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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散文精选

2022/12/08好文章

现代散文精选(精选12篇)

古老的周原与现代版的爱情

文/郑金侠

冬日的周原,在皑皑白雪的掩映下似与天齐,王家沟水库的水面是不容易结冰的,水底的热气温暖着鱼儿与蛤蟆,来年的春天,水边的石头底下又会产出一串串的小蝌蚪,待春暖花开的时候,一个个小蝌蚪游进水里找妈妈去了。

在每一个不平静的日子里,我都会来到这方水库边,看看阳光下金灿灿的水面,感受野鸡从草丛中惊起时那一身艳丽的羽毛,似惊魂一瞥。还有水鸟掠过水面的诗意,慢慢的,我爱上了周原。她是贫瘠的,原始的,却也有无限的田园诗意。从西安到周原,是一个现代化文明都市与偏僻山野乡村的区别,是我同事的女朋友不能接受的一个农村工作环境。她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外语系,与他从高中开始八年的恋情,在毕业后各奔东西的工作选择中结束了。

在周原博物馆,她与我的同事一起待了三天,那三天可能是我的同事人生中最幸福最美好的日子。我看到他在为她洗头,在周原镇上人们艳羡的目光里,我的同事用崭新的摩托车带着他的女朋友去镇上吃饭。她鲜艳的红马甲在周原的土地上显得特别耀眼,如一只火凤般飞过这片古老的村庄。我也曾嫉妒过她的幸福,包括她每天起床后的那一份慵懒,以及拖沓着拖鞋跑向厕所时的急迫。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要结婚了吧?因为以前她来的时候,我的同事总是让她晚上与我住在一起,后来她总是无声地来,悄悄地离开。那时候,在我看来,一个女孩子只有在结婚后才可以和对象同居一室,而她对此事的开放使我未免惊诧。我曾打趣我的同事,不是说女人是老虎,你是怕老虎的么,现在怎么不怕了?我的同事总是不好意思地瞪着那双不大的眼睛,在眼镜片后闪闪烁烁地瞅瞅我,用不回答来回答我,或者说一句,我是柳下惠,是坐怀不乱的。尽管他这样说,眼里的骄傲与嘴角溢出的幸福是掩饰不住的。

伟大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总是显得如是之孱弱。在那三天里,几乎见证了他们所有的爱。在周原肥沃宽厚的土地上,在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上、水库边,留下了他们爱的足迹。就像《廊桥遗梦》里主人公,在仅有的三天时间里,爱得那般缠绵悱恻,那般魂牵梦绕。之后,她走了,再没有来过。从此,我的同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学习。一个月过去,人整个瘦下去了一圈,我们都看在眼里,再怎么劝说都无法使他释怀。半年后,我的同事考取了西安一所大学考古系的研究生。从此,他离开了周原。

日子还是这样的日子,我几乎每周回家一次。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我认识了上班后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男朋友的他,我们的故事很轰动,整个小镇上几乎大家都知道。当然,有人说他好,也有人并不怎么看好我的选择。周原的人已经把我作为他们的女儿一般,给我介绍过诸多的选择对象,他们对我选男朋友也是一种家长审视女婿的架势。我感激周原淳朴善良的人们,感激他们在我最失落的时候给予我的温暖与帮助。

在周原,我体会了生活的艰辛,人情的美好。

送礼的现代性

文/二芮

我工作后第一次送礼,说出来好丢人,因为学历被人事部门弄错了,我去找人事科科长,他推三推四的,我表姐K给我点拨:“你去他家里找找他吧,记得带些东西。”老军工厂技术员出身的爸爸就把他画了几个月的一幅山水画拿出来,那是他心目中最贵重的心意。听说科长还有收集酒瓶的嗜好,我又把我爸舍不得喝的西凤酒倒出来,把酒瓶揣上,忐忑不安地来到科长家。还好,科长那天不在,我红着脸把礼物丢给他老婆,好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仓皇逃离,后来见到他我紧张得要死,怕礼物送得不合人家心意,怕人家拒腐蚀永不沾给我难堪。科长果然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了,沉着脸对我说:“我收藏的是瓷瓶,你把你送的玻璃瓶拿回去。”

K的世故是在婚姻里炼成的,她老公在单位追求进步,应酬频繁,经常会打着官腔让老婆K分担一些应酬任务。比如限10分钟内给局长夫人买件生日礼物送至某西餐厅。K在珠宝专柜挑了条白金钻石项链,寒光凛凛。如今下手越狠,将来回馈越多。这不仅是给局长夫人买礼物,也是给老公买人情买面子。这时候花钱要不眨眼地花。说实话,K头一次买这种银子的时候也是心一横牙一咬“买”下去的,不敢犹豫,不能想农村的公婆一年在土里能刨出多少粒粮食,多少粒粮食能换这链子上的一粒钻,一想,手就软了,手一软,事情就办得不漂亮了,老公的面子就打折了……

K的老公当了某长后过节也会收到各种购物卡,他发愁的是都记不得谁送的了,但是谁没送记得很清楚。两个人若吵架,老公也会用给她购物卡来平息。宝玉从前送个旧手帕赚了黛玉一辈子的眼泪,现代人才没那个耐心,送的礼,都是要刀下见菜的。无论送单位领导还是家里领导的礼品,目的都是交换或投资,绝不做赔本的买卖。K送礼给领导就是要目标明确地交换,以租用他们手里的权力;K老公,给领导夫人送礼也是在对自己的前途进行放长线钓大鱼的投资,即便给自己老婆购物卡也是交换,换她的乖顺温和,容不得她再有怨气。他和她离婚时说,他受不了她把他当提款机还给他脸色看。

分手时,他流下了眼泪说,他的前女友对他才是真的好,从前还给他织过一件毛衣……K冷笑道,好像那个寓言故事,国王杀了厨师,只因他每天做的玉粒金莼他难以下咽,时过境迁,换N个厨子他也吃不出从前逃亡的路上老太太给他的那碗剩饭的滋味了。

触摸西安

文/张强

小宽,自从你上次问起西安的感觉,我思考了很久也无法向你讲清这座包含太多元素的城市。她实在是太难讲了,要么过于肤浅,要么过于沉重。因为这是一座特别的城市,需要你走进去,安闲地潜伏下来,慢慢触摸和品味。

简单地说,就算你第一次走进这个城市,首先不会陌生,不会迷路。西安城的格局就是一片整齐的格子,也许是“皇城遗迹”所致,她依然保留着四平八稳,循规蹈矩的模样。观察这座城,就像手握着一个远古化石,把久远的故事融入建筑里,才能闻到一阵阵喜悦和清香。当然,还有无尽的韵味与遐想。

