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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亲的文章

2022/12/06好文章

关于父亲的文章(精选12篇)

一梦惊醒

文/流浪汉没家

“离开家乡爹和娘,背起行李走远方,酷暑寒冬多保重,……要干就要干出个样……”。

自从毕业离开家便踏上了打工路,再也没有家人的呵护,同学的关心。所以在外一年多的生活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那年迈的父母和那养育我的美丽家乡。

不知不觉中我深深的进入了梦乡。奇迹出现了,我梦见我正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吃着母亲亲手包的饺子,喝着父亲贮藏多年的老酒,我如风卷残云般打扫着各个碟子,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正在望着我的母亲,才发现才五十多岁的母亲已没有几根黑头发,父亲的脸上更是多的数不清的皱纹,此刻时间好像停止了,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父亲好像在和我说些什么,但我却怎么也听不见,心里焦急我想大声喊出来,可是自己也说不出什么。

还是那颗树,还是那趟车。时光斗转,我梦见当初自己一个人出来打工时,父亲送我上火车似的情景。

父亲是个真真正正的农民,也没什么文化。候车室里响起“开往呼和浩特的1818次列车就要检票了,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检票上车。”这时、、、平日里没什么话的父亲把我叫到没几个人的地方对我说儿子、咱出外干活一定要“实在”被偷奸耍滑,那样老板会看不起咱,出门在外不容易,和被人都处好关系,吃点亏不怕,吃亏是福。我哽咽的随口回答着。这时又响起检票上车的声音,当我回头时父亲把一个布包塞进我的手里,对我说:“记住别惦记家里,***我俩没病没灾,只要你好我们就好,在外面好好干,咱能行!

忽然,早起的闹铃把我叫醒,我睁开眼看了闹铃,才五点。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拿起那装着200元钱的布包我的眼睛模糊了,但是那句咱能行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擦干湿湿的眼睛开始准备上班。当我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回来拿工具时,一起干活的舍友起来了。我打趣的说:“猪醒了”。他不甘示弱的笑骂到:“还不是你啊,昨天晚上老说梦话,一会饺子真香,一会还说什么‘咱能行’。我随手把帮他买好的早餐丢给他说:“你也能行,明天和我一起早起”。

自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五点起床,提前去上班,抓紧一切休息时间好好学技术,皇天不负有心人,才干一年多电工的我已经能干很多难题了。今后我还会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真好挣得要干就要干出个样。

只因一句话:“咱能行”。

苦钱

文/未必

昨夜梦见母亲。梦中,母亲满头银发,笑容可掬,迎着灿烂的阳光,行走在绿荫掩映的山路上。路边溪水潺潺,鲜花盛开。那场景甚为美曼,宛如仙境。我在远处大声叫唤着,急切地奔跑着,想赶上母亲,同她一道前行。可总是喊不出声,也跑不起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飘然而去。

很是着急。一急,梦醒。泪湿枕巾。

时光如流水。一眨眼工夫,母亲辞世已八年。2008年6月28日凌晨,她老人家永远闭上了双眼,在我们一路走好的祈祷中,去了另一个世界。

父亲去世早,母亲再这么一走,突然有种找不到家的感觉。父母在就是家,这个家是安魂入梦的地方,再穷再苦也温暖。如今,家一下子散了,我有着莫名的孤单。

这些年,时常地会想起母亲,也会时常在梦中与母亲相见。每每想起,每每梦后,总是情不自禁,眼眶盈满泪水,心里阵阵酸楚。母亲劳碌一生,节俭一辈子,全身心地操劳着一家的生计,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待到家境好转,可以享清福了,她老人家却走了。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工作,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父亲长期身体不好,拿着很低的工资,却需要很好的营养。在那个物质匮乏、普遍贫困的年代,我们家的生活显得异常艰难。其实母亲是有过工作的,只是儿女心太重,放不下年幼的哥哥和我,辞了工作在家照看两个儿子,以后也有多次工作的机会,都因舍不得我们而放弃了。

苦钱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小时候,听母亲说苦钱,印象最深的是“没办法,要苦钱的”和“不苦,钱从哪里来”这两句。当时不解其意,甚至有些懵懵懂懂,心想钱怎么是苦的呢。长大后渐渐明白,一个“苦”字道尽了挣钱的艰辛。

苦钱是江淮一带的方言,意为挣钱不易,需要付出辛劳。但将“苦”字置于“钱”之前,“苦”便成了动词,这样,“辛苦地挣钱”则更形象,也更有内涵。我有时想,创造这一精炼词语的一定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也想不出,他们没这个经历和感受,唯有吃苦受累的最底层的人,才有最深刻的体味。卑贱者往往是最聪明的,也往往最有发言权。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很能吃苦的,为了全家不挨饿,为了父亲的身体,整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只要有挣钱的机会,哪怕是再苦再累再艰难的事,她都不会放过。那些年,母亲拉过板车,摆过小摊,为别人家洗过衣被,在建筑工地打过零工……她不间断地挥洒着汗水,消耗着体力,一点一点地积攒着,以瘦矮的身躯支撑着这个贫寒的家。

