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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乡村的文章

2022/12/09好文章

描写乡村的文章(精选12篇)

灶台里的美味乡愁

文/李烨

同事回东北老家过年,微信上传了数张照片,那火红的灶膛,那氤氲在厨房里的水蒸气,那弥漫在空中的烟火气,让我感觉,久违了。

一个灶台引发的乡愁占领了我整个春节假期。忽然发现,上天是如此眷顾我,给了我那样一个奢华的接地气的不紧不慢的童年。那时没有平板电脑,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朋友圈,没有写不完的作业,有的只是白山黑水,绿草蓝天,童年的欢声笑语常常穿透老屋的墙壁在乡村的空中四处飘散。

温暖的灶台,总能给人心理上巨大的慰藉,灶膛里的火苗,照亮了我们的艰难岁月,让沉重的日子展翅飞翔。无论多么贫苦的岁月,只要屋子里有了一方土灶,只要土灶上升腾出热气,日子便有了生机,生活便有了希望。

三尺灶台是母亲一生都没能离开的舞台,她在袅袅炊烟和氤氲的热气中养大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每天清晨,我都会被母亲淘米、切菜的叮叮当当声唤醒。灶台上热气升腾,一天的希望也随着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一捆柴、一碗米、一瓢水,让清贫的日子变得温暖而真实。母亲像魔术师,利用土灶这个简陋的道具,每天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变换出不重样的一日三餐,保证了孩子们的营养均衡。

我常帮母亲烧火,她在灶上做饭,我在灶下烧柴,乐此不疲。一把蒿草放入灶膛,空气里立刻弥漫着大自然的清香,香气中带有太阳的味道。看柔软的火苗亲吻着锅底,听母亲一边在灶上劳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已不重要,不过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春种秋收等无关紧要的事,重要的是母亲说着,我心里便是安稳的。

故乡的炊烟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是老屋升起的云朵,是柴草灶火化成的精魂,是村庄在大地上的呼吸,是故乡上空恒久滚动的旌旗。每天放学回来,远远地看见自家的一缕炊烟扶摇而上,我便把心放在了最妥帖的地方。夕阳西下,父亲扛着锄头下山了,黄牛吃饱喝足哞叫着回来了,夕阳、炊烟、父亲和牧归的黄牛构成了一幅诗意祥和的乡村风景画。

粗茶淡饭万年香,那个简陋的承载了我一日三餐的灶台,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永恒的记忆,让我固执而倔强地坚信,人间真正的美味不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真正的美味就在母亲守候的灶台里,带着童年的味道、乡野的味道。

多年以后,我也成了一位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经常带着孩子回乡村,吃天然的灶火饭,怀着敬畏和感恩之心走进自然,走进乡野。看见灶膛里燃烧热烈的火苗,我瘦小的女儿兴奋不已,她一会儿抱一捆柴,一会儿添一把火,忙得不亦乐乎。饭菜都摆上了桌子,她依然留恋在厨房里,蹲坐在灶台旁,不忍回来。那火红的灶膛,燃烧的火苗,映红了孩子的脸,也为她营造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一刻,我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如今,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充斥着我们的视觉空间,没有质感,少了温度,一个个灶台转化成一个个开放而无烟的现代化厨房。我们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不求最快,只求更快,在奔跑中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忘记了来时路。乡村日渐没落,壮年都出去打工了,考上大学的都不想再回来,也回不去了,乡村已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老屋虽在,但院内已是杂草丛生,灶台还在,上面长满了青苔。我们稳固了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在近几十年急速衰退着。

有关故乡的记忆渐渐褪去,留在生命里的只剩一种味道,那是母亲做的饭香,连同那弥漫在空气中燃烧的秸秆与牛粪混合的味道。青春已挥手作别,留在记忆里的是一种难言的疼痛。只想用自己的笔抒写故乡,凭吊青春,却没想到,故乡背后站着一个时代。乡愁之无处托寄何止是乡村沦落的结果,它是整个时代中,所有灵魂和精神被物质冲击得无处安放的状态。灶台留存在人们心底的记忆,不仅仅是那一弯台面、一柱烟囱、一簇火苗,更是炉火映照下母亲的身影,还有那万水千山也割不断的浓浓亲情,以及骨肉相连的血脉和落叶归根的遥远期盼。

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厨房,只剩下年老体衰的佝偻身影,站在灶台边,站在院子里,站在乡村缠缠绕绕的炊烟中,浑浊的目光一次次把儿女回家的道路望穿,静默无声。

心中的芦苇

文/章铜胜

对于芦苇,我是极其熟悉的。在一直以来的耳濡目染中,我心中的芦苇已经沉淀了自己的品格,不是对《诗经》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唯美诗境的仰望,而是有一种属于乡村朴实的平视。我喜欢芦苇,喜欢它生长在湖畔水泽的状态,有着可爱的本意,喜欢它们在我的记忆深处兀自摇曳成一道美丽的乡村风景。

老家村庄的东面是一片湖区,圩埂串起一个个不大的圩口,圩圩相连,如乡村的日子,应着季节的环环相扣,可爱、朴拙。“高士想江湖,湖闲庭植芦”,家乡的村庄远离江湖,也没有高士,甚至没有可供高士隐于斯的,和唐人王贞白《芦苇》诗中相同的只是有一大片广田漠漠的闲湖,那些闲空的地方被广植芦苇,成了一片芦苇荡,芦苇荡的每一条圩埂上都栽满了芦苇。站在村东,远远地,就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挺立风中的芦苇,那是在我眼中生长的风景,和熟悉的乡村不一样,它绵延在乡村的四季,彼时,这些芦苇曾点缀了少年贫乏的想像。