而最好的放大镜,我认为是自行车,有着自由的停走和流动的风景。它可以带你从久远的大唐遗址曲江池起步,穿过斑驳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到热闹繁华的东大街、西大街。毋庸置疑,这是一段精彩的旅途,从大唐到现代,你会感悟朝代更迭中辉煌或兴衰的某些轨迹。

沿途的芙蓉园、大雁塔、历史博物馆、古城墙以及西大街附近那有着别样风情的回民街坊等,都是你不可错过的驻足。我现在可以想象着你骑着单车,沐浴着温暖的时光,街头茂盛的法国梧桐照在你身上的样子,也看到你一脸的兴奋与好奇。

进了南门,从书院门步入而去,就是碑林和关中书院。东去,那儿也有一些千年古树,斑驳的树干,印证着岁月的沧桑与城市的久远,想必你会喜欢,甚至想与其拥抱一番。不过沿途的商贩,在向你兜售脸谱、蓝田玉、户县农民画和玲珑杯时,你要以多一种体验的心态和智慧面对。如果你懂得杀价而且比较识货,也许你会有另外的快乐或惊喜。内行都是拿起一幅画斜看两眼,再给出一个吐血的价格,看那商贩是否乐意给你。否则,你最好还是以“观光”心态处之。

我知道你来西安,并不是来专门观赏这里的高楼大厦、街头穿梭的车辆和繁华妩媚。因为,这些现代城市的标记和你所在的城市也许没有两样。所以,我得建议你去看看古城墙内外的店铺街巷,以及城外那些尚未改造的老村庄,如太平堡或八里村,吃个肉夹馍而不是汉堡包。我想你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更接“地气”的西安,去贴近普通市民近乎完美的质朴和无须刻意的温情与善良。

当然,依附在这座古城里的大多数老村庄,在这些年已被改造得差不多了。少数尚未改造的村落夹杂在摩天大楼与古代建筑之间,仍然保留着这个城市的某些传统基因。早上喝一碗油茶,吃着肉夹馍,自由地行走在那些有点拥挤的老村小巷子里,耳里传来语调顿挫极分明的西安土话,这种感觉的确是爽极了!

很多年轻朋友对我说,西安感觉有些纠结,古老的太古老,现代的又太现代,以至于有时让偶经此地的游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古城还是新城?我说,这要看你走进什么区域了,比如城墙内,比如高新,那当然是两个不同的城市感觉。其实,从整体看,现代与古老相融相处,正是这座城市的特色。当然,如何兼容得更加完美一些,则是未来这个城市管理者们的事了。

有人说,西安不是一个匆匆过客可以看明白的城市,更不是千字万言能说明白的地方。她需要你钻进去,住下来,慢慢品味。正像这里的每个博物馆,都不是一天两天能看透的一样。我在这里读书两年了,虽然抱着极大的好奇心走了许多街巷角落,但还不能清晰准确地了解她,这恐怕正是她的魅力所在。

我希望你来,不妨亲自感受。

现代散文“白马湖派”论要

文/朱惠民

(一)

白马湖散文作家非有意立派。白马湖派的得名,从根本上说,主要是这群人能够拔戟自成一队的创作实绩,并得到世人的推重所致。其最大的成绩,乃是现代散文的创作。在 20 世纪的 20 年代,以夏丏尊、朱自清、丰子恺为轴心的一班散文家,创造了一种独标高格的文学样式——“白马湖散文”,体现了现代散文的崇高境界,由于那些文字文格洁净、文味清淡如白马湖的湖水,加之以作家此时都在新文化运动的“驿亭”——浙东白马湖畔的春晖中学(又在宁波省立四中)劳作与生活,故被称为现代散文 “白马湖派”。

独特的风味或风格是维系流派生命的血脉,“味”重于“形”也应是适合白马湖派的(对待组织形态不甚严密的流派,“以味不以形”之变通,不失为一种研究之法)。这是因为风格特征是文学流派的本质,也是流派的生命所在。就散文白马湖派而言,究竟能否算是一个独立的文派,其关键在于对其整体创作风格的确认。而围绕流派风格的形成,就有时代思潮、地域人文,乃至作家的创作思想和审美情趣,甚或彼此相仿的人格类型等因素,其中流派风格当为主要基因。

(二)

白马湖散文的别有建树,是因为可与语丝派比肩。“白马湖之群”与“语丝之群”,两者有相承的一面。然它不是“语丝之群”的旁支别系,而是“别开门径”的一派,虽有联系,但当是“土生土长”的。1991 年发表的拙文《现代散文“白马湖派”研究》,对此作了专论。(1)当代散文家金梅在1992年(7月号)的《散文》上,发表《白马湖派散文家》与之呼应。文云:流派作为一种文学现象,产生和存在于特定时空和人际关系中。从这个意义上判别,白马湖派散文家可以包括夏丏尊、丰子恺、朱自清、朱光潜、冯三昧、方光焘、刘薰宇等几家。叶圣陶虽不是春晖中学教员,但也曾在那里作过短期讲学,又与夏、丰、朱、刘等意气相契相合,后与夏还结成了儿女亲家,因此,也可以将其暂时(文学流派本是流动不居的)归入白马湖派散文家中。在这派散文家中,夏丏尊可以作为代表。他不但出生在白马湖边,在那里也生活得最久(象山下有他号称“平屋”的居室与书房);其人品、文品与文章风格也最典型。他的观点与拙文可谓不谋而合。在 1994 年出版的拙编《白马湖散文十三家》选编后记 ——《红树青山白马湖》中说:现代散文“白马湖之群”和“语丝之群”已成南北汇合(“语丝”之取名,便是从顾颉刚带去的宁波分会所办的《我们的七月》中找来的;语丝时期周作人又不脱浙东人的气质,赞赏浙东文化的飘逸与深刻,希望写出平水的山光,白马湖的水色),从而构建了二十年代散文鼎盛期以周作人为领袖的清淡小品散文的“一个很有权威的流派”。(2)这是从现代散文史宏观的维度审视所得的结论。这个很有权威的流派的领袖人物乃是周作人。这从周作人为俞平伯的《知燕草》所写的跋文中似可解说之。周作人曾称俞平伯“为近来的一派新散文的代表,说‘是最有文学意味的一种’。这种文章的特点是:不专说理叙事而以抒情分子为主的,有人称他为‘絮语’过的那种散文上,我想必须有涩味与简单味,这才耐谈,所以他的文词还得变化一点。…… 才可以造出有雅致的俗语文来。”(3)他称赞俞平伯和废名的散文“涩如青果”,其实这也是他所追求的,那意思是说小品散文须有经得起咀嚼的回味的余味。就像他喜爱喝的苦茶,虽然清涩,却久留舌上,意远味长。可见,这一派新散文,实是周作人自己为“冠冕”的“一个很有权威的流派”。而它的构成基础,确凿地说,乃是“白马湖派”与“语丝派”。两群之中的串联之人则是俞平伯与顾颉刚(其中俞平伯,他既是语丝派,又是白马湖派。然无论怎么说,俞平伯总归是属于周作人这个流派的)。俞、顾交谊甚笃,1924 年顾曾抄存了与俞平伯的书信五通,钉成一册,题为《与平伯书》,其中 1924 年 5 月 15 日的一封信,连同1918年5月17日的信,俞平伯还发表在《我们的六月》上,而博得周作人的赞赏。1924 年 11 月 2 日,顾颉刚出席《语丝》刊名讨论会,他带去刚于 7月出版的《我们的七月》,当会上大家定名时,顾颉刚读着《我们的七月》里的张维祺的《小诗》第一首:“伊底凝视,/ 伊底哀泣,/ 伊底欢笑,/ 伊底长长的语丝,一切,伊的;/ 我将轻轻而淡淡地放过去了。”提议把“语丝”两字作为刊名,这就成了《语丝》的刊名。可见,语丝派的《语丝》与白马湖派的《我们》在内核和外在上的联系。然而,这两个流派还是彼此独立的。从理论上看,一个文学流派自立的程度,有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创作特征的共性的集体呈现。语丝的随意而谈的文体于自然中透出谐趣与诗趣。“白马湖派”的散文创作,台湾学者杨牧简要地指出,是“清澈通明,朴实无华,不做作矫揉,也不讳言伤感”。(4)基本上抓住了白马湖作家群体的散文风格,宛如白马湖清淡自然、隽永洁净的湖水,他们的散文实显露着趋同的意境。这一风格特征,夏丏尊的《白马湖之冬》、朱自清的《春晖的一月》、俞平伯的《忆白马湖宁波旧游 —— 朱佩弦兄遗念》、丰子恺的《山水间的生活》、朱光潜的《无言之美》洵可谓范本,对“白马湖风格”做出了最佳的诠释。对于“白马湖派”而言,纯粹是由于它是在形成散文创作的艺术共同风貌后得到研究者的推重,其内部并没有富于宗派或团体意识的文件,因而,关于白马湖派散文家阵容的测定,就显得特别为难。尽管他们的本意并不成就有什么派,而实际上师事或友朋的形式也约略概括白马湖派的形态特征。虽然其构成形态较为松散,这种松散性也呈现出一种生机,一种特色所在。这种特色是基于散文家文艺性格与文化理想之共同性而形成的作家群体。

