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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柴门的文章 / 柴门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诗意的柴门

文/杨基中

这世上的门多种多样,千差万别,有天子的宫门,有官府的衙门,有大户的朱漆红门,也有清贫人家的简陋柴门。

如果要评选出一种最富有诗意的门,那一定是柴门吧。

柴门,或用木棍扎成,或用藤条编就,所用材料,仅几枚钉子、一截铁丝而已,简单、朴实、粗陋、经用,附着在乡村野外的院舍草房,为农家独有。

柴门里,便是农家平常日子里的烟火生活。那里有犁头锹耙等农器具的陈放,也有花生山芋等农作物的堆垛;有一家人围桌而聚时的欢欣,也有亲朋好友来访时鸡蛋小酒的热情招待。当菜刀在水缸沿上发出“嚓嚓”的声响时,那是准备切菜了,当一缕缕炊烟从烟囱里腾起时,那是开始做饭了。端午,采一把青艾或菖蒲插在柴门的楣沿上,那便妩媚了一个传统的节日;八月中秋,搬张桌子在院子里,摆上月饼,等待一轮圆月升上天空,心里盛下满满的喜悦;过年了,家家户户忙着杀猪宰鹅,掸尘祭灶,稳糖果,炸圆子,挂年画,贴春联,放花炮,走亲戚,那日子里透出的欢欣,将柴门映照得红火闪亮,喜上眉梢。

柴门外,是农家院落一年四季特有的景致。春天,桃花、杏花、梨花像一个个农家姑娘,竞相开放;初夏,楝树开出了淡紫色的花,槐树也把那馥郁花香洒遍整个村庄;秋天来临了,院落的篱架上爬满了扁豆藤,像调皮的农家孩子,蹿上跳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也有柿树,挂着一枚枚红彤彤的柿蛋,像点燃的灯笼,照亮了村庄;冬天大雪飘飞,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再给它装上眼睛,捏双耳朵,安个鼻子,做个嘴巴,甚至给它戴个帽子,在它的颈项上系一块红艳艳的布条,一整个冬天便因了这个雪人而饶有情趣。

清晨,当柴门打开,扑楞着翅膀撒起欢儿的,是农家养的鸡、鸭、鹅,它们在笼子里呆了一整夜了,这时正是出来放松戏耍的时候。公鸡打着响鸣,母鸡“咕咕”地觅食,鸭子一边蹒跚着,一边“呱呱”叫着,鹅则像个绅士,昂着头、踱着步,一副气概不凡的样子。

跟着还有狗,它是农家用来看门护院的,最恪尽职守,整天在院子周围逡巡,熟人来了,它会摇着尾巴一路跟踪巴结,要是生人,它就露出凶相,狂吠不已,让你不敢近前。还有猪,它一脸呆相,整天“哼哼唧唧”地只知道吃,吃了睡,醒了吃,吃是它唯一要做的事,但它是农家日子的盼头和希望。

柴门是不设防的,左邻右舍端个饭碗,也会你到我家,我来你家,在一起话农事、拉家常,谁家要是有事了,邻里之间自会丢下自家的事儿,前来照应和帮忙,这是“远亲不如近邻”的最好诠释。有时缺个农具,在隔壁人家门前喊一声,没人应答,也会直接推门而入,拿起农具就走,这是柴门人家最地道最淳朴的风土人情。

这样的柴门,是缭绕着一份诗意的,自古以来,柴门就获得了诗人们的倾情赞美。你看,“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多么安闲;“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何等美丽;“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蕴满人间最留恋的温情;“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更让人对诗意的柴门生出无限神往。

今天,柴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精致、坚固、冰冷的铁门,可是面对这些铁门,谁还能生出些许的诗意?

柴门半开

文/付小方

我梦里的故乡,始终有一扇柴门,它半开着,沐浴在清泠的月光中,像是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归来……

曾看到一幅画作,画里是深秋,小院里,一扇半开的柴门;阳光稀薄,洒在满是落叶的小径;一棵苍老的树微斜,枝条垂到柴门外。整幅画寥寥几笔,没有色彩,却格调淡雅,意境悠远,令人回味无穷。而我,最爱画中那扇半开的柴门,它含蓄、内敛,欲语还休,似乎有着淡淡的相思,或者乡愁,亦或留恋着秋阳、古树,还有那日暮掩柴扉的相送人。它是走向美好的入口,也是拥抱美好的出口。

走进故乡的柴门,就是走进一个家。这个家或许不是雕梁画栋,只有茅舍三间,但里面因有爱人和孩子,它就显得特别的温暖和可爱。爱人在院子里种了花草,洒下了菜种,搭起了瓜架,春夏时节,花草葳蕤,菜蔬长势喜人,孩子穿梭其中,追逐蝴蝶,笑声如阳光般洒落满地。待到了秋冬,院子空了,静了,幸福在时光中一点点沉淀,变成一块温润的玉。一家人坐在一起,秋日里晒太阳,隆冬时围着火炉听雪,幸福闪着晶莹的光,映出一张张笑盈盈的脸。而外面的那扇柴门,它始终半开着,即使掩着,也是虚掩,它静静地守望着一个家的爱和幸福,微笑,一直微笑着。