在那艰辛的岁月里,母亲如一头负重前行的老牛,尽管担子很沉,却一刻不息,一步一步地踩实着向前走,表现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力和韧劲。有一个阶段,应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连续几天没米下锅,为了填饱肚子,母亲和父亲每天天刚亮就赶着出门,带着扁担、砍刀、草绳和几个山芋,徒步近50华里,去亭子山区砍柴,砍好后,百把斤一捆,母亲和父亲各背一捆,急急地向家走,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县城,把柴卖出去,换几个买米的钱。一路上,渴了,捧喝一口塘里的水;饿了,就咬一口山芋。父亲身体不好,走走歇歇,母亲先到家后卸下柴禾,还得回头去迎父亲,把压在父亲肩上的担子接过来。远路无轻担。百余里的路,百把斤重的分量,而且“饥肠辘辘响如鼓”,现在想想都很可怕,甚至不可思议,而我的母亲,这位普普通通的女性,却以坚强的毅力一路走来。

母亲很是节俭,对吃和穿从不讲究。过去困难时,有点吃的,她总是先紧着父亲和我们兄弟俩,自己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条件好一些后,母亲还是老习惯,始终省吃俭用,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母亲去世时,没有经济来源的她,竟然给我们留下了四万多块钱,这些钱大多是我和妻子平时给她的生活费和零花钱,可她舍不得用,不是存进银行,就是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妻子多次劝说她想开一些,不要太省,她总是说日子比过去好多了。

母亲对钱看得比较重,总觉得手头上有些钱心里踏实。他们这一辈的,很多人都是如此。这不奇怪,母亲尝尽了过往没钱受窘的滋味,穷怕了。母亲不识字却很识事,常对我们说,钱要自己苦,不要指望别人,更不能搞歪门邪道。我当了干部后,她一见到我就告诫:钱上分明大丈夫,一定要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事。

苦钱,母亲苦钱苦了大半辈子,双手粗糙,脸上布满了皱纹,深深的纹沟里刻勒着吃苦耐劳的辛酸。苦钱是光荣的,母亲是伟大的。现在形势变了,条件好了,还是要讲苦钱,丢了苦钱,就是丢了精神传承,忘了本来和初心。

今年母亲节那天,我曾想给母亲写封信,问问她在那边还好吗?想对她说,不要再苦自己了,该吃的吃,该穿的穿,该玩的玩,在天堂里潇洒走一回。

老屋……

文/大弓

雨,淅沥了一夜,到了清晨才不情愿的停下。雨后初霁,有雨滴跌落房瓦的声音沉闷地传来,仿佛老屋的往事一记一记敲打在心上。

伫立窗前,我想起了老屋。

最后一次见到老屋,是五年前父亲祭日那天。

那时,老屋已人去屋空。厨房的灶台、水池子、碗盆架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屋内的衣橱衣柜、桌椅板凳,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陈列着。

看到它们,我仿佛看到父亲、母亲。

母亲要是健在,是不允许窗台上落上灰尘的。母亲每天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窗户玻璃擦得一尘不染。

而如今,母亲已故去了。她蹒跚的背影,在我眼前晃动。

院子里的海棠树也已经衰老,却仍然执着地结了一树青果。走出老屋,摘一颗尝尝,青果又苦又涩。墙角旮旯,有很繁杂的草漫涌上来,遮住了昔日的热闹光景。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在院子里无拘无束地疯长。父亲种过的小菜园子里,田畴、垄沟依旧按照父亲的构思排列着,上面没规没矩地长了些韭菜和小葱,但已不再鲜嫩。

显然,这是父亲当年秋收时,落下的种子长出来的。

菜还在,人已去。

我望望天空,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像在有意迎合我此刻的情绪。

老屋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盖成的,当时,只有几岁的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

据父辈们讲,为了盖房,一家人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砖是父亲平时积攒的,足足积攒了三年,才凑足盖房子的数量。房梁用的木材是父亲带领几个哥哥从黑瞎沟用雪爬犁三更半夜偷拉回来的。

据说,还绕了很远一段路,为的是躲开木材检查站。檩条和柱子是邻居赵大叔带领一帮人拆迁林场旧食堂时悄悄留起来的,我家盖房时赵大叔拿出来支援了好朋友——父亲。老屋的房瓦,是老舅援助的。大门、风门、窗框是李木匠利用十几个晚上一刨子、一凿子做出来的。

一栋房子盖下来,材料基本没花一分钱。就连大门的把手,都是在铁匠铺由张铁匠帮忙打造的……

房子刚盖好的那阵子,在我们家附近一带可谓鹤立鸡群,人见人夸,一家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但是到了80年代初期,我家左邻右舍也相继盖起了新房。相比之下,我家的老屋就显得有些破旧、寒碜了,像年老色衰的老妪蜷缩在一边。

我们在老屋里生活了许多年,自然对老屋有着深厚的感情。特别是父亲和母亲,亲手将老屋盖起来,吃的苦、遭的罪难以表述,对老屋的感情当然绝非一般。

1991年冬,母亲因患脑梗过早的离开了我们。

就是在这间老屋里,我们送走了骨瘦如柴的母亲。

回到老屋,望着空荡荡只剩下一人的父亲,我们心如刀绞。我央求父亲搬到市里和我同住,以便在身畔更好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更好地尽一份孝道,但父亲执拗不肯,不肯离他的老屋。

后来,父亲在我们的劝说下,找了个老伴,晚年生活十分幸福。

再后来,我到外地工作。从此,没能在父亲身边尽孝。

2007年冬天,父亲故去了,地点就在老屋。邻居说,老爷子走的很平静,很安详。

想起在老屋里,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情景,一切都是那么轻松、愉快。但这些,只能永远封存在记忆里,定格在过去那美好的时光中。

