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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味道的散文

2022/12/04好文章

关于味道的散文(精选12篇)

熬荤油的味道

文/看将一叶

某日,朋友圈有人晒了配图短文:“自种茼蒿下烂面加一口饭加两块瘦肉,中饭搞定(不放味精)。不是显摆自能,而是吃上这样美味真味本味的菜面饭,怎么叫人不热爱生活呢。”

真是好味道。倘若在菜面饭里挑上一筷子荤油,那更是舌尖上的美味。

说到荤油,勾起了我童年时代熬荤油的回忆。

上世纪60年代,也就是我童年的时代。那时油和米全是凭票供应,定额定量,顶多维持温饱。要是孩子多,供应的菜油是绝对不够吃的,家里会买一些猪板油以解决一家吃喝问题。那时家家户户难得吃大鱼大肉,猪油便成了荤腥的替代品,隔三岔五地用猪油做菜做汤做饭。用奶奶的话,油油肚子,滑滑舌头。

最记得奶奶熬猪油时,我和侄儿侄女(我们年龄相仿)就兴奋不已。围着奶奶问这问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看着奶奶先用淘米水把整块的猪板油浸一会儿,以浸掉猪板油面上的泥沙。那时没有塑料袋,猪板油是用竹篮子拎回来的,且在宰杀买卖过程中,难免要沾上些许泥沙。淘米水浸泡一段时间后,取出用清水洗净,接着切成一个个小方块,然后用一块洗净拍过的姜和一把洗净的葱炝锅。熬油时火不能太旺,奶奶把煤炭炉风门关起一大半,一直慢慢地熬。她一直候在炉子边,时不时用锅铲子在锅里翻几下,只见油“吱吱”地从白白的油块中熬了出来。直至油块缩成了蚕豆般大小,奶奶便用漏勺轻轻地捞起油块,尽量地沥去猪油。此时的猪油块便叫油渣子了。熬出的油用陶制器皿盛起,放置在竹制碗橱中,任它慢慢冷却凝固,这就叫荤油了。熬好的油渣子既不过老,又有一股焦香味。只见奶奶撒上一小撮碾碎的大籽盐,和一小撮切碎的葱花,用筷子拌几下,顿时一股又焦又香的味道直钻脑门。

荤油还有一种吃法,就是蒸米糕。

大冬天里放晚学回来,又冷又饿,奶奶便蒸米糕给我和侄儿侄女吃。米糕做法极简,先把米粉用清水调成糊状,隔水蒸即可。奶奶早早地蒸上一碗米粉,炖在炉子上。只等我们一放学到家,便从锅里端出滚热的蒸米糕,撒上一勺白糖,再挖一勺白白的荤油,糖和油遇到刚出锅滚烫的米糕,立马就融化了。只见白白的米糕上面漂着一层黄灿灿的透明的猪油,看不到一点热气,却烫得很。奶奶用一块毛巾垫着碗底,端在手上。因为太烫,她从不让我们碰盛有米糕的碗,紧紧地端着碗靠着怀里,膀弯子朝前,半侧着身子挡住我们,以防烫着。我们便齐齐地坐在小凳子上,急不可耐地等着奶奶一勺一勺的美味。奶奶用调羹沿着碗边划一圈,米糕就滑进了调羹里,轻轻吹上几口气,慢慢地送入我们口中。吃着荤油白糖拌米糕,入口即化,温热可口,香到肺,甜到心。

最后碗边碗底还黏着一点点,奶奶便向碗里倒些开水,将碗中的米糕荡一荡吃净,一丁点儿也舍不得浪费。那时我也不懂事,竟自顾自吃了,稍长大后,我便佯着吃饱,逼着奶奶吃几口,奶奶也浅浅地抿上两三口算是吃过了。

荤油还有很多吃法,什么荤油菜饭,荤油神仙汤,不一而足。那个时代,荤油可谓美味无穷了。现在的荤油有各式吃法,十分丰富可口,只是比起儿时吃到的,少了份“熬”的味道。

一碗乡愁

文/何伟康

许多年来,我的乡村情结始终未变。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和爱上一种食物,感觉是那么的相似。爱上一个人,其眼神、笑容、还有走路的姿势,都会成为爱的理由。爱一种食物也是如此,像蚕豆的吃法虽有很多种,一碗清炒蚕豆,碧绿生青,热气腾腾,扑鼻喷香的味道总是那样的诱人,我心存念想那一碗蚕豆莫非就是一碗乡愁。

蚕豆是舶来品,据记载是西汉的张骞出使西域时引进的,在那边名称起得很萌的,叫罗汉豆,佛豆。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云:豆荚状如老蚕,故名蚕豆。”“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每年霜降前后,父亲用铁铲在项地四周的杂边地,铲一条深五公分左右的缝,我提着篮子跟在后面就随手放进两三粒豆种按好。立冬过后缝里的豆开始萌发出嫩绿的叶片,以后不管风霜雪雨它都不怕,豆苗有极强的抗寒能力。翌年春二三月时节,蚕豆杆上开出一排排豆花,犹如蝴蝶,更像一双妩媚的眼睛,花中心是黑色的,习惯叫它黑心花,可蚕豆一点不黑心,胖墩墩,碧碧绿绿很可爱。

立夏是蚕豆成熟的季节,也是时令的蔬菜。把青蚕豆采摘后,剥开海绵状的豆荚,里面的蚕豆嫩黄中带翠绿有股自然香味。那时只需一小盅菜油往镬子里一炒,放上些许清水,闷一会后,一碗鲜嫩香糯的青蚕豆就装进了我的小肚皮,味道好极了。隔段时间,蚕豆渐渐变老,就将剥开来的新鲜蚕豆浸泡在水中,剥去豆皮后成了豆

