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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寨子的文章 / 寨子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清早起来就上坡

文/笑崇钟

我的故乡坐落在阿蓬江流域一个名叫冉家坡的半山坡上。寨子后面的大山高昂着厚道的头颅,呵护着世代生活在它胸脯上的儿女。寨子对面,层峦起伏,远山如黛,白云飘渺,蕴含无尽神秘,引人遐思。寨子的坡底流淌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清澈透明的流水欢歌笑语,一刻不停地奔向远方。绿树掩映的寨子里一片祥和,鳞次栉比的吊脚楼木房若隐若现,述说着古朴自然的意境。寨子周围的翠竹林无风也摇曳,山花点缀袅娜的木叶声。一树树绽放的桃花,映红了秀美村姑娇羞的脸庞。天真烂漫的少年儿童在阳光下尽情地嬉戏,忘我地追逐着漫天飞舞的蜻蜓。当雄鸡的啼叫声打破故乡宁静的晨曦时,寨子被一层层薄雾笼罩着,如诗如画。袅袅炊烟的味道弥漫在故乡的山川田野,沁人心脾。

故乡若梦,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故乡度过的梦幻般的童年时光。记得那时候,我常常和小伙伴们拿着小锄头挖灶孔儿,用石块儿当锅,竹筒当碗,树枝当筷,野菜当食物,像模像样地办起了“家家”。我们把树叶当布,用来缝制“衣裤”,把棕叶子当伞,有的扮“新郎”,有的扮“新娘”。冬天来了,我们敲破河边田里的冰块,用小筒儿吹个孔儿,然后穿上细绳,套上木棍儿,小心翼翼地把“玻璃”扛在肩上。下雪了,我们又去堆雪人、打雪仗……

那时候,我时常眺望远处的天空,想象着大山之外的精彩世界,沉浸在缤纷的梦里。1979年,我初中毕业,迎来了人生的春天。当我收到黔江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当地第一个靠硬本事跳出“农门”的人时,寨子里沸腾了,乡亲们喜笑颜开,把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仿佛这张纸不仅仅是我命运的绿洲,也是山寨兴旺的信物。

带着父老乡亲的深情与嘱托,我欣喜若狂地奔赴百里外阿蓬江源流的仰头山麓。黔师校离黔江城只有几里远,来自周边各县的女生很多,个个花枝招展。自然界最美的花,人世间最美的花,都盛开在风景如画的山上,绽放在如诗如歌的校园里。鸟语花香,琅琅书声,滋养着莘莘学子茁壮成长。

中师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家乡教书。学校离老家只有四五里路,有时上完课就回老家去,帮父母干点活儿,听乡亲们“摆龙门阵”。老屋旁边的古井特别令人留恋,只要喝一口那井里的水,眼睛便长满了蓬松的星子。尽管物换星移,沧海桑田,那口古井依旧丰沛地流淌着甘甜的乳汁,流淌着浓浓的乡情和纯美的乡音。

故乡像一幅幅生动的画:田野、小河、唢呐、山歌,炊烟、树林、古井、牧笛,都在画里显得特别真实,特别可亲。母亲无疑是最生动的画面与意境,而最动人的画外音,莫过于母亲的山歌。“清早起来就上坡……”母亲的山歌宛若天籁之音,格外生动悦耳。她的山歌时而低回婉转,像山涧里流来的一泓清泉;时而高亢飘逸,像云端里飞来的一只云雀。以至于,她的山歌停了,声音还停在故乡的天空,留在乡亲们的心里!

在母亲去世前几天,故乡的天空老是下雨,像是离人的泪水;那口古井日夜低哭,流淌着浑黄的苦泪。失去了母亲的故乡,无疑是不完整的故乡。我因而怕回到那片伤心地,可又不能不常常回去,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还有美丽的青山绿水。

故乡就像那远山上飘浮的云彩,在不经意间幻化为母亲的歌声:“山歌不唱不开怀,磨子不推不转来。酒不劝人人不醉,花不逢春不乱开。”

银井寨

文/高亚平

瑞丽虽说称为市,其实也就是一个边陲小镇。不过,因为有口岸,比别的小镇更大一些,更繁华一些而已。我是去年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傍晚,从芒市来到瑞丽的。其时,夕阳西下,彩云满天,轻风吹过,满街的棕榈树在风中招摇,鳞次栉比的高楼,风情万种的游人,使这座南国的城市显得更加的迷人。陪同我们的云南朋友告诉我们,咱们已到了祖国的边境线上,刚才经过的瑞丽江,一江之隔,就是缅甸。远山平畴,近树人家,我似乎嗅到了罂粟花的气息,似乎感觉到了佛光的普照。

夜宿瑞丽。

吃傣家餐。傣家竹楼,静立的老榕树。傣家风味的烤鱼、蒸菜,竹筒米饭的清香,米酒的醇厚,让人心怀大畅,食指大动。

一夜无梦。次日一大早,前往边境线上,游览银井寨。银井寨不大,其之所以出名,缘于中缅边境线从中间笔直通过,将一寨划归两国。位于我国这边的寨子叫银井寨,位于缅甸那一边的叫芒秀寨。走进寨子,如走进了植物的王国,到处是奇花异草,龙船花、凤尾竹、芭蕉,以及许多我不认识的花草,四处皆是。我们就在这些花草间穿行,觉得连自己的衣服都芳香了许多,就更别提身心的愉悦了。寨子中建筑也充满了异国情调,其中最着名者当为螺丝佛塔,一个若有四层楼高的巨大的螺丝状佛塔,静静地矗立在绿树间,金黄的塔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恍惚间感到了佛的吉祥、庄严和辉煌,想到了在我国南方少数民族地区,广为流传的螺丝姑娘的故事。因为银井寨属于傣家寨子,所以寨中有专供泼水节用的泼水广场,不大,也就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由于常用,广场中的地面,皆是光溜溜的。银井寨中的小径,皆为青砖铺就,上面镌刻了中缅两国文字,文字均漆作红色,导游小她,便带领着我们边学缅甸语边游览。譬如,小她问我们,“祝你身体健康!”怎么说,我们便会七嘴八舌地喊:“江麻八些!”随即,就是一片的笑声。

小她是一个清秀、开朗,且很有意思的傣族姑娘。我问她:“你这个姓好奇怪,真有姓她的吗?”

