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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残缺的文章 / 残缺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残缺也美丽

文/绿珞依

不只有外貌上的美丽才是真正的美丽,有时候,残缺也美丽。

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同学是残疾人,左臂的袖子里空空如也。为此,她没少被同学嘲笑。

我时常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捧着一本英文书念念有词,上课铃响才会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教室里的窗户、讲台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地上没有一片垃圾,饮水机里的水永远都是满的。

我们都在猜,猜这些是谁做的。我想,如果不是那天的偶然,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她,我们一直嘲笑的人。

星期一早上,我因为有作业落在学校里,所以早早就到了学校。但我没有立即走进教室,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好。

教室里,她正吃力地搬着一桶水,慢慢地举起放到饮水机上,做完这个,她又拿起抹布,认真地擦起了窗台。

我默不作声,等她全部弄好后我才装作没事样地走了进来。

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年学校弄英语演讲比赛,我们班上也要推荐一个人。大家都喊着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些想看好戏的成分--她说话有点结巴,英语又不好。

我几次忍下了想替她说话的冲动,我还是怕,怕自己因为帮了她会被班上同学排挤。

她淡淡地应予了下来,没有一丝不乐意。

到了比赛的那天,我们都惊呆了,那是她吗?往日的结巴被一口流利纯正的英文取代,一手一足之间都流露出自信。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再加上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大家对她的嘲笑少了一些,但任就还有。

一天下课时他们又在拿她开玩笑,我实在忍受不了,将她从走廊上拉进来。

面对大家或惊讶或奇怪的目光,我紧紧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没事的,有我在。”

我轻轻在她耳边说道。等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我开始讲述我所看到的一幕幕。

良久,一个女生先哭了起来,然后大家都哭了,她自己也哭了。我很欣慰,大家的本性都不坏,只是都别扭着不敢承认罢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终于能融入我们这个集体了?

我微笑地给她递上纸巾,说:“残缺敌不过你的爱心,不管你到了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都是我们班的骄傲。”

有些人,心灵上的残缺与日俱增;而有些人,残缺也美丽。

斗方禅寺听鸡啼

文/夏艳平

被月的清辉,洗过一遍又一遍;被风的拂尘,扫过一回又一回,山里的夜,少了尘世的喧嚣,多了仙界的宁静。

初秋时节,在斗方山静静的夜里,我躺在禅寺的客房中,枕着绵长而悠远的钟声,回想着自己半生的苍茫,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几声突然响起的鸡啼,高亢明亮,将我推进那个古老的传说里。

那是一个叫人激动,也让人遗憾的夜晚,那个夜晚,存在于历史的真实中?抑或传说的虚空里?

那个夜晚,有狂风,也有暴雨。狂风裹着暴雨的夜晚,是佛祖的安排。佛祖要给一位驻锡斗方山的高僧,修建一座庙宇,这是佛祖对高僧的嘉奖。为避免凡人打扰,也恐泄露了天机,佛祖要前来建庙的鲁班,还有几位神仙,鸡鸣之前完成任务。

那个夜晚,狂风呼啸着,暴雨喧哗着。那呼啸与喧哗,似鬼哭,似狼嚎。遇上那样一个狂风暴雨之夜,谁不心惊,谁不胆战?

此时,在山中一间简陋的石屋里,一名剃度不久的小和尚,早被风声雨声交织而成的怪叫声,吓得魂飞魄散。魂飞魄散的小和尚,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不停地祈祷早点风停雨住,快些夜尽天明。

可要夜尽天明,必须有公鸡的啼叫,小和尚便捏着嗓子,学起了鸡啼。他的啼叫,引得周围村子里被吓傻的公鸡,也跟着啼鸣。

鸡啼四起,雨住风停。

在风停雨住的清晨,人们发现,山中突然“长”出了一座石庙,但石庙还没有完工,门前的龙柱缺少了一根,横梁还有一根没有合上,瓦,一片也没有。

人都喜圆满,不喜残缺。面对这残缺的石庙,谁都觉得遗憾,有人专门为此写下了一首诗,诗云:鲁班建庙助神灵,夜半工夫未完成。可恨寺僧多作怪,深夜捏嗓假鸡鸣。功亏一篑堪足惜,辜负佛祖一片心。游人到此参观后,留得遗恨万古存。