初春的芦苇,举一柄绿剑,要刺破苍穹的样子,擎起一种坚决昂扬的姿态。才柚出来的苇剑,深紫浓绿的鞘叶包裹着脆生生的芽茎,挺立春风中,不惧料峭的春寒,不像桃红柳绿的柔弱,有一种坚韧挺拔的品格,有着乡村庄稼汉子肩担重任的铮铮铁骨,像我们的父辈,能蹚过生活的艰辛,能担起日子的穷困。

端午临近,芦苇初长成,玉立亭亭,我们相约去摘芦苇的叶子。嬉笑声里,碧绿宽展的芦苇叶子被摘下来,回家放在水里煮一遍,去掉涩涩的青蒿气,然后一片一片地洗净,交给母亲。母亲用这些青绿的叶子包粽子,也包裹着乡村生活的一缕温馨和满足,那一缕粽子的清香钻入村庄的毛孔里,存蓄着乡村节日的浓情。

芦苇吐絮,如满湖银花漫天开。乡村无暇欣赏那芦花摇曳的景致,更喜欢芦苇的实用。芦苇成材,人们纷纷拿起镰刀去收割,收获的芦苇中有芦和荻。芦被剖开,碾平,编成席子,盖房用。我家第一次盖起瓦房的时候,梁上就盖着一层芦苇编的席子,比以前在檩条上直接盖瓦要好多了。彼时,新房上的新芦席黄灿灿的,仿佛刚刚摆脱贫穷的农家日子,映射着金碧辉煌的希望。刚性更好的荻,被编成晒席,摊晾上乡村丰收的果实,是沉甸甸的富足。

乌桕深红的时候,寒风里,乡村的芦花,绽放成乡村母亲的茫茫白发,以迎风飘扬的姿态,以皑如白雪的纯粹,点亮了游子思归的乡情,温暖了乡村岁月的闲静。

乡村的芦苇,在我的心中,是一杆旗。一杆风中的猎旗,迎风招展,也是一杆沙场秋点兵的战旗,向原野的蛮荒呐喊。乡村的芦苇,在我的心中,也是那茫茫如雪的芦花,飘扬着乡村美丽的诗意。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文/傲雪之梅

晴朗的日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闲看云卷云舒,倾听倦鸟归巢,一份怡然自得在心底蔓延。

初冬的乡村,青山依然如黛,树林依然葱茏,山花依然烂漫,季节的令牌,似乎被谁偷走了。宁静的山村,像极了深闺里的待嫁女子,有着欲语还羞的妩媚与靓丽。

若干年以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才发现,乡村,原来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地方。她美丽得那样纯粹那样明净,美丽得令人心驰神往,美丽得令人陶醉!

春去秋来,走过山山水水,每一次都会被那一抹纯净的绿所吸引,每一次都会为那原始的天然所倾倒,殊不知,每一次的赏心悦目,都是乡村的剪影。一路走来,我所寻找的美丽,不过是乡村里永远看不够的风高云淡、山峦叠嶂,以及那永远也听不够的鸡啼狗吠,雨夜蛙声,蝉鸣虫唱……

漫步乡间,心儿清透。素净的日子,就这样弥漫着诗情与画意。路旁,几棵枫树早已被季节染黄,一片片叶子纷纷扬扬,落在翻过的泥土上,却怎么也读不出感伤。凉凉的清风,让我的心情舒畅淋漓,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很认真的把弄着一片片落叶,很想把几棵枫树拍成一片森林,把一枚枚枯黄的叶拍成一朵朵绚烂的花,让冬天不再萧瑟,让心不再微凉。“姑娘,你在找什么呢?”或许是我太过于专注,不远处,正在挖地的老伯也充满了好奇,一声“姑娘”更是让我心儿欢腾。有多久没有听过这淳朴的乡音了,有多久没有闻到乡村淡淡的泥土气息,又有多久没有走在这乡间的小路上。

路旁的野菊花开得正艳,花朵尽管很小,一朵一朵,连缀成片,金灿灿的,便也是耀眼绚烂。我随手折取一朵,轻轻嗅着,浓郁的清香中散发着淡淡的苦涩,这大概就是乡村的味道吧!乡村,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小时候,望着这一方贫瘠的土地,看着这些辛劳的乡里乡亲,我是多么渴望走出乡村,去远方寻找梦的天堂。长大后,我离开了乡村,历过酸甜苦辣,却发现,城市的灯红酒绿恍若海市蜃楼那般虚无缥缈,我走出了乡村,可我的心永远走不出那条与乡村相连的根脉。我是山里的孩子,乡村有我太多的回忆,她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她见证了我奋斗的青春,她理解我的辛酸,懂得我的彷徨。她给了我一颗坚韧的心,让我不管前路如何坎坷,依然能勇敢地昂首前行!