瓣,用少量的雪里蕻油炒做成豆瓣汤,

味道鲜得来连小舌头一起咽下去。有

时豆瓣吃不完就煮烂,做成韭菜豆瓣

酥,稠中带滑,香腻适口,吃了还想吃。

豆荚黑了预示着蚕豆枯了,我和小伙伴边割草边用眼子铁皮作锅,就地取材,在茅柴岸上用镰刀挖个凹坑,铁皮搁置上面,然后采枯豆用来煨野豆,下面用豆萁、茅草点燃焚烧,一会功夫,只见铁皮上的蚕豆“哔卟哔卟”响个不停,跳来跳去,现在想起来,才真正领悟到了曹植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的意境。有时蚕豆尚未熟透,我们相互间就开始哄抢了。这种煨野豆的情景和滋味,可能使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拔了豆萁,挑到场地上,将豆荚采摘下在太阳光下晒。晒干的豆荚会自然裂开,黑壳白衣绿豆,这也许是四季轮回的结晶。晒干后的蚕豆一般储藏在陶制的缸甏中,闲暇时用油盐炒硬蚕豆。一碗硬蚕豆油光锃亮,肉硬味香嚼着费劲,难免牙齿辛苦,却越嚼越香。大人有时将蚕豆浸泡后放些甘草茴香烧成五香豆,因状如蒲鞋亦叫蒲鞋豆,在吃不到花生米的那个年代,替代品就是蚕豆。有时,蚕豆放久了,颜色会变成黄色或黑色,有时还被豆象钻空。到冬天孵太阳时,将虫

蛀的蚕豆放在脚炉里煨,噼啪噼啪,熟了的

蚕豆依旧又脆又香,尽管手上是黑黑的,连嘴唇也是黑的,但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印象最深的是吃独脚蟹,独脚蟹不是蟹,实际上是发芽豆,把已浸胖了的蚕豆放进甏里,用温水浸润凉干后,再用稻柴塞结实封紧,倒置在灶膛口或温暖的地方,一周左右蚕豆露出白芽,成了妙趣横生的独脚蟹。取出来洗干净后放在饭镬上蒸,既有营养味道又好。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独脚蟹是农家饭桌上的常客。

乡愁就是一种美丽的原乡意识,它有形、有魂、有根,是对故园的记忆,是经久不衰的情愫。舌尖上的味道总是很深,它独一无二,有的这一辈子再难品尝得到,有的则随着时间的过滤成了另外一种情感。那蚕豆的味道就成了我记忆里的味道,得意或失意的时候,常常会念想它们。从这个意义上说一碗蚕豆,就是一碗乡愁。

妈妈的味道

文/刘继梅

女儿又在电话里诉说学校食堂饭菜不好吃。从女儿住读以来,已经记不清这样的诉说是多少次了。但这次是真的让我心酸了。

初中开始,女儿离家到学校住读,于是诉说学校饭菜种种不好就成了常态。但那时候学校在万州,她每周尚能回家打打牙祭,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爷爷家,自然都无条件地满足她的喜好。但现在不同了,她去了重庆,路远功课又紧,没有三天以上的假期是不回家的,于是我们上重庆就成了她每个周末的期盼。

女儿说:“妈妈上来给我做好吃的。”

我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擅长做饭。我和女儿一样,也是初中离家住读,直到大学毕业,手翻的都是书,未曾下过厨房。大学毕业后虽然也做过几年饭,但那时候把吃什么看得轻,对付对付就过去了。有了女儿以后就一直由父母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在安享家有一老胜有一宝的同时,烹饪就完全成了桌上现成的饭菜。

于是我说:“我做不来好吃的。”

女儿说:“别人都说离家久了,最想念的就是妈妈的味道。”

我不以为然:“你想吃什么,觉得什么好吃,外面饭店里有的是,还比妈妈做的好些。“然后我又偷梁换柱说:“你想起妈妈,就想起书的味道,文章的味道就是了。”

不会做饭并不影响我和女儿的感情,做不了生活中的保姆,可以做精神上的向导。我一直这么给自己的母亲角色这样定位。

那天深夜我被电话铃惊醒,一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三分,是女儿的电话。电话那头她有气无力地说:“妈妈,我肚子痛,跑了好多趟厕所了,拉得我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原来,女儿想改善一下伙食,晚餐到校外饭馆吃的小炒牛肉,没想到晚上肚子闹得厉害。我先是指导她吃常备药,不管用,然后打120,说了半天医院找不到她出租屋的地方,又联系朋友在重庆的孩子过去看她,女儿被送进医院已经是早上4点多钟了。那一夜,我万分揪心,第一次因为自己不会做饭而难过。

我相信,做饭不是什么高技术活,只要学一学,没有做不好的。

再上重庆时,我要给女儿一个惊喜,做她爱吃的可乐鸡翅。不用把ipad放在旁边,也不用手忙脚乱,在家已经预练过了,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就稳操胜券。然而鸡翅未及装盘就被女儿定性为焦碳,因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实在让人没有胃口。原来侄儿家的锅和我们家的锅不一样,是钛金的,比铁锅吸温效果好太多了,可乐鸡翅就这样不可乐了!女儿说,要不炖汤吧,寒冷冬天里一缕香香的温暖,最能让人想起妈妈的味道。于是买了筒子骨大火猛烹细火慢熬,下决心炖出一锅令女儿难忘的好汤。女儿说,筒子骨炖海带更好吃。连忙去超市买了海带炖进锅里。闻着渐渐弥散的香气,女儿迫不及待要尝,但刚喝一口,立马吐了出来。我一尝,哇,老天,浓汤怎么变成了盐水?打电话回家问,才知道湿海带和干海带一样都是咸的,都得先泡洗,更别说再往汤里放盐了。

女儿笑我:“你天生就是做饭白痴吧?”我也笑笑说:“如果把饭菜做成文章,那需要天才的领悟,如果说饭菜就是生活,那积累就可以。失败和成功的距离,不一定是天才和白痴的距离,很多时候只要更多的尝试和坚持。”

第二天,我重新熬了一锅汤,同样是筒子骨炖海带,女儿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迭声要求把没喝完的打包带回学校。

晚上十点十分,又是和女儿例行的通话时间。问她晚上吃得可好?女儿说:“没有比妈妈做的汤更好喝的了!”

