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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芫荽的文章 / 芫荽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诗意芫荽

文/海涛

芫荽本是西域之物,汉代由张骞引入中土,迄今已有两千多年。芫荽有个别名叫“香菜”,可我还是喜欢“芫荽”这种叫法,闻之即有满耳余香之感。田间地头,农人总将其套播在蒜苗间,等到其豆蔻年华时,模样颇为俏皮,葱茏翠绿的一簇簇,纤细的绿叶边缘呈锯齿状,紫红的根茎生动水灵。轻风拂过,她们在蒜苗间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不断,充满生机和诗意。

老实说,我小时候是不太喜欢吃芫荽的。长大后方知即使老饕如作家汪曾祺者,也有“原来不吃芫荽,以为有臭虫味”一说。芫荽这种草就是怪,你越厌弃它就越感觉它臭,你越喜欢它就越感觉它香。我倒未感觉到此物有臭虫味,只是觉得那种怪异浓烈的气味不如芹菜惹人喜爱。可是有一年过年,吃得太油腻拉肚子,难受得很,母亲说芫荽健胃消食,她把芫荽切成细末,下点酱油拌了逼我吃下。不出半日,肚子果真好了。小小青蔬,功效竟然如此神奇,自此才慢慢喜欢上了它。

每次看到芫荽都忍不住买上一把,放入冰箱,几天后拿出来仍然苍翠欲滴,油汪汪的似乎能拧出一把春色来。芫荽的吃法多种多样,凉拌芫荽就是一道原汁原味的好菜。但说到底,芫荽还是适宜做配角,和其他荤菜放在一起,其鲜味一下子就跳出来了,让腥膻的肉食有峰回路转之美。许是这不起眼的草蔬吸纳了天地的万千灵气和自然的甘露精华,才有这般独特的滋味。

土豆烧排骨,因酱油的润泽,排骨红彤泛光;土豆则黄澄流油,如金黄的菜花遇到春日暖阳,艳得步步生风;碗碟边沿的油还吱吱冒泡,颇有夏加尔油画之遗风。此时,在热气袅袅的排骨上放几根细长的芫荽略加渲染,翠生生、乌绿绿的芫荽随即让一道普通的菜肴上升为艺术品,排骨的肉香和芫荽的清香双剑合璧,美味直抵肺腑。

凉拌卤牛肉更少不了芫荽。带筋的牛腱肉,煮得略微烂了,切成片,拌以切碎的芫荽,淋少量麻油、酱油拌匀,撒上适量的芝麻,牛肉香混着芫荽香,口味清劲简洁,让人满口生津。

大骨汤熬好后,丢一把芫荽下去,浓白的汤头一下子就被映绿了。从芫荽绿幽幽的茎叶中斑斑驳驳地浮动出来的香气可谓“横行霸道”,汤未入口,味已冲进五脏六腑,真有画龙点睛之妙……

芫荽之于菜肴,一如口红之于靓妆,些许翠绿宛若精妙的收梢,明媚而又生动。

吃芫荽的日子,愉快而又富有诗意!

蔬菜都有自己的活法

文/徐斌

我进菜园的时候,总是哼着小调。那些抒情的曲子,例如《斯卡布罗集市》《假如爱有天意》《春之声圆舞曲》《维也纳森林的故事》,还有克莱德曼的情调钢琴,都被哼了个遍;那些音符,都落在园子里,与蔬菜同生共荣。

青菜薹掐了还长,掐了还长,分叉越来越多,像小女孩戳破青天的羊角辫。吃到后来,薹已开花,且含着苦味,一如曾经沧海的人生感喟。我的土地是有限的,除了留下几棵收种,其他铲倒腾空。由于菜桩肥大,埋在地里恐怕难以腐烂,于是统统倒入水缸沤肥。

豌豆苗袅袅生长,像杨丽萍跳孔雀舞,那些触须恰似长翎,伸展成精致的诗句。一点两点白生生的花,使它们成为肚子鼓胀的鱼,或者怀孕的女子。我原本要掐豌豆头的,清炒了吃,碧绿,清香。现在停止了手,停止了想法。我怕背负戕害生命的罪名。

大蒜已经长到拇指粗,蒜畦中的杂草也跟着长。其中包括荠菜。植物书上把荠菜作为田间杂草的,在清除之列。它们长得确实厉害,像春梦一样茂盛。而且都开花了,甚而结荚。我把荠菜扎起来,使它们与大蒜同时生长,两不耽误。这真是伟大的发明啊。

芫荽蹿到一尺多高,不好吃了。我掐了一把细薹,开始翻土。不时挖到蚯蚓,筷子样的粗,青黑,憨拙。满园子都是芫荽的清香,像《套中人》中华连卡爽朗的笑声。一袭白裙的她,在春天飞奔,而芫荽的清香,也在风中飞扬。午餐吃的,就是最后的芫荽,不仅齿颊生香,连我的文字都香。

移栽的油麦菜,一棵一棵,四叶支楞,像兔子的耳朵,又像精神的旗帜。记得《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个年轻少妇贝克:“身材苗条、乳房小巧,但是身板挺得笔直。由于她像个年轻的军校学员那样昂首挺胸,越发显得身材挺拔。”——油麦菜就是这个样子啊。

生菜抱成了球。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藏起她们的心;像风韵荡漾的少妇,腼腆地护着渐渐凸起的肚子。白萝卜也起薹了,我担心它们糠心,拔出一棵来,咬了一口,水分充足。低下身来,能听到芹菜的细语,似乎每一句话都是一组永远不会重新演奏的音符。听说有些女人之所以轻声细语,是为了让人家更靠近她。芹菜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我在园子里闲逛,度过闲暇的时光。西哲说过,如何管理和利用闲暇资源,是上天对人类文明的最后考验,也是现代社会面临的重大课题。我不爱歌舞,不嗜棋牌,只是偶尔读书,时常种菜,以期在这个追求感官刺激的平面时代,获得一席安宁。陶渊明说:“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如果他勉励的是读书,那么我能不能说,土地也是一本书,蔬菜也是一本书?

俄国画家列宾曾给托尔斯泰画了一幅耕作图。这位杰出的老人,终身不离土地。他的鼻孔嗅满了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两耳惯于倾听鸟雀以及树木的喧哗,马的喷嚏,还有其他四蹄动物在草丛里奔走的声音……也许这是一个伟大诗人与庸常写作者的最本质、最重要的区别。

我庆幸的是,我也与土地在一起。我没有钱,可是有闲,我愿春风怡然,与风缠绵。这是蔬菜的活法,也是我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