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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暮的文章 / 日暮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日暮烟霞须珍重

文/高深

我这个年龄,生命的黄昏已经降临。正像古人说的那样:“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离开工作岗位这些年,日常生活更随意些,更大众些,觉得过平民的暮年比在官场上“办公”开心多了。记得把办公室钥匙交给接替我那个人时,仿佛把肩上的一副重担子交给了他。

离退休后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这里说的“普通”首先是心态上的普通。花无百日红,有开就有谢,别老躺在往日的万紫千红里爬不出来。

刚离休时外孙女还小,有时带她上街,走得有点饿了,特别是遇上路口有卖烤红薯的,又甜又香的味道离很远就闻到了,馋虫经不住诱惑,索性买两个烤红薯,垫着一张餐巾纸,祖孙两个边行边吃起来,那才真是“味道好极了”。有的老同事说我当街吃烤红薯不雅观。我心想:随地吐痰,乱扔垃圾……没人指出这种行为不雅,却指责我当街吃烤红薯不雅。我若始终就是一个老百姓,老同事还会指责我吗?看来要真想离退休后做个普通老百姓,必须从调整心态做起。

我已进入耄耋之年,体力视力听力渐衰,但一直坚持读书看报写字,对于社会我经常思考一些与己无直接关系的事情,对自己则经常思考一些无切身利害的事情,于是就会不断地冒出某些作文的题目,并用成熟的目光和心态圈点已经体验与实践过的往事,这种回顾却使智力和判断力不但未曾渐衰,反而有一定的长进,使智慧的存量晋级为升级版,臻于完善的境地。

对年轻人社会是允许他们犯某些可以理解和谅解的错误的,一则他们阅历有限,生活智慧不够,难免走些弯路;二则他们年轻,还有认识与改正错误的时间。老年人则不同了,夕阳的余晖已经进入倒计时,犯错误的机会和改正的时间都很少了。英国有个叫塞缪尔·约翰逊的作家,他在《文集》中说:“青年人总是扑向权力,老年人总是追求财富。”他这句话可能会误导许多青年人和老年人。青年人到底扑向什么,我们暂不妄加评议,而一个活得明白的老年人会抛弃一切多余的物质欲望,智慧地告诉家人和朋友:“唯独健康是属于我自己的。”认真地想一想,真就是这么回事。

中国已经不可抗拒地步入了老龄社会,不仅“养老”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大事情,而老年人自己应该怎么生活,怎样安详而又理智地画好《晚霞》这幅画图,也成了全社会都关心的问题。

写过童话《格列佛游记》的英国十七世纪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在《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被描写为“英国最杰出的讽刺作家和古往今来屈指可数的讽刺大师之一”。他对老年人的活法提出了“十七不”,这里择其要抄录数条供老友们参考:

不混在青年人队伍里,除非他们专诚邀约。不鄙薄当代的作风、情趣、时尚……不向相同的人复述相同的事。不贪。不忘正派、整洁,因为怕落入鄙脏。不随便施教,也不随便麻烦别人,除非对方切求自己。不听谗言……

老年人已经成了中国社会的一条巨大的支脉,举手投足仍然关系到一个民族的风貌及道德文明,所以要充满激情地拥抱生活。老年人最大的悲哀不应该是耳聋眼花,体弱乏力,风烛残年,而是思想和灵魂的冷漠。明代人洪应明老先生对老年人说过一句很给力的话:“日既暮而犹烟霞绚烂,岁将晚而更橙橘芳馨,故末路晚年,君子更宜精神百倍。”夕阳岁月,更须珍重,不可懒惰闲散度过,仍然要过出味道过出光彩过出人格来。

日暮乡关何处是

文/朱朝阳

故乡,在许多人内心深处都是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哪怕此刻和故乡相隔万水千山,哪怕回乡的路要翻越万壑千岩,但对故乡那种炽热而虔诚的情感却历久弥坚。漂泊在外的游子,习惯了他乡的璀璨霓虹和车水马龙,太多第N故乡的流云风物开始占据我们的脑容量,留给第一故乡的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过往。

乡关何处?谁又能说得清。但是不论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或是柳岸荷塘,晓风残月,游子们心上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千丝万缕的思乡情愫,在如歌的岁月里轻轻摇曳。远离了故乡,方才明白,故乡才是自己心中最美的所在。不论鸡啼犬吠,还是鸟叫蝉鸣,都是余音绕梁般的美妙动听;不论山石草木,还是流云风物,都是最让人魂牵梦萦的风景。

