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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竹子的文章

2022/12/09好文章

描写竹子的文章(精选5篇)

篾匠

文/粟克武

老家靖远是典型的桂北山区,房前屋后都是大片大片的森林。毛竹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绿植。

毛竹叶翠,秀丽挺拔,经霜不凋,常常与松、梅同称“岁寒三友”。最重要的是,毛竹在山上自然生长,无需管理,三四年即可成材。其竿型粗大,最适宜做建材使用,如梁柱、棚架、跳板、脚手架等等,因此毛竹成了山里人最重要的经济林。

小时候,好多生活用具都是用毛竹编制而成的。最普遍的是箩筐、粪箕和吊篮,还有晒谷子的谷垫、淘米的筲箕、装鱼的鱼鼎、做女红的篮筐以及放在楼上专门存放稻谷的谷桶等等。和木匠、瓦匠、泥水匠一样,有一群专门从事竹器编织的人,在我们当地,把他们称做“篾匠”。

篾匠从来不称自己是篾匠的,因为篾和灭同音,彩头不好。记得我刚刚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家里一位懂得一点篾匠手艺的长辈,手里拿着一块破开的竹片问我这个东西叫什么。我的第一感是,这不就是一块篾丝吗?正要脱口而出,我忽然想起长辈讲过的避讳,心里便琢磨了一下:叫篾丝肯定不行,丝师同音,篾丝就是灭师,不能说;按照我们当地的另一种说法叫篾子,也不行,篾子不就是灭子吗?怎么说才好呢?我沉思片刻,回答说叫做竹子。这位长辈微笑着走了。

篾匠师傅做活路(工作)第一件事就是上山砍竹子。这个环节很有讲究,必须是选择那些体型高大、竹龄在三四年间、颜色绿中带黄的毛竹才好用,太小太嫩太老的都不合适。毛竹砍回来存放几天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我最喜欢看篾匠师傅破竹子。毛竹架在一张条凳上,篾匠师傅先用竹锯把两端锯平,取好入刀的位置,然后轻轻一拍刀背,一声脆响之后毛竹便裂开了一道口子。这时候,篾匠师傅会拿来一根早就预备好的短棍,嵌入篾刀破开的口子里,稍稍用力一推,毛竹的裂口延展到数尺长。随后,篾匠师傅反过身来,双手握住短棍的两端,向下猛然使劲,一阵清脆的爆响之后,整根毛竹瞬间变成了两半。

后来读书学到“势如破竹”这个成语,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篾匠师傅的动作,于是心领神会。

有一年,我们家请了一个篾匠师傅来编箩筐。这个师傅说话喜欢用些修饰比喻,在我们当地叫做“耍文”。隔壁的三叔公过来找他聊天,问他是做什么活路的?师傅说,我啊,两手舞青龙。三叔公说,那好啊,麻烦你帮我做几样家什(物件)。师傅问,做什么家什?三叔公说,做个“无风自有风,珍珠过洞中,剩个青龙尾,做个嘴对嘴”。篾匠师傅一听傻了,左思右想不明白是什么物件,于是谎称身体不舒服,躲到房间里冥思苦想。

那天下午,隔壁三叔婆过来我们家借火,问我奶奶,你们家不是请了个篾匠师傅做事的吗,怎么不见人?奶奶说,身体不爽神,歇下子。奶奶顺嘴问三叔婆,你们家想喊他做哪几样东西啊?三叔婆说,做一个簸箕、一个筛子、一个吹火筒。房里的篾匠师傅听见恍然大悟,跳起身来上山砍竹子去了。

事后篾匠师傅大为感叹,编了几句打油诗:出门莫耍文,耍文看不成;隔壁嫂嫂不借火,工夫做不成。

破竹之后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竹片加工成编织竹器需要的材料,有条片、粗细、厚薄之分。篾匠师傅加工材料的工具只有一把篾刀。篾刀和柴刀的不同,在于柴刀在末端通常有一个弯钩,便于锁拿柴禾,而篾刀不需要这样的功能,因此没有这个弯钩。篾匠师傅手艺的高低在这个环节上也一目了然。高明的师傅,可以把竹片片成极薄极长、软绵如线的形状,把毛竹纤维的韧性发挥到极致。

我特别喜欢看师傅编筐编篓的过程。一根根竹篾在师傅手里上下翻飞,满堂屋都是竹丝舞动的影子,阵阵沙沙声响好似伴舞的音乐,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竹片特有的香味,让人陶醉不已。当师傅结好最后一根竹篾,一个漂亮的竹艺作品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想象一下,刚刚还是一根毫不起眼的毛竹,一下子变成了漂亮的家什,那是多么美妙神奇啊!

