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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芙蓉的文章 / 芙蓉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芙蓉开过的傍晚

文/钟春香

奶奶活着的时候,曾告诉我,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对应着一种花,而如果拿她来比花的话,那她应该是苦菜花。说这些的时候,她神情黯然,双眼垂泪,久久地不说话。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爱学舌的孩子。见到母亲对母亲说,见到婶子对婶子说。她们都笑话她,说你奶奶才经了多大事,家里有你爸爸和你叔顶着,她又不操心,竟发这酸苦之声!她们当然不能真正理解奶奶。奶奶是那种看起来很柔弱很没主见的一个人,又加上没了爷爷,但那么多孩子的事情摆在那里,上学的,打工的,娶亲的……一窝蜂地赶过来,她当然会乱了头绪,但乱了头绪之后,活着的苦涩就会漫溢出来。

没人知道的是,奶奶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失眠的。窗外的月亮挂在中天,如银的月色探进窗来,照着她苍老的脸。在我陪她的几个夜晚里,她总是说个没完。一会儿说到少年时,她和妹妹们在河边洗头,长长黑黑的头发水草一样丰茂,衬着艳若桃花的脸,谁承想到老了就变成了这模样?一会儿又说到青年时,家里成分不好,实在是嫁不出去了,稀里糊涂地就嫁给了爷爷,想来就像做梦似的;但现在呢,爷爷突然离去,舍下这么一大帮孩子,活着就只顾了悬心,连点儿美好的念想都没了!我说:“奶奶,你看看我,看看我就不该烦。”当时我已经学会了劝人,而且再也不学舌了,我告诉了她一个“熬”字,那是我从爸爸那里听来的。

熬是什么?熬就是没出路时熬,寻出路时熬,有出路时也熬!

我说的煞有介事,奶奶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夸我果真是长大了,连说的话都让人寻思了。

后来,奶奶熬白了头,父亲母亲也熬白了头,叔叔姑姑们各自也成了家。熬过的光阴里,飘过霏霏的阴雨,也漏尽细碎的阳光,奶奶的心,不再悬着,而是落向朴实的大地,尽享子孙满堂的幸福。

那是我婚后有了女儿之后的事情了。我女儿出生第11天的时候,奶奶就和母亲来看我了。奶奶提着她家养的柴鸡蛋,放到我的面前,凑上来看我的女儿,说女儿好啊,美得像花,为啥不给她起个“花名”?我一愣,但还是说出了女儿的名字,叫“苗”,并说这是早定好的一个名,不能改了。我看见奶奶有些落寞,但她很快又高兴起来,——她和母亲在我的房间忙忙碌碌,为我煎蛋煮蛋熬米粥,看我和女儿吃饱喝足,两人露出欣慰的笑。

此时,奶奶和母亲做了那么多年的婆媳,已很有默契感了。母亲再不嘲笑奶奶了,而她也正在步奶奶的后尘,——儿女大了各自飞,林梢尽处秋风过。我看见母亲牵着奶奶的手,告诉她有些话不能随便说,说了我就是不怪,别人也会怪,大有智者的姿态。

后来,我经常将我女儿放在母亲那里。而奶奶只要听到小孩子的声音,就会扭动着瘦削的身子,一扭一扭地走出她的独院,来看我的女儿。她常常说我女儿长得像花,真好,花一样得美,花一样得香……说得多了,我的心猛地一激灵,突然记起了少年时代奶奶曾说过,“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对应着一种花……”我悄声问她:“奶奶,您叫什么名字?”

“芙蓉,我叫芙蓉。”

不知怎么,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这是一种多么美丽的花,朵如红莲,色如牡丹,而以此美丽开始的人生,却是这般起伏坎坷!但她又说,如今生活好了,看什么都像花,心中再无酸苦和怨恨。

晚年的奶奶,平静、幸福、安稳,像极了芙蓉所给予生命的隐喻。但奶奶还是在她八十岁的春天里,离开了我们,——她说我真够幸福的了,都四世同堂了,比你爷爷有福!——她走得那么坚定,任凭我们如何挽留都没留住!但我知道,在送她离开的傍晚,芙蓉花刚刚开过,风里飘满了花的香、花的魂……

做一株诗意的荷

文/钟芳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炎炎盛夏,正是荷花竟相绽放的时节。江河湖泊、荷塘溪流随处可见荷花喧闹而又袅娜地开着,水波潋滟之上,碧绿的荷叶铺天盖地,粉的、白的、黄的、红的荷花像一只只纤纤玉手撒在绿波瀚海上,星星点点,闪烁着钻石般的晶莹光芒。微风拂面,幽香袭人,撩拨起你心底柔情的诗心,或浅唱,或低吟,或沉思,在不知不觉中享受那神魂飞扬的陶醉。