“哈,你终于知道什么是妈妈的味道了吧?”我十分得意和满足。

“当然,我妈妈的味道就是不言失败,争取成功的味道!”女儿骄傲地说。

幸福的味道

文/徐宁灿

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大家一起用善良的心去帮助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让礼仪之花开遍每一处角落。

暑假的一天,火辣的太阳晒得树叶卷起了舌头,下午趁人们不注意悄悄地到来了。妈妈陪我去上跳舞课,刚一上车,就被人群挤到了一边,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庆幸的是,一位爷爷和一位阿姨下车了,我和妈妈连忙坐了下来,舒服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这时,车门打开上来了一位老奶奶,还带着一位小弟弟,他长着红扑扑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像一块宝石乌黑乌黑的,看上去十分可爱。奶奶带着小弟弟挤进了人群,小弟弟紧紧抓着那位奶奶的手,生怕摔倒了。我的礼让之心油然而生,连忙起身说:“小弟弟,我的座位让给你吧!”小弟弟十分犹豫,奶奶连忙摇着手说:“不用了,你自己坐吧。”我微笑着说:“没关系的。”弟弟甜甜地说:“谢谢姐姐!”他那宏亮的童音流进我的心窝,虽然我把座位让给了别人,但是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时节须知

文/二毛

谈到时节,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个时代的食品离袁枚老先生的“随园”越来越远。这不仅是已经消失了的三月的鲥鱼、正在消亡的一边走一边啄虫子的鸡,而且是四季饮食的颠倒和杂乱无章,使得当代的许多年轻人根本不清楚番茄、黄瓜、茄子等蔬菜究竟应该在哪个时节成熟。

所以胡乱地吃,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吃相。近三十年来,我越来越感觉到茄子和番茄有一种没有经过夏天灿烂阳光照耀的陌生的味道,在冬天偏离了辣的方向的青椒,以及冬天一脸铁青的四季豆和豇豆。那些正当季节的、耀眼的、曾经照亮过我们幸福生活的茄子、番茄、青椒、四季豆、豇豆等都去哪儿了?我不止一次问自己,那些带有金黄色的太阳的味道哪儿去了?我越来越感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反季节和转基因食品的力量,在推动着中国饮食朝“反味道”的方向前行。

记不清我从哪年开始,做番茄时加起了白醋,因为不这样就吃不出番茄的那种甘酸味道。关于番茄,在我的记忆里,它应该是红在七八月里的。与豆腐同煮,不仅番茄的鲜香味能浸透豆腐,还能把豆腐染红,顿时让你生津开胃。其实我是不太喜欢冬季的,因为我天生怕冷。不过一旦进入秋天,我还是盼着霜降快些到来,因为霜降之后我就可以生吃白萝卜了,那种脆、甜且多汁,是霜降之前的萝卜所没有的。这样可以一直吃到来年的春天,但清明节一过,萝卜就会因空花、味淡而不中吃了。

清明可以说是一个吃的分界线。从清明开始,上一年秋冬时节腌制的坛子菜,不管是盐菜、冬菜、大头菜还是鲊海椒、酸海椒,都会随着夏天的到来而得到充分的发酵。那种沁人心脾的乳酸香,似乎专门是为了三伏天到来时,搭配那碗粥、抚慰那只胃的。正如袁老先生所述:“当三伏天而得冬腌菜,贱物也,而竟成至宝矣。”

这些年来,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每年开春椿芽菜的如期到来,这几乎成了我应季而食的唯一欣喜。每到这个时节,我会专门去农村收集心爱的土鸡蛋,以便“门当户对”地搭配我们的“椿芽妹妹”。所以我想,工业化养殖场的那些鸡蛋再怎么装,都不能匹配咱们乍暖还寒时的那一叶俏椿芽。我们的老祖宗孔子早就说过“不时不食”,即不到季节、不到时候,是不能拿出来吃的。反季节菜的味道和营养远远不如应季菜。我曾用自然生长的应季茄子与反季节的大棚茄子做过细致的口感比较,其味道相差甚远。

猪肉也是一样的,三个月出栏的猪,其肉质就远远不如七八个月或一年出栏的;喂生饲料长大的也远不如喂粮食长大的。去年与某网站美食频道的记者去浙江一生态猪场采访拍摄,一下车我就请猪场老总带我去看看猪的厨房。猪场老总当时非常惊讶地说:“猪怎么会有厨房呢?我们把饲料拿去直接喂就是了。”我说你们不是说这是完全生态的猪吗?最好吃的猪肉,一定是把饲料(粮食)煮熟来喂的猪,所以养猪一定得有具备锅灶的厨房。

如今想要按一年四季的时序变化而食,早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除非自己去找一处世外桃源,闲养鸡鸭,按季节栽种农作物,再养上几头大肥猪。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过的美食生活,美食其实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舌尖上的故乡