(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文学流派,白马湖派散文家“自由地发表那从土里滋长出来的个性”,他们作品的题材、风格、语言,却实实在在地满熏着白马湖的浓郁的“土气”,它受着浙东那独特的“培养个性的土之力”的推动。从精神层面说,具有一种平民意识与人道关怀。他们能够把一种诗意融入清淡的文风中,也即兼具浙东土味的自然质性与白马湖风格的清淡隽永。这是浙东地域“土气息泥滋味透过了他们的脉搏,表现在文字上”(周作人语)的一种风格。

白马湖散文属于清淡隽永之体。我们说它淸隽平淡,是因为它充满诗意。诗出于情,情长、味远、意深。虽然,他们各人的创作风格各有自己的个性美,但皆内含着清隽淡泊的共同性的神韵风骨,一种清淡美。这是一种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与初日相映焕的清鲜,如天地所造就的自然,以及同朝气共氤氲的明爽的美。

朱自清散文清丽而细腻,此种“清幽”内蕴着白马湖的“士气”,他的为文虽有某些“造作”之处(“像《绿》《匆匆》等篇,辞藻多,渲染重,与平易、自然的风格大异其趣。这反映了“五四”时期一种流行的风格,并不是朱先生散文的本色”),(5)这是草创期作者文体意识强烈,过分经营“作法”,强调修辞所致,但从总体上看“仍能够满贮着那一种诗意”,具有诗的情韵,诗的意境,诗的凝练,可说是颇具情致的散文诗。夏丏尊《平屋杂文》,表现为具象与情绪兼具,自由中体现精严的技巧、淡而有味的整体特色。此中平淡也有着白马湖的“土气”。丰子恺是独操散文一体的,他的散文自称“随笔”,多为理趣之文,即属于审智散文。其文体,既有传统笔记的风味,又亲炙西方随笔的格调,于中闪烁着智慧的辉光。当别人向着叙事抒情的纯文学方向走的时候,丰却直达智性,构建智趣,独守审智散文。他行文素淡、自然,犹如那袅袅的“香篆”。至于朱光潜、俞平伯、叶圣陶,他们的散文似乎也属平淡之体,其中不乏清顺自然之“土气”。这当中朱光潜羡慕的只是周作人的“清淡”,他推崇“清淡”,意在寻求生活的艺术。而俞平伯散文的发展,则经历了从繁缛到素朴的路。换言之,他的散文的“文学意味”,由秾丽到冲淡的变迁。他的追求“趣味”的洒脱的名士风,隐含着自然适意的“土气”,其由因恐怕是他的白马湖之旅。叶圣陶散文的内容上表现着宁静淡泊的精神,他只用和平的态度,隽永的意韵,极富情趣的笔调,作成精妙的佳构。然这趣味是根植于“泥土”的。(6)白马湖散文作家,各自从“土里滋长出来的个性”所内涵的共同性的风骨神韵,即成为白马湖派的底蕴与根基。

白马湖散文的隽永,其仪容所显示的秀,而内容则注重一个“味”字,平淡之为味,以原味取胜,文之本“味”无穷。唐代的司空图在《与李生论诗书》中强调诗要“辨于味”。他把“味”放在诗的首位。不辨味,则不足以言诗。这种味,既不是酸味,也不是咸味,而是味在酸咸之外的味外之旨、韵外之致。其实白马湖派散文家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或流连于山间明月、江上清风之间,或阐述着艺术化的生活,或书写自我的个性,皆使文章之“味”无穷。诚如台湾学者张堂錡所论及的,“以散文美学的艺术风格来论,平实隽永,真而有味,是他们创作的基调,魅力之所在”,(7)自然也是他们的作品的真味。这种味,好就好在:她给你的绝不是生理上的快感,而是心理上的美感。这种美感,妙就妙在:她使你的心里感到甜丝丝的、乐滋滋的,然而你却说不出来。这就是言近旨远、意味无穷的境界,也是隽永之味所追求的极致,以至于明心见性的流露,天然本色的自然呈现。白马湖散文有些篇什如《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温州的踪迹》,调和优美的辞藻于一起,看似文字瑰丽,外形很美,然而我们感着的“内美”,也还是那样的自自然然,并非是人工的雕饰和涂绘。这是清淡和腴润的对立统一,清淡而不寡淡,腴润而不肥腻。不过是统一于腴润,因而这些篇什本质还是素朴,即所谓“腴厚从平淡出来”也。这是否与浙东人的嗜好与口味有关?浙东人性喜清淡而腴润,此谓浙东吃食知味的至真、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移之为文亦是这样。你看“不脱浙东人气质”的周作人,他的文章清淡而腴润。其《〈雨天的书〉自序一》,就是以极短之篇幅达到极淡之美的典范。平淡非枯槁,相反的倒是要腴润。周之作文崇尚的即是清淡和腴润统一之美。初读它会觉得很淡,他用那种平民风和你交谈,感情是淡淡平平的,让你会感着很是闲适,其实不然,细加体味,内含着腴厚的甘美。而白马湖散文的隽味、“土味”,恰是周作人小品散文之冲淡韵味(冲而不薄,淡而有味)的传承。不是吗?周作人的《苦雨》《故乡的野菜》《北京的茶食》以至《乌篷船》《鸟声》多完成于 1924 年至1926 年间,此后仿者蜂起(如钟敬文散文是仿周氏的。王任叔说他从周作人《自己的园地》里走出来的)。而朱自清、俞平伯、叶圣陶等白马湖派散文家其时日渐成熟,合二为一,便构成中国现代散文南(白马湖派)北(语丝派)回响与呼应的态势,尔后完成向“文学”提升的文体嬗变。

