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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果的文章 / 水果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永远的外婆

文/刘十六

我提着买给外婆的水果,在半路上得知了外婆离世的消息。那一刻,手里的水果愈发显得沉重,介于生与死的区别正如这些未能让外婆品尝到的水果一样,孤独地把我与外婆的距离定格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上。

眼眶于是湿润了,心跳也急促了起来。车窗外逐渐模糊的视野,让我混沌在了对于外婆的回忆里。外婆啊,外婆···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唤,希望她能够听见来自我这最小的外孙,对于她95岁生命最为真诚的挽留,那挽留可以不用太长,哪怕只是仅仅半个小时的等待,也好让我在外婆最后的时刻,相守着给她一份天伦之乐,或者在她的弥留之际,最后一次地牵着她尚有温度的手。然而,灵魂的离去,总是有着转瞬即逝的速度。即便是我已经脚踏在了故乡的土地上,但饱含泪水的双眼,依然无法在天空搜寻到外婆的亡魂。我惊叹着,惊叹着——外婆已经与我生死两隔了。

可我的外婆,她终究是我永远的外婆。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外婆就已经苍老了。现在推算起来,那个时候的她也已经有70多岁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的身体却一直很硬朗。她有着一头茂盛的白发,常常要绾成一团再用银质的簪子固定在后脑勺。母亲因为会理发,因此外婆的头发就全交给母亲打理了。外婆却总是责备母亲把她的头发剪得太短而绾不起来,就会批评起母亲来。然而,外婆的牙齿却不是十分好,吃苹果、梨子的时候,要么就用水煮软了吃,要么就得用刀子划成一小块,却也半天也吃不完一个。

外婆是喜欢吃水果的。现在看来,这也可能是她长寿的一个原因,而在我小的时候,她的这一爱好也让我经常在她那里获得了甜蜜的幸福。爱吃水果的外婆,当然就栽植了不少的果树。记忆里,外婆的园子不光有樱桃、桃子、杏子、李子之类的常见水果,也有油桃、柑子之类难得一见的稀奇水果。这些水果在每一个季节成熟,也在每一个季节吸引着我们这些馋嘴的外甥,相约在树下,演绎着“下自成蹊”的热闹。我在外婆的外孙里属于最小的一个,所以当我还在树上树下爬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许多比我大的表哥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在外婆的心里,不管他们有多大,都是她永远也长不大的外孙,所以总要在我爬树的时候举着表哥们的例子嘱咐我:“要小心啊,那一年你二表哥就是从这个树上摔下来,裤子都摔破了呢。”

在儿女都业已立家之后,外婆逐渐的享福了。在她的柜子里总不断放着水果和营养品,穿着的衣服也比同村里其他老人要上一个档次。许多村里的老人对此十分羡慕,但母亲总觉得作为儿女,这样的回报对于外婆的恩泽还远远不够。母亲兄妹七人,在那个年代被外婆相继拉扯长大,本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加之外公由于早期在国民党区政府担任过职务,文革时期含冤而死,家里大大小小的重担就全落在了外婆的身上。母亲总是回忆起那段艰苦的岁月:由于当时家里的劳动力少,所得的工分往往就不及需要的口粮。外婆就多少次在傍晚时分,以一副佝偻了的腰身背一只破旧的背篓,去村里借粮食。每每借得粮食做了饭,也总是给孩子们先盛上一碗,自己才坐在灶台边上把苦难与艰辛一同下咽。

我从未听过外婆自己讲述过这些苦难的岁月。只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跟母亲说:“你小的时候,就是兄妹里面嘴最刁的一个。每次用苦蒿熬粥,就你嚼着苦蒿咽不下去。那时候光要骂你,现在看来你是生来就是吃细粮的命啊。”外婆的这一段话,一方面是在回忆着过去的艰苦岁月,一方面也是对儿女如今生活的欣慰。当然,外婆在苦难的时期受到了村里不少人的帮助,这一点她一生都没有忘记,并且一直尽全力地回报着。记得有一个冬天的傍晚,我和母亲一起去看望外婆,不想她竟不在家,问了舅舅才知道,她是去村里一个有困难的老太太家里了。“我是去送给她一套秋衣的。”外婆冒着严寒回来的时候说:“陈家的老太太很可怜,儿子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成家,连个秋衣也没人给买!”村里的人也时常夸赞外婆的善良,遇见讨饭的,她总要布施些食物;凡是有人带了孩子来串门的,她总要给孩子一些零食。

