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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江上的文章 / 江上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烟波江上使人愁

文/王振羽

家虽然在中原腹地,却多河川。就那么大的一点儿地方,居然汇聚了三条河流。旷野平畴,树木森森,河两岸更是桑榆槐柳,芦花萧萧,目送着汤汤流水,一路向东南远飏。开始记事的时候,这些河流,早已经无法通航了。水流无声,空荡寂寞。说早,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在此前的民国时代,甚至再往上推溯,这些河流之上的确有过舟楫往来、帆樯林立的一番盛景呢。村子里原本只有我们这一个姓氏,一座祠堂。而那些无法在河上走船的人家,便纷纷在河流两岸的村落落户定居下来,就我们村而言,也就有了荆、阎、权、赵等姓氏的人家。或冬雪封门的漫漫长夜,或夏季河堤纳凉的星夜时分,或农闲秋罢的田间地头,看大雁南飞,就会听这些口音各异的乡邻乱谈航行故事,纵论水上见闻,细说码头纷争。那个时候,在偏僻乡村,还很难看到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雨果的《莱茵河》,更不要说一个德国人写的《尼罗河传》了。但一个乡村少年郎的心,却已经沿着家乡的河流独自飘荡上下纵横神游万里了。

我的外公一脉,是壮阔兴旺的大家族,也是世代船上人家,曾经拥有过颇为庞大的船队。时代变换,桑田沧海。内河航运衰落,水上船队公私合营,外公一家人或归耕陇亩重新熟悉稼穑艰难,或在沙河边上的一座唤作漯河的中原城市里安家做起了市民。母亲经常向我们弟兄谈起船上人家风风雨雨的艰辛,外公在船帮中的侠义名声,更有船上经营看似十拿九稳的生意转眼间就会万劫不复的凶险,当然也有行船两岸看云卷云舒的畅快,以及到大城市看到外面世界的新奇。四十多年前的一场特大洪水,我的家乡顿成泽国,汪洋一片。而就在这样被大水围困的艰危时分,居然又有在当时看来无比巨大的航船久违前来,据说是在搜寻我们这三河交汇三县交接的所在,究竟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后来,才知道,这艘大船,是从漯河开来的。而洪水过后,待一切稍稍安顿下来,城里人还派来了电影放映队,算是对沿河村落的一种慰问。洪水退去,庄稼绝收。父母眉头紧锁,开始借粮,维持我们最为基本的、不太过于饿肚子的卑微需求。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深秋,卧病多年的爷爷去世了。听村上人说,这个并不识字的乡村老汉,当年又是何等的干练利索急公好义治家有方而闻名乡里啊。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不是坐船顺流而下到南京六朝松下,而是由大哥陪同,在郑州挤上火车一路无眠站立着到了江南这座久闻其名终于可以一睹尊容的大城市。此后经年,就在扬子江边的这座所谓十朝古都读书、就业、娶妻、安家,而今转眼间,近三十载寒暑春秋顿成云烟过往。来南京之前,有条件去过的最大城市就是许昌,曹家父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方,而近在咫尺的平顶山这座新兴城市,是在大哥毕业工作之后,我才有机会得以到此行走,看人来人往马龙车水,见到了神往依旧的白龟山水库,这个如今被称作平西湖的碧水蓝天。

德国一位诗人说,“心灵的宝座是建立在内在世界与外面世界的相通之处,它在这两个世界重叠的每一点。”自我反省,我并不是爱走动的人,只要有一册书在,就能闲坐多时,自得其乐。但久而久之,受人感染,也接受读万卷书走万里路的人生箴言。尤其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在六朝松下读书的悠闲岁月,郑云波先生带我骑着自行车,去看六朝石碑神兽的雄浑质朴,走访南京周边的古寺感受红尘之外的别样人生,拜唔唐圭璋吴调公等默默生活在这座古城的温良笃厚的人文学者。郑云波先生研究明清小说,后来在学校倡建旅游学科,他还是新东南大学中文系的第一任系主任。行走无疆,亲近山水,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阅读、体验而已。

日暮乡关何处是,眼看就是半百之年,人生草草,不过百年。陋室闭门,书山乱叠。白发颓唐,凭窗北望。青山隐隐,湖水浩淼。祈愿上苍,只要一息尚在,就还是身在边缘一侧,读书、行走,静看红尘翻动,流年似水。

