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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里蕻的文章 / 雪里蕻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咸菜

文/田家声

冬月里是腌咸菜的日子。趁了睛好天气,从菜市场买回(或菜园子里拔)腌菜的原材料,拎回家淘了,晾干水分,切碎,搅拌了盐、五香粉、葱、姜、蒜、芫荽等调料,揽入坛子(或缸)内,用棒槌杵瓷,封口,放在厨房拐角里,三五日内即可开吃。

腌咸菜时节,乡村简直成了菜的海洋。家家户户门前的席上、竹箔子、笸篮、筛子到处都晾着绿盈盈、白生生、红鲜鲜的菜蔬,那场面蔚为壮观。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咸菜是乡村人的命。那时冬日谁家屋里不腌藏几大缸咸菜。于是,上顿下顿的咸菜就稀饭吃得蛮香,美其名曰“瓜菜带”。父亲好酒,每每劳作回来,斟一壶“柿子酒”,佐一碟腌咸菜,坐在桌子上边饮边吃,有时独自饮,有时让我陪着他。那时我年幼,不胜酒力,往往一小杯灌下去就成红脸大汉,肚子里感到烧乎乎,只顾挟菜吃,一壶酒全让父亲一人饮了。我嗜咸菜也是那时上了瘾头的,直到现在每年照例都要让妻腌上一大坛。每每刚腌上还没过夜就急于操来一盘过瘾。妻说,人言“心急吃不上热豆腐”,我看你是“心急吃不上腌咸菜”。我答,也是,咸菜犹如我心上的情人,盼“约会”把人等得心急火燎。妻狠狠瞪了我一眼。

腌咸菜的材料五花八门,莲花白、芹菜、芥菜、大白菜、油菜、洋生姜、滴流(螺丝菜)、萝卜等等,然而在下以为腌菜之极品非雪里蕻莫属。

雪里蕻又叫雪菜、春不老、霜不老,宁波人叫咸齑。

冬日里,园子里其他蔬菜都销声匿迹了,惟雪里蕻不避严寒,与风雪抗争,蓬蓬勃勃地生长。将经了霜的雪里蕻从菜园子里拔回来,择去枯叶,洗净泥土,晾干水气,用刀切成短寸状,搅了红萝卜丝和煮熟的黄豆粒儿,调了盐、调和面,腌在陶瓷小罐内,捡块青石,洗净,压在腌菜上,置放于厨房旯旮了事。北方寒冷,进入三九天,为防止小罐冻裂,扯了稻草或棉絮将罐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那小罐就变得臃臃肿肿,犹如一尊坐佛。

乡里人生活简单,除过年过节,平常吃饭从不摆七碟子八碗。早餐多是玉米糊汤,佐餐的小菜非雪里蕻(或其他腌菜)莫属。常见乡民一手端了糊汤碗,一手握块或黑或黄的粑粑馍,就了绿中透红、伴黄、鲜灵灵的雪里蕻菜吃得有滋有味。

雪里蕻除过腌制佐餐外,也可以清炒。雪里蕻土豆汤、雪里蕻炒毛豆,雪里蕻烧南瓜,雪里蕻炒苦瓜,搭配的都是素菜,并不影响各自的原有新鲜味,却在人的味蕾上形成刺激,生津开胃。至于雪里蕻炒肉片,雪里蕻垫碗子蒸肉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让不少食客倾倒。雪菜包子你吃过吗?咬一口,那个清香、那个爽口简直令人终生难忘。想吃却也不难,如今大小城市里南方人经营雪菜包子的饮食店铺比比皆是,保准你吃一次就上了瘾头,甚或连生日都忘记了呢!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咸菜、咸菜,你这勾人魂魄、时时让游子涌起几多乡愁的小蔬啊……

藏在雪里蕻里的爱

文/程中学

深秋,被风吹落的黄叶,打着旋儿,宣告一个生命轮回的结束。唯有扎根于菜地的雪里蕻,光鲜的叶,挺拔的茎,绿得正葱翠。开始冬藏的人们,忙完秋收,就开始忙一年中最后一道活儿:腌菜。而雪里蕻,是我的最爱。