文/顾成立

伴着缕缕槐花的清香,迎着晨曦的微光,小屯村王永福的母亲早早来到厨房,今天她要做孩子们最爱吃的菜豆腐(当地人称为拐磨子饭)。头一天晚上泡好的黄豆已经喝饱了水,将黄豆倒进石磨上端的小孔里,开始转动石磨,要不间断地加水,乳白色的豆浆伴着豆沫缓缓地流入农家的大铁锅里。然后从米缸里取出小米淘净倒入浓浓的豆浆里。袅袅的炊烟升起,孩子们还在熟睡。

起得早的邻居已经闻到了香味:“二嫂,做拐磨子饭呢?真香呀!做的多不?”“他婶子,做得多,一会儿来舀一盆吧。”拐磨子饭的香气飘进了孩子们的梦乡。

只差最后一道工序,将已经洗好的笨槐叶,倒入煮沸的锅中,再焖一会儿。姐姐已经把母亲腌好的萝卜丝切好,只等邻居舀走一盆,就可以喝了。

课堂上的王永福,一直打饱嗝,老师正在讲生物课,讲的是牛的反刍。王永福笑着对同桌讲:“我要是头牛该有多好啊。”

炽热的太阳没能阻挡村民出行的步伐,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戚都赶到了鸭窝村张长贵家,今天是鸭窝村一年一度过会的日子。

大姨带来了外甥最爱吃的三白西瓜,这种通体洁白的西瓜,有着如雪的瓜瓤,似玉的瓜子,是大自然对冀南家乡独有的馈赠。孩子们啃着西瓜,男人们则热闹地喝着酒。

最累的是张长贵的媳妇,厨房的大铁锅又黑又大,用的还是风箱。炒菜不说,还得做今天亲戚最爱吃的大锅菜。头天就准备好了材料,5斤猪肉,一个大冬瓜,煮好的海带,炸好的豆泡,红薯粉条。嫁到外地的大女儿始终做不出母亲做的大锅菜的味道,想在厨房再学一遍。

张家媳妇往大铁锅里倒进自家榨的花生油,倒一盆的葱花,葱的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院子,刺啦一声,那是带皮五花肉遇到油的兴奋尖叫。炒好的酱是少不了的,大火的翻炒之后,放入冬瓜,加完水再放入粉条,然后是小火慢炖。就等男人们醉醺醺地一声令下“酒不能再喝了,上大锅菜”,倒上香油,撒上香菜,就着农家人自己蒸的馍馍,一碗接着一碗。

女儿知道为什么母亲做的大锅菜味道不一样,那亲人团聚的喜悦和久违的笑声是城里大锅菜里没有的食材。母亲的大锅菜放了浓浓的亲情和家乡的味道。

秋收的农活格外多,干了一天活的李怀村赵增寿一家人,正在往家走。

还没进村,远远地就见好多人围在了老李的饼摊前,老李的买卖好,啥时候都得等。老李不是用手和面,而是用面杖搅面。滴入几滴香油,再用擀杖甩成直径约一尺半、薄如纸张的圆饼。把擀好了的面饼用擀杖轻轻挑起,运用腕力轻轻放在抹匀油的鏊子上,开始加火。一张直径一尺半大的薄饼,烙出来仅重三两,如果铺在报纸上,都能清晰看见报纸的字迹,真是比纸还要薄。老李的“风吹大油饼”,一直是当地的一绝,品相金黄透明,薄厚均匀,更重要的是味香质软,极为可口。

老李媳妇正在从煮好的猪大骨上往下剔肉,一会儿工夫就剔出小半盆,这是一会儿卷饼用的剔骨肉。

“老李你这手艺行啊,温家宝总理都吃过你的饼卷肉啊!”乡民政所的刘所长边等边说。

“俺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你们吃的是文化哩!从俺祖上算起来这手艺六百多年哩!”

终于轮到赵增寿了,潘小五家的大笨狗一定会跟在后面,哪怕你掉一点渣子,它也不放过。可能它也知道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吧,想尝尝文化是啥味。

天渐渐凉了,明天就是立冬,刘书礼老师一早把羊架和羊下水洗净泡好,先将清水添进锅里,等锅烧响后再放进羊下水和羊架,用大火烧,顶出血沫,捞起冲净。然后将白芷、肉桂、草果、大葱、生姜等下锅。在熬汤时候,刘老师会一直站在边上。锅要一直保持滚沸状态,否则熬出的肉汤味道太清淡、颜色发黑。最后,要加入适量的羊板油,这样做出的汤汁会更加香浓。再熬40分钟,一锅色泽光亮、香气四溢、清鲜纯厚、乳白似玉、热气腾腾的羊汤就熬好了。

取出汤锅中的羊杂切碎放入碗中,再浇上羊汤,加上蒜末、香菜,就可以上桌了。孩子们早已在桌边坐好。

刘老师父母去世得早,是大哥大嫂把他拉扯大的。小时候家里穷,根本买不起肉,嫂子就去跟人家要点羊骨头,买一小节羊肠,使劲地熬,这成为刘老师童年最难忘的美食和记忆。

春天,槐树叶飘进王永福家的那碗菜豆腐里,煮出来米香伴着豆香的童年。夏天,张长贵家的大锅菜,熬煮的是久违的亲情,越熬越浓;大铁锅下燃烧的薪火是生生不息相传的乡情,越烧越旺;大锅菜盛出来的是由生到熟的人生,越品越香。秋天,赵增寿手里拿的饼卷肉肥美,朴实善良的劳动人民用勤劳的双手卷起自己富足美好的生活。冬天,刘书礼老师拾起了童年的记忆,更撩起内心深处的那份手足情和感恩心。

