卖甘蔗,不过要和城管打游击,到处游荡。巧的是在上回的同一地方,他又碰到了张县长。张县长的头发还是梳得光溜的,依然器宇轩昂。老罗意味深长地问,你还好吧?

张县长爽朗地说,好得很,能吃能睡能打。

老罗说,打什么?是打门球还是打牌?

张县长说,我现在是三打。早晨打拳,白天打牌,晚上打鼾。

老罗说,婆婆再不要你双规了?

张县长说,继续双规,我这就是去双规的。把你的甘蔗给我削一根,我孙子说好吃。我明天再给你一包好烟,保证还是3字头的,今天带的两包都给别人了。

老罗选了一根又长又壮的甘蔗,很快就削好了,并剁成一截一截的,还用个白塑料袋给装好。

张县长很快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了。

新的一天很快就要结束了,老罗却没有得到张县长说的那包好烟。越来越多的人都说,张县长这回真的是被市纪委搞进去了。他既信又不信。他每天都要在差不多快放学的时候到曾经两次碰到过张县长的那个地方去,他希望能够再见到张县长,他觉得自己希望的并不仅仅是要得到那包好烟。但他确实再也没有碰到张县长了,他想这张县长大概是真的搞进去了。儿媳的大哥在市里当监察局长,通过儿媳一问,他得到了确切消息,张县长不仅真的进去了,而且再也不会出来了。

老罗一连几天都摇头叹息。这人都退下来了,还要被双规,真是划不来。看来这该双规的迟早都逃不脱,怎么能拿双规这样的事说快活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