荷花,又名莲花,菡萏、芙蓉,花朵艳丽,碧叶翠盖,高贵典雅,她的美历来为人们所喜爱赞赏。古往今来咏荷的诗文比比皆是。《诗经》里就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荷”的吟咏;《汉乐府》中亦有:“江南可采莲,荷叶何田田”的记载。屈原在《离骚》中云:“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用莲叶裁成上衣,用荷花剪成下裳,对荷花的喜爱简直到了愿与之融为一体的程度。

诗人李白因钟情荷花,自号青莲居士,常以荷花来表达爱情。他在《折荷有赠》一诗中写道:“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在诗中诗人折一瓣莲叶,茎儿竟丝丝缕缕牵扯着不愿分开,莲在诗人的眼里恍若一位婷婷袅袅的绝世佳人,是那么的重情重意,相思的凄美,爱情的纯真,让人心驰神往,遐思翩翩。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这是唐代诗人王昌龄描写正在荷塘中采莲姑娘的一首诗,写得有声有色,栩栩如生,展现人们眼前的是荷叶与罗裙,一色碧绿,人面红莲,相互辉映,让人分不清哪是莲花,哪是采莲女,俨然一幅生动优美的荷花与美女相互辉映的采莲图画。

而最脍炙人口的当数宋代诗人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浩瀚的莲叶与水天相接,绿得一望无际,而千朵万朵荷花,在旭日朝霞映照下显得分外绚烂耀眼,这样的美景,不仅醉了诗人,更醉了在诗中赏荷的我们,遂成千古绝唱。他的另外一首《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更被世人喜爱传颂,诗人用清新活泼的语言,描绘了一幅静谧、温馨而富于生机的“泉池小荷”图,充满了大自然的情调,颇富哲思韵味。

宋人周敦颐独爱荷花,他在《爱莲说》中写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空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寥寥几句,言简意赅,抒写了荷花的姿色神韵:素雅纯净,冰清玉洁,表达了作者的凛然浩气,卓立世俗之上,俊逸高洁的品格,蕴含着一种千百年来人们所要追求的人生境界。而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把他妻子卓文君比作出水的芙蓉,则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千古佳话。

徜徉在诗词歌赋的古典里,古色古香地品赏荷花,总有一片清水芙蓉灼灼绽放的鲜花世界呈现我的眼前,脉脉的清香渗透五脏六腑,清爽洁净,温馨宜人,拂去尘埃,让心灵变得从容淡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做一株荷,开出最灿烂绚丽的人生。

古代诗人趣咏花

文/王贞虎

古诗词中咏花诗不少,其中菊花、芙蓉花、桂花等进入诗词尤有情趣。

菊,花之隐逸者也。

说菊是花之隐逸者,那是因为陶渊明是“隐逸诗人之宗”。陶渊明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使菊成为物外之思的媒介者,很多人向往“悠然”的境界,却忘记经由“采菊东篱下”才能获得,此中并无特殊的秘诀,也不过是“心远地自偏”而已。陶渊明喜饮酒,有两首“饮酒诗”都提到“菊”与“悠然”的心境,所以才不闻车马之喧,采菊又非饮食生活之所必需,如是,悠然的心情自然浮现,由此可见,悠然是一种心境,但绝非无所事事,更不是鸿飞冥冥似的一种玄思!

另一首饮酒诗,说得更实际一点:“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菊与遗世也有了密切的系连,隐逸的说法即从此处兴起。

自从屈原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开始,掇英、餐菊、喝酒,彷佛都成为雅事。黄庭坚的诗可以做为代表:

黄菊枝头破晓寒,

人生莫放酒干杯。

风前横笛斜吹雨,

醉里簪花倒着冠。

身健在,且加餐,

舞裙歌扇尽情欢,

黄花白发相牵挽,

付与旁人冷眼看。

其实,菊花并不完全是不闻世事的隐逸者,至少在黄巢的诗中,却有另一种英姿风发: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一发时百花杀。

欲与西风战一场,满身都有黄金甲。

这样的气冲斗牛,是菊花的冲劲,但菊花更有一股傻劲,那是坚贞的象征:“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是宋末郑思肖画菊所题的诗,隐示着宁死不降的志节。朱淑真的诗也有这种说法:“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菊花凌霜雪而弥劲,不仅是隐逸诗人而已,它有更高超的人格,不变的贞节。

芙蓉是属于秋天的花,明朝吕初泰说:“芙蓉襟闲,宜寒江,宜秋沼,宜轻阴,宜微霖,宜芦花映白,宜枫叶摇丹。”

面要如芙蓉,眉要如柳,因为面要微微泛红,眉要细长——古代仕女是以这样的审美标准化妆自己的脸,芙蓉的脸呈现着少女的羞红!