篾匠编筐最难的是起头和收尾。起好头,中间的路数清楚了,接下来花时间编就是了。如果带徒弟,师傅起好头,中间部分就交给徒弟做,师傅可以一边看一边抽烟喝茶打个盹,到收尾的时候再过来指点一二或者拿过来自己做。如果师傅藏私、或者徒弟学艺不得法,起头收尾就很难掌握,做出来的东西难看还不结实,这样主家是不付钱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看到一本写作理论的书,讲写文章开头和结尾很重要也很难掌握,有一句话是这样形容的,叫做“编筐编篓,难在收口”。对此我深表赞同,这真的是很接地气、很有生活的一句话。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山里人时兴用毛竹加工做跳板、竹筷子和竹席,这种粗加工可以增加毛竹的价值,比单纯卖竹子要好些。可是,这些粗浅的工种和篾匠师傅的高超手艺相比相差甚远,几乎没有什么技术性可言。而且这些活路非常累人、获利又少,没过多久,人们放下毛竹加工,跑到城里打工去了。

再后来,不锈钢和塑料用具盛行,漂亮的竹器慢慢地被替代并消失了。篾匠师傅渐渐地失去了它的市场,这门技艺也就慢慢地被忽略、慢慢地被师傅们带走了。

过年回家,看见老屋里灶头上挂着的篮筐,忽然心有所动,想起浪石口有个表叔年轻的时候做过篾匠,手艺还算精通,如今怕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吧。我在想,要趁早找到他,请他编一套箩筐粪箕和菜篮留下来。

心中有竹

文/何仁君

宋朝著名画家文同擅长画竹,因为他的故乡竹多。我老家在四川盐亭文同故里,那里现今竹子仍然不少。那儿的家家户户,无不倚竹而居。小时候,我性格孤僻,少语,常常独自在屋后大片竹林里听鸟鸣、捉笋虫。那时,乡下孩子没有多少玩乐,于是就地取材,想着法子利用竹子玩耍,比如顺着竹茎往上攀爬,然后摸一摸竹子顶部的鸟窝。我就这样靠着与竹子玩耍度过了童年。

上学后,知道文同画竹的故事,也知道了“胸有成竹”的来历。于是,我对竹,有了些偏爱。读过《爱莲说》,却没有看过爱竹的文章。上初中时,无意间看见语文老师桌上摆放着一盆文竹,翠绿动人,格外赏心悦目。但比起我家房前屋后的那些翠竹摇曳的风姿和节节拔高的气势,自是逊色不及的。老师好竹,讲授了竹子的性格,让我受了些许熏陶。于是,在思维窄小的地域里,我更看重自家屋后那些竹子的品格。

后来机缘巧合又听到他人讲竹,更加宽了我对竹的理解。周末回家,见到竹林,看那一根一根粗壮的竹不断向上,感慨之情油然而生。一片竹林,那阵势、那高度万倍于一盆文竹。竹林根深蒂远,性情坚韧,颇有气节。我家竹林不多,但比其他竹林茂盛,这主要得益于老父亲经常担几担粪水来辛勤浇灌。在雨水稍好的春时,与邻里相比,我家的竹林,新笋更多,老竹更高更粗壮,很是蓬勃旺盛。

闲暇时,我喜欢去赏竹。去看它那蓬勃向上的生机,去看它那浓郁的色彩,去看它那摇曳的风姿,去看它那傲然挺立的骨气。然后,是听竹。最好听的是,清风徐来,拂面而过,只见一片一湾的竹林,于风涛阵阵中婆娑起舞,那“沙沙沙”的声音,好像在表达一方水土的浩然气场。之后,再慢慢跑上后山,远望竹林,满眼翠绿,家家相连的竹子看不到界线,户户房屋又起炊烟,在竹林上空袅袅,真是一幅绝好的写意山水画。

考入县城中学后,与竹的情意更深。在县城读书,开销自然要增加不少。但那时,弟妹都在上学,家庭经济十分拮据。家中花销的来源除了养猪,便是卖竹。幸好,我家的竹子茁壮成长得很是争气。每逢周末赶集,父母提前砍好两大捆竹子,一早就扛到乡场上,卖个好价钱之后,再步行近十里的路程返回家中。回家之后,父母又急急地扛起第二捆竹子赶往市场。就这样,每月几乎是连续不断地往返卖竹,靠着卖竹的微薄收入,供我度过了两年高中时光。