“这个女子走路真能干!”一位老爷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第一次听到,“能干”二字还能用在走路上。我连忙向老爷爷问好,可他就微笑着看着我,嘴里一直说“真能干”,我有点纳闷。正在田间劳作的叔叔告诉我,这位老人快九十高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我只得挥挥手,说声再见,并在心里送上祝福,愿他晚年幸福安康。

田间,老农们正在辛勤的劳作,有的锄地,有的挖红薯,有的种菜……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唠着家常,他们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敲棋子醉花茶”的生活方式,让我羡慕。尽管,乡村一直在改变,那些破旧的老屋已被一幢幢崭新的小洋房替代,乡村的小路,也铺上了厚厚的水泥,但乡村的淳朴、乡民的勤劳与善良,却一直在。不知是乡村感染了他们,还是他们影响了乡村,乡里乡亲一直保持的那种亲密友好的近邻关系,在钢筋混凝土所建造的高楼大厦里永远也寻不到的。不远处,那遗留的斑驳破碎的墙影,那树木纵裂的皱纹,那风蚀残年的老人,好像又在告诉我,乡村所历经的岁月沧桑以及昔日盛耀的风骨,那就是乡村的底蕴所在。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又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或许这不是我本意,可我的心,却有意无意在此停留,并享受着乡村给予我的一切。弯弯小河,打动了我的心,潺潺水流,牵引着我的情。儿时的美好,如梦,如诗,亦如画。

路,蜿蜒如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的老屋,时不时有一缕缕炊烟飘出,袅袅升起。我知道,母亲知道我要回来,又在屋里忙着,家里的柴火饭,有我一直想念的家的味道。心里想着,我仿佛像是有了翅膀,像一只候鸟,风一样的速度,飞到了家。

念念不忘的乡村

文/王国梁

看到一句话:“一座城市令你念念不忘,大抵是因为,那里有你深爱的人和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我想说的是,乡村之所以令你念念不忘,一定是因为,那里烙印着最真最纯的记忆。

你懂念念不忘的感觉吗?那是一种随时随地的牵挂,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想起那个可亲可近的小村庄,你的心里就溢满了温情。在梦中,你的乡村是深蓝色的城堡,安宁,静谧,深远。有时候,你还会因为念念不忘而辗转难眠,一定要回到那里一趟,一颗飘着的心才会踏实下来。

我的祖辈世世代代生活在乡村,已然扎下了深深的根。祖父曾指着院子里的一棵大树说:“这棵树有一百多岁了!”我小时候总想,我的祖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有着像祖父一样的眉毛和胡须,说起话来也像祖父一样顿挫有力。祖先就是一棵大树,扎根到故土里,然后开枝散叶,让家族蓬勃壮大起来。有些儿孙为了生活,不得不在异地漂泊,可是无论走到哪里,乡村都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永远无法剪断。念念不忘的乡村,是我们最初的情感启蒙者,告诉我们,家是根,要一生不离不弃。

大平原辽远无边,绵延到天尽头。小村庄是亘古不变的守望者,坚守着这片深情的土地。周国平在文章中写到:“一个人的童年最好是在乡村度过。一切生命,包括动植物、人,归根到底都来自土地,生于土地,最后又归于土地。……农村孩子有许多同伴,他们与树、草、家畜、昆虫进行着无声的谈话,他们本能地感到自己属于大自然这一生命共同体。”念念不忘的乡村,是一个快乐自由的天堂,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小时候我觉得小村庄那么大,孩子们就像是撒了欢的小马,自由任性地在村庄里驰骋纵横,无拘无束。我们从村东的杨树林里跑到村西的苹果园,从村北的青纱帐里奔向村南的青草地,滚了一身的尘土,沾了满手的草渍,却开心极了,连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念念不忘的乡村,有那么多的好朋友,邻家的玩伴,树林里的野兔,草丛里的蚂蚱,古树上的蝉儿……让我们一生想念。

念念不忘的乡村,有我们的父母双亲,有我们的兄弟姐妹,有我们的发小旧交,我们把最真挚的情感交给了他们,也把最浓厚的依恋留给了他们。念念不忘的乡村,有林梢的晚风,有檐下的滴雨,有坡上的野花,有园里的疏果,我们的足迹踏遍了乡村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地方都有一片记忆的芳草地。

所有的中国人都有“根”之情结,我们深深地眷恋着故土,深深地思念着家乡。“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而人,对故乡的依恋之情更加深切,从古至今,有多少情深意浓的思乡诗,把我们对故土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即使我们身在天涯海角,心也留在了故乡。这一点,正体现了我们血脉中真挚而纯朴的本色,不忘本真,不改初心,一辈子记得我们出发的地方。

心中有个念念不忘的乡村,我们的世界就会有个温情之所,永远都会感到温暖踏实。

童年回忆

文/王晴琳

儿童节又到了,脑海中慢慢浮现了自己童年的生活情景——

家乡的蓝天是可以掐出水的,脚下是一片安静的土地,沉稳而厚实,牢牢撑起我们的家园。从脚下踩开去,延伸成一幅开阔的乡村图景。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乡间小路,有年少遗落的歌声。那是物质匮乏、贫穷的年代,但生活却是无比充实,下田野、插过秧、挖番薯、爬树、游泳,都那么生动而深刻。

乡村的巷陌中,印刻着孩童奔跑追逐的脚步。乡村的空气里,夹杂着稚子清甜脆亮的笑声。乡村的袅袅炊烟中,氤氲着少年的懵懂与迷惘。

那个时候,时光好像过得特别慢特别悠长,一盘简陋的象棋可以反复下一午后,一车一马来往间,乐趣无穷。跳方格、玩弹珠、扔小石头、钓鱼、摘蔬菜果子,这样单一的游戏总玩不腻,时间就在彼此的欢颜巧笑中慢慢流逝不觉。

与小伙伴也会有矛盾分歧,但情绪都透明而清新到可以摊开在阳光下,第二天又开开心心牵着手上学,仿佛昨天的争执不存在般。

青苔老井池塘,屋后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神秘园地,有着童年的味道,有些冰冰的苦香,有点幽幽的青腥,小小的我蹲坐于花草间,一些隐于其中的小虫子便可以让我玩上大半天。

下雨的时候低洼处积了小水坑,那时最喜欢和小伙伴折纸船投放其中,任它在风雨飘摇。忆来,这些温暖而遥不可及的童真童趣,值得一生珍藏。

而今,我感恩这个科技时代前所未有的便捷,足不出户可以知天下事,识天下人。生活似乎更加闹腾,更加热络,只是,当我们再次聚首,却会忍不住掏出手机,微信QQ里有一大帮小红点在召唤着。我们有各种新奇的花样和丰富的娱乐活动,却可能再难以静下来与身边的人走一盘棋。

我们外出不再上树下地,而是购物逛街消费,带着一个吃饱喝足的肚子和“瘦身”一圈的钱包各自回家,将今日的所摄美图诉诸于朋友圈、微博。

但是,当一天结束,独自盯着屏幕按着键盘,是否真的有朋友圈里描述的“今天真是充实”的感受?