(四)

散文这种文学样式是“情种”的产物,可说是万变不离其情,不论是事、景、理为主要特征的散文,均应有情贯穿其中,情不贯,文不立。散文,极言之,可称为情文。白马湖散文,即是情文。作文者的名字简直与他们的情文篇名融于一体,难分难解。提起《背影》、《平屋杂文》、《缘缘堂随笔》、《未厌居习作》,人们顷刻会联想起将自己感情全部浸注其中的作者——朱自清、夏丏尊、丰子恺、叶圣陶。白马湖派散文家十分重视感情对于文学创作的作用。1924 年,朱自清针对宁波有人对《我们的七月》的评论,作了回答:小品散文之吸引人,“最大因由却在情感的浓厚”,并说,此“不可强为”。同年,他在宁波所作的《我们对于文学的态度》演讲中,又表明自己的创作态度:“觉得感情无谓者,宜节产”。夏丏尊也有类似的意见。他认为文学的特征一谓“具象”,第二是“情绪”,文学作品“只把客观的事实具象的写下来,使人自己对之发生一种情绪,取得其预期的效果”。丰子恺曾指出:“艺术的根本原则,是关切人生,近于人情”。叶圣陶认为“真的文艺品有一种特质,就是‘浓厚的感情’。我们若说这是文艺之魂,似乎也无不可”。感情的冲动,情绪的宣泄乃是白马湖派散文家创作的缘由,作为沟通人我决不可少的洋溢在文中的情感,要求作家由“情生文”“情至而文生”,读者读文才能引起共鸣。我们且不说朱自清读了父亲的来信,感情结郁于中,发之于外,遂成了不朽之作《背影》。即便以夏丏尊的《猫》和丰子恺的《白鹅》所写动物而论,也赋予人的感情,前者可谓一曲深情的挽歌,写的是猫,实为借猫写人,写人的感情;后者是怀着“好比为一个永诀的朋友立传、写照”的深情来写这篇散文。白马湖散文的独特处,就在于作者们把感情的冲动深深地掩埋在心里,谁也无法觉察;从表层看,他们只是平实地写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感兴,平淡之极,但平淡之中,蕴藉着深情。他们把真挚的情愫,包容在平常的生活场景中,以清疏平淡的文字出之,有几分动情就陈述几分,既不回避藏匿,也不强为渲染宣泄,故作多情。即使如此,我们读者读文,那细到像游丝的一缕情怀,低到像落叶的一声叹息,也能体察得出,且是他们的,不是旁的什么人的。这就是白马湖散文之所以特别令人动情之处。

散文之为情文,其创作上理所当然地重于作者感情世界的体验、性灵天地的反映,在抓住主观世界表现上,白马湖派散文家似有共通之处,他们都精确把握三个关键——一是将自己内心世界的体验和表现,置于真实的天平上;二是在这种体验和表现中,不懈地去追求思想的完善;三是在表达这种内心体验的语言形式上,力求美的升腾。白马湖散文就着那些散文家完整人格的根株,绽放出艺文的花朵,感情真,思相善,形式美,真善美浑如同一,这便生了完美的文格,完满了真善美的文艺世界。

尚需指出的是,白马湖派散文家的情文创作,受着周作人的影响与指导。周致函俞平伯,对于发表在《我的七月》上的顾颉刚的散文《不寐》和《信两通》极表赞赏之意:“我觉得最妙者,乃是颉刚自述初恋的文章,其通信亦佳,—— 何不劝其多发表,或找一点给《语丝》乎”。(8)这是因为顾写的全然是自己的真情实感,读来感觉亲切。周作人在此信里还对金溟若的小说《我来自东》提出尖锐的批评,“最无聊,亦可谓读之令人不快,因完全模仿 …… 我觉得凡仿都不佳,因即是假也。”(9)周作人把自己的意见函告俞平伯,即是希望《我们》乃至《语丝》多发表情文,尤要摈弃仿作,仿者即无真情可言。这是周一贯的创作原则,他在《个性的文学》里直言:一、创作不宜完全抹煞自己去模仿别人,二、个性的表达是自然的,三、个性是个人唯一的所有,而又与人类有根本上的共通点,四、个性就是在可以保存范围内的国粹,有个性的新文学便是这国民所有的真的国粹的文学。(10)这些就给了白马湖派散文家指示现代散文创作的重要路径 —— 散文必是情文,它最要紧的是应该抒发真情实感。

(五)

白马湖派散文家的中华文化接受中,有一个颇有特色的标记,即是他们与佛教的结缘,且有“儒说佛法会通之点给我们开示”。(11)故而,他们的散文的清淡风格似与佛缘有关联。——《现代散文“白马湖派”研究》对此作过精准的阐论,时至今天仍内蕴并闪烁着尖新的学术创见(后述者皆据此以作伸论)。兹不赘。(12)现就白马湖文派的精神领袖夏丏尊的典型例证,再行厘析与描述。