欧阳修说:“湖上野芙蓉,含思秋脉脉。娟娟如静女,不肯傍阡陌。诗人沓未来,幽艳冷难宅。”娟娟的静女、脉脉的眼神,正写出少女幽静的一面。芙蓉花色可以由白而逐渐转红,从浅红而深红,“花房腻似红莲朵,艳色鲜如紫牡丹”(白居易诗),这时倒像是浓妆的少妇了!不过,“芙蓉生在秋江上”,淡而广漠的秋色,彷佛一张吸墨纸,消融了芙蓉那么深那么深的红。

是的,环境对于人,对于花,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芙蓉花长在山中会如何呢?王维这样安排芙蓉花:“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无人的山涧边,芙蓉独自开,独自落,这时,芙蓉竟不像是少女,而更像一个沉思的哲人了,很多人都说这是一首有禅味的诗,或许真的值得我们去参去想。

秋天是令人沉醉的季节,芙蓉花在秋日里更要令诗人沉醉:

“莫怕秋无伴醉物,水莲开后木莲开。”(白居易)

“最爱秋江留晚色,尽教白首醉珑。”(申瑶泉)

“白首沧江上,且看醉夕阳。”(申瑶泉)

“正是美人初醉看,强抬青镜照妆慵。”

秋天也是离愁漫兴的季节,闺中思妇见到“芙蓉”是不是也会想见“芙容”呢?

“掘作九州岛池,尽是大宅里,处处种芙蓉,婉转得莲子。”(子夜秋歌)

秋天,霜白漫飞,芙蓉也称为“拒霜花”,苏东坡说:“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芙蓉花有红有白,在飞霜里,或红或白都能见出芙蓉精神奕奕。

满城芙蓉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胜景?历史上“芙蓉城”曾经传为美谈,在逐渐凄清的秋风里,引人无限遐思:“孟后主时,成都城上遍种芙蓉,每至秋,四十里如锦绣,高下相照,因名锦城。以花染绘为帐,名芙蓉帐。”(《成都记》)。据欧阳修“六一诗话”言,石曼卿去世后,主芙蓉城,这又是一种十分浪漫的传说。木芙蓉就是这样具有多面的美,可以从不同的感情,发现不同的特质。

桂花自有一份高而不可攀的气质,这份气质来自巍巍的山岩,来自蒙蒙的月色,更该来自秋寒时的一股清香——桃李正芳华,桂花不开,风霜摇落时,却能一枝独秀,这份特质形成桂花高不可攀的高贵性格,这份清香悠远而脱俗。

甚至于登科得功名,也要称为“折桂”,因为晋朝邓诜对策时,自谓“桂林一枝也”,自唐以后就以“折桂”称登科了,折桂登科,桂的高贵性格彷佛又多了一次佐证,“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朱淑真诗),桂香与书香虽不同源,却不妨同长了!

“桂香烈,宜高峰,宜朗月……”

要长就长在岩石上,岩上的桂花像兵土的性格,傲岸、不屈,显现坚毅的形象,在古罗马,那是军人的光荣,也是诗人的荣耀,当她扎成桂冠,戴在诗人的头上。

老兵不死,但会凋零。诗人不朽,但也会随万物迁化。只有荣耀与桂花的清香,一年一年递传下来。桂冠的荣耀,是诗人熬尽多少个不眠夜,呕尽多少次心头血,才发出永世的芬芳!

要香就从广寒宫里来,月中的桂花,像幽隐的仙子、冉冉而降,“人间天上高低影,月下风前自在香”(杨济翁诗),只有朗朗的月光,清爽的桂枝,才能见出人间天上高低影,只有悠悠、隐隐的香,才能在月下风前自在香。桂花的这一份特质,要等辛稼轩才能说清楚:

金栗如来出世,蕊宫仙子乘风,

清香一袖意无穷,洗尽尘缘千种。

长为西风作主,更居明月光中,

十分秋意与玲珑,拚却今宵无梦。

——西江月

香从月宫来,岂能不是仙友?

树在岩峰上,岂可不称岩客?

真的是:“桂香烈……宜皓魄照孤枝,宜微飓扬幽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