爱的絮语

文/荷塘青青

【一】

听,夜风细碎地穿过林间。

看,天边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多像你的眼睛,浸润于水光之中,熠熠发亮。

宝贝,你的到来,给我和你的父亲带来了春天里最苍翠的一抹欢欣。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一个我和你父亲爱情延续的结晶。我疼在手术台,心里满溢的却是一轮一轮幸福的光圈。

你出生在荷花绽放的季节,云淡风轻。在你哭着“呱呱”落地之时,明媚的六月下起了第一场太阳雨。你的父亲欣喜地说,这是一场幸福雨。千顷山河如镜,你的降临,风,为你飞舞;雨,为你鼓掌。

你柔软的小身子,被护士抱给你的父亲,这个高高的男孩,慌乱着,竟是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摸着你湿漉漉的胎发,眼睛里分明有一些晶莹的湿润。因为营养不良,新生的你只有五斤八两。你的瘦弱,让我们心疼。

你张着四肢,扭动着小脑袋,急急地寻觅着一个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于是,我俯下身子,一如亘古的母亲,轻轻地呼应着你的低唤。

【二】

你的点点滴滴,我都用手中的秃笔,努力地一一留下光阴的痕迹。

宝贝,三个月的你躺在摇篮里睡觉。那个摇篮,是你的母亲出生的时候,你的外公不分昼夜,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觉赶制的。摇篮的四周,你的外公细致地雕刻了许多生动的小动物。为了这些雕刻,你外公的一双手,不知道让刀划破多少痕伤口。那些殷红的颜色里,又有谁能够说得清,是否流淌着你外公鲜活的血液呢。

乡下的蚊蝇特别的多,怕你被叮咬,睡不安稳觉,你的父亲傻傻地光着膀子,用蒲扇赶着蚊子来撕咬他的胳膊,他一厢情愿地相信,有他在,你就不会受到蚊子的侵扰。

我坐在一旁,安静地为你编织毛衣。尽管手心湿得握不住钢针,尽管从来不屑于这样的手工活,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满怀爱意,细细为你编织。

我为你编织着一件又一件的毛衣,以至于你十多岁了,橱柜里的毛衣依旧塞得满满当当的。

六个月的你学会了爬,七个月的你,开始长出第一颗乳牙。我和你的父亲清楚地记得,你第一次呀呀学语,第一次用稚嫩的声音发出的“爸爸妈妈”,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悦耳,感动得我和你的父亲潸然泪下,至今,我们都爱甜蜜地回味着。

【三】

一直喜欢台湾女诗人张秀亚的《小白花》之二;“小白花,像一个托着牛奶杯子的天真孩童/到处倾洒着,风吹来,小杯子一歪,又洒出去一些。”

宝贝,想起你的那些美丽的错误,那些倾洒出去的牛奶,妈妈不禁莞尔,所有日间你制造的麻烦,此刻便荡然无存,心里变得非常地干净。

自从你学会了走路,家里的陶瓷和花瓶,我们就不敢显摆出来,一切对你有害的物品,你的父亲都藏进了高高的柜子里。

家里不再是整整洁洁,沙发上到处是你到此一游的脚印,刚拖清洁的地上,是你洒下的牛奶和果汁。家里一片狼藉,我未免就有些气急败坏,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怯怯眼神,心,一刹那就变得柔软。面对你那双清澈的眼睛,我和你的父亲没有其它的法子,唯有缴械投降。

【四】

宝贝,你还记得你第一天上学吗?

我和你的父亲兴奋了几个晚上,商议了几个晚上,最后慎重地决定,把你放在离家最近的幼儿园。

还在开学的前一个星期,我就忙碌着添置你的书包,你的新衣服,你的新鞋子。我挑了又选,我要为你打扮得全园中最帅气的小男孩。

你的父亲嘲笑我瞎操心,其实,他何尝又不是紧张呢,他找出一叠的本子,上街去书店买了许多铅笔,甚至连钢笔都早早地为你备下。

开学那天,我和你的父亲一人牵着你的一只手,一路幸福地向路人微笑点头,炫耀着。

我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家,有些无措。你在家之时,我嫌你麻烦,嫌你累赘,如今你走出我的视线,我竟然有些不习惯。我站在屋子的中央,突然记起你穿的闭裆裤,担心你能不能自己脱下上洗手间,担心着你能不能适应学校的生活。最后,我还是一人独自藏在你的幼儿园门前的树下,偷窥了你半天,直到放学的铃声送你出校门,我才暗暗地松口气。

【五】

仿佛一夜之间,宝贝,你就长大了。

是昨天,还是今天,我抬头和你说话,惊觉地发现,你出乎意料地高出了我一个头。嘴角长出一层细细的,密密的绒毛,鼻子的周围几粒红红的青春痘。

我的心有些惊喜和慌乱。宝贝,不管妈妈怎样地不承认岁月的沧桑,你,最终,自顾自地长成毛头小伙子。

十岁那年,你第一次接触死亡。祖奶奶僵硬的尸体停放在老屋里。你拉着我的手,悄悄地问,妈妈,祖奶奶去了天堂,不会再回来。我们想她,得在梦里相见,对不对?