小侄女来我家,她直奔电脑,噼里啪啦打起游戏,熟练程度令我吃惊。且对明星八卦如数家珍,竟比我还要清楚。

看着可爱的小侄女,我想象着当她长大回忆起童年又会是什么样的,是童年的自己打了多少游戏通了多少关吗?是玩耍于商场里完善的儿童游乐设施吗?这样的回忆不算无趣,只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东西。可能是少了与自然的亲密联系,也可能是过去一个廉价的糖果、雪糕就能换来一张满足的笑脸的知足常乐感。

所有平凡而琐碎的岁月中,关于童年的记忆,都带着情怀滤镜下浓厚的暖意与温情,细细品味,都能品出幸福的味道来。

即使00后或10后一出生就有电视相机手机iPad各种电子娱乐产品,我仍然更爱那个有泥土气息回忆的年代。在阅尽精彩丰富的科技生活后,还能偶尔忆起儿时那纯粹的天真烂漫的模样,便是疲惫生活中微小美好的幸福了。

乡村的胎记

文/钱国宏

我一直倔强地认为:鸡鸣,是乡村的胎记,不论我离开乡村多远、多久,鸡鸣永远醒目地闪耀在我的梦里,让我的乡愁找到回家的路!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骨子里便有了与乡土割不断的种种情结,聆听鸡鸣便是其一。在乡村,处处可以听见鸡鸣,早起的农人踩着鸡鸣的韵律走向田野,饥饿的牛羊伴着鸡鸣奔出栏厩,活泼的孩子沐浴着鸡鸣走进教室……鸡鸣,是乡村独有的一道风景,是世居于乡村的农人滋润生活的一种寄托,更是乡村区别于城市的一种“防伪标志”!因为鸡鸣,乡村才有生机;因为鸡鸣,乡村才有希望;因为鸡鸣,乡村才有存在的理由!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鸡鸣是乡村亘古不衰的主旋律!听到了鸡鸣,朴实憨厚的农人心里便有了一种踏实感;听到了鸡鸣,默默无闻的乡村便骤然亮了许多!

老家的农家小院是用篱笆圈起来的。每天清晨,总有一两只公鸡领着几只母鸡,悠闲地在篱笆边这刨刨那踢踢,寻找着食物,间或,它们高昂起镶着一道红冠子的鸡头,抻长脖子,“咯、咯……”地打着鸣,像一阵狂风,卷走了小院里的倦怠和惺忪,使一切生命都欣欣然睁开了眼睛,挺直了腰身;像一声断喝,使篱笆边的芸豆、虹豆们精神抖擞,跃跃欲试;像一首韵味十足的绮丽小诗,使院内槽头的牛们醺然入梦,反刍着乡村多滋多味的悠长岁月……若是能够早起个把小时,还能领略到公鸡引颈高歌的风采:院外的土墙上,一两只公鸡迎风站立,金色的羽毛缎子一般在阳光里闪着耀眼而璀璨的光泽,威风凛凛,一声声高亢激越的鸡鸣,使乡村更加具有乡土意韵。

一想起在万绿葱茏的辽阔田园、一马平川的无垠原野间,一声声鸡鸣奏响黎明,一轮红日自地平线冉冉升腾,我就感到有一股生命的活力在激荡。而一旦我离乡久归,踏进庄口的一刹那,听到了高亢嘹亮的鸡鸣,便觉得心灵宁静而澄澈,故土的安宁与祥和使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整个身心立即被家园那种暖融融、热辣辣的气氛所浸漫。

台湾女作家罗兰说过:“真正可喜的静,并不是全无声息的静,而是当有一种声音使你发现自然的时候,你所感到的那种亲切安详的静。”乡村的鸡鸣,在我听来,正是感受到“那种亲切安详的静”,这种使我怦然心动的静,远市尘,近自然;远喧嚣,近平淡;远功利,近澹泊。当我进入“那种亲切安详的静”的境界中,也就稀释了名利的追逐,平息了得失的浮躁,矫正了失衡的困惑,心静如水,澄澈碧透,心态安详而怡然了。由此,我也悟出了生命的真谛: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悟出了生活的极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乡村三题

文/赛男

竹林

岁月深处,你们整齐地排列在村庄那些被遗忘的空地,这里一坡,那里一片。苍翠,青葱,甚至不放过绝壁上的生机,让人类不相信荒凉与贫瘠。

起风的日子,你们浑厚的歌谣一路响起,如箫。不,比箫声更雄阔,仿佛千军万马在召唤。

更多的时候你们低头不语,沉思是你们的性格。沉思的你们也要成群结队,人类无法知道你们在思考什么,你们统一的姿势与契合让人类汗颜,在你们面前,人类有理由拷问团结的含义。

其实人类还想知道,为何鸟雀都喜欢把窝棚搭在你们身上?为何人类的童年都爱把你们当作一片休闲广场?