春夏秋冬,我们一起感知家乡的味道,感知四季的味道,感知记忆的味道,感知年轮的味道。舌尖上的邢台美食里有我们共有的亲情和乡情,汇成舌尖上一辈子不变的乡音。

杂粮面

文/郑建灵

家乡五莲,相临沂蒙山区。有民间趣语:“五莲山头三千三”,到底有多少座山,估计谁也没有细数过,这只是说明五莲是山区而已。山多,岭横,五莲天然而居的地理环境,除西北方少有的平原地外,梯田占了农田的多数。老家松柏,东方能望马耳山,西见七连山,南环九仙山。梯田从岭下一直摞到岭上,远望,形如波浪,又如垒斜的张张烧饼。

这样的地理条件,半腰的梯田,不能播种玉米、小麦,村人每年都是种植耐旱的作物:地瓜、谷子等等。而那些土质少、小石头多的山岭薄地,村人种抗旱,不用管理的作物:葩豆、绿豆、荞麦等等。这些作物,尽管产量低,但不需要多大面积,地堰边、地瓜沟里、地头上,都能生长。春发,夏长,开花,结夹,成熟,采摘,收获的种子,统称杂粮。

葩豆、绿豆、荞麦在生长的过程中,不施化肥,不打农药,顺其自然地生长,山地,没有涝的机率,只有旱的时光。这些作物耐旱的细小根系,吸收薄地里的矿物元素,靠天生长是它们的天性,结出的种子,光滑,硬实,自古至今,享有绿色食品之美誉,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记得年少时,母亲把杂粮与小麦掺在一起,从水里滤一次,叫捞,然后,曝晒在太阳下,干了的粮食,再在自家石磨上推成面粉,叫杂粮面。

村人习惯过细水长流的日子,这杂粮面,就成了改善生活的调味品。现在的杂粮面,你想吃多少也能买得到,当年物质匮乏,谁家隔三差五,能吃上杂粮面的面条,那可是奢侈的生活,平日生活用杂粮面做疙瘩汤来改善。每当母亲磨了杂粮面,杂粮面条的味道就会缭绕心头,闻到杂粮面那股鲜鲜的香味,牵动得饥肠辘辘。自有了记忆,就有了母亲推磨、萝面、和面、擀面的身影。当年,母亲做的杂粮面条的味道又在唇齿间萦绕。

实际上,这杂粮面,如果你没有亲自动手和过面,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和好。凡是杂粮,淀粉含量极少,没有面筋,与小麦按一定比例掺在一起,借助小麦的淀粉,才能和成脆、黏的面团。为做到和杂粮面不粘手,和面时必须做到三净,手净,盆净,水净。前两个净很容易理解,后一个为什么要水净?就用很少的水来和面,和多少面,只加一定数量的水。先用手把面拌成碎块状,再用手揉面,直到把面揉到光滑为止。揉面,可是力气活,也是技术活。母亲和的面向来都是以硬实出名的,俗话说 “软面水饺,硬面汤”,不论是杂粮面,还是白面,和的面越硬,做出来的面条越筋道,有嚼头。

母亲和好面后,再放置一会,这叫醒面。等面醒好了,就可以在面板上擀面条。母亲用手把面压成一个面饼,双手按下擀面杖,先在面板上擀成一个圆饼,然后,用擀面杖卷起圆饼,均匀用力,向前推压,松手,再推压,松手,反反复复,按顺时针或者逆时针,一遍一遍擀动,双手不停地放开,收起,面团越擀越大,越擀越圆,越擀越薄。擀到一定薄度,停止擀动,再放置,这叫凉面。擀面的过程,最消耗体力,既便是冬天,母亲往往累得也是满头大汗,夏天,更甭提了。

凉好了面,最后一步工序,就是折叠成约6公分宽的长条,再用刀切成真正的“面条”。随着刀在面板上均匀地响起,又落下,母亲做的杂粮面条就擀好了。那个年代,并没有多少油煮面条,母亲把铁勺里倒上少许花生油,放在明火上加热,油开后,再放上早已切好的葱花与盐,满屋氤氲葱花油的香。锅里的水沸腾了,母亲把杂粮面条放到滚水里,杂粮面条沉下,浮起,上下跳跃,滚动,最后全部浮起,就煮熟了。小心翼翼舀到盆里,放入香菜,倒上葱花油,一顿鲜美的杂粮面,美美的味道。

如今的杂粮面条,我也时常吃,但是,不是手擀的,是机器压的那种。机器代替了人工,省时,省力,但是,每次吃杂粮面条,都吃不出当年母亲擀的杂粮面的味道。当年的母亲,为一家人的生计,饮尽辛酸。而懵懂的我们,哪能识得生活的五味杂陈。母亲弓腰擀面的身影又在眼前晃动,是那么清晰,只是,与母亲已经阴阳相隔25年,今生与母亲只有梦中相见了,心绪不禁久久回放。

我们不叫奇异果

文/曹景行

什么奇异果,不就是山里的阳桃嘛!