哦,宝贝,你知道吗,我当时是多么的激动,对于生命的感悟,你竟有如此的诠释。

半年后,我们搬进了新房,你却不幸油漆过敏,住进了医院。每天检查,化验,打针,吃药,你默默地承受着病痛,煎熬着。你像个大人似地,懂事地不停安慰我们。

哦,宝贝,你知道吗,我和你的父亲因你而快乐着尘世间的种种牵绊。

你的病好了,你快乐得像一只小鸟,你说,从此一定得健健康康的,不要再看到我和你父亲的白发再长。

傻孩子,我们的黑发,我们的光阴倘若不去,又怎么能看到你的好时光呢。

【六】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沙沙地下着,像小时候养在硬纸盒里的蚕,蠕动在大片的桑叶上。

我推开你的房门,你卷缩着身子,台灯亮着,书本滑落在地上。我捡起书本,里面赫然夹着一朵康乃馨,还有一笺小字;今天是母亲节,我不知道怎么向母亲表示,唯有心里祝福母亲和父亲永远安康。

哦,我的宝贝,你又一次触及了我最柔软的一处。

我不动声色地关好门。

院子里的蔷薇花夹杂着书里的康乃馨一并缠绕而来。

三十年后再忆我的父亲

文/夏庆娟

三十年前的今天,父亲带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带着他对美术事业的无比热爱,带着他对花鸟写意画的满腔激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是因公出差发生交通事故去世的,那时我还不到16岁。

父亲圆脸、高个,出生在郁山古镇老街,汩汩流淌的郁江河水陪伴着父亲走过了39个春秋。

我是家中长女,另有两个妹妹。父亲老说三个女儿如父亲心中的三朵出水芙蓉,个个清丽可人。

父亲一生重视对子女的教育,希望我和妹妹能好好念书将来有所作为。在我的记忆深处一直珍藏着父亲写给我的一张纸条:“夏娟,如果你现在不专心学习将来你的泪水会流成河。”这是上小学四年级时中期考试成绩差父亲写给我的留言条,清晰的记得那张留言条是放在我的书桌上的,其实那不是一张简单的留言条,那是来自于父亲心灵深处最深沉的爱。小学六年级我尝试着开始写诗,父亲就叫我准备一个笔记本,把自己写的诗都装进笔记本里去,将来要是成了诗人就可出诗集了!

父亲12岁那年爷爷去世了,留下一个小作坊似的面粉厂由父亲和父亲的弟弟、还有我的奶奶一起经管打理着,小小年纪的父亲就帮奶奶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1965年,17岁的父亲成了当时南川县红泉仪表厂的一名工人,在那里开启了他人生的美术生涯,也开始了他对绘画事业的美好向往。父亲去世10余年后,我有幸遇到当年和父亲在厂里同住一个寝室的同事刘纯西先生,刘叔告诉我:父亲的勤奋好学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几十年都抹不去,当时他们20多人挤一个寝室,木棒和钢丝做成床,父亲和刘叔都是上铺,每天下班后,父亲就爬到自己的上铺用木箱当桌子、煤油灯伴着一直画到深夜,每个周末都跑到附近的山坡去写生,那个年代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笔墨纸砚,父亲用的是最普通最廉价的白纸、几支毛笔、水彩作绘画工具。刘叔还说:多年后当他在彭水县文化馆举办的美术展上突然看到了父亲的作品——一幅宏伟气势的《郁山太平桥》时,他甚为惊叹!因为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资料匮缺、没有老师,全凭自学能够将绘画坚持下来并取得骄人的成绩实属不易啊!

1966年父亲工作的仪表厂解散,父亲回到彭水郁山老家的集体制面粉厂当了一名会计直至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尔后进入郁山镇办企业瓦楞纸厂从事营销工作,期间一直热衷于学习绘画。1977年恢复高考,父亲也曾怀揣梦想、背起行囊奔赴重庆报考重庆美术学院,他看见排队报考的学员太多太多,连名都报不上就失望的回来了。 回来时还给我和妹妹买了有名的冠生园饼干,那年我虽然只有5岁多,却印象深刻。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也是我十周岁那年,父亲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让日子过得好起来,曾种植蘑菇、制作米醋。他种的蘑菇形状大味道鲜,也让我和妹妹从小就目睹了蘑菇的生长过程,母亲说他放不下文人的架子,不肯把蘑菇拿到市场上去卖,结果都采下来送给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了。父亲做的米醋也很香,但是制作工艺非常复杂。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夏天顶着烈日到较远的山坡上砍了好多黄金叶(一种树枝)回来,说是用来做醋砖的,他俩的胳膊被晒爆皮了,肩上被绳索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印,那时我能帮上父亲的就是在父亲做醋砖时用我的小脚丫在上面踩呀踩,我和妹妹一边踩着醋砖一边与父亲一起背诵唐诗,直到把那醋砖踩结实;制作米醋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炒糊米,每次用材火炒糊米时我就专门负责往灶膛里添材,火烧得越大越好,整个房间的门窗死死关闭、房间不能有风,等米胀起来满满一锅才算是炒糊米成功,而我的眼睛早已被材烟和米烟熏得泪汪汪的,应该说父亲做的米醋还是非常成功的,喝到嘴里细细一品是一种回甜的酸。