她说,自己属于傣族中的水傣,女人无姓。我恍然。

小她还告诉我们,他们那里至今还保有古风,男女青年恋爱结婚,时兴走婚。边聊边走,不觉就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边境线。

一条绿树掩映的小径,直直地通向国门边,而小径的左边,则是一条宽不过两米的小溪,这就是国境线。小溪那边的村寨,即为缅甸的芒秀寨。两边的人家,隔水相望,鸡犬之声相闻,却属于两个国度。沿小径迤逦而行,便出现了一些奇特而有趣的现象,诸如一井两国,一屋两国,一床两国,一厕两国等,让人称奇。在一架秋千前,小她告诉我们,如果荡秋千,也会荡到缅甸去。一时好奇,上去荡了一把,果然秋千飞荡出了国境,飞荡到了小溪那边去。到国门边,适逢中午,一帮在中国境内读书的缅甸孩子,骑着自行车,一边和在国门边执勤的女边防战士打着招呼,“阿姨好!”一边车子也不下,呼啸着从国门穿过,骑入缅甸,不由莞尔。我心里想道,两国人民的关系真是相好呀!

这样想着,出了寨门,一抬头,但见一天的彩云,一天的阳光。而天空,则蔚蓝得能让人醉过去。

峡谷流水

文/石泽丰

群山环绕,数棵参天大树长在村口,荫翳蔽日,穿过古老的拱桥就能到达峡谷对面的人家,那里的房屋全沿山腰散落,都有近百年的历史。这样的一个寨子,就是很少为外人知晓的白石岭。已经是万木葱茏的季节了,我再一次来到这个深山古村落,看峡谷流水,感受流动的时光在这里驳落的痕迹。此时尽管是旅游旺季,但前来游玩的人稀少,我倒是乐此不疲,寻着先前的印记,顺着一条如绳索般弯曲的砂石路,再次前来探访。

行走在进寨子的路上,我觉得这条砂石小路就是上帝赐予的一根弯曲的绳索,一头连接着外面的世界,一头将白石岭牢牢地系住,并把它甩进深山,让人刻意去寻找。几个写生的人从都市而来,他们未必早先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一定是有哪个最先误入到了这里,然后口口相传,让他们做出了启程的决定。白石岭有一条不长的峡谷,终年流水不绝,巨大的卵石散落谷中,让人嗅出了久远。每一个进寨子的人,都必须要走过一座横跨峡谷的古老拱桥,这个过程,使他们看到了倒退的时间和被时间打上烙印的故事。那些千斤巨石,毫无规则地倒在峡谷中,透过在寨子里生活的人们对苍山的敬畏,我猜疑它们肯定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制造过灾难。直到如今,依旧有汩汩的流水,带着诉不尽的言辞,在峡谷中日夜抚摸着冰冷的石头。

如果不是流水制造出一些声响来,白石岭可谓静得让人发瘆。生活在半山腰上的人,尽是八十岁以上的长者,他们不愿跟随子女搬迁,以一种原始的生活方式,劈柴烧饭,土灶炊烟,把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但他们安乐。就像一个心存孝心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生他养他的父母。时下正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峡谷里的流水明显增多,它们冲刷着石头,或翻过石头的背脊,形成白哗哗水帘。往往写生的人,习惯地在笔端画出它们的走向,色彩由清晰而模糊,渐渐浅淡无痕了。过往的日子里,寨子里发生过的事情,是否也像峡谷中的流水一样,冲刷着年迈长者的心灵?

在拱桥旁边,有一座凉亭,那是老人们聚集的休闲地。我看到几位老人把混浊的目光投向峡谷中,试图想打捞起什么,可是流水不止,他们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好在这里的空气,依旧如当年那么清新。老人们任山风吹散头发,撩起花白的胡须。在我看来,峡谷是越来越深邃了,从最早的一条山涧,到现在的一条沟壑,让人看到了水流的力量,看到了时间力量。一个人要从时间的这头走向彼岸,其间未定的沉浮,注定成为他自己不可重复的经历。这样,去理解一条峡谷,反而就更容易走近白石岭的历史了。

千年古树是白石岭峡谷上最让人唏嘘的景物,树皮龟裂,尽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棵,但它们长在峡谷边,长在进寨的路口,伴着流水生长,叶枯叶荣,把进山的风挡住,山里的日子因此而平静多了。听说在一次敌军入侵过程中,就是这几棵古树,让敌人误以为它里面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久巡而不敢入,最终使村民们逃过了一劫。寨子里几个百岁以上的老人能存活下来,是不是与这些古树有关,我没有去探究。在我的眼里,他们就是这个寨子里最有活力的风景,孤寂地、举步维艰地来回走动。

我常常想:在一个峡谷流水的山寨,人们看山看水,树死树生,于心间是否会悟出某种微茫而恍惚的妙处?寻常日子寻常过,想起白石岭里流淌的岁月,想起年迈长者眼中的月白风清,还有升起的袅袅炊烟,这些质朴而真切东西,就像峡谷里的流水,石头挡也挡不住,它们就这样如此寻常地来,而后又如此寻常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