杨桃、洋桃、还是阳桃?我不知道,告诉我们这个名称的邻村老乡应该也不知道。

第一次尝到这种黄褐色外皮的野果,是在山上干活:一位老队员从茶篓里掏出两个给我,饥渴中味道之鲜美无法形容。其后时不时会吃到,成为我在安徽黄山茶林场十年间吃得最多的水果。我们就叫它阳桃吧,以免同广东那边的五棱洋桃相混。

回到上海正逢中国对外开放,水果摊上开始出现从新西兰进口的KIWI果,后来可能为了本土化,改名奇异果,与他们的国鸟脱离关系,但还是有点谐音。再后来咱们这儿也种出来了,又说它老家本来就在中国,学名叫中华猕猴桃,因为猴子喜欢吃。

管它叫什么名字,一看就知道同咱们黄山的阳桃完全是一回事,只是咱们的阳桃好吃得多。泊来的奇异果个头虽大,味道实在不咋的,一个个硬邦邦的,酸,很酸,而且还不便宜。放软了好吃一点,但还远比不上咱们山里的。直到四川两次大地震灾后重建,尝到了雅安紫心猕猴桃、都江堰黄心猕猴桃,才觉得回归中华正统、原汁原味。

当年初尝阳桃美味,接着的星期天一早就背起茶篓,跟着比我们早三年来黄山的老队员上山寻觅。去的次数多了,很快自己也有了经验,知道要发现野生阳桃,首先要靠嗅觉。秋日走在山间小径上,秋风微起,丛林深处飘出一阵不浓不淡的果香味,还夹带一点酒香,很好闻。朝着香味的方向找去,前面那棵大松树上一定挂满了阳桃果实。

野生阳桃结在藤上,藤缠绕在大树上。来到树下,就会踩到熟透掉下的果子,有的已经被鸟啄破,在地面上散发香气。抬头仰望,只见每根青松枝下都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阳桃果,有点像人家圣诞树上挂着的装饰。爬上去连扯带摇,不一会儿就全掉落下来。

最熟的带不回家,只能就地解决,先吃个痛快,那种味道只有亲自上山采过阳桃的人才会知道。有的已经很软,入口即化,既香又甜;有的里面已经发酵成果酒,一口吸进嘴里美妙无比。好几年前喝到过成都青城山的猕猴桃酒,味道无法同当年留下的记忆相比。吃剩下的不管大小生熟全都装进茶篓背回去,满满一篓起码二三十斤,同宿舍里的队友分享。

上山采阳桃会不会出事?会,被野蜂追着叮刺。山里野蜂多在大树上筑巢,爬满阳桃的松树可能也是它们的首选。一次我们上树采到一半,惹恼了顶上那窝野蜂倾巢而出,我们立马落荒而走。我想起书上看到过的“诀窍”,就地卧倒在路边的小沟里,用外衣包住脑袋,结果只是被一只马蜂隔着衣服刺了额头,肿起一个不小的疙瘩。那些一路狂奔的队友当然跑不过蜂群,肿着脸、肿着手狼狈回家。

带回宿舍的阳桃,熟的当晚一定都入肚为安,生的硬的就用脸盆装着放到床底下,熟一个吃一个。也可以用生米“捂”起来,熟得快,也吃得快。吃多了会怎么样?如果像我们那样吃了又吃,首先会嘴舌渗血,然后半夜会急着起身奔去茅坑。我想是因为阳桃里面有些成分会刺激表皮和消化系统,不信可以上网查问,或者像我们那样连吃二三十个阳桃试一次。

离开黄山已经四十年,对那儿的阳桃还是留恋不舍,只是再也没有机会尝到。不只是味道难忘,更是因为下乡日子艰难,如果没有阳桃,本来就不多的生活乐趣又会失去几分。真要感谢老天让山里长出阳桃!

痛苦也美丽

文/小沫儿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落花不解伊人苦,谁又怜惜伊人情。空伤悲,独惆怅,怎解此心凄凉。

日暮时分,我纤倚斜栏,抬眸凝望夕阳。此刻的晚霞正绚丽,尽显妖娆之美,天边那一抹蓝色,使之又不失韵雅。如此美景让我灰暗的眼眸有了些许色彩,温情似水的凝眸深望。似你还在,轻揽我于怀中,静静的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沉溺在已逝的幸福中,我的唇角依然扬起了一个完美弧度,如果你在,你肯定会宠溺的说:“清儿,你真美,美得让我心醉。”可如今,你却已不在,看着满院的黄花,唯有千般思绪。

人永远看不透的镜花水月,不过我指间烟云,世间千年,如我一瞬。漫天飞舞的落花,是这一季的相思。相思,只是相思。

世人只知我才情,只懂我美丽容颜,可有谁能懂我凄凉之苦。我温馨的家庭,我深爱的人,早已消失殆尽。如今,只残留一抹孤寂的影子和满地的黄花与我相伴。满心凄凉无人述,唯将此情寄锦字。

晚霞渐渐隐退,习习凉风微拂过我额前的几缕愁发,伴着花香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这花香,是我迷恋的味道,是我记忆中你的味道。

我作纤纤细步,寻香而至。只见一片曼妙花海,烟雾迷蒙,我醉了,只因它太幻美。缓身而下,柔指沾花雨,迷蝶扑香,萦绕粉袖。空气中弥漫着你的味道,依旧那么熟悉,那么令我痴迷。徜徉于满天花雨,如镜花水月般幻梦。我婆娑着双眼,似看见你的身影,渐行渐近,双眸顿生笑意,一笑芳华,倾绝天下。

“诚,是你吗?你回来了,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你会一直一直守在我身边,对吧?”