席慕容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初唐诗人宋之问在《渡汉江》中写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寥寥十个字却让一个长期客居他乡、久无故乡音信的人,在临近家乡时所产生的那种矛盾心理跃然纸上。其实这种看似矛盾的情感脉络,却有着极强的典型性和普遍性。“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走过山山水水,走过年年岁岁,无论游子们寻乡的跫音落在何处,那眉间心上的思乡之情定会与日俱增,等终于回到了故乡,却不知故乡的亲人朋友是否别来无恙,不知故乡的流云风物是否安好如初……所以开始“怯”了,不敢问来人,只能让脆生生的“怯意”葱茏生长,近乡情更怯,无语却已泪阑珊。

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白居易的“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再到高适的“故乡今夜思千里,鬓愁明朝又一年”,他们都将思乡的情怀融入到具体的意象中,不论是皎洁的明月、潮湿的云雨还是日渐斑白的双鬓,都将无形的乡愁具体化,变成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情真意切,分外动人。

不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游子们心中的牵念从未消停,一路走南闯北,一路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仆仆,家乡渐行渐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游子们总会在合掌开掌之间将对故乡的思念和祝福默念成诵,任时光流转,世事沧桑,那一份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却历久弥坚。

有人说,游子是原野上浪迹天涯的蒲公英,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萍,无根无基,无依无靠。对不得不宦游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会更猛烈。元丰二年,苏轼好友王定国因“乌台诗案”而遭到贬谪,携妻小家眷来到当时还处于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三年之后,定国北归,东坡见其问:“岭南风光,应是不好?”不料定国的侍妾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东坡听后,感慨万千,遂挥笔写下了“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千古佳句。

其实自苏轼中了进士之后,他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宦游生涯,也是饱尝忧患,他的感慨,我想更多是对柔奴历尽浩劫而气定神闲的安然。十几年后,当临近花甲之年的他听闻又要被贬至岭南时,我猜想,那时的他一定会想起柔奴说的这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否则,他也很难做到“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

是的,只要心安下来了,无论哪里都是故乡。背井离乡外出求学的时候,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面对一个新的人群,种种不适感迎面袭来,这时总会听到师长“既来之,则安之”的教诲,仅仅六个字,却能神奇地让我从烦躁不安到心如止水,心安了,其他的就都按部就班了。仔细想想,故乡其实就在我们心里,在我们念念不忘的回忆里。

?此心安处是吾乡。

日暮独登楼

文/任艳

2015年,元旦黄昏。

当我气喘吁吁登上医院的四楼,站在庞大的落地窗前时,发现自己所在的高度,几乎恰恰与西天的落日平齐。

16时53分,夕日在黄昏的云天之中悬着,从四楼看出去,距离树林边缘约莫10多公尺的样子。橘红、胭红、鲤红、瑰丽的夕光,由浅及深地晕染着黄昏时分的一切,房屋、街衢、人群,正在施工的工地、远处的冬树,以及更远处的旷野。

没有鸟影飞过。宁谧的太空,只盛着一颗醺醺落日——古老的,憨厚的,熟红的落日。

拿起手机,对着这生动的一幕连拍数张。拍着拍着,我发现在夕日周围,慢慢出现了几条薄薄的云翳,呈美妙的“Z”字形,缥缈地萦绕在日轮的两侧和上方,仿佛一条阶梯形的云路,落日正是沿着这条云路,一步一步走下来的。

真是有意思啊!我一瞬不瞬地看着它,停止手机拍摄,杵在那里。此刻,夕日如同一枚籽粒饱满的果实,沉实地垂向大地。

接下来,落日下沉的速度越来越疾,如果不是专注观察,是极不易察觉的。若把这时间再分割成小块,也不过一刹,一念,一弹指之间矣。

一弹指间,绯红的日轮已擦到树杪,树杪如水草在风中游弋。

我站在窗前,视线牢牢被落日牵引着,朝着层林和大地垂落。一格,一格,夕日抖了一下身子,滑入林间。远远看去,日轮如荒原上一簇篝火,熄去最后的火焰,只剩下砖红色的半球。

下沉,下沉,一忽儿,那颗砖红的半球,已然没入层林深处,直至消隐,不见。

此刻,从世界纷繁的喧嚣里,我仿佛听到了一种来自宇宙深处的天籁,那天籁,正是寂静又神秘的日落之声,铿锵雄浑,振聋发聩!我的心魄,霎时被这超然物外的宇宙之音震慑了!

17时08分,整个太空暗淡下来。从我站在四楼窗下,到夕日沉没,仅仅过了15分钟。我走下楼梯。暮霭微茫,夜色已登台。

新年的黄昏,在饱飨了一顿落日盛宴的同时,也想起了苇岸的一句话——世界上的事物在速度上,衰落胜于崛起。

恒河沙数,随波逐流。一切貌似久长的存在,在宇宙浩瀚的长河里,抵不过一瞬。世界万物,瞬生瞬灭,唯其短暂,才愈美好;唯其美好,才愈贵重;唯其贵重,才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