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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羊肉的文章 / 羊肉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话说“头脑”

文/姚秦川

在山西太原,第一次听到有食品叫“头脑”这种名字时,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叫什么不好,偏要叫这种古里古怪的名字。听着都蛮吓人。

没见到它的真面目之前,我有些先入为主地认为,“头脑”一定是像猪头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概括来说,就是某个动物的脑袋。然而,等见到其神秘的模样后,我这才发现,其长相和我想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那次,当我在当地一家颇有名的小吃店里,小心又谨慎地向老板喊出“来一份头脑”时,心情竟莫名地有些激动和紧张。大约五分钟后,一碗汤糊状的东西摆放到我的面前。天哪!难道这就是将我搞得有些神经质的“头脑”吗?

我拿起筷子,小心地拨动着碗里的东西,发现,所谓的“头脑”,竟然就是用三大块肥羊肉,一块莲菜,一条山药熬出来的汤!我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细细品尝,有一种酒的味道,夹杂一种淡淡的药味儿。实话实说,谈不上好吃,也谈不上不好吃。

听陪同我的当地土着小王说,“头脑”在当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八珍汤”,意思是用肥羊肉、煨面、黄芪、莲藕、山药、黄酒、酒糟、良姜等八种好料搭配一起做成。

据说,“头脑”是由明末清初思想家、医学家、书法家傅山发明。傅山一生精通医术,尤善妇科。其母亲陈氏晚年多病,傅山潜心研究发明 “八珍汤”,为老母滋补调养之用。其母陈氏常饮此汤,高寿八十有四。

当我品尝“头脑”第一口后,稍稍有些失望。因为它的味道很淡,几乎没有任何滋味。对于我这种习惯了“重口味”的陕西人来说,“头脑”的味道稍显绵软和羞涩。稍倾,按耐不住,再继续品尝,旋即,一股淡淡的羊肉的清香和酒的清香同时弥漫了舌尖,它不紧不慢,在口腔中盘旋回荡,流连忘返。最终,当适应了这份清淡绵长后,再举勺品味,会有种暖心贴肺的感觉,开始真心喜欢上它了。

文人“羊”事

文/孟祥海

宋人赵令畤笔记小说《侯鲭录》里记载一则轶事。有个名叫韩宗儒的人,喜吃羊肉且与苏轼交情较深。于是,他隔三差五给苏轼写信,苏轼回信后,他就拿苏轼手迹换钱,买羊肉吃。

后来黄庭坚知道了,就拿苏轼开玩笑:古有王羲之以字换鹅,今有老师以字换羊啦!苏轼听完哈哈大笑。

一天,苏轼公务繁忙,韩宗儒一日之内连写了几封信,还专门派了一个人站在门外等候回函,“立庭下督索甚急”。苏轼幽默地告诉来人:“回去告诉韩宗儒先生,本官今日断屠!”宋人有句谚语,“苏文熟,吃羊肉”,大概出于此处。

着名文史专家郑逸梅,生肖属羊,因擅长撰写文史掌故类文章而被誉为“补白大王”。有一次,他与几位朋友去清真饭馆吃面条,朋友们点了美味的羊肉供大家品尝。郑逸梅却只吃面条,不吃羊肉。朋友问他:“羊肉的味道很好呀,你为什么不吃呢?”郑逸梅回答说:“羊秉性温顺善良,我生肖属羊,怎忍心食之?”

苏轼“断屠”与郑逸梅“拒吃”,虽相隔千年之久,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从中可以看出他们都有一颗慈悲的心!

