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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碌碡的文章 / 碌碡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硬轱辘车·碌碡

文/吉元

硬轱辘车是对木轮大车的称呼,据说是轩辕黄帝所造,黄帝的儿子少昊始以牛引之。

上初中时,上农业基础课,从犁耧耙耱铁锨镢头讲起,记得先生是一个高个儿深眼窝的国民党旧军官,讲硬轱辘车时,神采飞扬。

就是那一年,我开始在生产队干活了。记得队里有一辆多年不用的硬轱辘车,麦月天忙,把车搭给了我家所在的东组,(记得队里最忙时是要分组的,牲口农具大车都是要分的),记得驾辕的是一头特大的牛,是从大队油坊退下来的,梢里也是一头大牛,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六伯赶着,不紧不慢,一趟一趟,拉着垛得很高的麦子。记得有一天早晨,在庄东老渠岸颠了车轴,翻了车,本来还可以冬季里送送粪、秋季里拉拉谷穗棉花的老车,永远退出了历史舞台,停放在保管室大院子的杂草丛里。

碌碡是碾场的工具。

它由滚动的石头和可供牵引的木框组成。这木框在牛的拉动下,午后,在摊晒着很厚的麦秆上颠簸滚动,所以,农民给这木框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簸枷。

麦黄了,农民就要准备麦场,即《诗经》里说的九月筑场圃,叫割场。

割场的时候,还不太忙,村外收完大麦豌豆的老场地,大人小孩扛掀拿扫帚担桶,整完后,撒麦秸,泼水,碌碡们就颠颠簸簸地进场碾。之后的日子,老年人们,每天清晨都扫一扫,碾一碾,一直到收割开始。

麦粒从麦秆上碾脱下来的活动,叫碾场。碾场人一般是老汉,正午,头戴竹草帽,一手拿鞭子,一手牵缰绳拿牛粪笊篱,偌大的场圃,五六个碌碡,一个挨一个,一圈一圈地转,直到蓬蓬扎扎的麦子碾平了,碾穰了,才能轻松一点的在场中间磙。

村里娃人生的第一课,就有碌碡。一群小孩子,谁在套碌碡时,拿牛轭头牛笼嘴拉牛听的老人话,便可先进场,倒了接满笊篱的牛粪,然后就可以拉着长长的缰绳拿着鞭子跟在别的碌碡后面转。场里是农村娃最爱去的地方。冬天一撒欢,就是村外的打麦场。此时,麦月天秋月天的农具都收回库房了,只有碌碡是留在场边的。记得玩累了,各人骑在各人的碌碡上,那滋味终生难忘。

秋风如歌

文/郝再富

如果说,夏天是一首首绿油油的诗,有着写不完的千山叠翠,书不尽的葱茏绿意。那么,秋天就是清爽的秋风给那首绿油油的诗谱上了跌宕起伏的曲调而唱成的一曲曲动人的歌。这首歌把希望唱在了满地金黄的原野间,把喜悦唱在了百姓的心坎儿上……

秋风,吹黄了原野,穗头唱着成熟的歌。

当年,谷子、莜麦、土豆和胡麻是父亲每年种植的四样庄稼。春播、夏耘,成天在地里炮炼着,滴滴汗水滋润着它们。谷子个儿高、茎粗、叶阔、耐旱,它将强壮的根深深扎在贫瘠的土地上。具有乡村那种朴实、豪迈、坚强的性格。在秋风的吹拂下穗头由深绿渐渐泛黄,由黄变成深黄,深黄中泛着微红。那沉甸甸的谷穗缀在秸秆上,就像醉汉的脸,在秋风中忽忽悠悠,摇来摇去,干黄的叶子沙沙作响。成熟的莜麦摇响了缀满枝头的风铃,秋风中起伏着层层淡黄的波浪,像是莜面的味道随风飘荡,溢满山坡。成熟的胡麻抖落了蓝色的花朵,顶一串种子在秋风里摇曳,溢出了淡淡的油香,仿佛闻到了油炸糕的味道。那是我记忆中飘香的村庄,这种味道滋润着当年百姓粗糙的生活。黄澄澄的颜色,艳丽发亮,焕发出一种诱人的气息。这是金黄的色彩与动听的歌声交织成的凝重的景致。这气息来自土地、阳光、雨露,也来自父亲的辛劳和汗水,这歌声是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拨弄着理想的琴弦把希望唱在田野上的一首歌。

秋风,吹熟了麦谷,镰刀唱着收获的歌。

农家少闲月,八月人倍忙。到了秋收季节,父亲那才真叫个忙,他从屋梁上取下了沉睡了大半个年头,做了无数次梦的镰刀。披星戴月,早出晚归,马不停蹄地抢着秋收。月光洒满了大地,照在黄澄澄的田野里,映在父亲的笑脸之上。月光下他晃动着疲惫的身影,树皮般的大手握着霍霍闪亮的镰刀收获着一片片的硕果。镰刀和着阵阵秋风在麦浪中自由地飞翔,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那么迅疾、那么刚劲。它在麦浪间舞蹈般地跃动着,咏唱着响亮的歌曲一直向前,歌声中割倒的麦谷铺成了一排排的喜悦,大地酝酿着酒香。秋天的劳作,镰刀的钢刃磨了一次又一次,瘦一圈儿又一圈儿。在它的身上折射出了时光的艰辛、岁月的沧桑。一丝一缕的秋风拂过了时光,拂过了岁月,拂去了父亲流芳的年华,催老了父亲曾经年轻的容颜。父亲的脸上又一次被秋风吹出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皱褶的曲线,秋风又一次在五线谱般的曲线之间点上了大大小小跳跃的音符。这一串串轻盈的音符,不论怎样组合都是一首收获梦想的歌。这支歌从古唱到今,唱出了父亲春耕、夏耘、秋收的劳顿和艰辛,唱出了父亲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亘古不变的执着与追求。

