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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土的文章 / 乡土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乡土无名

文/疏泽民

那时故乡很少有人识文断字,孩子自出世到成家,甚至年迈,用的都是小名。而故乡的山水,村落,田畴,池塘,更是无名。乡土无名,会造成混乱。为了区分,庄稼人还是给它们取了个一个个小名,土里土气,不像城里地名或路名那样气派和光彩照人。然而我还是喜欢故乡那些土里土气的地名,喊一喊这些地名,感觉心里踏实。

老家在枞阳县白梅乡的一个小山村,地名叫狮子凹。小山村住着几户人家,四合院式的矮房子,被三面环山的山峦环抱,呈“凹”字形分布,环山缺口方向朝东。山顶上有两块巨石,远看犹如两只静卧的狮子,近观,巨石上还留有动物的巨大脚印,“狮子凹”因此得名。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狮子凹的山上总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春天里,山上的灌木还没有完全返青,红艳艳的映山红就挤爆了山峦。那些年,我喜欢在山坡上放牛,牛儿自由自在地啃吃青草,我就躺在草地上,细数坡上盛开的各色小花,闲看天上洁白的流云,静听林中清脆的鸟鸣。土里土气的狮子凹,滋养了我的童年,给我的童年带来无限乐趣。

有些地名当时只听大人说,至于它怎么写,有什么含义,一无所知。譬如上学途中必经的几字宕(小时候我还以为是“鸡屎蛋”),是我最近回乡时才悟出来的。几字宕,是一条涧,流经路边的悬崖处,呈“几”字形绕道。“宕”,其实是涧水流向切变时,形成的深潭。那些年,站在路边悬崖上朝下看,潭水黑幽幽的,深不可测,令人生畏。现在,深潭被泥沙填埋平,找不到“宕”了。离狮子凹六七里地的地方,有两座岩壁林立的大山,小名七嘎山,现在才知道它的大名白云岩。

中专毕业后,我离开故乡,在异乡的城市一住就是三十多年。每天行走在逼仄的钢筋水泥楼市森林,于喧嚣纷扰的嘈杂中,越来越思念故乡那些土气的地名。枕着那些质朴的地名入眠,梦里梦外都是故乡的声音。那年国庆节回故乡看望母亲。出发前得知乌金渡大桥正在修建,为寻找最合适的途中下车地点,我摊开枞阳县地图,沿着省道、县道一路搜寻,夏嘎叽,项镇铺,筲箕场,高嘎冲,狮子凹……一个个熟悉的地名,犹如故乡散养的家禽,一下子跳出来,在我眼前鲜活,那么温暖,亲切,仿佛触手可摸,又仿佛是母亲在呼着我的乳名。我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激动:这些土里土气的地名,是我留在故乡的根啊。

此时,我想起冯骥才先生在《地名的意义》一文中说过的话:地名中潜存一种凝聚力、亲和力,还有复杂的情感。地名是一个地方文化的载体,一种特定文化的象征,一种牵动乡土情怀的称谓。原来,故乡的每一个小名,都珍藏着一页页先贤智慧,承载着一段段温暖的乡情,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故园乡愁。

我知道,故乡那些土里土气的地名,那些淳朴而温馨的地名,那些带着浓浓乡情乡韵的地名,早已经融入我的血脉,再也不会分开。

我亲亲的乡土

文/刘向民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问我自己:我从哪里来,最终我又该回到哪里去?

我居住在一个不断扩张的小城市,周围的土地被轰鸣的推土机和高高的脚手架一点点蚕食,不断被碾碎的庄稼一步步地后退,后退到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地方。一片片土地被掩埋在坚硬的水泥地下,不论是在黑夜还是在白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肆无忌惮,那些散落在地下还没有来得及收获的粮食,被永久地埋在地下了,将会永远处于暗无天日之中了。希望每一颗种子都要发芽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未来的一片片生命被永远地扼杀了。我感觉,脚下的土地越来越少了,庄稼也时会在一个黄昏或者清晨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将会无法生存,会因土地和粮食的减少变得更加疯狂和血腥。我不敢一直想下去,心情也越来越差。我感觉,在这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实,这里也不是我的土地,是我暂时求生的地方,是灵魂飘荡的地方。我的土地在遥远的乡下,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曾经遭受风雨,经受磨难的地方,是我亲亲的乡土,我的襁褓,我灵魂的归属地,我时刻应该跪拜的神圣。

我走过许多地方,那些丰腴的土地,那些美丽的地方,很使我留恋,往往让我有很强烈的留下来的愿望,但最后总是要离开,哪怕是那么恋恋不舍,那种下意识回家的感觉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离家的时间越久,离家的地方越远,那种想家的感觉就越强烈。当我决意要回家时,那种喜悦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一步步走近属于自己的乡土,神经就会越来越兴奋。哪怕已经离家很久了,对老家已经陌生了,但当跨进自己村庄地界的那一刻,就感觉无比温馨。这个界限只是土地里一条看不见的线,在这块田地里长着一样的庄稼,刮着一样的风,承受一样的阳光,这条线清晰地划在自己的心中,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人,是无法分清的。