如果说,外婆喜欢吃水果的习惯是她长寿的物质基础,那么她积德行善的习惯或许就是上天护佑她长寿的原因吧。在外婆家附近不远的一个院子里,住着我的一个远方的表哥。表哥叫波娃,自小家境贫寒,却偏又患了先天性高度近视的毛病。经常需要用毛线把一副厚重的眼镜捆在头上,才得以能在地里除草播种。但即便如此,却仍种不好庄稼,竟被村里闲人传为笑柄。出门打工,也经常因眼睛的问题讨不到好的差事,偏还又嗜好赌钱,因此家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由于自身条件不好,表哥只得娶了一个远处的智障女孩做了媳妇。婚后虽然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夫妻之间也经常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外婆总会在鸡飞狗跳之后带了小孩喝的奶粉、白糖和一些自己的吃的到表哥的家里去,一面看望他那在战火中成长的孩子,一面训斥表哥的种种不是。在外婆去世的时候,表哥夫妻两个都来了,含泪回忆着外婆对他们的关爱。“七婆总说,咱日子过得不好就更要把媳妇当回事,人家跟着咱,给咱生了儿子,咱得知道好啊。”表哥泪眼朦胧地说着,叹息着外婆的离去。

母亲说外婆走的时候特别的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看着外婆那张正在由熟悉走向陌生的脸,安详而又深沉。她这一段饱含着苦难与善良的人生,在这个冬天里又化作了清澈的灵魂,教化着她的每一位后人。

(外婆于2012年12月29日与世长辞,此文作于外婆离世后的一个星期。始终不忍发表,恐惧于内心回忆里思思的痛楚。而今,终于明白,外婆的善良会将痛楚的回忆逐渐演变成力量,让我面对着一切的哭与笑、悲与喜)

水果之香

文/肖复兴

我从小就喜欢杏的香气,觉得比其他水果散发的香气要好闻。红杏、黄杏和京白杏的香气,略有差别。

水果的香味,不同于花香。果香里有花香没有的另一种味道,是什么味道呢?我说不清。似乎花香是青春少女,而果香则是成熟的妇人。这是个蹩脚的比喻。有时候,我会想花香或许像做汤时漂在上面的那层油花,而果香则是油花渗透进汤的每一滴水珠里面了。当然,这也是蹩脚的比喻。但是,果香里有果实的味道,是厚重的,不像花香只出自花蕊和花粉,是显而易见的。

号称世界水果第二大产量的苹果,那种清香,是属于大众常见的香味。佛手的清香则与众不同,仿佛妙手天成,清新如诗。随着时间的延长,那清香仿佛音乐的展开部一般,渐次高潮,形成华彩,分外香气扑鼻,是属于天堂的香味,难怪要把佛手供奉在寺庙的佛祖面前。梨也是清香,却有着丝丝水气的清香,特别是天津鸭梨,那种清香富于地域特点。李子的清香,有点涩涩的感觉,欲说还羞一般。杏子的清香,则有股酸甜的意思。表面温存,内含机锋,格外撩人。

果香刺鼻的也有,榴莲就是其中之一,属于果香中的另类。

果香从来不愿和花香雷同,也不愿攀附花香,去借水行船,招摇自己。唯独一种葡萄取名“玫瑰香”,将自己和花香联姻。

花香,是为了吸引蜜蜂,是植物的一种欲望,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复制繁衍。这是迈克尔·波伦在他的《植物的欲望》一书中说的。果香呢?果香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它满足的是人的欲望,并不是自己的。那么,水果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不同样式的众多香味呢?