见你不语,那就是默认咯!我尽显女儿娇羞态,两颊生红晕,晶莹粉嫩,煞是美极。盈盈细步,至你面前,日夜思念的身影就在眼前,我已顾不得矜持,轻搂住你,小鸟依人般窝在你温暖的怀抱,幸福的味道夹杂着花香漂浮在空气里。瞬间的美好转瞬即逝,你幻化成丝丝青烟随风而散。我竭力嘶喊,在空气中乱舞着双臂,却怎么也抓不住你的身影。终究,我累了,再无力了,瘫软在草地上,贪婪的吮吸残留着你的味道的空气。只是想要多一点你的记忆,以免以后回忆都无从寻找。

宁静,安谧,在此刻,风渐渐转凉,转过身,却发现漫天风舞的薰衣草华美的零落了如碎玻璃般缤纷凄迷的回忆。流年逝,暮雨落,千言难。

你我之间,没有想象中的地老天荒。曾经的曾经,那无言的许诺,静静泻出淡若青瓷的光泽。而今,落花随流水,独自等待天涯陌路。

若失灵魂般走在归途上,偶遇一熟人:“清照,你怎么这副样子,丢了魂儿似的。如此卓越,集才华和美貌与一身的你怎么也要笑笑才好看啊!”美?才?或许是吧,在你们看来,我是拥有倾世容颜,才情横溢。可谁懂这美皮下一刻凄凉孤寂之心,这凄凉之美有谁堪受?

梦留风月天,情减花叶弦。几番春秋雨,一缕心绪间。从芳菲到凋零,从冰雪到婆娑,蜿蜒的美,盘旋的愁。浪迹柳絮的天涯,漂泊浮萍的残生,流星划过了天际,露珠沉没黑夜。

清冷小院,寂寞空闺,辗转反侧,夜半无眠。借一丝秋风清逸,披一件淡雅素衣,饮一杯雨前清茶,漫步于黄花雨中。任黄花纷飞,娴静柔情,净玉无瑕。一绾轻纱,染就一树芳华。两袖月光,述说绝世风雅。一湖秋月碎离愁,风也迷离,雨也凄凉。

风吹,心冷,思念长;凝眸,对月,人断肠;黄花,纷飞,泪凄迷。

陌陌纤尘里,浅浅时光下,思念,已不见,再忆,是无言。

我浅吟道:满地花黄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冬日说菘

文/陈嘉瑞

许多人可能不清楚,很民间的大白菜,古时却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作“菘”。

其实,中国最早的菜名,都是比较文雅的。比如“薇”、“葵”、“藿”、“韭”,和菘同类的,还有一个“葑”。和茄子、黄瓜、菠菜、扁豆、辣椒、西红柿等都是外来引进的菜不同,“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菜,产地在中国。在中国新石器时期的西安半坡遗址中就发现过白菜籽,距今应该有六七千年。《诗经》中,有“采葑采菲,无以下体”的记载。菘的生物学特征是好温和湿润的气候,故而它最早应该是出现在中国温和多雨的南方,以后才渐渐转移到北方。《南方草木状》中,就曾记载广东曲江以北才有菘。后来,在中国北方秋季气候温和、光照充足的条件下,菘又有养分的积累,促使其顶芽逐渐发达,经过长期的栽培和选育,从最初的小白菜就进化成高级形式的结球式大白菜了。

白菜为何最早称作菘呢?宋代学者陆佃的《埤雅》有解释:“菘性凌冬不雕,四时长见,有松之操,故其字会意,而本草以为交耐霜雪也。”可见白菜称之为菘,是因为它的性格与松树有相似之处,都耐寒,故而在松的本字上加个草字头,成为会意的菘字。白菜的栽种时间一般是在秋天。陆游就写过有一首题目为《菘》的小诗:“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陆游此处称白菜为晚菘,是九月才开始种植的。晚种的白菜到了冬天,万物皆枯寂了,它却正是压包生长的好时节。在寒冷的压迫下,白菜蓬松的肢体,日见的瓷实和紧密。常常是一场初雪降临大地,一株株白菜顶着白雪,矗立在漫无边际的雪野中,尤显其凌冬不雕、耐霜抗寒。古人造字,在松的顶上,加个草字头,形象地预示着白菜具有松树的品性。

菘是平民菜,因了文化人的关系,菘也就很有了一些文化味。南齐时,一个叫周颙的大臣很有学问。《说文解字》曰:颙,大头也。他自名周颙,大概头不会小。此人博学宏识,身居高位,却是清心寡欲。他在钟山西麓建立“隐舍”,终日长蔬食。卫将军王俭问他:你在山中都吃什么呢?周颙回答说:“赤米白盐,绿葵紫蓼。”文惠太子也好奇地问他:菜食中,什么食物味道最佳呢?周颙又回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在周颙看来,秋末之际,菘是最有味道的菜蔬了。于美食上,除过陆游之外,还有苏轼,他有一首诗也写到菘:“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人间无正味,美好出艰难。”苏轼是在食菘的同时,还品味出了人生的哲理。比苏轼大约晚百年的杨万里,对菘的回忆是:“芦菔过拳菘过膝,北风一路菜羹香。”芦菔即萝卜,冬天的时候,田地里只剩下萝卜和白菜这两种不怕冷的百姓菜了。唐以后,萝卜白菜是民间厨餐的主要菜品。“芦菔过拳”,是说萝卜粗大赛过拳头,民间有“地冻车响,萝卜放长”的说法。而白菜呢,“菘过膝”,其高度都超过人之膝了,可知白菜有多么健壮高大。而此时,冬天的北风一吹,阡陌之上也是菜羹的香味了。和杨万里同岁的范成大对菘的感觉也不错,他的诗说:“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朱门肉食无风味,只作寻常菜把供。”白菜的风味,他觉得是要盖过朱门酒肉之味道了。这以后千百年来,百姓总结白菜是“百菜之王”。

清人有叫沈复的,爱花成癖,其《浮生六记》之“闲情记趣”中,记其兰菊摘插之余,写道:“黄芽菜心,其白如玉,取大小五七枝,用沙土植长方盆内,以炭代石,黑白分明,颇有意思。”沈复之创,有冬来水仙之妙。然情趣生发处,又显独特之性情。此处的“黄芽菜”即白菜,属于南方个头较小的一种。可知寒冬来临,如若种几株白菜于屋内,其勃勃生机于冰寒地冻中,尤能显其珊珊可爱之效果。可谓其来者贱,其韵者奇矣。

