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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顺着的文章 / 顺着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顺着香味找到年

文/胡俊芳

儿时,最盼的就是过年;最诱人的,就是年的味道。

冰封如镜的河面就是一张纸,黑衣人是写在上面的文字,文字说的是打鱼人的生活:提了冰钎子,把深水地方的冰面打成四四方方的洞,再把渔网撒下去,就会有黑身子的鲤鱼、红肚子的鲫鱼和长着胡子背刺的蛤伢打上来。也会捞到河虾,弓着腰身的虾米活蹦乱跳。捞虾米的人回家煮了,再用担子挑了沿街叫卖,那时,我们会把小心保存的硬币拿出来,花几分钱去买一点,用旧报纸包了的小虾红红的,有一种特有的腥香,时不时捏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地回味,算是给自己打了一回牙祭。

孩子们天生就是跳跃的音符,多厚的冰也冻不住。村外早已场光地净。夏秋时节繁忙的打麦场,如今只剩下一个个秸秆垛,却正好可以打坷垃仗。小麻雀们唧唧喳喳地在草窝里啄食,人来了一哄而起,人走了又一哄而落,好似过不了明天一样争抢着进食;所有的树都披了一身树挂,晶晶莹莹的似雾又似雪。看到有谁站在树下,就会有人偷偷地过去使劲揣那棵树,哗啦啦的霜雪会把树下的人变成一个雪人。当回到村里的集市,让我们惊讶的是,那似乎早已经不见了的果实会用另外的一个形态告诉我们它的存在——红红的大枣、褐色的黑枣、挂着霜雪的柿饼,还有焦脆的花生和瓜子……芝麻换香油喽……一声声敞亮悠长的吆喝在街巷中弥散,母亲就会找一只玻璃瓶,小心将上面的灰尘掸干净,再将挂在屋梁下的芝麻袋子解下来,掏出一点吩咐我去换香油。商贩将芝麻吹了又吹,然后过秤倒进布袋里,再用油提子小心翼翼地将铁桶中的香油勾上来,一股鲜香完成了从渴望到可及的转换。香油是舍不得让我们多吃的,拿一个窝头,滴上几滴,再放进几粒大盐,是对我们最好的犒赏。

家乡种大麻。春日里吐芽的青苗,到了夏天就是高高的麻杆,割下来放进水坑里沤了,再剥皮再晾晒再烧成黑灰,就是做鞭炮的黑药。家乡的鞭炮近到十里八乡、远到山西山东都闻名。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给生产队做鞭炮,夜里在村子里走一遭,几步远就会听到搓炮筒子的轰隆声。最忙的是生产队的大院,裁筒子的、装药的、糊麻头纸的、锥炮眼的、砸炮捻子的,哒哒哒的声音响成一片。一批鞭炮做出来,都要试放,一挂挂的鞭炮声你起我落,一根根的二起脚此起彼伏,火雀一样的烟花四处飘散,远远近近的声音充满了耳际,火药的味道塞满了鼻孔。那一缕缕的味道,仿佛告诉你年到了,年到了,把一颗颗幼小的心撩拨得宁静不安。去找正在砸炮盘子的大伯,偷偷要一把零散的鞭炮,就像得到了宝贝一样,偷偷地掖藏在墙洞里,再偷偷的放几颗,那一股硫磺硝烟的味道就会凝固在记忆里。

岁末的时候,村庄里开始弥漫起众多的味道。不管平时的日子过的多苦,到了年关,所有的人家都会把所有的好东西在这个时节展示出来。家里穷,猪肉舍不得多买,父亲总会弄回一个猪头,搁在院子里的木板上,先用煮沸的沥青烫了猪毛,再用烧红的火钳把耳朵等细节之处细细清理,洗净了把整个猪头放进大锅去煮,灶中的柴草明灭,肉的香味弥漫开来,馋虫顺着嘴角一直趴到地上。煮好的肉舍不得让我们吃,肉捞出来,再放进花生黄豆,凉了凝固成肉冻了给我们切下一块,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享受。有时,父亲会给我们熬一锅糖稀。将红薯或者红萝卜煮熟打碎,将汤汁挤出来,再用铁锅去熬,水分熬没了一锅红薯味或者萝卜味的糖稀就大功告成。找一棵高粱秸秆折成两根小棍,把糖稀挑起来,弯弯绕绕,一伸一送间,幸福扯得好长好长。

过了二十三就是年。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忙起来。窖藏的萝卜白菜要挖出来,鲜鲜亮亮的摆了一院子,仿佛嗅到了秋天的甘甜;干萝卜条洗了煮了放在笼筐上晾晒,有一种特有的发酵的味道;买了豆腐用豆油去煎,生豆子的嘎啦味道和熟豆腐的味道搅合在一起;还有鱼的味道,鸡的味道……谁家都有的,一定是馒头的味道,饺子的味道。饺子的用料各不相同,白菜萝卜居多,把菜洗净剁碎了,把肉洗净剁碎了,放进豆油和大酱,包罗杂陈的饺子味道流满了街巷。煮熟了,你给我端一碗,我给你送一盘,味道在互相的交换间实现了共有。那时,你仿佛就拥有了天下最幸福的味道。

年的味道,就是五谷杂粮的味道,就是各种蔬菜和肉食的味道,就是四季物产的味道,就是天南海北的人带回来的外地特产的味道。顺着这个味道走下去,就能找到记忆中的年,就能找到乡愁。