中学期间,我任性地爱竹。每逢寒暑假,我总喜欢漫步于竹林,看嫩竹泻翠,听翠竹摇风,并怀着感恩的心做两件事,一是给父母当帮手,二是给竹林施肥。累了的时候,就倚竹而坐,看笋尖儿破土露脸,节节拔高,想它们不屈不挠,不受凡尘蚀扰,外青里白,便随其修身养性。当时我已懂事,便想,自己倚竹而居,该不该树立竹一样的坚韧品格呢?再一想,竹,在乡村很有用处,编农具,做家具,上墙篱,和人们生活息息相关。联系自己,更生情分。我吹的笛子,写字用的毛笔,无一不是竹料制作而成。那些笛子吹出的曲儿真好听啊,连我自己都被陶醉了。而我握着竹子做出的毛笔,写出的东西也似乎有了灵魂一般,满含竹物柔软与坚硬的风格。后来,明白了陶渊明学直直而清清白白的竹,傲骨铮铮,不为“五斗米折腰”;知晓郑板桥画竹写意,“衙斋卧听萧萧竹”,常念民间疾苦,联想到“一枝一叶总关情”,就定下自身以后做人,要像竹那样,有不屈服于流俗世事、挺立站直的骨气,有一生追求一清二白的傲气。

不久,我去了部队。在十余年离开倚竹而居的日子里,家乡的竹林总是常常萦绕在梦中,竹的精神时刻激励我砥砺前行,激发我进步成长。那年,在部队小有作为之后,我专门拍了一张老家屋后竹林的照片,把它装入相框摆在案头,常常警醒自己:对自己、对社会、对国家要像竹子一样,高高洁洁做人,清清白白做事,以不至于歪了身形,让人耻笑。

如今,在城市里工作生活,没有了房前屋后的竹林,但那张竹林的照片却一直陪伴着我。平凡的我,只愿像故乡的竹一样,永远都是正直地立在那儿,自在地活着。我时常以竹子之所以节节拔高,不折腰,顽强生长,在于其具有坚忍不拔的毅力、襟怀坦白的傲骨、一生清白的品质,来警醒自己。现在,我遇事总能成竹在胸,挺直腰板,只因心中有“竹”。我坚信我的世界,永远充满竹子一般的葱绿。

想念

文/邓胜莉

生活中,我们常常为生而欢喜,却对死没有准备,可是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他在去年的冬天因急性高血压突然去世,令人猝不及防。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身边至亲的离世。

可能是因为与他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常常沉默寡言,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我与他的感情并不十分地深。在他的葬礼上,我一直都很沉默,只是静静地做着别人觉得我该做的事,戴孝、上香、磕头、守夜,没有那么多的痛哭流涕与悲痛欲绝。只是奇怪的是,一向胆小,害怕看到尸体的我,竟然可以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葬礼结束之后,我仍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他的离世对我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是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存在,早已遍布我的生命,对他的记忆,早已深入骨髓。那些与他相处的时光,不需回忆,却总能被轻而易举地唤醒,仿佛他从未离开。我仍会突然想起他。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室友突然说起了沿途看见的绿意盎然的竹子。在她的描述下,那一片新绿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于是,我也看起了竹子。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头顶的烈日,偶有几缕调皮的日光在枝叶上跳舞,点点光影于地面纵横交错。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竹子,我想起了他。在我的记忆里,他擅长手艺活。家中的物件,大到装衣服的斗柜,小到洗锅的刷子,他都会做,而且件件精美结实耐用。这其中,他最擅长编竹篮。粗壮的竹子经过他的双手变成了一条条纤细的竹条,手指翻飞间,竹篮便已完成。那些竹篮装过蔬菜、农具,载过幼年的我,甚至成为修建新房的第一笔启动资金。而那双手,在无数竹条的蹂躏下布满了伤痕,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伤痕与老茧在那双手上交织,绘出他勤劳而艰苦的一生。他走后,老家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他曾收拾的竹条、藤条、绳子,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仍在等候一双手赋予它们新生,但它们再也等不到了。