夏丏尊与佛教有着不解之缘。他译过《南传大藏经》,着有《本生经故事选》,然他的学佛似在心不在形,偶尔茹素,却不为僧。割不断忧国忧民之念,早期散文展现那种山一般的风骨。然而他的散文总归由清丽转向为恬淡。表现在创作上,佛禅意趣渗透于中,且用佛禅独特的思维方法。《白马湖之冬》即可豹见一斑。文是这样描绘平屋的风的:“松涛如吼,霜月当窗,饥鼠吱吱在承尘上奔窜。我于这种时候深感萧瑟的诗趣,常独自拨划着炉灰,不肯就睡,把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作种种幽邈的遐想。”作者不记叙自己“拟诸山水画中的人物”是何许人,也不祥述自己的“幽邈的遐想”是什么?只是说“我于这种时候深感萧瑟的诗趣”。留下一片空白,好似丰子恺漫画里的“留白”,然后这种“留白”却比具体的描述更能增添读者的想象空间,这是“无画处皆成妙境”,给全文笼罩一种清净空灵的氛围。你看,这“诗趣”像清风徐来,山泉汩汩,它最能体现幽深清远、淡泊自然的美学境界。是倾心佛禅令作者在静默观照、沉思默想中感受到“萧瑟的诗趣”。这便是禅趣!这里,如用比、兴显然不行,而禅宗式的含糊玄妙、似是似非、亦此亦彼的表述,则恰恰适切。它朦胧、含蓄、蕴藉,显现了夏丏尊散文清空、淡远的禅境,“无言之美”,反倒把清丽与恬淡谐和地统一在一起。

这种“留白”,还由于作者接受弘一法师的“背光”,信奉禅宗不立文字,以心传心的文学观。因为“不立文字”的禅宗到了非用文字不可的时候 ,才用极其简练的字句, 甚或“留白”,以便余出大量的空间,让人去揣摩、去思考,作者这样做,“余意”便是越加丰裕。作者省略了,读者则用想象为他补上了。“真境逼而神境生”,这就是夏丏尊散文禅趣和禅境的妙处。这就是夏丏尊散文禅趣和禅境的妙处。

夏丏尊写序跋也用记叙文,其写法别致得很。如《〈子恺漫画〉序》。序文欣赏丰子恺于佛教的虔诚,更折服弘一法师在清苦平淡生活中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进而领会佛家“对于一切事物,不为因袭的成见束缚,都还他一个本来的面目,如实观照领略”,由此而深感“这才是真解脱,真享受”。夏丏尊在这里是把解脱和享乐作为“艺术和宗教”的“同一的归趋”来体悟的,悟到了“生活的艺术化”的真谛。这篇《序》,意在展示丰子恺的漫画艺术受到弘一法师的熏染,它与《弘一法师之出家》等弘一题材的散文皆荡漾着佛禅的气氲,多为现代散文史上记人记事的珍品之作。

夏丏尊散文平淡风格的铸成,除本性质朴恬淡外,喜性日本文化中(如俳谐大师松尾芭蕉与小林一茶)的淡远、幽深的品味,且都以禅宗思想为内在灵魂,显然对于他的独操散文一体予以影响,他的为文清澈通明。比之那些刻意雕琢的文章来,自然更耐得起回味和启迪。他的有些作品文笔流转自如,无所羁绊,夹带佛禅的运思方式和启悟特征。用笔又有日本俳谐的诗风与表现手法的影响。《学斋随想录》、《文艺随笔》、《读书与冥想》等篇什显而易见。作品由沉思遐想的片断组合,少则数十字,多则百来字,撷英取华、亦剑亦箫,独立成篇。其警句式的建构,类似于佛经的“偈”或“伽陀”的飘逸与神思。这种禅宗瞬间顿悟而进入的“静虚”之境,实非佛禅情结而不能为。当然,夏是由读书偶感生发开去,由情入理地表现刹那间的人生感受。

综而言之,白马湖的散文的清淡风格,是这批散文家儒佛融通的高洁人格追求的袒露,他们身上所氤氲的虔诚心与恬淡感及其作品所流露的宁静、淡远的审美情趣,正是吴越文化最和谐的产物,自然也是白马湖散文最为显豁的艺术特征。

网络江湖

文/马继远

被网络捆绑得太紧的现代人,要他主动退出江湖,似乎不大可能;假如真的没了网络这个江湖,或许真有人会无所适从。

网络上没有江,也没有湖,但网络却是不折不扣的“江湖”。这点,凡在网络上“泡”过的人,都会有同感。

江湖,似乎只存在于古代。现代人对江湖的认知,多来自武侠小说和影视剧。金庸、梁羽生、古龙等大师,便是很多人武侠梦的缔造者。当然,古时候也有武侠“作家”,影响却似乎不及金庸等。武侠小说影视化后,江湖的形象在人们眼中更加清晰:大漠黄沙、竹林清溪、名山大川、雪域高原……都是武林高手们随心所欲来去如飞之境;国恨家仇、儿女情长、盖世神功、正邪交锋……这些江湖必备元素,也样样不可或缺。

经典江湖引人入胜,看得多了,自然心生羡慕,期待能够梦回江湖。穿越古代不可能,落寞的现代人,就在网络上,铺陈张扬着自己的江湖梦。江湖上有点名头的人物,个个都有名号;网络上混的,也有自己的网名。网名要多奇特有多奇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不敢叫的。

不过,没有几招“真功夫”,仅凭诡谲的名号,想在网络江湖中叱咤风云,还真不是个事。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之类的绝世武功,在网络这个摩登江湖里,已显得老土。网络中“要文斗不要武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大侠。网络江湖里讨生活,靠的是思想、观点、文采、语言和表达。只要不触犯法律以及道德、政治底线,表达绝对自由。那些对社会事件反应灵敏,并能发出真知灼见的人,往往会引来众多拥趸。名人的博客或微博,关注的人多,正与他们表达出来的思想有关。博主、论坛坛主,与他们的“粉丝”组合起来,还真有点儿武林“帮派”的味道。

“帮”有帮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网络江湖,当然也少不了规则。诸多原本可能素未谋面的人,戴着网名这个“面具”穿梭网络,有动辄“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相敬如宾的,有“井水不犯河水”视而不见的,有“你好我好他也好”相互捧场的,更有言辞不和恶语相加的。

发生摩擦抵牾时,江湖人物深藏不露的恶毒功夫——“骂功”,大多要派上用场。网络江湖中走走看看,经常会碰上几场“对骂”的好戏,名人也罢,凡人也行,都已经并且将要继续发生。“口水战”这种事,如同江湖帮派之间的混战,各色人物都会粉墨登场,诸多观点杂乱纷呈,热闹非凡。争吵混战中,免不了有人动粗口,名人也莫能例外。当闹到违反网络江湖规则时,遭遇的就只能是被“封杀”。

网络,这个让无数人驰骋其间的江湖,触角遍及天涯,场地无限大,是非恩怨自然也无限多。网络之所以精彩,大概也因诸多“口水战”的功劳吧。电影《卧虎藏龙》里,李慕白道:“江湖里卧虎藏龙,人心里何尝不是?刀剑里藏凶,人情里何尝不是?”这或许是对江湖最富有哲理的表达,江湖就是人心。在网络江湖的无数终端,端坐电脑前,操纵键盘鼠标的,也正是一众人心。网络江湖的种种乱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细细思量,现代人用冰冷的防盗门对待邻居,用冷酷的面庞对待路人,用视而不见对待身边跌倒的老人,却在虚拟的网络江湖里,对着那些可能身处天涯海角,可能素不相识的人,或敞开心扉,或嬉笑怒骂……且乐此不疲!这种网络江湖式的生存,难道不是现代人的悖论?