初识雪里蕻,是因为婆婆的缘故。生长在南方的我,初涉北国,尚不知雪里蕻为何物。那年冬天,面对北国荒凉的山村,置身于冗长无趣的季节里,吹着刺骨的寒风,吃着无辣且怎么也不如家乡爽口的饭菜,心也如那光秃秃的残枝,毫无着落,飘摇不定。唯有婆婆,迈着一双小脚,怀里抱着一个小玻璃瓶子,小心地捂着,不管下雪还是刮风,天天雷打不动地将玻璃瓶子送到我的饭桌上———里面装着一小瓶腌好的雪里蕻。深绿的叶子,青翠的茎,被细致地切成小段,在毫无生气的季节里,竟然绿得有些诱人。婆婆把雪里蕻倒进一个小碟子里,努着没牙的嘴说:“吃吧,吃吧,这个菜也辣,下饭也不错,好吃。北方的气候不好,不适合多吃辣椒……”听着婆婆的话,第一次,漫不经心夹上一口,塞进嘴里,咸!吐出来。婆婆忙说:“就上饭就不咸咧……”嘴里因此留下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很像小时候妈妈在家里腌的大头菜。我眼眶一热,再夹一筷子堆在碗里,翠嫩咸香的感觉,刺激着味蕾,使我将那顿饭吃得有滋有味。

婆婆每天为我送雪里蕻,但每次只送那么一点儿,刚够我吃一顿。有一次,我调皮地问:“为啥不多送点?天天跑,累!”婆婆“嘿嘿”一笑,说:“送多了,怕你吃腻烦了,吃饭又不香了。再说我没事做,天天出来走走,可以多活动,也能够天天看到你……”婆婆的话伴随着入心的温暖,就这样包裹在雪里蕻的清香中,流淌在我的心里,使我咀嚼出与故乡不同的味道,并品尝出更深的爱。

第二年落叶飘飞的季节,兴趣使然,与婆婆一道腌起了雪里蕻。我洗菜,婆婆切。嗅着雪里蕻特殊的青菜的味道,看它们在盐与清水中慢慢退却了新鲜蔬菜的青涩,叶子由翠绿转成深绿,肥肥的茎黄中带绿。这种色彩和上浓郁的香味能够勾起你对美食的无限遐想。而我相信婆媳共同腌菜的情景,也是同样一幅优美、温馨的画面。

年初,婆婆仙去,她带给我的雪里蕻的味道却还那么熟悉。独立寒秋,任思念泛滥,时空不能磨灭的亲情,就像那根扎于土壤的雪里蕻,迎风沐霜,肆意生长!

人生当如雪里蕻

文/李丹崖

2004年初秋,因为求学,我一个人拉着沉重的行李箱来到合肥。举目无亲,唯有一箱书,几件单衣。坐上公交车,在赶往学校的路上,泪眼婆娑,想着我从此要孤身一人在合肥度过四年(也许会更久),不觉内心落寞。

到学校报到缴费,领完卧具,天色已晚,我已经饥肠辘辘,走进校门口的小餐馆,老板问我吃什么,我随意一指他刚刚炒好的一盘饭说,就来这个吧。

5分钟后,饭炒好了,老板边摸围裙边与我搭讪说,同学,一个人来的?我点头。

老板愣了一下,说,赶紧吃吧,你一定饿了,这是雪菜炒饭,外地不一定有这东西,你尝尝,挺开胃的,往往人的胃口一开,身上也就暖烘烘,心事也就消解了。

老板的一句话,戳到了我心里的酸涩处,顿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别的同学都有家长陪同来报到,我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店外,起了些风,毕竟是立秋以后了,晚风吹得人凉凉的。一盘雪菜炒饭很快吃光了,我浑身汗津津的,告别老板,往校园的方向走,天上那轮月真圆,走进寝室,扑面而来的都是室友们亲昵的笑脸。

此后,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去那家餐馆吃饭,每次我基本上都要点一份“雪菜炒饭”。后来,我才知道,雪菜就是雪里蕻,很多地方是被当成咸菜来吃的,合肥人也喜欢拿它来佐早餐,喝一碗粥,两个茶叶蛋,配上一碟雪里蕻,味道清爽。

时光匆匆,在合肥的几年里,雪里蕻成了我最贴心的“朋友”,人说,美食养心,而暖心多半是从“暖胃”开始的。

大三那年,我去一家单位实习,一位部门主任问我,你对合肥印象最深的吃食是什么?

我稍加思忖说,合肥没有特色十分鲜明的小吃,如果有,我觉得应该是雪里蕻。爱吃雪里蕻,不光是因为它美味,还有它身上所负载的美食以外的东西,《广群芳谱·蔬谱五》里记载:“四明有菜名雪里蕻,雪深,诸菜冻损,此菜独青。”

主任听了我的回答,微笑着点点头。

遭遇霜冻,不萎反茂,这与人“遭遇逆境,不靡却振”是一个道理。菜不会种在瓷实的地面上,而是种在松动的土壤里,难怪一位诗人说:菜栽了个跟头,枝繁叶茂,人栽了个跟头,学会绕道。

青青雪里蕻,不光在我的心智里播撒了无边的绿意,也伴随着我,把孤寂的路走得如此美丽且充满暖意。

人生当如雪里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