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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拆迁的文章 / 拆迁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记忆的拆迁

文/李煜喆

我不是个怀旧的人。

在我的性格里,未知和新奇是永恒的向往之处。就像如今在这个城市里横行肆虐的地产商业,但凡古旧的回忆在我的脑海里占有一席之地,我的生性便会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拆迁,剔除任何可能与新格格不入,哪怕偏居一隅的旧。不过虽然我的生性持之以恒地施展着他无律可循又极端精明的无情和暴力,总还是会有幸存者。

历数这些幸存者,有奶奶为我种下的无花果树。不过这棵树,因为它的果实对生命的滋养,去年冬天被送给了罹患肠癌的一位姑姑。树从生长了十几年的花盆里被掘出,不知所踪。

接着便是剪头发。在我三岁时,祖母发觉她古旧的机械剃刀和自学成才的技艺再也没法满足步入幼儿园门槛的我对形象的需要,于是便发动祖父去寻找适合我的理发店。精明的祖父很快就在后院的一条街上找到了数家理发店,末了总算筛出一家中意的,在一个旧式小区里。

店主是有一双儿女的母亲,有着一般理发师难以企及的手艺和态度。她技艺精湛,却不炫技,会满足所有顾客千差万别的需求。因此,在升入初二以前,每隔两周,我都会光顾那个理发店。十年以来,我都以这么一个固定的节拍来左右头发的生长。

刚开始,我需要被人抱上旋转的大躺椅并且在整个理发的过程中牢牢摁住。在用剃刀刮后脑勺时,我还会因为浅淡的瘙痒而骚动不止。要是摁着我的人稍有疏忽而放松了气力,我就会猛地一挣,在齐整的头发上刻出一个突兀的大豁口,理发师也无可奈何,只得绞尽脑汁地修补。

后来我终于能自己文静地端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自己因富于营养而过分生长的浓密黑发被剪成精神利索的短发了。

我升入初中后的第一年,依旧按照坚持了十年的习惯来这里理发,享受着剪头发时的一切——温润的木质梳齿对发梢和头皮的摩擦、一如往常的谈天,还有那久违的放松和舒适。有时我会在宽大的椅子上睡去,直至末了被理发师用轻柔的声音唤醒,付了钱飞也似的回家。

到了初二,学校一周只放一天假,我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回祖父祖母家,更不要说去那里后院的小街上剪头发了。一直到中考完,我方能在祖父祖母家过一个没有作业的轻松的假期。

一天,祖父瞧见了我鸡窝似的头发,就建议我去理发。我遵循着记忆,想从一个旧式小区里抄近路,却不想只瞧见了一堆残垣断壁。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奶奶种的无花果树也是从这个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折的枝。老无花果树、裁缝、长满青苔的缓坡、枝繁叶茂的老杨树现在都成了记忆里的片断了。

因为拆迁,理发店搬到了对面的一家住宅里。顾客稀落了,店里的理发师也都走了,只余了店主一人,十分寡言,也更显苍老了。按照市政府的规划,小街整条都是要拆的。到时候又搬去哪里呢?

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念旧的人。现如今,我也无法庇佑自己的幸存者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拖拽进删除的序列。不是被我地产商业一般的性格,而是真真切切的地产商业,它用精明和计算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更新着这座城市,更新着每一个人珍贵的记忆。拆毁房子和街巷的同时,也拆迁着我们的记忆。

难了故园情

文/朱群生

早就听说老家要拆迁,3年前宁西铁路一建成,村上就有人影影绰绰地说这地方拆迁,庄子快保不了。但今年五一长假回去,一进门父亲劈头就是一句“真要拆了”,我不明就里还是那句话:“拆了才为算。”在这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还真感受到拆迁之下难舍的故园之情。

早饭吃完没一会,已年过八旬的二伯来借平板车,这厢才招呼完,那厢从老人家口里吐出几个字就是“要走咯”,“真要滚蛋咯”。老人花白的胡子像一层层霜打的巴根草长满下巴,浑浊的眼光里透着几许苍凉和悲悯,从牙已不关风的嘴里流淌出的只言片语,让人顿感有日暮西山、背井离乡的伤感和悲凉!