父亲一生多才多艺,除了熬制陈醋、种植蘑菇,还懂面条制作技术、闲暇时还会吹笛子和下象棋,但他最热衷的还是美术事业。父亲的绘画是多元的,他画过广告画、画过人物素描、画过油画、画写意山水画和写意花鸟画。记得父亲学画素描画时,家里来耍的客人都成了他的模特。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父亲很晚才回家,原来那天正好赶集,镇上来了一位外地画素描像的画师,父亲就一直在旁边观看他给别人画像,之后父亲的素描画有了长足的进步,线条变得更加细腻了。

记忆里,儿时的家中到处都堆满各类书籍和画报,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其中一本画报上印有孔乙己吃茴香豆的故事,正是由于父亲的熏陶使我和妹妹小小年纪就知道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郑板桥的竹、苏葆桢的葡萄。小时候,每当父亲作画时,我就在一旁给他磨墨,多想那样的日子能够继续啊!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的创作作品曾多次发表于当时涪陵地委主办的群众报,他也曾有个小小的心愿——就是为自己举办一场个人画展,为了实现这个心愿父亲从1987年开始每幅作品都用整张4尺宣纸作画,父亲的最后一幅作品是一幅苍劲的松树图,提好了字,也盖上了印章,去世时还钉在门板上未取下来,我想一定是父亲还想继续欣赏吧!然而1987年初冬的一个下午,父亲带着他未尽的美术事业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最终举办个人画展成了父亲一生追逐的梦!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幅松树图或许正是他给我和妹妹最后的殷殷嘱咐:没有爸爸的日子,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和曲折都要如松一般坚韧挺拔!

父亲去世很多年以后,我因为工作原因偶遇父亲最初的同事刘纯西先生,听刘叔记忆犹新地谈起父亲年轻时在红泉仪表厂的历历往事,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每每看到国家级、省市级的书画大赛我就在想:“要是父亲能参加该多好啊!”父亲那个年代住在边远的小镇、音信闭塞、从未参加过这些大型的书画大赛活动,然而父亲依然乐观、坚毅着!

父亲一生在美术事业上辛勤耕耘,用艺术的线条勾勒出生活之美、自然之美,他若在人间,定会成为中国写意花鸟画的佼佼者;他若在人间,定会成为郁山丹泉书画院的一员,或许正在为郁山古镇文化的传承和繁荣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那年冬天我不冷

文/康魏

童年的快乐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若有淡淡的愁绪,在岁月的酝酿里,也渐成沉甸甸的记忆,美好而感伤。

六岁那年的秋天,母亲又住院了。好像已经成了惯例,母亲每年都要住回医院,她的病似乎总难让她平安的度过一整年。

已是深秋,街两旁的杨树叶子都被风熏染成了黄色,乍一看,像极了翩翩的蝴蝶,阵阵风过,在空中翩然而下。

路上行人依稀,脚步匆匆。我走在放学路上,脚踢着厚厚的腐叶,一阵风掀起我旧夹衣的衣角,冷飕飕的,我缩了缩脖子,一路小跑,进了医院母亲的病室。由于母亲住院,父亲要伺候母亲,家里再没人照看,于是,母亲在哪家便在哪。病床上的母亲由于药物副作用,口齿含混不清,一见我回来,却总是呜哩呜啦说着什么,用手握住我冰凉的小手抚摸着。

眼看立冬了,树上的叶子已经飘落得差不多了,剩下零零落落的几片,在光秃秃的枝头上,像找不到母亲的孩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一天半夜,睡在母亲脚头的我被一阵风声惊醒。只听得窗外,风像是着了魔似得,在夜半的空中游荡呼叫,不停拍打着窗棂,发出惊恐的声响。隐约听见床那头的母亲轻轻的叹息,睡在病床边躺椅上的父亲似乎也没睡着,翻来覆去的,竹躺椅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他们也是被风声惊醒的吗?早上醒来,只见窗外一片空洞,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大风吹走了,只剩下了天空。母亲让父亲把她的旧线衣给我加上,说上学冷,我死活不穿,嫌丢人;母亲不依不饶,从病床上挣扎着要起来,想要施加“暴力”。我自小害怕她,她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若几天不给我来点颜色,会留遗憾似得。

冬天终于来了,从西伯利亚过来的寒流,裹挟着呼啸的北风,席卷了整个大地;大片大片的雪花天女散花般随风漫天飞舞。早上起来,皑皑白雪覆盖了屋脊墙头道路和田野,白茫茫一片,发出刺眼的光。依然穿着母亲旧毛线衣的我走在路上,寒风打着旋儿,直往脖颈里,袖筒里钻,冷得我直发抖;却还是忍不住用冻红的小手接住一朵雪花,看它六角形的图案慢慢濡湿在手心。一进学校,我便如鱼得水,在操场和伙伴们追打着,用雪球互扔对方,笑声随雪花飞舞飘荡。可一坐进教室,全身却像一下掉进了冰窖,冻得脸发青,浑身像筛子一般,又如风中的叶子。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一路疯跑,一进病房,甩掉书包和早已湿透的胶鞋,嬉笑着钻进母亲的被窝。妈用她的手捂着我的脚,半天半天不“呜啦”一句话,她的眼里闪着亮亮的东西。