出土时,你们有节;凌云处,你们虚心。你们一生充满包容和坚守,为星罗棋布的村庄站岗放哨。你们挽起饱经风霜的老屋,让它在怀中入梦;与庄稼相依为命,俯身打量禾苗的长势,聆听它们拔节的声音。

有村庄的地方,就有你们——竹林,竹林的深处便是人烟。

竹林是乡村大地上的朴素风景,是天涯游子不灭的故乡记忆。

土墙

乡村的土墙在雨中静默着,房屋敞开耳朵,似在窥探大地的心事。

蔓生的野草或枯藤,衣带一样缠绕在土墙伤痕累累的腰上,它们是在寻求你的庇护?还是在打量你的高度?土墙无言,如村头那些抽着旱烟的老人。

土墙和农人相依为命,同庄稼一道在贫瘠的土地上坚守,爬满裂缝的蛛网挡住了岁月风霜。土墙神情安详,日复一日地沉默注视屋顶的炊烟,那是农人一辈又一辈的最美梦想。

土墙托付着沉重的历史,撑起了农人的天空,它们踏实憨厚,从不多话,总是站好自身的立场与角度。一场一场的风雨过后,土墙仍旧依偎在那些低矮的田庄,守候着人类的家园。

土墙能决定房屋的高度,却不能把握乡村的命运。城市渐渐蚕食村庄,土墙瞬间倒下时没有叹息没有挣扎,它肩负了纪念碑的重量。

扇子

天空喷火的时候,竹片、纸片、蒲草编织的扇子,在低矮的檐下或慵懒的屋里不停摇摆,似乎要赶走这个季节。

扇子是醒来的风喂养的一群庄稼,它让蚊虫在衣裙外飞绕却无处近身,它让凉风抵达了稻禾的闺房。在它晃动的影子里,夏天的河流渐渐远去。

扇子是风生水起的乡村符号,摇摆是它唯一的语言。只是有时,到底是扇子在摇动,还是心情在沉浮,人类说不清楚。

扇子永远在人类手中,无法挣脱自己的宿命,于是它把心事晾满房前的竹竿,也许只有风能读懂它的心事。

如今,扇子一天天老了,渐渐消失在岁月深处,徒留记忆。

稻田相见

文/周华诚

到稻田去的时候,只觉得莫名愉快。一个人带着相机悄悄就去了,趁着太阳还挂在西边矮山头,余晖仍洒向田野,红蜻蜓在“父亲的水稻田”上空密集飞舞,蝉鸣已不再声嘶力竭,小山雀在乌桕树上叫个不停,还有各种各样的飞虫,在稻田上飞来飞去,我纳闷小飞虫们不知道此时正是危急时刻吗,所有的“敌人”都在虎视眈眈——青蛙,飞鸟,甚至蜘蛛。

割稻之季,我在群里呼朋唤友,来玩呀!结果,朋友们带着娃,开着车,从四面八方啸聚而至,把村里一条主干道都给堵了。村人没见过这么大阵势,老人颤颤巍巍来问,娃子你家办什么喜事?我说,获稻之喜。

居然真有那么多人,都是奔着“玩”来的。即便是来到水稻田挥汗如雨,那也是值得的,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玩”过——真的,你何尝这样脱了鞋袜,放开束缚,丢掉身段,挥洒自如,参与到一场游戏当中?

一位叫盛龙忠的摄影家,在我们家稻田开了一次摄影展。在一场收割劳作开始之前,他从行囊里掏出冲洗放大的照片,郑重地布展——把照片一张张夹在稻穗上。那些照片是他好几次偷偷到稻田里拍摄所得,从五月到十月,水稻生长,他看见了一片稻田的时光流逝。这样的稻田摄影展,大概算全中国甚至全宇宙首次——时间如此之短,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把展览撤了,然后把水稻撂倒在地;规模如此之小,观者不过五六十人,如果要加上飞鸟与蜘蛛,亦不过百。

又有一年春天,我们在田里插秧,二三十个孩子,从幼儿园到中学的都有,纷纷坐在田埂上画画。有的孩子画完,就蹦到田间去,泥水飞溅,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泥水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当我们把田间的空隙都插满了秧,他还不舍得离去,田间水光映着天光,远处青山空朦一片,四野宁静,一个孩子站在天地之间,草木飘摇。

水稻收割,多在寒露前后,村人们打板栗、挖番薯、摘南瓜,收获各样的果实。我们在田间收割,脱粒,将稻草扎成把,人群散去,稻田归于宁静。一台摄像机从头至尾记录了这58分钟的收割过程,后来制作成一部只有15秒钟的动画,命名为《TIME》。这是一次稻田里的艺术实践,每一个来到田间劳作的人都是这部艺术作品的作者,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我们看见时间的流逝,看见春天秧苗青青,雨雾朦胧,秋天水稻金黄,天空高远,再过不久就是冬天,稻田荒凉而寒冷,万物凝止,直到又一个春天来临。时间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唯有人生在这里流逝。

这一片水稻田,越来越多有趣的事正在发生。一位叫钉子的油画家来到稻田,他背着画架和各色颜料,在田埂上创作了一幅作品。一个叫郭玮的北京姑娘来到稻田,低声唱了一首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歌谣。一个我已经不记得名字的伦敦女孩来到稻田,以她自己的方式写下几十行诗句。还有一个学阿拉伯语的人类学博士来到稻田,把我写水稻田的一篇文章翻译出来,传播到他自己的国度……

2021年秋天,水稻成熟的时候,建筑师赵统光发起在稻田里扎了一个巨大的稻草人。当高达七米的稻草人竖立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大人小孩一起发出了惊呼的声音。这个稻草人历经风雨,至今仍矗立在稻田之中,守护着一片稻田。