前几日,几个朋友在一起闲聊。有朋友提出疑问:假如没了网络,会不会有人自杀?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传统江湖故事里,想退出江湖的人,多半会被仇家追杀而不得善终。被网络捆绑得太紧的现代人,要他主动退出江湖,似乎不大可能;假如真的没了网络这个江湖,不需要“仇家追杀”,或许真有人会因无所适从而“自杀”吧。

老街

文/张华梅

喜欢老街,喜欢那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喜欢那窄憋而弯曲的街道,喜欢街上那不知传了多少代的中药铺,还喜欢那小得不能再小的茶馆。

一个温暖的午后,端坐在茶馆里,喝着粗砺而芳香的茶,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就会产生一种时空的错乱。这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我不知自己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还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抑或是流落他乡的生意人、寻亲不遇的落魄者。这些都不重要,一个孤独的旅人总有难言的哀愁,也许吟诵一首五言绝句或者随手勾勒一幅笔法古旧的山水画,就能恰到好处地做一次古人。街上有衣着破旧的农夫,有行色匆匆的旅客,也有悠闲自得的现代靓女,一下子让我不知身在何处,是身处现代观赏老街独特的风景,还是身处古代看科幻影片。

游览过很多古镇,行走过很多老街,可惜假的居多。很多人并不介意老街的真假,尽管房屋是新的,街道是新的,就连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有着现代人特有的精明与时尚。可他们无所谓,行走在街道上,看每一幢做旧的建筑,看各种仿古的设计,尽管骨子里是现代的,但仍然能体会到盎然古意。可我却挑剔仿古的各种缺陷,仿佛自己真的是来自古代。也许,我不该太认真,很多陈旧的老街已不合时宜,不妨拆了重建,这样错落有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是如此,觉得对那些真正的老街是一种不公。

真正的老街虽然不多,但也并不难寻,老街上仿佛连空气都是旧的,散发着一种线装书的味道。我喜欢一家一家商店逛过去,不一定买些什么,但一定要和店家攀谈几句。问价时,我会心虚,害怕店家说出要几两银子,我可没有。我只是一个有点复古的现代人,喜欢住进点着蜡烛的客栈,喜欢坐在方桌旁用餐,喜欢店小二抹桌子的忙碌身影。在老街,很多虚幻变成现实,过去了多少年的时光又再次回流,浮起我这艘搁浅多日的船。其实我不会用毛笔写字,我也看不懂店家在“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老街尽管古朴,但也已经不是曾经的岁月。

即使是地处偏僻的老街,也会到处竖立着贴有小广告的电线杆,屋檐下乱七八糟地拉着电线,古朴典雅的外墙上挂着空调外机,门楣边贴着“本店wifi开放”的标牌,现代生活已经渗入到老街的每一根毛细血管,这个世界没有排斥现代文明的必要。我在老街游走,胸前挂着数码相机,手里拿着智能手机,凭什么要求老街还要像当初一样古老原始?可能我真的错了,老街还是老街,只不过更包容地接受新生事物而已。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老街。

诗也要现代化

诗,是最难写的,难在它是文学的高级形式。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高度统一远非别的文学艺术形式所能比。硬写,是写不出好诗的;下功夫精雕细刻也未必能写出什么像样的诗。

所谓灵感,其实就是思想的火花,灵魂的闪电。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强调的其实就是诗艺的天成;所谓“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刻意避免的是那种无病呻吟的无聊和为写诗而写诗的机械制作。

我国是举世公认的诗国,具有优秀的诗传统。与传统社会在唐朝达到鼎盛一样,唐诗至今仍是令人敬仰的无法超越的高峰。

近百年来,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同步,诗也面临纵的继承和横的移植的难题。港澳台新诗较早摒弃了所谓的“战歌”而回归诗的本质,大陆则经过宗教式的“颂歌”和“语录体”的长期煎熬后近二三十年才趋向理性的回归和张扬。

在高度信息化的当今,田园牧歌式的诗,虽也能让处于激烈竞争中的当代人获得某种心灵的宁静和安慰,但若不与时俱进,就谈不上有什么创新。所以,诗也要现代化。不然的话,就会被时代完全抛弃。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朦胧诗人的代表人物在回答“看不懂”的疑问时,曾经傲气十足地说:自己如果看不懂,儿子孙子会看懂!

其实,如果把诗写到不少人阅读都有困难,至少说明诗本身不够完美。意象叠加的混乱,语言生僻的艰涩,并非什么高深,而是典型的诗艺低劣。

唐诗宋词只要认字就能看懂,谁敢说其思想性艺术性不强呢?大诗人白居易的代表作《长恨歌》《琵琶行》连目不识丁的老太太都能听懂,谁敢说其诗肤浅?即使“洋诗人”,传统的像歌德、拜伦、雪莱、普希金、聂鲁达、泰戈尔、惠特曼的诗,也无不通俗易懂,就连所谓的现代派波德莱尔、艾略特、金斯堡等的诗也都是可读的。

诗是浓缩的文学的精品,从来以篇幅短小为特征。千古流传的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大多都只是只有四句的绝句和只有八句的律诗,白居易的《长恨歌》是少见的长诗。

如果诗动辄洋洋千言万语,把话都说白了,把道理都说透了,那还是诗吗?

汉语是人类最古老的语言,但它不是毫无生机的化石,它的生命力创造性远非别的语言所能比。古典诗是语言的典范,白话诗也不乏语言的奇观。

白话诗不等于白话,白话是散文不是诗。如果说,诗是长期精心酿造的美酒的话,那白话只能算是寡味的瓶装水而已,岂能和真正的美味佳肴相比?

那种大白话式的“梨花体”及极其任性的“荡妇体”,其实是对汉语特性和品质的一种恶意破坏和亵渎。

纯粹抒发个人的情怀,也是一种表达,但如果不能引起读者共鸣,那就是孤芳自赏;如果一味只诠释宏伟的使命和责任,那与政论文又有何异?

毕竟诗的本质是艺术,本末倒置只能失去自身。

作品和人一样,都是有品格和生命的。诗的生命比人的生命要长很多,几百年、几千年前的古人所写的诗至今还在流传,并不在于诗人的地位和身份,而在于其诗作本身的价值。

但有的写诗的人,人在写的诗在;人不在,写的诗就不在。人与写的诗同在,说明他的诗还是有些价值的;有的写诗的人,人在,所写的诗就已不在;或写完就束之高阁,或发表后就无人问津,或收藏着自我欣赏,或犹如昙花一现很快就无声无息,生命之短超出人的想象。为什么呢?不只为文者需要思考,读者心中也自有判断和把握。所谓“文章千古事”,岂能人人轻易为之?