柴门是柔软的,温暖的,它半开着,一副期盼等待的姿态,“日倚柴门望汝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而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扇半开的柴门,又会给人带来多少安慰,“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这是最温暖的诗句。

柴门里,还住着一颗明净、淡泊、悠远的心。他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以“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还可以“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外面世事喧嚣,我愿离群索居,守着一方宁静;人人都在追、赶、超,我愿慢下脚步,观察内心,体会万物之美。生命不应承受那么多世俗负累和欲望,让它返璞归真吧,它会感激你,回报你健康和平和,而你也会感激你自己。

柴门,有着诗性和闲逸。“柴门静夜无关钥,留与山僧带月推。”山僧推门入室,会做些什么呢?或许会与诗人秉烛夜谈,亦或一同赏月,吟诗作对。“扁舟乘兴,读书相映,不如高卧柴门静。”柴门,让人心境入空,无悲无喜,无忧无虑,明净且可爱。

木心曾说,“无论蓬户荆扉,都将因你的倚闾而成为我的凯旋门。”倚闾者,不止家人、爱人或情人,更有自己。柴门,是要归的,归的是一颗素朴、安宁、充满爱的心。

柴门轻叩

文/曹春雷

柴门无论开着、半开着,还是闭着,总是把自己站立成邀请的姿势。一个路过的人口渴了,想喝杯水,不管认识不认识这家的主人,会不假思索地站在门前,轻叩两下,柴门内卧着的黄狗汪汪一声,主人会立马迎出,也不说客套话,“来!”进院子,入堂屋,“坐!”然后“喝茶!”

铁门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它全开着,一个路人总要犹疑一会儿,才忐忑地敲门,一下,两下,深宅大院里,声音先传出来:“谁啊?”路人这时小心地提着嗓子喊一声:“路过的人,想讨口水喝。”里面的人,这时才踢踢踏踏出来。

柴门比铁门更让人亲近。如果说,门是一个庭院对外的面孔,那么从表情上来看,柴门一定是微笑着的,而铁门呢,是不苟言笑的,如果是在冬天,甚至是冷若冰霜的。因为手指刚触到铁门,便有了刺骨的寒意。柴门就不同了,手指刚触到,便感受到一种亲切的暖意,仿佛看到有火焰在眼前燃烧。

柴门是有温度的。它用木棒做成,用钉子钉,或者用铁丝绑。木棒可能来自于站在院子前的一棵树,作为一根枝桠存在着,上面一定落过鸟,还可能曾有鸟巢坐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根木棒一直保留着鸟的体温。

有一天这树被伐倒了,主干卖了,树枝留了下来,院子里的女主人用斧头砍成一截一截,堆放在灶房里,打算烧火用。但到真要烧的时候,却发现有些木棒可以用来钉柴门的,便留了出来。木棒便留下了女主人手心的温度。孩子有一天见了,拾起一根最光滑的来,当做刀棒舞弄一番,于是,这根木棒便有了孩子掌心的温度。男主人闲暇时,做新柴门,将这根木棒用上了,于是,柴门便有了来自于男主人手指的温度。

柴门的存在,不是用来阻挡什么的。它能阻挡得了什么呢?鸡一振翅,便从柴门上方飞过去了。狗呢,虽然飞不过去,瞅到了机会,也会自动用爪子拨开柴门,径直溜到街上去。即便是柴门关着,但木棒与木棒之间缝隙太大,狗一缩身便挤出去了。猪会用长嘴拱开,有时将柴门撞开一个豁,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鸭子可能就被挡住了,在门内,笨笨地扑扇着翅膀,望着街上的人,着急地呱呱叫。

柴门是开放的,并不阻挡向里张望的目光。院子里的人,坐在石榴树下或者柿子树下或者别的什么树下,喝茶,街上经过的人看到了,主人便会先打招呼,“来,喝茶!”这人也许会推开柴门进去,肩上也许扛着锄头,或是?头,这时,都放在柴门边——先不管手头的活,喝了茶再说。

街上的一个妇人,在清晨,并不进院子,隔着柴门,喊出这家的主妇,在门口,东扯葫芦西扯瓢,零零碎碎地,家里家外地,扯上大半天,眼瞅着日头从东面的山头上升到头顶了,才想起,哎呀,饭还没做呢,我家男人干活回来又该发火了。

一个柴门内的孩子,进进出出,终于有一天,长大了,去了异乡,在一扇扇铁门、玻璃门、铜门之间,进进出出。但他总是想念老家那扇柴门,在他心里,那是故乡的一张面孔,是父母的一张面孔,永远朝着他,张望,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