今年六月,常山县“艺术乡建”活动启动仪式又在“父亲的水稻田”举行。稻友们在水稻田上空立起了24面风雨旗,寓意着二十四节气,上面的绘画作品全部来自稻友们的原创。衢州市作家协会为“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创作基地授牌,十几位作家、画家、诗人受聘成为常山县的首批驻村艺术家。大家一起用文艺创作的方式,激活乡村资源,赋能乡村产业,美化乡村环境,增强乡村审美韵味、文化品位,发挥“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在乡村振兴中的独特作用。文艺让乡村更有魅力,乡村也让文艺更接地气,更有力量。当前,“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团队正在谋划一个“稻田生活”综合体项目,以后将邀请更多的文艺家来到村庄,创作出更多的作品,用文艺创作的方式为乡村赋能。

乡村要振兴,除了文化赋能,还要有产业支撑。2020年,“父亲的水稻田”正式开始市场化运营。“父亲的水稻田”从一位父亲到50位父亲,从3亩多土地到500亩,还有一条6公里长的研学线路正在实施。这条线路串联起天安村和五联村,参与研学的孩子们将穿越稻田、村庄、农舍、树林,体验农耕文化、品尝农家风味、领略田园风光、了解生活美学。2021年,公司还签约50位农人父亲,种植“新品种”,为乡村振兴探索水稻种植新模式。“父亲的水稻田”走出了五联村,成为一个有巨大影响力的文化IP。同时,公司又与天马街道天安村、五联村、和平村、天马村四个村集体携手成立公司,主营生产销售葛根酒和粮食酒,延伸了农产品产业链,提升了农产品附加值,带动了村庄共富。

如今,一个4000多平方米的研学基地正在建设中,其中有米酒工坊,可以观看酿酒过程,孩子们也可以在这里赤脚体验农作的乐趣。我们还在谋划建设一个稻田生活共富综合体,包含稻米博物馆、民宿、乡野厨房、研学中心、稻田咖啡、稻田书院、稻田花园、露营基地等,建成后,将真正实现以文化赋能产业发展,以产业助推乡村振兴。

“父亲的水稻田”,一篇写在大地上的文章,而我们还在努力。目光清澈的人,早晚会在稻田相见。

乡村夕照美

文/董国宾

太阳沉下去,落到天边竟变成一轮红盘,这红盘弥散出温润的光,宛如仙女垂下的彩袖,这一刻,大地忽而绚艳奇幻起来。我偏爱这乡村的夕照,它闲适,宁静,让人遐思,似一幅斑斓隽美的画。

夕阳下,乡间的绿荫、泽塘和田野,都披上一层艳装,仿若梦幻,景色愈佳。这美奂的乡村,自然也美在夕照里。你若是一个村姑,连自己也美在其中了。

漫步野外,土埂长满野芹,青草蓬蓬然吐着一片绿,最多的是叫不上名的小花朵。旷达的野外,紫棘棵疏枝疏条,临溪而立。野蒿、红果,还有笋竹,夕阳下满野灿烂,簇簇生发,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天边晚霞泼洒下来,一望无尽的翠色抹了一层红艳,一幅柔缓的景致在黄昏里铺开。若是油菜花开时节,更是一幅别致的画图了。

田畴里,喜悦的庄稼最惹人。开阔的土地上,五谷的影子像春潮,遍地的谷穗初绽时,一个个清秀的模样波浪式地往前涌。夕阳的红唇吻过来,小脸蛋儿都绯红成一张张柿子红。谷香遍野的时候,半个天边就红艳成一片香海了。

霞光铺满了天,在田间劳作的乡亲们要收工了。他们利落地收拾好农具,弯弯绕绕的小路上,一头头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这些听话的牛干完了一天的农活要归圈了。一群快乐的小孩童在小道上你追我赶,一转眼又窜到路边农田里捉蚱蜢去了。爱嬉笑的村姑做完农事,来到小溪边洗手和濯足,小溪花在石块间窜来窜去,真是惬意和快乐。晚霞映过来,蜜蜂成群结队地归巢了,一只只蜻蜓还在空中一门心思翩翩舞夕阳。村头荷塘中,一池荷朵蓬蓬地撩着霞光唱欢歌。村舍的瓦檐上,一缕缕炊烟映着夕阳逗轻风。斜日西坠,晚霞红透了半边天,乡村夕照静美又舒畅。

远村近落里,夕阳染了屋顶和瓦片,一排排树梢抹了一层红。洒满霞光的小院里,饭桌上摆上了农家饭,家家户户弥散着饭菜香。晚辈们一筷接一筷给老人夹饭菜,他们饭量不大,儿女们却没少尽孝心。这些嫩鲜的农家菜,有黄瓜、番茄和南瓜,都是从自家菜地里摘来的。一家一户刚洗刷完碗筷,黄昏就浓了一层,但乡村的夕照还没完。大槐树下,早就聚集了众多乡亲们,有故事的老人饶有兴致地讲三国,一群淘气的小孩童像炸了锅,在人群里钻过来钻过去。洒脱的村妇嗑着瓜子闲唠嗑,她们说,李家的闺女长得清秀手又巧,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当晚霞收起最后一道余光,热闹又快乐的乡村便安静下来。

我从乡村来,最知乡村事。乡村夕照是一幅隽美的画,画里有质朴、勤劳和快乐,还有最真和最美。

门里门外

文/张淑清

最初,几根木头围坐在一起,就成了一道门。门拉开,一天开始了。

天撕开一道口子,曙光就一丝一缕摇晃着走来,推醒母鸡,让它照着大地和天空打鸣。喊起来一条狗子,吩咐它出去,沿着大街小巷巡逻。早晨的霞光,温文尔雅,很书生很诗情画意,走到哪,那里就有世间的温度,有动植物奔赴前方的光。