菘由于和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进入了诗文,也进入了艺术。齐白石很爱画白菜,他说:“牡丹为花王,荔枝为果王,菘乃菜王也。”他的一幅《清白图》,画的是一只螳螂伏于一棵大白菜上,其笔法韵味妙趣横生,真正的一青一白。还有李苦禅,他的白菜看似粗枝大叶,却是栩栩如生。初看画得不像,然而越看越有味,很能生出一些“不是独夸很有味,须知此老是农夫”的味道。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古时之文人,纵有诗文万卷,留给后人记住的,只有一两句便足了。六朝的周颙有幸,凭借这八个字,让后人记住了他,也记住了白菜这棵“菘”。

故乡的味道

文/孟楠

曾几何时,儿时的我,在那幽绿的竹林旁,看朝露滋润大地,听春笋拨节生长。那新竹的青葱、蓬勃的生机,是浓郁的故乡的味道。

带着对故乡的依恋,星期天那天,在我一再央求下,爸爸带我回了趟老家。刚到街口,我就感到眼前的一切早已不再是我熟悉的故乡。从前的平房个个都成了高楼大厦,以前的菜园个个都变成了农家乐和游乐园。和如今居住的城市如此相像,故乡已经完完全全被钢筋水泥覆盖。

在通往儿时“乐园”的街道上,一切都好像从我所在的那个城市刻出来的,连地上的垃圾、饮料瓶也一模一样,商铺门面及店里的装潢都像是被复制过来的。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脑海中故乡的秋天。那个季节,人们都忙得不亦乐乎,田园中的瓜果漫天飘香,酸甜可口,既解渴又解饿。苹果红红的脸像害羞的少女;橘子披上了金黄的盔甲;石榴笑得咧开了嘴巴……

不知何时,腮边已挂满滚滚的泪珠。蓦然发现,虽然,那瓜果飘香、勤劳质朴的故乡标志早已荡然无存。但那份深深眷恋故乡的情结,已经在不断行进的人生历程中,变成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儿时的故乡……

秋茄味道香

文/江初昕

菜园子里的蔬菜一茬接着一茬,一季下市,接着就要种下一季,生生不息,绵延不断。入秋以后,上一季的蔬菜也就即将退出舞台。这时,母亲会把菜园里的南瓜、丝瓜藤蔓扯了,架子拆掉,菜地里顿时空旷明亮了起来。接着,又把辣椒、豇豆等的藤蔓拔掉,空出菜地来,种上萝卜白菜。唯独留几棵茄子在地里。母亲说,秋茄子最经得起风霜寒冻,暂且留着,还能长出不少茄子呢。

“红米饭,南瓜汤,秋天茄子味道香……”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已经懂得一些农事了。谷雨前后,是种植蔬菜的最佳时节,辣椒、茄子、丝瓜、豇豆都在这个时候下种,母亲把菜畦平整得如床似榻,泥土也碎得像细沙般匀称,还把一个个小石子抛出园外,仿佛生怕硌痛了心爱的秧苗。这块地种辣椒茄子,那块地种有藤的蔬菜,母亲心里早有规划。一般靠墙角的地方种有藤蔓的蔬菜,这样就不会占据位置,也不会遮挡住阳光。这些秧苗种下以后,菜园里顿时生机勃勃起来。茄子苗和青翠碧绿的辣椒苗隔畦相望,时间不长,茄苗叶上就长出了绒毛,叶掌儿也硬朗得片片举起,一身的紫衣,风度翩翩立在春夏之间。没过多久,叶片下悄悄地绽放小花儿,随后,不知在哪个晚上,一个体型饱满、紫色润泽的茄子就勃然挺立在枝头。

夏季的茄子辣椒成了餐桌上的主角,可入了秋,菜园陆续下市了。丝瓜、南瓜无精打采耷拉在藤架上,辣椒和茄子似乎还在努力坚守,但它们都已经不年轻,叶子上布满了虫噬的洞痕,但辣椒还是把火红的果实不遮不掩地挂在骨瘦如柴的枝干上,做生命最后的燃烧。茄子,要比辣椒来得更顽强,它的茎干虽然失去了血色,但是紫色的茄花星星点点羞赧地藏掖在浓密的枝叶间,憋足了劲,一脸的紫铜色,与辣椒遥相呼应,成就着秋园大红大紫的图景。

秋后的茄子似乎多了一份坚强。虽然叶子稀疏零星,依旧挂着几颗紫色的茄子,孤零零地在秋风中摇曳。看到茄子禾杆开着一些花骨朵,还长着幼小鲜嫩的小茄子,母亲犹豫再三,还是不舍得拔掉,在地脚边留了几棵。一场秋雨,秋茄子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似的,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精神抖擞了起来,干巴巴的叶子也滋润了起来,腋下又开了几朵淡紫色的花蕾,不久,禾杆上长出酱紫色的茄子来。

比起夏季的茄子,秋茄子的口感更加细嫩柔软,做出的菜愈加滋味悠长,所以民间尚有“留命食秋茄”的谚语。能得到人们如此推崇,足见它的魅力不可小觑。

茄子虽是寻常之物,从中医的理论来讲,却因味甘、性凉,故能清热解毒、通脉络、降“火气”、除秋燥,因而秋天里食用,更能发挥出其药食两用的功效。所以,老辈人常说:“吃了秋茄子,饿死郎中爷。”饿死郎中爷,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茄子营养丰富,美味可口,又兼具药疗作用,却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