仲夏,天气变得闷热,冰冰凉凉的西瓜是解暑的最佳饮品。吃着手中的红色果肉,我又想起了他,想起了去年那个惬意的夏日。那时的我已经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特地跟父亲回老家准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高三一整年因为学业繁忙,我基本没有回过老家,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回去的那天,他仍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天气炎热,妹妹不堪忍受,便嚷嚷着要和他一起去摘西瓜,这时我才知道他种了西瓜,便也与他们一同前往。到了地里,我才发现自家种的西瓜其实都还没成熟,它们小小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小西瓜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多层绿叶里,就像一个熟睡的婴儿。要不是他,我和妹妹根本就找不到它。他说现在西瓜太小,过几天再摘,可心急的妹妹怎么等的了。捧着小西瓜在回家的路上,他说着对我的期许,希望我在大学继续好好学习,不要贪玩。那时的我,只顾着手中的西瓜,厌烦他的唠叨,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体谅他的辛苦。可现在,西瓜还在地里静静地长着,那个为我种西瓜的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说,人的一生会死亡三次:第一次是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这是从生物学角度的死亡;第二次是举行葬礼的时候,这一刻你的身份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抹除,这是从社会学角度的死亡;第三次是这世界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亡,这一刻才是真正的死亡,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知道你来过这个世界。我的爷爷,在去年的那个夏日,从生物学上、社会学上,他都已经死了,但在我心里,他却从未离开,一直在陪伴着我。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的爷爷,他是一个普通农民,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终于农村。这世间,有太多的繁华太多的美好他还未曾见到。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从不相信世上存在天堂,但现在,我却热切地期盼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我希望他,我的爷爷,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快乐地生活,去好好感受他未曾见过的繁华与美好,我很好,您放心。

墙里墙外

文/醉酒的青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晚饭后在公司文化墙尽头的过道走一走,停一停。耳朵里塞着音量很大的耳机,在这种时候我不喜欢很嘈杂的音乐,我想静一静思绪,净化一下日渐烦厌的心情,听得多是佛乐,印度童声女声男声的《十一面观世音菩萨大悲咒》和陈星演唱的《观世音菩萨》则是经常听的。我不是佛教徒,但仰慕佛教智慧,佛乐可以静心,可比清心的茶,边走边想边听,让音乐将我与外界的声音隔断开来。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在过道中不停徘徊,“将名与利看得淡一些,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成熟。”因着佛乐的启迪,脑海中冒出了这句思虑了许久的话来。不管古今中外的哪个社会形态,芸芸众生追逐的无非名与利,宗教信仰中的修为功德,同样可以纳入到名的层面上来。我乃俗人一个,不能脱离名利,但也不得强求。

墙角的花坛中种着一株前年春节时的桃树,春节时一树粉红的桃花,十分喜人,广东春节的花市中,桃花与结满果实的桔树是买卖最多的物种,淡淡绯红的桃花我也很喜欢,不胜风雨的娇弱,没有一片绿叶衬托。那个代表硕果累累的桔树,一般生意人家或是企事业单位用得最多,但于桃花则是家家都会选择的,当然我还喜欢淡淡清香的蝴蝶兰。现在这株成活下来的桃树一东一西两枝分着大大的一个叉,两边都是枝繁叶茂,嫩绿的枝条随风轻摆,树根部有些多余的死枝头,枝叶中藏着一些枯死的小枝条很是碍眼。我先将枝叶中枯死的细枝末节一根一根折掉,根部较粗的枝头用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一个一个锯完,退后三两步再细细端详一番,视觉上顺眼了很多,总感觉还有什么地方不够完美,我从左边走到右边,仔细地审视着这株无关我存在自由生长的桃树,猛然发现两枝的枝叶不够协调,枝条过长,虽是枝繁叶茂但不紧凑,得将过长枝条的叶心摘除,边端详边有选择性地摘除着这些叶心,俨然自己是个熟悉园艺的园丁,再回头来看时,似乎有模有样了。我喜欢有生命力的植物,也喜欢有生命力的小动物,就包括桃树底下忙碌的小蚂蚁,摘下一点点桃脂,继续听着音乐神游起来。

文化墙所在的墙体是一堵三米多高的围墙,走在墙里的我总是极力望着墙外,只能看到绿得发黑的不知名树木和竹子顶端,这个竹子不是家乡山上的茅竹与楠竹,这种是长在河边池塘边上水份极重的一簇簇,但与家乡竹子相同的是,竹子顶端的枝叶也是低垂的,正应了那句“虚心竹有低头叶”,我喜欢竹子并不是因为这句话,我是来自山野的农家,开门便见着山,自是从小与竹子相伴成长,小时候调皮时挨打的刑具都是竹子了。我分不清茅竹与楠竹,也许它们是一家,看着修长身材低头随风摇摆的竹子,心情自是愉悦。黑暗的夜慢慢地来了,蓦然觉得那个最高的竹子的形状就像一个怪物,那个恐怖的哥斯拉,在渐渐暗淡的天空下,在风中一倾一仰的像极了。

关掉音乐,取下带了许久的耳机,感受着凉爽的西风吹散了白天的热气,也将稚嫩的蛙鸣带进了我的耳朵,是青蛙还是蛤蟆?在家乡不管是什么样的,都叫蛤蟆。

“蛤蟆,你不走么?”