民国漫画家丰子恺曾画过一幅《卖羊》的漫画:一个农人牵着两只羊,悠闲地走着,看起来十分有趣。谁知道,一位农民看了却连连摇头发笑。丰先生觉得纳闷儿,上前虚心请教。那人说,“牵羊只需牵头羊,不管多少只,只要一条绳子把头羊牵好就够了。”

原来,没有牧羊经验而去画羊,是会出错的。丰子恺连连向这位农民道谢,感谢他挑出了画中的谬误。

羊性格温顺,自古就与人类的关系密切。如今,羊年里读这几则与“羊”有关的轶事,也颇有意思。

品味

文/蒋勋

“美”这个字,在日常生活中,用到的机会很多。觉得一个人很美,一片风景很美,读一首诗,看一幅画,听一段乐曲,心里感动,也都可能说:“很美”。

《说文解字》从字源上批注“美”,把“美”上下拆开,解释成“羊大为美”。

近代研究美学的学者,有人认为“羊大为美”,指的是人类最初吃羊肉的快乐。“美”这个字,因此应该起源于味觉。

这一派学者的理论,到目前为止,并未获得美学界一致的同意。一般人也以为,目前我们用到“美”这个字,还是有比较多“精神”“心灵”的内涵。觉得一个人很美,觉得一片风景很美,欣赏绘画,聆听音乐,心情上愉悦丰富的感觉,似乎与“吃羊肉”的快乐有所不同。

“美”这个字,由“羊大”二字合成,是否与吃羊肉有关,在美学领域还有争议。

我们凝视一个人,觉得这个人很美,他的一颦一笑,都变成牵挂,有时对方并不知道,只是自己私下欣赏,心里也满足喜悦。我们面对一片夕阳,看到西天上刹那间色彩灿烂的变化,我们看到的仿佛不只是风景,也同时看到了所有生命完成自己时的庄严。春天走到山上,看到满山花朵的绽放,忍不住欢欣鼓舞,想放怀尽情大叫几声。偶然在宁静的夏夜海滨,一抬头看到满天繁星,心中忽然好像被许多喜悦惊讶充满,竟然可以热泪盈眶。

许多生命中的美,并不是物质,没有实际利益,但是,情动于中,留在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却。

“美”好像是心里埋藏很久的记忆,搁置在角落,连自己也忘了,却忽然被触动,深藏底层的生命,一时被呼唤了起来。

吃羊肉,当然有快乐,不只吃饱肚子,也在口腔间留有许多滋味。但是,“吃羊肉”的滋味,毕竟与许许多多内心深处极其复杂的心灵变化有所不同。近代美学因此更精细地分别,把口腔上官能的快乐称为“快感”,心灵上丰富的满足才构成“美感”。

孟子说:“充实之谓美。”的确,“美”使生命充实了起来。

一个人,如果在饥饿的时候,吃一顿羊肉,无疑是非常大的快乐。空空的胃,被食物充满,一定也是“充实”的满足。但是太过饥饿的时候,狼吞虎咽,甚至饥不择食,就只有感官上的充实,可能连口腔上的滋味都品尝不出。

“品尝”,因此并不等于“吃饱”。

物质缺乏,太过饥饿的社会,人如同动物,只满足生存最基本的需求,“吃到饱”其实无可厚非。但是,人类在脱离饥饿阶段之后,一直停留在“吃到饱”的满足,口腔中所有复杂的味觉潜能都无法开发。吃得粗糙野蛮,品尝不出酸甜苦辣咸的丰富变化,也就品尝不出五味杂陈的人生况味。

西方人讲一个人的生活质量,常常用到“taste(滋味)”这个字,中国从东汉以后,特别重视“品”;欣赏诗的书叫“诗品”,欣赏画的书叫“画品”,评论人物言行举止性情,叫做“人品”。“品”,也就是“品味”。“品味”两个字都与“口”有关,但已不是用来“吃到饱”的“口”。

“品”如果不是一个口,而是三个口,一定是口腔的味觉有了不同层次的需求。生活有“品味”,生命有“品味”,还是要有比“吃到饱”多一点的精神心灵上的满足吧。

一个人没有“品味”,即使财大气粗,仍然是精神上的穷人。一个社会没有“品味”,物质越富有,精神越是困窘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