那夜,在母亲被窝睡得特别香甜,半夜时分,却被身上窸窸窣窣的声响搅醒,朦胧中,我看到:病房昏黄的灯下,父亲佝偻着身子,笨手笨脚地用针线缝纳着铺在我被子上的布料,旁边是一堆白白的棉花。母亲也从床头起来,靠在爸给她垫起的被垛上,轻声地,两只手舞动着,像是指挥父亲的动作。可能怕影响到别人,也为聚光,他们把房间的灯泡用一根细细的绳子系住在窗棂上,灯泡刚好悬在他们头顶,灯泡用旧报纸圈围着。于是,一束昏黄却明亮的光,罩住了他们,映照着他们的脸,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散发出无比温柔的光芒。我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那夜我做了个甜甜的梦。早上醒来,父亲拿出一件新棉衣要我穿上,我左看右看,不停地抻着只到手腕的袖子,还有看起来蹩脚的针脚,粗糙得有点划拉皮肤的衣料,让我一下拉长了脸,抗拒不穿;母亲又挣扎起她“暴君”的身躯,我哭丧着脸,只得乖乖就范。那天早上,我情绪不好地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路上的积雪,可身上这令人不快的棉衣,却不管不顾的暖暖地包裹着我。不一会儿,我就没心没肺地遗忘了不快,又蹦跳起来。我伸出暖烘烘的手,接住一朵雪花,看它六角形的图案静静烙印在了我的手心。

后来我知道,这件有点蹩脚的棉衣,是那晚父亲在母亲的指导监督下,忙活了一夜给我缝制的。看着我冻得发抖的样子,病床上的母亲几天几夜睡不着,催促着父亲要他去邻居家买棉花老布。父亲于是平生第一次拿起针线完成了一件他的“杰作”,当然,这功劳有母亲的一半。

那次住院的几年后,母亲走了,父亲也如今也不在五六年了。不懂事的我当时还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摆脱她的“统治”,还我以自由身,可渐渐地,为什么那样想念她的“暴力”;她抚摸我冻红小脚的手;还有她看着我时温柔的眼神。

又是一年冬天,如今的冬天再没有了我们小时候的那般寒冷,孩子们却穿得像五彩棉球似得,在路上嬉闹着,撒着欢儿;后面跟着的母亲眼里含着笑,像放飞心爱的小鸟。这温暖的画面,却是那样地让我想念小时候的冬季,想念我的双亲;灯下父母佝偻着身躯为我缝制棉衣的画面,一下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这画面,虽掺杂着淡淡的忧伤,却在我的心头盛开成洒满阳光的无比温暖的景象!

那年冬天,我不冷!

回家

文/刘志忠

那天回家,距父亲出殡的日子过去了整整4个月。一进院子,熟悉的一切,浓浓的家的味道,眼前隐约呈现着父亲劳碌的身影。一进房间,看到了父亲遗像慈祥的面容,鼻子一酸,忍不住泪如泉涌。

俗话说得好,妈在家在。我给母亲带了点水果之类的食品,她马上就说:“又惦记我?把你的小家招呼好,料理好就行!我没事,你们过得好,妈就高兴!最近又打篮球了?妈看见你瘦了……”多么质朴的话语,多么暖心的安慰,多么贴心的挂念!这就是母亲永恒的爱吧?!

也许是母亲估计今天我要回家,居然做了她骨子里永远的“好饭”——饺子!还是猪肉馅羊肉馅两种。由于刚才的伤感,我实在没胃口,可是怎奈母亲“软硬兼施”,让我非吃不可。吃饺子的是儿子,开心的是母亲。

荷叶粽

文/邓迎雪

故乡那个偏僻的小乡村没有过端午的习俗,我第一次吃粽子还是读初中的时候。

上初二那年夏天,我趁周末跟父亲去县城卖瓜,见到大街上有卖粽子的,我看着稀罕,便多望了几眼。父亲看出我眼中的渴望,转身买了几个。我高兴地接过来,坐在大树下,剥开粽叶,美美地品尝。粘粘的糯米又软又香,里面豆沙裹着葡萄干,香甜可口,我连声夸赞说:“真好吃。”父亲吃得特别慢,他边吃边研究说:“这粽子做法也不复杂。”吃了一个粽子,父亲就不再吃了,说不喜欢太甜的味道。现在想来,父亲哪是不喜欢,只是为了让我多吃一些罢了。

回到家后,父亲便试着做起了粽子。没有粽叶,他用荷叶代替,没有粳米,他用自家稻田里种的普通大米,馅料放的是花生和豆沙。虽然吃起来少了些糯米的软糯,但是雪白的米里有荷叶的清香和甜甜的豆沙,味道也不错。父亲看我吃得很香,慈爱地说:“多吃些,过两天再给你做。”

直到现在,每年端午节吃粽子的时候,我总还会想起父亲当年包粽子的情景,也愈加体会到他当年的舐犊深情。

当父辈的爱情来到城市

父亲53岁的时候,被一个远方亲戚招到城市里去做园林工人,他怕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憋闷,便将母亲一起叫来。两个人在市郊租了间小平房,自此便开始了他们的“打工生活”。

这个城市发展迅速,父亲每月400元的工资,除去房租和吃饭,几乎没有剩余,但母亲还是很满足,她打电话向我炫耀,说今天你爸带我去了“银楼”,还乘了电梯,那么大的超市,要不是你爸领着,我非得走丢不行。我问母亲,那爸给你买什么东西了?母亲便笑,说,我不缺什么东西啊,就是想看看城市是什么样子的,你爸说只要有空,他就带我除去逛,走走城市的大马路,看看晚上漂亮的路灯,过过城市的人生活。

我问父亲要不要钱,在城市里住,比不得乡下,出门就需要花钱。父亲说,你们留着供房吧,我和***,过得很好,还能像人家城里的退休老人一样,晚上吃完饭去广场上遛达一圈呢。我现在又多兼了一份活儿,每月还能攒下点钱呢,我笑,说:攒钱干什么?你们又不需要像年轻人一样供房子。父亲狡黠地笑了两声,悄声说,这可是个秘密哦,***我都不告诉的。他一个园林工人,在这么大城市里,除了混上饭吃,还能有什么能耐呢?