到家的感觉是很令人惬意的。一眼望去,这曾经耕种的土地,生机勃勃,气象盎然。我知道它的脾性,可以感知它跳动的脉搏,更能闻到特有的气息,甜甜的,暖暖的。这是自己曾经耕种的土地,抓一把土放在心口,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抓一把土放进嘴里,可以感受到它的缠绵。我曾经的土地就在原野里,遍地青纱帐,生长着遍地疯狂遍地甜蜜。我们播种了这片土地,收获了这片庄稼,依靠着这片土地上收获的庄稼生存着。我们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儿子,我们是属于这片土地的。

我曾经居住的村庄已经变得日趋衰老,斑驳的老街和斑驳的树影,记载着沧桑,留下了岁月的烙印。这里已经成为许多人的老家。许多人为了实现祖辈或者自己的愿望、理想,经过打拼,变成了城里人。也有更多的人为了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到城里以及更远的地方打工谋生,获取比土地更多的收入和回报,哪怕是没白没黑地超负荷的劳苦,哪怕是满肚子的怨言和委屈,为了年迈的老人,为了自己还要上学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也都伸了伸脖子,把一切酸甜苦辣都全部咽进了肚子里,暂时成了生活在城里的乡下人了。不管是已经在城里定居安家,成了城里人的人;还是在城里打工,暂时借居讨生活的乡下人,他们都知道城市只是一个乡下人所经历的过程,自己的家在遥远的乡下,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老家。每逢春节中秋这样的节日,他们都会千里迢迢往家赶,哪怕因为要紧的事回不了家,也忘不了从遥远的地方往家里捎个信打个电话问个平安,享受享受应有的乡情温馨。他们无论是位居高官,还是寄居他人篱下,都会时刻关心老家的收或者耕,关注着老家的冷暖或者阴晴。其实,老家也无时不在挂念他们,他们是乡村的顶梁柱,是乡村的过去、现在、未来,是乡村的骄傲和希望,创造了乡村曾经的辉煌,还将创造乡村未来的辉煌。

我对家乡的土地有着自己的理解。在春天里,我耕翻了土地,栽瓜点豆,一丛丛鲜亮的花灿烂地开放着,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姹紫嫣红,结出的都是绿色的果实,直到夏天阳光照耀,它们又都变成了金色,那种太阳的色彩。或者,我种上谷子高粱,仔细辨别每一棵秧苗,除去一棵棵杂草,在烈烈的阳光下捉虫,盼望着秋天金色的收成。或者,我已经在秋天里播种了小麦,经历了一个严冬,麦子碧绿,随风起伏。五六月份的热风一吹,麦叶就慢慢变得金黄了,麦子就要成熟了。这些庄稼是从土地上生长的,是依靠土地长大的,是成熟于土地的,有着与土地一样的肤色,与土地一样的淳朴。我很敬佩那些被太阳晒黑的被风吹红的脸膛和胸膛,红扑扑的,红土地的颜色,散发着太阳的光芒和土地的气息,是土地和太阳共同的本质,是乡土的本质。我不是不喜欢那些城市里白净的面孔,但总感觉缺少应有的阳刚之气,缺少土地和太阳的精神。

我不是古希腊的英雄安泰,但我绝对不能离开土地,也离不开土地。土地是我的根,我的依靠。我自土地而来,不论我过去已经做过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将来还会做什么,但最终会归属于土地,归属于我的乡土。我深深地感觉,站在城市的阳台上,总是漂浮着,没有根基,也没有依靠,始终空虚着。我想,我如果一直这样,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迷失了自己。

老家、父母和乡土

文/向墅平

虽身居城里,脑海里却时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在遥远的老家,那片辽阔而淳朴的乡土上,我那头发皆已花白的父母双亲,依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每每令我梦萦魂绕,心怀眷顾。

我常常回乡下老家。每回去一次,都会经历一次情感的酝酿。毕竟,我的根脉在那片乡土上,我永远是父母手里放飞的风筝;乡情与亲情的交融,筑成一条最美的归途——虽杂草渐茂却依然熟悉的乡路,虽炊烟渐稀却依然亲切的村庄,虽荒芜渐增却依然活着的土地,总会鲜明呈现于眼前,觉着无比的温暖与感动。

见着父母,心头总会涌起一阵深深的触动与些许的感伤。他们给我的印象,一次比一次愈显衰老;他们正和他们居住的那幢老房子,一同在时光的风尘里慢慢地淡去……父母都已近古稀之年,却依然不肯放下手里的活计,不肯疏离脚下那片侍弄了数十年的乡土。近年,一则因了我和兄弟的力劝,二则苦于体力渐衰,父母终于放弃了一些重体力活,闲置了一些离家较远的庄稼地。我们甚至几度动员过二老到我们身边养老,彻底离乡离土。父母婉拒了我们的好意。他们说:人只要还动得,适当干些农活,活动活动筋骨,身体才健康呢;再说,城里生活成本比老家高,咱们怎么忍心给你们增加经济负担啊。我们再无话可说。

我常借回家看父母之际,在院子里四下走走。不少房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旧损。或许,若干年后,待到如今这一代老人们逝去,不知是否有人,会慢慢不知归家的路,而终将这座老院子连同老家,一道遗忘在这片曾世代生息的乡土上。

那天,乘车回到老家。在老屋的地头,见着正弓腰锄地的父亲。彼时,夕阳西下。血红色的夕晖,洇染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和他脚下的土地。我噙着热泪望去,夕阳余晖里,老父脚踩土地虔诚躬耕的姿态,像一幅永恒而生动的剪影……

老家,父母和乡土,会在我心中永远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