秋风,拂过场面,碌碡唱着希望的歌。

父亲把收割倒的庄稼用他的牛牛车一车一车地盘回场面里,解开捆子均均匀匀地铺成一个大大的圆形,让秋日晒、秋风吹。待穗头干后,他站在圆形的中间,一手握着缰绳一手轻摇着鞭子驱赶拉着碌碡的马一圈一圈地转着,母亲跟在碌碡后面用叉子不停地翻腾着秸秆儿,碾了一场又一场。黄亮亮的果实离开了穗头,将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藏在了秸秆儿下面酝酿着新的希望。碌碡不停地转着,碌碡窝里因缺少润滑油而吱吱扭扭不停地叫着,像一位歌者在慢条斯理地咏唱着一首悠扬、深沉、凝重的古典歌曲。这歌声是祖祖辈辈的人们用碌碡在历史的长河中转出来的一曲曲充满希望的歌。在充满希望的岁月里,碌碡陪伴着父亲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一年又一年,转旧了时光,转老了岁月,转来了一个崭新的年代,转来了富庶、幸福的生活。父亲把碾下来的毛粮用收板集中到一块儿堆起来,躬着腰在秋风中一木锹一木锹地扬着,粮食的外壳被微风吹落到一边,油亮亮的颗粒却齐刷刷地落在中间堆成个小丘,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透亮的希望。

秋风如歌,带着春的记忆、夏的眷恋,把翠绿的诗唱成了满地金黄,把金黄唱成了盈实的希望,把希望唱在父亲的心坎儿之上……

场院是村庄的海

文/包利民

当西风吹黄了大地,场院便成了庄稼的相会之所,整整两个季节,不同的庄稼驻守在自己的田里,遥相凝望,而此刻,它们杂然垛在空地上,交流着各自的清香。人来车往,马嘶牛吼,人们的脸上全是笑意,此刻的场院,是聚集着所有快乐的海洋。

终于,等不及的庄稼被齐整整地召到场院中间,躺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兴奋的碌碡在牛马的带领下,开始了一圈一圈的旅程,发出一路咯吱咯吱的欢叫。欢快的谷粒随着碌碡的脚步,从穗子里跳出来,在阳光下露出黄澄澄的笑脸。鸟雀们约好齐来,纷纷落在谷垛上,去啄食那一颗颗的饱满。场院的秋天是沸腾的,经过一年的等待,它盼来了自己的盛宴。

当劳作了半个秋天的碌碡安静下来,场院也恢复了宁静,那些残余的枯叶在渐冷的风中飞舞。鸟雀仍在寻觅空地上遗落的粮食。碌碡们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场院周围,身上的谷香麦香一冬都不会消散。它们仿佛酒足的醉汉,惬意地席地而眠。

那时的我们,把场院当成无忧的乐园。有时学着那些碌碡,躺在铺排在地的庄稼上,不停地打滚,沾染了一身的丰收气息。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会爬上最高的谷垛,仰卧在一片柔软之上,鼻息里全是庄稼朴素的香气。月亮就在头顶,照耀着秋夜的静谧,照耀着我们快乐的心事。不远处,看守场院的老爷爷坐在土堆上,衔着的烟袋闪烁着微微的光亮,身旁蜷卧的黑狗偶尔竖起耳朵,发出几声低低吠叫。身后村庄的灯火,扑面而来的温暖,把场院拥进自己的梦境里。

其余的时间,场院便分外地寂寥,只有不同方向的风路过。作为村庄最大的空地,场院多在村外,地面已在一年年地碾轧之下,极为平整坚硬。有时村里来放电影的,场院便难得地热闹起来,吃过晚饭的人们,开始聚集在此处,无数的烟袋锅里的火光便点亮了群星,手持阔大的向日葵或倭瓜的叶片,不停地扇打着伺机进攻的蚊子。洁白方正的银幕竖起来了,大大的喇叭也挂在支撑幕布的木杆上,当音乐响起,闲谈的人们立刻噤了声,连蚊子也不再低吟,目光都被吸引到银幕上。偶尔会响起几声呼三唤四的声音,不知谁在寻找自家的孩子。

露天电影夜深方散,第二天,意犹未尽的我们仍会来到场院上,却是只余满地的烟灰叶片,仿佛昨晚的喧闹只是场院的一场梦。多年以后,当我身处都市的繁华,当村庄的场院已成为历史,才发觉曾经的美好,也如一场易散的梦。许多年未曾回到乡下,回到我的村庄,听闻场院早已不复存在,古老的耕作方式正被现代化所替代,却也远去了许多只能回忆的眷恋。

故乡的场院,常常在回望里漫成无边的海洋,翻涌着那些永不再来的欢乐。一个秋天的夜里,我梦见了家乡的场院,它依然平整,依然谷垛林立,开阔的空地上,沉重的碌碡滚压着无尽的往事,那些隐藏在岁月深处的幸福全都跳跃出来,我的心里盛满了暖暖的感动。在醒来时的枕畔,场院并没有消失,它就在我的心里,是我生命中永远的空地,等着我把所有采撷收割的幸福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