二十多年前说着这句话的儿童此时正在回味着墙外断断续续的蛙鸣,带着奶声的小蛙“啊啊啊”地不知道是叫着爸爸还是妈妈?青草池塘蛙声阵阵,在这一方小天地中,有凉风,墙里有喜爱的弱桃,墙外有喜爱的修竹,风中有隐约蛙鸣,似乎顿悟到佛家所谓的无人不可成佛,立地即可成佛之境,我不是出家人,就当我这是诳语吧。如此一片极乐世界,不也是人间佳境吗?风声蛙声中,我走出了这个“世界”,走回房间把这些写了下来。

窗前有竹

文/紫苇

在南方,修竹漫山遍野,不足为贵。然而,在素有“米粮之乡”的北方,土地固然肥沃,但修竹并不多见,有那么一簇两簇,三株五株,也只是偶尔,孩子们感到新奇,大人们目光灼灼,诗人们发现,很可能就有了灵感,产生联想,要作一首关于修竹的赞美诗。

的确,在北方,尤其在北方的农家小院,修竹往往成为奢侈的点缀。有竹,小院便焕发出生机,便有了灵秀典雅之气。难怪粗通文墨的妻子老早就念叨着要在院内栽植两株修竹。

这天雨后,和妻子外出,途径一个小镇,在一家临近公路的照相馆前,偶尔发现一丛修竹。因为雨后,到处湿漉漉的,空气清新,沁人心脾。那修竹,狭长浓绿的叶片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十分的惹人瞩目。妻子被那一片浓绿感染,像孩子似的变声叫到:“看,竹子!”

我们下了车,径直来到照相馆前。不是为了留影,而是欣赏那一丛触目惊心的鲜活浓绿。这时,照像馆拼绘有熊猫修竹图案的草珠门帘轻轻一挑,分成“八”字,从“八”字中间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白晰泛红的面孔,随着一声召唤,一位着银灰色西装的娉娉婷婷的女子已经站在门外。

“照像吗?”她两手拢在腹前,灿然一笑。

“哦不,看看。”我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这竹,栽有几年了?”妻子无话找话。

“也就两年吧,我父亲在时栽的。取个风景。”

问答过后,我和妻子开始左瞧右看,贪婪地欣赏那一片浓绿。那女子,一直像竹一样站立旁边,妻子边欣赏,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在交谈中,我约略知道了她的一些身世。她父亲是一个乡村画匠,又酷爱摄影,几年前开办了这家照像馆,平时为过往行人照张像,捎带画个镜匾什么的。两年前,父亲病故,她接替父亲经营起这家照像馆……

逗留约半个小时,我和妻子正准备赶路,只听那女子柔声唤道:“慢走。”随后回屋,取来一把铁锹:“我看你们挺喜欢竹子的,就送你们两块竹根吧。”

“那,我们付款。”我惶悚地说。

“啥钱不钱的。”她说。“付钱,我能卖你?”

就这样,我们如愿以偿,得到两块竹根。

回到家里,我和妻子把竹根栽到窗前,悉心养护,不到半月,那竹一个个尖尖的嫩芽儿便破土而出,两个月光景,便长约一人多高。于是,窗前枝叶婆娑,一片浓绿。晚饭后,我和妻子在院中闲坐,那修竹便静静地陪衬在我们的旁侧。若是微风吹拂的月夜,修竹的枝叶便窸窣有声,月光照在竹上,竹影映在窗前,小院宛若有了灵气,别有一番韵致。

平静的岁月缓缓地流逝……

又是一个仲秋的月夜,我和妻子在院中闲坐,妻子情绪低落,默然无语,望着窗前的修竹垂泪,问其缘故,叹一声说:“你还记得吗?送我们竹子的那位姑娘?”随后,她语调沉缓地讲述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原来,那位姑娘叫月香,是小镇上的一枝花,一个青年痞子看上了她,常常在她面前献殷勤,可月香姑娘为人正派,死活对他没有好感,在一个夜晚,那痞子强暴了她。月香姑娘羞愧交加,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想就此了却此生,幸亏发现及时,抢救过来。现在,十村八里都在传播这一新闻。

妻子说完,仰脸长叹一声:“那竹,我看就砍掉吧,留着,我心里难受。”

“那又何必呢。”沉思良久,我说:“其实,人生也和那竹子一样,往往要经受太多的风寒,甚至经受毁灭性的摧残,但只要它的根不死,它的灵魂还在,来年,它仍会吐出新绿,焕发勃勃的生机……”

不是吗?世间万物都有许多共通之处。窗前有竹,使我和妻子对人生有了许多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