白竹林

文/李雨桐

清晨,我从朝雾山上下来,草上的白霜沾湿了我的鞋袜和裙摆。远处的高山淡如水墨仙境,云霞氲氤,而被云雾隔开的山头便是神话里的天宫了。我踏着青石板,一步一踏地向山下走去。

朝阳破开云层,露出了脸。远处的山岭,渐行渐远。山下炊烟袅袅,溪中河流悠悠缓缓。

我顺着溪流回到白竹林,大老远望去,像刚下过一场小雪。竹叶上的露水滴落在我发间,一阵凉意顺着头顶直灌到脚心。而心却无比欢喜、热忱。这样的一林一人,如此良辰美景岂不惬意?

我索性顿足在林间,观赏着这一草,一竹,一屋,一物。只因竹叶太过浓密遮挡住了太阳的光线,只剩得一缕一丝的余光。而这样的一丝一缕却恰到好处,不惊不扰的叫醒了沉睡中的生物。林中高处传来鸟儿的起床曲,清脆而悠扬,欢乐而满足,鸟叫声此起彼伏,传向了山的那一头。

清风拂来,伴着阵阵沙沙声,连着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颜面,轻绕着肩腰。空气明净而纯粹,胸襟跟着绵长的山径开拓,思想跟着山壑间的水声,山坳里的泉响,有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激起成篇的波动,流入到长江里去。

风雨屋檐

文/张金刚

屋檐,无言。居老屋之上,伸屋墙之外,与屋顶齐眉,距天空犹近;虽身居高位,却无丝毫高傲,朴素低调、一心向下,默默为人遮挡风雨、庇荫四季,不觉苍老了岁月。

春回燕归。辛勤温和的农人,最喜有窝新燕栖于自家屋檐下,更喜旧燕带着春来的消息识家归巢。“呢喃燕子语梁间”,新燕、春泥、旧巢、屋檐,闪飞的燕子、春忙的农人,画面清新祥和,浸润着家的温馨。不日,巢边探出几只嫩黄的小喙,叽叽喳喳呼唤着打食的大燕;数日,小燕出巢,与大燕一起在屋檐下飞舞。屋檐护燕,燕恋屋檐,年复一年,繁衍生息。

雨是夏的常客。绵绵细雨,在屋顶凝集,滑向屋檐。屋檐水,点点滴,你追我赶,前仆后继,滴在泥土里、水盆中、叶片上,既有灵动的画面,又有灵韵的微响。滴滴嗒嗒,似首迷人小夜曲。骤雨大作,雨水沿屋檐漫下,如珠帘;顺瓦口泻下,如水注。雨下屋檐恣意拍打、流淌,哗啦哗啦,似曲澎湃交响乐。屋檐下,依窗而坐、凭柱而站,望雨听雨,思念油然心生,碎落满地;或静气凝神,任风吹雨打,心似无澜平湖。屋檐雨,弹奏心曲。

屋檐是秋来丰收的秀场。金灿灿的玉米棒,火辣辣的红辣椒,白生生的大蒜瓣,绿油油的香菜瓣,黄澄澄的南瓜条……悬于屋檐下,晾晒风干。顺着屋檐瞧去,高粱、谷子、花椒、花生、芝麻、核桃,削皮的柿子饼、嗑开的葫芦瓢、煮熟的红薯块、擦好的萝卜片,皆晒于屋顶,色彩缤纷,昭示着农家的勤劳。随后,秋收的成果顺着屋檐一桶桶、一篮篮、一袋袋递下,颗粒归仓,贮存满屋。屋檐,洋溢着农家辛苦劳作换得丰收的满心喜悦。

冬雪覆盖的屋檐,突显出瑞雪的厚度。白雪、灰瓦、蓝天,和谐搭配,成为枯黄冬野的明快一笔。屋外暖阳朗照、屋内暖气蒸腾,积雪消融成水,顺着屋檐滴流,润湿了干渴的冬季;寒夜,雪水凝成晶莹剔透的冰柱,在屋檐垂挂,折射出朝阳的七彩光芒。过年,屋檐下又升起红灯笼,映照着红春联、冷冻肉,烘托出红火的春节氛围。冬季的屋檐,笼着农家的温暖与安祥。

故土难离的麻雀,一年到头在屋檐下安巢、嬉闹;碧绿的苔藓、风落的种子,在屋檐上寻得一丝水土便生命蓬勃;攀墙而上的藤蔓,顺着上屋檐飘移、搭成阴凉;袅袅炊烟,融着饭香在屋檐烟囱内升腾,催唤人归;一盏明灯,点亮屋檐,照着回家人、过路人;一家人,在屋檐下生活、劳作,吵吵闹闹、和和美美地度过平淡烟火日子;留守的老人,在屋檐下翘首期盼儿孙回家,又含泪目送他们离家……

屋檐,有种乡土的特质和故乡的情愫,载着乡愁在游子心中构成一道不老的风景。着名诗人余光中的书房内,珍藏着福建泉州老屋屋檐上的一片尖嘴灰瓦。一瓦一屋檐,那便是故乡。

屋檐,浸沐风雨,历经风雨,见证着屋檐下的生活风雨,更庇护着檐下人的风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