我想起钟嵘在《诗品》开宗明义说过的话:“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钟嵘说的“气”,是针对诗而言,但我宁愿相信同样适合于水果的香气。水果之所以拥有这样的香气,能够感人,这是水果自己的性情。不同的水果,有不同的性情,不同的形状,也就有不同的香气,三位一体,互为表里。苹果的性情是温顺的,形状是圆圆的,香气是清新的;榴莲的性情是另类的,形状是怪异的,香气是冲人的;佛手的性情是神性的,形状如千手观音的手指,香气是圣洁的。不同的香气,荡漾在空气中,缭绕在我们的面前,袅袅婷婷,虽然看不见,却是不同水果形诸于自己的舞姿翩翩。如果水果也会说话,那么香气就是它们各自的发言。

我从小就喜欢杏的香气,觉得比其他水果散发的香气要好闻。红杏、黄杏和京白杏的香气,略有差别。红杏的香味淡,黄杏的香味浓,京白杏的香味最清雅。如果说红杏如夏天的清晨,黄杏就如同炽热的中午,而京白杏则像是清凉而弥漫着花香的夜晚。如果论好看,红杏当然像红颜知己;论好吃,还得数黄杏,沙沙的,绵软可口。但如果论香气好闻,得数京白杏。

有意思的是,无论什么样品种的杏,开的花都不香。曾经有一年的开春,路过怀柔,有一大片杏树林,漫山遍野开满着白花如雪,一点儿也不香。但到了杏黄麦熟的季节,再路过那片杏林,清香透人心脾,仿佛它们把香气像酒一样储存整整一个春天,到它们成熟的时候,才打开酒瓶塞子,举办属于它们自己的盛宴。

前两天,我买了一篮京白杏。买来的时候,杏还没有熟透,尖上还是青的,香味都还深藏不露。我把它们放在阳台上,等过两天再吃。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一开阳台的玻璃门,满阳台都是浓郁的香味,而且,那香味像憋不住似的,立刻长上了翅膀一样飞进屋里,久散不去。

治愈系水果店

文/闫晗

每天早晨上班路上会经过一家水果店。我一直喜欢去早市,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瓜果,就满心欢喜。这两年,水果的价格不低,专营水果的超市便多了起来。

我每次经过时,通常是这家水果店刚开门的时刻。送货的面包车停在门口,正一箱箱地往下搬着,桃子、芒果、葡萄、西瓜……附近的大妈们喜欢在这个时刻来,挑选最新鲜饱满的桃子、最好的山竹和荔枝。

冬天我最喜欢买甘蔗,从一捆茁壮的紫皮甘蔗中挑一根,拿到手里沉甸甸的。特价的时候12元一根,一群人拿着甘蔗排队的情景很壮观,简直像武侠片里丐帮开大会。我通常选择把甘蔗砍成两段,一半削皮现吃,一半不削皮便于存放。没削皮的甘蔗啃起来费劲,主要的是费牙,可是越急迫费劲难得,反而越能显出美味的可贵来。倘若是榨成甘蔗汁,一口饮进,只会觉得一味甜腻,喉咙甜到发咸,很乏味,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是如此,好比爱情最妙的是试探、暧昧、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然后再心心相印,这才算是浪漫。若是之前的步骤全都省略,一下子干柴烈火起来,就变得庸俗而缺少回味。

桃子成熟的季节,我在这家店买过一次“山东丑桃”,个头和北京的久保桃类似,并不艳丽,透明的红绿色表皮间或带着些大地色的疤痕。它们并没有受伤,只是天生颜色如此——以我多年吃桃的经验,这种带着沧桑感的桃子是最甜的。买了两个,发现果然是今年夏天吃过的最好的桃子。桃的妙处在于一种味蕾上的层次感,是有回味的,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的夏天,也吃过这样的桃子,粉色的汁水洇在白纱裙上,后来怎么也洗不掉了。

店里顶级的桃子是“水蜜桃”——这称谓不那么平实,细想起来却很美,让人有更绵软甜蜜的联想。一个穿着淡蓝色短袖衬衣的男人只挑了一个最大的,直接放在电子秤上,七块八,一斤还多呢。店家的姑娘说,今天的桃子个头好大。他笑笑,欢喜地离开。他应该在附近上班,手里还拎着刚买的豆浆和鸡蛋灌饼,这只大桃,应该是买给自己的茶歇水果吧。

突然想起了日剧《孤独的美食家》,里面的井之头五郎大叔总是一个人,在每一个出来见客户的日子里,找到各种小店,幸福地吃着想吃的东西,身心都获得了治愈。吃,快乐地吃,是中年男人罕有的对这世界表露天真的方式吧。无论是没有合适的人给他准备,还是路远交通拥挤不方便带,都没有关系,一样可以在凉风习习的清晨,买长途跋涉而来的最新鲜的、最大最好的水果宠爱自己。吃喜欢吃的,享受生活,是件愉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