嘉陵江上歌悠扬

文/张望

嘉陵江水清又清,

党的恩情比水深。

打渔归来船似箭哟,

满船鱼儿赛黄金……

初秋的天气里,暮色初降的时候,位于重庆市合川区草街航电枢纽的嘉陵江上,飘来了悠扬的歌声。

歌声中,一只柳叶似的小渔船,划破平静的江面,缓缓驶向江岸。船上,一位五十多岁、瘦小精悍的打鱼人,一边使劲划着桨,一边高声唱着歌。船快抵岸时,他止住歌喉,手持长篙朝岸上一点,船便稳稳靠了岸。老人躬下身,从船舱里提起两只沉重的大鱼篓,一根扁担往肩上一挑,一步一步,踏上岸来。那一尾尾的鲜鱼,在鱼篓里,活蹦乱跳。

打鱼人名叫李富民,是嘉陵江上唱歌人。

要说,李富民只在村里上过几天扫盲班,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不知为啥,在他的心里,却装着特别好听的词儿;那些词儿,从他的嘴里唱出来,又成了特别好听的歌儿。我听说后,感到好奇,几次从城里跑来找他,因他下河打鱼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今天,碰巧,找到他了。

老人放下挑鱼的担子,同我聊起了唱歌的事。

他乐呵呵地告诉我,他在嘉陵江上打鱼二三十年了,“嘉陵江水清又清,党的恩情比水深”这句话,可以说比谁都领会得要深。三百里嘉陵江,是长江流域含沙量最大的一条江,一年四季,黄水滔滔。每年夏秋两季,嘉陵江都要涨洪水,两岸的庄稼遭殃不算,合川县城也年年遭淹。人们担忧合川城将会变为废城,最好在嘉陵江上修建一座水电站,擒住泛滥成灾的黄龙。三峡电站动工后,政府决定在滩多水急的嘉陵江合川草街段,修建一座集航运、发电、灌溉、渔业等功能为一体的大型水利工程——草街航电枢纽,作为三峡电站的配套工程。十年后,草街航电枢纽建成了,嘉陵江上游成为了湖区,江水清清,波平如镜。泛滥成灾的黄龙,被高高的大坝,掌控起来了。两岸的庄稼,生机蓬勃,茁壮成长。过去仅有几万人口的合川县城,十年间变成了一座拥有近五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高楼林立的合川城区,从此被明亮的湖水轻轻拥抱,被粼粼的清波温柔环绕……于是,又有人说,合川是秀美的江城;也有人说,合川是东方的威尼斯。不管怎么说,合川的风景,的确很美!

说到自家的事,李富民更是眉飞色舞。从古至今,嘉陵江上,飘荡着一个特殊的群体——打鱼人。这个群体,虽然不占多数,但上下游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人吧,光说合川这一段水域,就有上百渔民。李富民的祖上,也是嘉陵江上的打鱼人。他的爷爷奶奶,就是在下河打鱼时,船触暗礁,葬身江底的。试想,这条江,吞噬了多少打鱼人的生命啊!草街航电枢纽建成后,打鱼人的劳动方式,从过去单一的划船捕鱼,变成了在水面上进行网箱养鱼。打鱼人的收入大幅度增加了,他们在嘉陵江畔修建了渔民新村,几十户渔民搬进了新房。新房亮堂,打鱼人的心啊,更亮堂!

李富民说到这里,站了起来。他把担子重新挑上肩,看来,他是要回家去了。我朝前望去,看见嘉陵江畔,有一排漂亮的白色房子。我想:那是他们的新村吧?

“我没啥文化,但打鱼人热爱劳动,热爱劳动的人心中就会有歌儿!面对这好风景,面对这好生活,我怎能不把心中的歌儿,唱出来呢?”李富民望了望远处的航电枢纽,望了望波光荡漾的江面,望了望两岸金黄的稻田,一口气说出了最后这番话。说完,他一边踏上回家的路,一边唱起了心中的歌:

嘉陵江上好风光,

唱支歌儿表心肠。

渔家走上致富路哟,

航电枢纽帮大忙……

便江上的纤夫

文/谷健葆

便江曾是永兴通江达海的一条黄金水道。每天,南来北往的船只扯起风帆,摇着桨橹,穿行江面。如果遇上顺风的好天气,挂起桅樯,只需船老大掌稳舵,轻轻地摇起长橹,船只便会顺着碧绿的江水鼓浪而去。其他的船夫则畅开胸怀,叉手叉脚躺在船板上,或吹着口哨,惬意地欣赏两岸的丹霞风光,或打着“喔呵”,逗引江边洗衣浣纱的乡姑村妇,继而甩下一串粗野又爽朗的笑声。这一切,会让人艳羡,觉得船夫们的生活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呵。