傍晚时分,堂哥推着三轮车从门前路过,车斗里尽是些废铜烂铁,有破自行车,有碎钢筋头,看来还不轻,瞧他那吃力的样子,闺女在后面试图用自己的小手为爸爸贡献一份力量。果然一个小时不到他就从街上回来,卖了100多元钱。堂哥说:“不抓紧卖不行呀,隔壁的村子下午就开始量房子了,6月20日前铁路宿舍听说就要动工,塘坝都要被填平。唉,真是不想走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钓鱼虾抓黄鳝,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

整个下午,父亲都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他在菜园里伺弄着他的黄瓜,黄瓜经历了早春的一次霜打,但还是顽强地活了过来,尽管瓜藤只有尺把长,但拇指长的嫩瓜上顶着一朵朵黄花,只要一场透雨,个把礼拜早黄瓜就能上市,也是一份好价钱。整垄的豆荚已开始攀上架子,水白菜从土里探出小脑袋,火柴竿似的嫩竿上顶着个“丫”字。几十棵柿子树已经挂果,而且比往年多得多,秋后压弯了枝头的红柿子似乎就在眼前,惹得灰喜鹊“喳喳喳”在枝头盘旋嬉戏。

“真舍不得这块菜园地……”父亲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的确,父亲最喜欢伺弄的就是菜园地。用他的话说,田里的庄稼是定期存款,到季节才能收获,但菜园里地是活期储蓄,只要茬口安排好,腊月的大蒜,早二月的茼蒿,盛夏的小白菜,秋上的迟黄豆,哪样都是上市菜,一趟几十元钱根本就不在话下……

“老婆子,明天就到集镇上去租房,往后中午没菜也要把小锅烧个‘刺啦’响,谁让我们从乡下撤退了……”老父亲一番诙谐的话,把我们重新拉回到轻松的气氛中。是呀!就是拆了,日子每天都要过,太阳都是崭新的,腰杆挺直了没有过不去的坎。

瓦上的草

文/赵利勤

散文家王剑冰说:“瓦是屋子上面的田地。”那么,瓦上的草无疑就是田地里的庄稼了。老城有很多瓦房,因为要旧城改造,拆迁这些够不上文物的老房子就成了必然,瓦上的草也就没有了生长的基础,就像现在很多地方占用良田搞开发,农民的土地日益萎缩,庄稼在隆隆的机器面前,绝对是弱势群体,总是显得孤单而无奈。

虽然是草,但因为生长在瓦上,人们生活起居,一抬头就能看见,所以就承载了人们太多的遐想,它和老屋一样,因为即将失去,所以很让人怀念。在老城区,在拆迁前的半年时间里,差不多每天都有人来看望这些老房子,城里的,郊县的,凡是重情重义的人都来了,像是探望危重的病人,把以前的记忆留在心底。

我来的时候已是深秋,地上的草还有一些绿意,但瓦上的草却已枯黄风干,在秋风中摇曳着金黄的枝叶,这里一丛,那里一片,在悲悯中显示着它的高度。尽管今年夏秋干旱少雨,瓦上的草也长了两尺多高。它让人仰视。它脚下的土地并不厚实,那只是风刮过来的一些沙土,落在了瓦缝里;那只是瓦片涵养的一丝水分,让它的根须能摸到湿润。但草的种子并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它不在风中怒骂风没有把它带到一个水源丰美、土地肥沃的极乐世界,它隐忍艰辛,落地为家,成长时显示旺盛的绿,成熟时露出金色的黄。

老屋真的是破败不堪,大多已成危房,我们能看到的,只是旧时一种客观存在的建筑,尽管听熟悉的人介绍说,这一片原来是一座几十亩大的院落,有着五进深的院中院,它的主人是一位曾经富甲一方的绸缎商,只是后来经过近百年的沧桑,铁路、国道、某单位的家属楼依次对它冲击蚕食,它现在只剩下一座两层楼的厢房了,但我们还能看到它雕刻精美的柱石,六七米高的圆木柱,规则的木格窗棂,青色的厚砖墙,排列整齐的瓦和瓦上的荒草,我们想象着它曾经拥有的繁华,不免感慨时间的残酷无情,万物的生死轮回。

人们常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何尝不像瓦上的草呢?我们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成长的过程中还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也必将走到生命的终点,但我们曾经来过,哪怕会像这老屋和瓦上的草一样,被时间的烟尘所掩埋,但我们都曾努力过,哪怕没有辉煌。

很多地方都有老城,很多老城都会被拆迁,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没有了瓦,也不会有瓦上的草,但秋风萧萧,我心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