几个月后我去父母居住的郊区看他们,很惊讶父母的生活方式竟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们这一代人在城市里所承受的恐慌、压力和寂寞,于他们,竟没有一丝一毫。他们对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栋楼,都充满了好奇,满怀热爱;似乎他们自己居住到哪里,哪里便注入他们的生命。城市的生机,与他们个人的欢欣,便这样融为一体。

等到我把父亲的秘密套出来的时候,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父亲说,他要努力攒钱,买套一室一厅的二手楼房给母亲住。我开始还笑他,说怎么可能呢,你都五十多岁了,怎能和我们年轻人比?还是别做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吧。父亲便急,拿出他崭新的钱包来给我看,说,我都开始行动了,怎么能说是做梦呢?我早就看重了一套二手的小房子,在郊区,可是交通便利。在挣上两年,加上以前我们攒的一些钱,我就能让***住进去了!

记得母亲曾经跟我说过许多次,住楼真好。我总是不耐烦,说有什么好呢,死贵的房子,每次想起来要还贷款,都觉得烦乱,只怕房子供下来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淡到虚无。而父亲,去对母亲的话,默默记在心里,且一点点实践着,他没有更多的钱可以买名贵的衣服给母亲,可是他会牵着母亲的手,领她一点点地将城市逛遍。他没有几十万的存款让母亲住明亮宽敞的楼房,可是他会拿出仅存的几万块,给她买二手的看得见城市风景的高楼。

当我们的爱情,在打拼里,变得伤痕累累,皱纹横生;当我们将最美好的30年,献给了房子、车子和物欲;当我们的双手,只记得钞票的温度,缺忘记了牵手的滋味,那么我们在飞速向前的城市里,怎能将缠绕相依的根,深深地扎进水泥里去?而曾让我们不屑的父辈们的爱情,在田地里,是一株挺拔结实的玉米;在水泥地上,亦可以做根根相连、枝蔓相接的法桐,忍岁月再怎么冲刷和吹打,依然是唇齿相依,不齐不离。

与青春无关的日子

文/南飞雁

从6岁上小学到18岁高考之前,我最远的一次旅行,是8岁时从黄泛区农场搬家到漯河,距离大概50公里。此后的10年中,没有出过省,没有坐过飞机,没有见过沙漠,没有见过森林,没有见过大海,没有吃过海鲜,没有喝过酒,没有抽过烟,没有打过台球,没有看过录像,没有留超过一厘米的头发,没有一首拿手的流行歌曲,没有完整地看过一部电视连续剧,没有看过一部武侠小说。除了教科书,10年里能读到的是一套《三国演义》,一套《水浒全传》,一套浙美版的《世界文学名着连环画》。

简单地说,我所有的生活阅历和青春体验,在18岁之前几乎空白。

然而即便如此全身心投入学习,高考分数出来那天,失望还是随之而来。我考了697分,那年没有扩招,也没有一本、二本之说,当时叫重点线、本科线。我记得重点线是672分。

虽然超过了重点线20多分,但我面临着即将无学可上的窘迫。

原因是志愿没有报好。

那几天家里很闷。老旧的空调被三角铁固定在窗台,一半在屋里,一半在窗外,两个部分都拼命地制造噪音。四十多岁的父亲,穿着一件白背心,蒲扇好半天没动,看得见汗珠顺着他的下巴到前心,最后浸湿成斑斑点点。我意识到我从未如此专注地、长时间地看着他。

那么,北京这些学校都报不了了,是吧?父亲抬头看看我。我清楚再不能骗下去了。

父亲把蒲扇放在一边,把厚厚的一摞学校资料翻过去,又不忍心地翻回来几页,又对我说:那么武汉大学呢?重点线应该能过吧?

我说:重点线应该能过,武大分数线多少,不清楚。

父亲和母亲开始给各种熟人打电话问询,一开始还有寒暄和客套,后来就直奔主题了。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像等着宣判。大概到了晚上,父亲有了结论,他商量似地说:武汉大学吧?