光所到之处,生机勃勃。河起波澜,草木葳蕤。那些活跃在乡村的事物,一件一件,在大地与原野自生自灭,繁衍生息。没有人去督促,它们井然有序。不像人,走着走着,就背离初衷,去了村庄看不见的地方。我到过很多故乡以外的城市和村庄,那里的人,用一扇门把我隔开,我只能不远不近地观望。除了故乡,天涯海角,我皆是过客,门里门外是他乡。

支着门,日子跌跌撞撞晃来。在一只碗里沉浮,惊喜或者忧伤。风调雨顺,天灾人祸,这些生活的细节,一一呈现。碗从来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有时候碗里盛着一些稀粥,清澈透明,数着日升月落斗转星移,米相互偎依,又各自沉思今生今世的卑微与辉煌。有时是几枚红薯,它们脱去一身的尘埃,对一个个胃口肃然起敬。没办法,人是谷物最终的归宿。太阳一竿子高,家里的瓦罐被掀起盖子,盐渍的胡萝卜、青椒、黄瓜,三两个被放入一扇瓢里,净身,码在盘子内,上了桌子。粥的黄,腌菜的翠绿,相映生辉。粮食们在前世就已约定三生,在一个家里一只碗内重逢。不悲不喜,相见不过是一种外在的形式。甚至拉拉手的机会也不存,就被牙齿咀嚼,进入另一个通道。

老屋也年轻气盛过,随着光阴的递进,它逐渐被磨去棱角。石头粗糙,瓦片稀薄。墙体畸形,尚有一条条裂纹密布着,像极了一个人的脸,褶子纵横,那是岁月的馈赠。

老屋坐着一应的家具,杨木的、枣木的、樟木的,红松是珍品。木制家具,一年四季陪着老屋,看一片云,从东边天飘到西边天。带来一阵雨,一场风,一场雪花,一顿冰雹。老屋里的人,走了一茬又一茬,老物什从容豁达,朝夕相伴住在里边的人。木头的香气淡了,被钉在一个框架的木板,蹲在墙角,目送一个人由孩童时代,变成意气风发的青年娶妻生子,一日三餐的烟火,到白发苍苍,老屋老了,人也老了。

桌子很具体地泊在炕上,几十年如一日,等着人围着它进餐,那一刻,桌子最有仪式感。它清楚地记着,右正方的位置,那一个人一直在那个地方,粗茶淡饭,柴米油盐,和坐在炕沿的女人,为鸡毛蒜皮的事儿,拌过嘴,摔过碗,他们打完架,下一顿,还要在这桌子上吃饭。有那么一天,他们发现,吵着吵着,吵不动了。男人变殷勤,时不时将好吃的夹给女人。抱来柴禾,打来水,帮女人分担家务。他清楚余生很短,一生走来,磕磕碰碰也是相扶相搀,平凡人的生活,关上门,没什么区别。

男人在晴朗的上午,骑一辆破旧自行车,叽哩咣啷响一路去乡里,买一只泥瓦罐,或者几只碗盘。不是家里增添人口,来客人。他觉得,这些瓦罐和器皿,皆是有灵性的,它们和人一样,有着生命的特征,坐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浑身长出庄稼般绿意盎然的温暖,直抵人心彼岸。

儿女们燕子似的飞出老巢,桌子上用餐的人少了,老人不断地买瓦罐、器皿回来。撒一把泥土,种一束花,一株草木,一捧菜苗。与其长相厮守,时间在瓦罐中发酵,抑或打坐。大门小门,玫瑰门,所罗门,地狱之门,天堂之门,门有高低贵贱之分,进出的人也如此。进哪一道门,在于人的选择。有的门是为人敞开着,有的门是向鬼伸出怀抱。有的门,人进去之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有的门一旦踏入,就是死亡之约。说白了,世界上只有一个门。面对门的时候,停下来,等一等灵魂。斟酌一番,该不该进这道门。向前一步未必是幸福,退后一步也许海阔天空。

木头门,后来换铁栅栏当门,门是不上锁的,敞着怀儿,迎接街坊邻居,以及他们的鸡鸭鹅狗猪来走动走动,牲畜们和草木繁花集体亮相,它们是村庄最主要的元气。没有牛马牲口,村庄空洞荒芜,只是孤零零的架子。

不知怎么了,人越来越少,牛马也不见了,有的人离开村子另谋生路,有的睡在一堆土里,在村庄的山谷腹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花开花谢,成为土后,很少被人问津。留下来的牲畜们被一堵墙、一张尼龙网圈起来,人限制它们的自由,人也被自由限制。门变得又高又结实,院墙垒得越来越陡突。铁门,铝合金门,门对着门,近在咫尺,中间却隔着一颗心的天涯。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人被门左右着,人也左右着门。人与人的交流愈来愈少,公交车上,地铁里,公园内,商城中所有的公共场合,很难看到两个人促膝交谈,一部手机遥控着彼此,可以对着手机哭,对着手机笑,对着手机喜形于色,谁也不肯把心窗推开,手机成阻隔人情感传递的防盗门。打也打不开,锁得严严实实,寸土不让。人把自己的心设置一道门,处处小心谨慎,生怕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炸雷。人心上锁,看谁都是坏人。

真的很怀念木头门的年月,它有形有象,很实在宽阔地活在乡村,那一场一场嬉笑怒骂无所顾忌的田野风情,被时间一点一点埋没带走。

天道轮回,城里的人想去乡村,乡村走出的人要回来。城市和乡村,就是一道门的距离,许多人却要穷其一生,才得以开启那扇门。

世界之大,总有一扇门,为你开着。凡事有因有果,何不摸着良心,过河,敲门?