月亮不自由

文/查一路

人的焦虑,往往会外化为对事物的感受。十年前的某段时间,我想去人们趋之若鹜的大城市,在这座现代都市,我应聘成功。是夜,走在城市新区,这里有丛林般的高楼,星空被建筑物切割得支离破碎。我一抬头,忽然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某种不适。

一轮巨大的月亮,被卡在两栋高楼之间,不能动弹。我替月亮感到了不自由,自己也随之心生逃离的想法——还是回到自己住惯的小城安逸。回来一比较,果然是小城安逸。

几年前的某个夏天,去郊外草地观察虫子,我又发现虫子们大致都向城市相反的方向撤离……我根据虫子奔跑的方向,去水草丰美的湖边买了一幢房子居住。果然,有了惊喜的收获,听到了久违的蛙鸣和虫叫,闻到了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气息,看见了天鹅绒般蔚蓝的天空。尤其是每个夜晚都让我感到小清新——星空辽阔深邃,月亮来去自由。

对栖息地的选择,有人从自由的角度考量,有人则从当前有毒食品和大气污染的巨大阴影之下,逃脱出来。2006 年开始,美国的摄影家卢卡斯就曾在美国东部的田纳西州拍摄和采访过一群回归自然的人们,这群人因为对城市环境的不信任,而重新选择在荒野中建造居所,在附近的小溪中采集水源、狩猎、种植。

令人惊奇的是,这群人仍然使用手机、笔记本电脑和无线网络,没有彻底隔离自己与主流社会的联系。他们并不想完全拒绝现代世界,而是选择了一种局部远离的生活形态。这是无奈,还是趋利避害呢?我想,任何契约的达成,无不包含妥协。

现代生活没有孤岛,没有人是孤岛,也没有人能够退守孤岛,乡村与城市、独处与群居、宁静与喧嚣,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笛福的小说《鲁滨逊漂流记》,无疑有着一厢情愿的文学色彩,小说中,鲁滨逊被命运抛到了一个孤岛,虽然心无旁骛,毕竟也是直到第四个年头,才吃上了自己种植的大麦—— 孤独地生存,并不轻松。然而,被海风摇曳的棕榈树,无人的海岸线,玫瑰色的天边,又无时不在启示人们生活的另一种美好可能。

现实中,月亮不自由,世界也永远处于未建成状态。然而,对于生活的向心力,我们可以达成一定程度的妥协,但绝不一味顺从。

传统与现代

文/精灵鼠--晓蕾(雷小珠

现代文明日新月异,每一个时代都会涌现一些新的思想,所以社会在进步,人类在发展,可是往往的传统的东西,也会慢慢地会遗忘,于是现在就出现了非遗,我们为此也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样中国的百年文化才会得到保留和传承。就像汉服文化已经渐渐地走入人们的视线,路上遇上穿汉服的人也不少了,汉服和旗袍一样,也是百年文化的一种,所以也要得到重视。

可是说到传统,有好也有坏,就像结婚一样,不同人有不同的观点,于尤其在农村,结婚了就是要生孩子,生不了孩子,就可能被离婚。女人自然成了生孩子的机器,还有一种关于家庭主妇的,其实她们并不是免费的保姆,她们的压力大过男人在外面赚钱,还要带孩子,事情永远是做不完的,再说男人的钱并不好拿,所以现在的女人一定要会独立,在金钱方面做自已的主人,为此女人就成了超人,又要会工作,又要会带孩子,做家务等。结婚后,男人就只是赚钱罢了。有的传统有好,也有不好,就像传统的节气和节日,具有着中国的特色,所以一定要去传承下去。还有一些手工匠人,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和发扬。

在这个新旧思想的更替中,过去的种种不足,也在慢慢地改变,在大城市的人们因为见多了,看多了,自然有了新的观念,可以接受最新的事物,以前是要智商高,现在只要情商高,足对走遍天下。以前要写信,打电报,现在一个微信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了。世界一天天的改变,所以一定要与时俱进,这样才可以跟上时代。

虽然在物质上进步了,但是在思想上也需要时间,真正的让男女平衡,让世界大同,这就是大家的目标。不要做井底之蛙,把眼光放得远远的,在现在的时代,好的传统永远发扬光大,不好的,慢慢地去改变。因为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事,总会有冲突,有碰撞,有磨合的过程,这就是一种新旧交替的过程。

就像改革一样,世界不停在改变,只有改变,才会进步。

过去的未必不好,现代的也不未必都好,我们要珍惜传统的美好,在现代的社会中学会新的知识,这样可以促进社会的进一步的发展,这就是传统与现代!

沉默中爆发的现代诗

文/zhaojiayinn

诗人因作诗而处在与沉默的特殊关联之中,他们总是会以某种命定的方式返回到诗之开端或终结处的沉默里。

我们可以用中国新诗中的某些作品为例,来说明如何在细读中做到这一点。

比如在着名的《诗八章》中,穆旦将沉默的发生场所置于到爱欲的玄学空间之中:

静静地,我们拥抱在

用语言所能照明的世界里,

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

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

——穆旦《诗八章》

“爱之中,比起语言来,沉默更多。“因此爱使世界安静(静静地)。当爱的沉默将”我们“围拢”,言词的火苗就“在紫色中一跃而起”(特纳克尔语)。于是就有了交谈:这是言词之火的拥抱和交缠,它比起肉身的拥抱更加热烈。作为火焰之相互拥抱的交谈,照亮肉身拥抱的世界;值啊深入的交谈中,言语发出的光亮使相爱者看清了彼此的面容。然而,这交谈也使得沉默进一步增加,它其实是增进了爱之中的神秘和黑暗。相爱者说话,为了倾听沉默,为了沉迷于这“未成形的黑暗”。而当代诗人赵嘉音所说的:“而沉迷本身也是让人陶醉的,犹如每个人自身所肩负的使命。”这一点也极其重要。

赵嘉音就是一位对于沉默着迷的诗人。

老灵魂升起孤独

弥漫夜空

寓言长出双弧线

交相辉映

它陌生的头颅

装满幻想

像 期盼果实

必成熟于秋季般 不可思议

有些旅程 注定是寂寞的

没有山

没有水

没有影子

甚至 没有自己

犹如意义本身

——《使命》

摘自赵嘉音【鸢尾】系列,《使命》。

使命是孤独的,自然也是沉默的。而在赵嘉音的《使命》中,沉默直接转换成了一种力量,这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的力量直接汇聚成了使命。而使命这一诗歌中永恒的主题(甚至说诗歌的使命)就此得到了诠释。在赵嘉音这里,沉默是使命的力量,亦是诗歌的力量。