鸡啼声声。

在声声鸡啼里,我看到鲁班,还有几位神仙,疑惑地看了看天色,然后,慌忙丢下手中的石柱,架起筋斗云,向天宫飞去。他们越飞越快,越飞越高,我有些急了,忙跟在他们身后,大声地呼喊:“众位神仙,你们不要走,不能走啊,时候还未到,那不是鸡啼……”我的呼喊声,很快就淹没在风声雨声里。

庙还没有修建成功,我多想让他们留下来呀。这时,刚好有一朵云飘过来,我也学着众神仙的样子,使劲跳到了那朵云上,可我一跳上去,那朵云就变成了一块石头,重重地掉在了地上,也把我从那个传说里摔回到现实中。

我慢慢清醒过来,今夜,我所听到的鸡啼,并非那个传说里的鸡啼,今夜的鸡啼,是真正的鸡啼,啼叫的公鸡,就关在禅房旁边的一个鸡笼里。白天,我见到过那只红冠绿耳、雄姿英发的大公鸡,一些摄影爱好者被它的雄姿所吸引,纷纷为它按下了快门。

那毕竟是斗方禅寺的公鸡,它的啼叫,饱含着哲思禅意,启迪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听着那声声高亢的鸡啼,我已没了睡意,半生的苍茫,又在我的眼前回放。其实,在我的人生里,也有许多的遗憾,我常常为那些遗憾懊悔不已,总想着要不是什么什么,我的人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历史没有假设,人生也不会重来,再高明的人,也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人生在世,受着各种条件的制约,一个细小的环节,就可能改变你的命运;稍有不慎,就可能让你前功尽弃。正如那个小和尚假作的一声鸡啼,就让那座石庙残缺至今。

何为圆满?何为残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圆满是没有的,真正的艺术品,都有缺憾。残缺也是一种美,更让人震撼的美。尽管那座残缺的石庙,夹在正庙和新建的大雄宝殿之间,既不雄伟,也不壮观,甚至可以说简陋至极,但游人最多,许多人上斗方山,就是冲着那座石庙而去,就是想看看那根没有对上榫眼的石梁。在人们心中,那已然成了一处仙迹。

斗方山是鄂东佛教名山,我去斗方山有好多次了,但这次不同。这次,我听到了禅寺里的鸡啼,渐次疏朗的情绪,就像一棵删繁就简的树,已从千年长寐中醒来。

神秘的雕刻家

文/简媜

想不透自己为何喜欢花花草草,更想不透为何爱那些落花枯叶。如果含苞的花朵象征青春,那么地上泥里的花叶,即是老年,像人生。我也许是喜欢这一点灵犀相通。

在我的书页里常夹着叶子,它们不是枯了就是被虫蛀了,没有一片是完好的。而我深爱着它们,爱那一份饱尝风霜摧折却尽力维持的生之尊严。岁月的轮痕太快也太深,叶片的筋骨在被啃噬之后依旧以它最原始的图案展露,始终没有放弃去拼凑那仅存的可怜的脉络,仍旧忠实地守护大地母亲赐予它的身躯发肤,守护它的生命。虽是残缺,但这残缺是它最令人感动的美。

谁是那神秘的雕刻家,竟用万物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练习一个草写的“死”字!

生命可以有不同的姿态,但同样是航行于真理之海。万物各有其迷人的韵律,而终究是以不同的方式在演算一个相同的定理。每张证明的纸上,都写着同样的答案:一个最初和一个最后的坐标点,都是线段。

只不过有人两三笔便推出了结果,而有人硬是不肯歇止,希望算成射线。

我尊敬那些不死心的人,他们敢去争。敢在日常生活中吵些鸡毛蒜皮的不算什么,敢和生命讨价还价的才了不起。

就像我所珍爱的叶片,每当面对它时,我仿佛听到在某个冷秋,那叶子用每一寸绿肉去与季节争吵,甚至与冬天商量,到最后,那刽子手只好暗中动手,把叶的肉体强啃成一个句点,那是死的标志。

而叶也有傲骨,还以残骸拼它的名字。我始终晓得它隶属于哪棵树,那是它的生之尊严。

当我惊觉自己被莫名的绳子捆得死紧,几乎逼我要画了押时,我才想起那片残缺的叶子。如果这么容易便把自己交出去,我如何对得起生命?

于是,谁是那神秘的雕刻家已不重要,当他满头大汗,还在我身上舞着笨拙的钝刀时,我已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