其实不然。文革初期的我,即在永兴城关三居委会的一艘运沙船上当过船夫,撑过蒿,摇过橹,当过纤夫,饱尝过个中艰辛险恶的滋味。

便江号称为江,江面实际不宽,河床也不深,但落差较大。我们每天撑船去下游的白头狮挖沙,然后逆水运回县城。短短4华里水路,就要经过两三个急水滩。当时极少有机动船,就连大型的国营航运企业——耒水公司,货运船只基本上都是依靠蒿橹桅帆人工操作。

白头狮因永兴古十景之一的“卧江狮石”而得名。便江自南向北流经此处,迎面撞上一座绝壁,无奈之际,河水只得折身转向西北流去。这一转身,便将大量裹携而来的泥沙甩在身后,形成一湾沙滩。沙滩对面,便是唐代乾符年间倚崖而建的湘南佛教圣地观音寺庵。但我们无暇顾及,装满河沙,几个人拔的拔锚,拖的拖跳板,扯的扯插钎,然后喊着号子齐心协力用撬棍把吃水很深的重船推进深水航道。

在流水平缓的主航道里行船,船老大在船尾舵舱里掌舵,时不时用一根竹蒿加劲。船头左右舷边,分立着两个主蒿手,一人拿一根约七八米长的竹蒿,竹蒿下端用铁箍箍有尖铁砧头,上端则安有一个弧形的木肩顶。他们把竹蒿插进河床,再用肩膀顶在肩顶上,弓着身子沿着船舷从船头走到船尾,船则顺着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前行。

准备上滩了。我们两三个小伙子扎束停当,背起纤缆上岸了。纤缆用青竹篾片层层绞编而成,有小酒杯粗。它不吸水,又容易滤水干燥,因此,船家都用它做纤缆。它一头紧紧缚在桅杆上,一头挂在我们肩头的挎布袋上。

湘永煤矿电厂对面的急滩,布满了嶙峋的石头。面对湍流,船上的蒿手们不敢大意,他们把竹蒿紧紧地插进河底,肩膀抵住肩顶,把竹蒿顶成弓状,弯着腰身,喘着粗气,一寸一寸地与肆虐的江水博弈。而岸上的我们更不敢轻心。一方面要曲膝站稳桩步,肩上斜挎的布袋把纤缆绷紧绷直,脚上的草鞋死死地抵在坚实的地上,全身前倾,几乎匍匐在地面上,两只手交替寻找路边可以抓住给力的小树、石头或者荒草,豆大的汗珠任其一串串地掉落。远远望去,我们就像一峰峰艰难跋涉在沙漠里的骆驼,哪有后来流行歌曲《纤夫的爱》里唱的风情浪漫。而另一方面,我们还要时刻警惕船上的动静。因为纤夫的路一般都是开凿在沿江的陡峭崖壁上,又是羊肠小径,万一滩险流急,或艄公掌舵失误,船一打横失控,巨大的反作用力就会把拉纤的人拖下山崖,非死即伤。因此,纤夫们无时无刻都在尖起耳朵谛听不祥的声息,紧急时刻要么大家拼死劲力挽狂澜拉正船头继续上滩,要么就甩下肩头挎袋逃避死神。当然,这样的险情在天气好的日子少见,但要是碰上恶劣天气就要千万小心了。行船的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行话,叫做“不怕船上滩,就怕船在滩上站。”船一旦站在滩上不动了,不外乎出现两种险况。要么是天不作美,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排浪滔滔。这时的船老大稍有失措,驾驭不当,就容易产生船的侧翻。理性清白的船老大瞬间都会作出决断,指挥船只顺着水势慢慢退滩,等待风雨过后才启航。还有一种险况就是搁浅,不小心让船卡在滩底的石头上了。碰到这种情况最要命,船上的人必须拿起撬棍下水,极其小心地顺着适当的方位撬动船只,而我们在岸上还不能松劲,一边要死命地拉紧纤绳,生怕船一脱礁被急流冲下滩去,一边是干巴巴地顶着头上的烈日,忍受着极度的干渴,只盼着快点脱离险境好上滩去歇息。

闯过电厂的险滩,驶过一段平稳的河水,又翻过一道短暂的急滩,举头一望快到县城了。但要进城,还须爬过打鼓岭下的长滩。长滩有半里路长,好在不险,河道上铺满大大小小的卵石,江水从几米高落差的上游一泻而下,在参差不齐的卵石层面上颠簸起一簇一簇飞旋的浪花。我们拉紧纤缆,在宽阔的卵石滩上一步一叩首,坚实的脚印深深地嵌在泥沙里。长滩虽长,毕竟不险,脚下的路也好走,又快到家了,于是,我们一鼓作气就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