韩东是另一位对“沉默“极其着迷的诗人。

诸如他的《沉默者》:

我在沉闷的生活里不说话

我有沉重的上颚和巨大的下颚

像荒芜的高地上原始的石缝

即便是家的季节里,唇齿间

也不生长绿叶的言辞

我嘴部顽固的石锁,圆石上泛着青光

或许就是两片石磨间的相互消磨

像反刍动物从母亲那里带来

我就想马的石像咀嚼沉默

白墙的阴影是我寂寞难咽的草料

那蒙面哭泣的妇人是沉默者年迈的母亲——

她把他从唠叨中诞生出来——自觉受了伤害

好吧,就让房间里充斥我口哨般的喝汤声

——韩东《沉默者》

这首诗清晰、简练。得到了精准控制。沉默的意象呈现也十分娴熟和勾人,碎片化的场景使沉默呈现出另一种可能。

而诗歌的阅读,好的细读从沉默中对作品的阅读或注视开端:在“久久的注视“之后,仿佛从沉默中吸收了足够的语言,才能开始对作品的阐释。而阐释的实质,是向作品提问,同时倾听作品对问题的应答,也就是在作品之中吹拂的风声。我们需要耐心和细心地倾听这”风声“,一旦我们听懂了,我们就会止住,从言说和阐释中退出,再次回到对作品的阅读。这就是细读的终点:返回作品,返回沉默中对作品的久久注视。

细读始于沉默,并终止于沉默。而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细读——在沉默之中,期待着“注视”的时刻。

传统和现代

文/精灵鼠--晓蕾(雷小珠

新的时代有新的观念和新的思想,而在中国有五千年的文化中那些传统,依旧被相关人士保留了下来,成了现在非遗。每一次的改革,新与旧的碰撞,总会产生一些火花,和矛盾。年轻人容易被新的思想所接受,而老一辈的人们,对于传统是非常的热衷。不过从五四运动开始,创新和传统,一直在磨合,不管如何,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要取其精华, 去其糟粕。

现在的人从改革开放以来,外国的新的观念渐渐进入大城市,人们的生活方式也进入了新的方式,人们的三观也有所改变。现在有了不婚主义的,也有独立主义的,还有各种来自国外的新的生活观念。

现在这个网络发达和信息发达的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是丰富了,可是内心变得空虚和无聊。手机和电脑充实了生活,没有手机也变得无聊。时代在进步,现代人的想法和过去不同了,可是表面上这样的,可是也有不少还活在过去,该解放还是没有解放,这就是我们的思想。

过去的东西并不所有都是不好的,也有值得保留的。比如建筑和精神。可怕是一些传统的观念,让现代人的生活,产生了不少的矛盾。就像结婚,本来是个件开心的事,可是现在闹婚,让结婚的仪式也变味了。结婚后,其实有没有孩子是没有关系的,只要夫妻之间感情好就好,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结婚后只是为了个孩子的出生,不负责任的人们,感觉生活没有想像中的如意了,就如同过家家一样,想结就结,想分就分。对结婚就像游戏一样,无所谓了。有的人还不如一个人过算了。

现在的孩子不理解父母用心良苦,家长们也理解不了孩子的真正的想法了。新的和旧的想法,一直在时代中战争。

社会也不好,快餐的文化让社会变了质,也变了味。信任没有了,正能量也少了,奇葩也多了,好人也难做了。

传统的东西,不要让现代的取代,科技在进步,人的思想也要同时的。这才叫与时俱进。

也许这是个过程,可能很漫长,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传统的精神和文化我们值得去传承,现代的科技我们也好好好地去利用。

希望在现代的社会也有传统的影子,社会进步的同时,不要让思想退步了。

五千年的文明,在传统和现代的冲撞中,因为 人们的努力中,让世界越来越美好!

老街

文/张华梅

喜欢老街,喜欢那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喜欢那窄憋而弯曲的街道,喜欢街上那不知传了多少代的中药铺,还喜欢那小得不能再小的茶馆。

一个温暖的午后,端坐在茶馆里,喝着粗砺而芳香的茶,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就会产生一种时空的错乱。这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我不知自己是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还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抑或是流落他乡的生意人,还是寻亲不遇的落魄者。这些都不重要,一个孤独的旅人总有难言的哀愁,也许吟诵一首五言绝句或者随手勾勒一幅笔法古旧的山水画,就能恰到好处地做一次古人。街上有衣着破旧的农夫,有行色匆匆的旅客,也有悠闲自得的现代靓女,一下子让我不知身在何处,是身处现代观赏老街独特的风景,还是身处古代看科幻影片。

游览过很多古镇,行走过很多老街,可惜假的居多。很多人并不介意老街的真假,尽管房屋是新的,街道是新的,就连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有着现代人特有的精明与时尚,可他们无所谓,行走在街道上,看每一幢做旧的建筑,看各种仿古的设计,尽管骨子里是现代的,但仍然能体会到盎然古意。可我却挑剔仿古的各种缺陷,仿佛自己真的是来自古代。也许,我不该太认真,很多陈旧的老街已不合时宜,不妨拆了重建,这样错落有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可是如此,觉得对那些真正的老街是一种不公平。

真正的老街虽然不多,但也并不难寻,老街上仿佛连空气都是旧的,散发着一种线装书的味道。我喜欢一家一家商店逛过去,不一定买些什么,但一定要和店家攀谈几句。问价时,我会心虚,害怕店家说出要几两银子,我可没有。我只是一个有点复古的现代人,喜欢住进点着蜡烛的客栈,喜欢坐在方桌旁用餐,喜欢店小二抹桌子的忙碌身影。在老街,很多虚幻变成现实,过去了多少年的时光又再次回流,浮起我这艘搁浅多日的船。其实我不会用毛笔写字,我也看不懂店家在“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老街尽管古朴,但也已经不是曾经的岁月。

即使是地处偏僻的老街,也会到处树立着贴有小广告的电线杆,屋檐下乱七八糟地拉着电线,古朴典雅的外墙上挂着空调外机,门楣边贴着“本店wifi开放”的标牌,现代生活已经渗入到老街的每一根毛细血管,这个世界没有排斥现代文明的必要。我在老街游走,胸前挂着数码相机,手里拿着智能手机,凭什么要求老街还要像当初一样古老原始。可能我真的错了,老街还是老街,只不过更包容地接受新生事物而已。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老街,可能是多年未回的故乡,可能是向往已久的胜地,但所有老街都有了崭新的面貌。与其哀哀怨怨自怜自叹,倒不如豁达些,像明知是假仍然玩得开心的人们一样,幸福在当下,让那些不管真假的老街都能如释重负,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所谓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