这是他能接受的底线了。严重误导父亲判断的,是我之前历次模拟考试的成绩。

我只能说:好。

大约半个月后分数公布,我为这个回答付出了代价。武大分数线比重点线高出三十多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上大专,要么复读。

好多同学准备复读,老师也会去动员有潜质的落榜生,我的分数虽然不低,却不见有老师来动员。这更加重了我的挫败感。

仅存的一线机会,是我的第二志愿郑大中文系,在第一志愿考生中没有招满名额。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通知书下来之前,每一天都有消息,或好或坏,从各种渠道传来。每一个消息都会让全家人幸福或沮丧,或万念俱灰。这种炸裂般的拔苗助长,迅速地让我在一片空白的人生中长大。以往岁月里有意无意不去触及的东西,像人情冷暖,像世态炎凉,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情势就这么塞进了我的身心。

苦等的日子很难熬。一个晚上,我陪父亲散步,他讲起了他的高考。

那是1978年。父亲在黄泛区农场九分场收麦子,来了一份通知书,让他两天后到位于北京市朱辛庄的北京电影学院参加考试。那时候父亲26岁,借了一条的确良的裤子,在家附近的鸡爪沟里洗了把脸,就搭上送粮车到漯河,坐火车去北京,他随身带的专业课资料,是一捆《大众电影》。

6月9日,父亲到了朱辛庄初试。初试题目有一个小品,父亲现场表演一个老工人在得知粉碎“四人帮”后的状态。几天之后是复试。复试要考政治,影片分析,专业和语文。父亲对我说:影片分析是《英雄儿女》,语文题目是《我站在金水桥上》。父亲顿了顿,又说:我的考号是10853。

20年后,父亲依然记得他的考号,但他最终没有被北京电影学院录取,因为政审无法通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的高考故事。我也第一次明白,我周围的世界为何只有书和电影。而我身上,究竟承载了多少20年前的青春往事,承载了多少父亲的希冀。

好像是一个下午。学校打来电话,说我的通知书到了,郑州大学。

何其幸运!1998年最热的专业是商学、法学和金融,中文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冷门。不经意间,我给自己留了最大的一个后手。

两个月后,我到郑州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报到,宿舍在9号楼508,楼下就是金水河。又过了两个月,11月底,我去学苑餐厅一侧的照相馆照了张黑白照片,纪念我的18岁生日。

那时,我的青春好像才刚刚开始。

固执

文/罗跃

“磊儿,你一个人在外,要勤俭节约,切记不要大手大脚花钱……这个月你打给我的钱收到了。”

阿磊挂断手中的电话,陷入了沉思。电话是老家的父亲打来的,父亲一个人在老家,帮他带着孩子。

阿磊已经“奔四”了,这些年,他和“守寡”的父亲相依为命。

像阿磊这样的大龄青年,没得对象,常常会受到邻里亲戚们的“诟病”。在乡村,一般情况下,男人过了30岁,是很难再找到对象的,也许会打一辈子的“光棍”。

前些年,阿磊外出打工,每逢春节,他都是单身一人回家,陪着“守寡”的父亲过节。当邻居们问小磊处对象的事时,阿磊会含糊其辞。对于亲近的人,阿磊才说在建筑工地上务工的都是男人。

当邻居们都对阿磊处对象一事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却出现了转机。某年年底时,阿磊不仅带回了一名外来的媳妇,而且还怀上了自己的宝宝。

一般情况下,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功德圆满。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宝宝出生一年后,阿磊的媳妇独自一人“跑路”了,留下孩子投奔他乡。邻居们都劝阿磊把媳妇接回来好好过日子,为了孩子和家庭,夫妻之间的再多不和谐都会烟消云散的。阿磊却拒绝了大伙的好意,阿磊说这些年自己和父亲一起过日子,不是过得很好吗?

对于阿磊媳妇的离开,邻居们说法不一。有人说阿磊“守寡”的父亲太固执,把儿媳妇当外人看,年轻人需要花销的钱(物),老头儿紧紧捏在自己的手中。有人说小磊太固执了,不知道怎样去疼爱自己的媳妇,常把媳妇当男人看,在他的骨子深处没得媳妇的日子,照样能把日子过下去。

原来,小磊未成年时,他的母亲因劳成疾、因病去世,永远离开了阿磊和他的父亲。这些年,小磊和他的父亲相依为命。

适可而止

文/王一冰

邻居家生了一个孩子,是早产。邻居担心孩子带不活,就一天到晚给孩子吸氧。结果,孩子无缘无故地双目失明了。邻居带孩子到医院检查,结果是,孩子失明是因为长时间吸氧,造成氧中毒。

邻居无法理解,吸入氧怎么会中毒呢?人每时每刻都在吸入氧,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氧,氧是维持生命最重要的物质,它怎么会有毒呢?医生说,氧没有毒,但多了,就成了毒。

医生的话,让我想到,世事大抵如此,再好的东西,对生命再有益的东西,多了,就会走向它的反面。比如,爱太多,就成了溺爱,乐太过,就会乐极生悲。也许,这就是贪多必失、过犹不及的道理吧。

父亲买回花籽,种在房前的一块空地上。最后还剩下一些花籽,我从父亲手中要了过来,在父亲播种花籽的那块空地旁,把剩下的花籽种进了土里。

等父亲播种的花籽都发了芽,可我种下的那些花籽却还毫无动静。父亲问我是怎样种的。“种子生长离不开泥土,于是我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花籽放进去,然后盖上了厚厚的泥土。”我说。

“种子生长需要泥土,离不开泥土,但并非种子埋得越深越好、泥土盖得越厚越好,再好的东西,再需要的东西,也要适可而止,否则,只会适得其反。”父亲说,“你把花籽埋得那么深,泥土盖得那么厚,它怎么承受得了呢?又哪有力量去发芽呢?”

这件发生在我小时候的事,我一直记着,再好的东西,再需要的东西,也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便会成为生命的一场伤害和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