乡村的声音

文/丁纯

早年,乡村是安静的。潺潺的流水声,唧唧的虫鸣,还有那四季的风声、雨声……这些声音自然天成,不加任何修饰,是天籁,沉积在人的内心深处。

深秋,夜阑时独坐院内,听蟋蟀叫,听秋风掠过枝头,油然生出“草木无情,有时飘零”的人生况味。每次读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诗句,总让我回忆起故乡初秋时那缱绻的意绪。

当然,除了天籁还有人籁。安谧的乡村也会有偶尔的热闹。农闲唱大戏。村口不知何时搭起了戏台子。演出的节目是泗州戏抑或黄梅戏的传统曲目。戏班子大概只是临时搭起的草台班子,几个人随便拾掇起来的琵琶、二胡、笛子、三弦组成的乐队,演出曲目就那几个,《二小赶脚》《喝面叶》《女驸马》《天仙配》等。若在寒冷的冬夜,演不成戏了,几个人喝完几杯酒,凑在了一起,摆弄着音乐,自娱自乐———横笛的婉转悠扬,琵琶的铿锵有力,二胡的愁肠寸断。

其实,乡村白昼的安静是这些声音衬托的。村民最熟悉的声音,是村口吊在白杨树上的大喇叭发出的,它将世界消息搬到了村口。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大喇叭将最新资讯带给乡亲。还有省电台的名牌栏目“听众点播的歌曲”,《军港之夜》《游子吟》《故乡情》等,都在这只大喇叭唱出。后来,电视进村了,大喇叭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后来,村里通了网络,人们又开始怀念那只大喇叭。

直到今天,我还沉迷于乡村一些市井声音。收破烂的、卖豆腐的、推货郎车的……这些声音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却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村民除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审美需求。春天,怒放的杏花是乡村一道风景,“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说的正是杏花。“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在村民眼里是春耕的消息。

“梆、梆、梆……”卖油郎敲打梆子铿锵有力,一点点把沉睡的乡村唤醒。有人将簸好的芝麻拎出来,交给卖油郎换取香油。在乡村,香油可是稀罕物,滴滴难舍。卖油梆子是用凿空的枣木做成,黑中发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听着“梆、梆、梆”的响声,心里特踏实。

这些年,离家远了,但是一直惦念着宁寂的村庄。

诗人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子,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村庄的声音让我永远难忘。

秋天,乡村吃烧鱼去

文/杨芳兰

秋天刚从夏天的手中接过接力棒,天气就有了一丝凉爽之意。最直接的莫过于空气不再那样酷热和潮湿,而多了许多清爽和惬意。雨水也不再那样狂下不停,而是有了几丝缠绵和情调。周末的早晨,遇上这样的好天气,而又恰好遇上从新疆远道而来的姚姐,正好可以趁这样的天气到野外到处走走,以缓解整个夏天带来的困倦。这不,一大早,乡下的老表就打来电话:快来老家吃烧鱼了。这样的好天气哪里去?当然是要到乡下体会农家烧鱼的。

秋雨的气息透过开着的车窗,悠悠飘进来,吹动着我青青的长发,秋雨裹着的凉意,如同池塘里的水波浪般在我们周围散开来,飘洒在我们裸露的脸上和手腕上,如同被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轻轻揉揉的抚摸般,让人情不自禁地,心里多少有些难为情一般,赶紧拉上车窗。没有了城市的喧嚣,田野一片干净,在经历初秋又一场绵绵细雨的洗礼后,稻穗开始转黄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老表家村口。车子不能开进村庄,大家下得车来,弯腰伸臂做几个长长的深呼吸,秋风的爽和秋雨的润就一下灌满整个身体了。不再有车窗的反射,要是不仰脸朝天看,根本感觉不到还有几颗毛毛细雨。去抓鱼的路上还有一洼洼积水,要绕着才能走过。虽然是绕道而行,没走几步,皮凉鞋还是进水了,湿湿的,走起路来脚趾老往前移动,滑滑的。还不如赤脚走路来得利索。赤脚走路虽然不是第一次,不过那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露裸的脚板底跟大地上一洼洼水塘直接亲吻,那感觉真如初恋般美妙。走过一丘丘稻田,老表指着前面的一丘稻田说,就是那块稻田了。这里很没有行人更没有车辆来打扰,只要到达这里,感觉这片天地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在挽起裤管下田的时刻,才感到稻穗和稻穗上的雨滴打在脸上,酥酥的痒痒的,原来雨并未停歇。

只见老表拨开谷穗,用手小心翼翼地整理出一条水沟,鲤鱼便顺着水流全部聚集在水沟里。几个从县城一起去的朋友也学着老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卷起裤管下到田里,提着水桶,猫着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寻觅着鱼儿的身影。老表说:“大块的鲤鱼一般都隐藏在水深的地方,它们会做成一个窝,如果你发现哪一处的稻穗特别稀疏,一定就是鲤鱼的老巢,要是还过一段时间,鲤鱼吃到田里的稻谷,鱼肉就更细嫩了!”

大家下到田里,早把老表教我们找鲤鱼老巢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刚看到一条跳动的小鱼,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两只手牢牢的抓住它滑滑的身子,可是还是从手里滑出去了。有时遇到大一点的鲤鱼,大家猛扑上去,通常都是扑空,鲤鱼儿身子一跃,又跳到水深的田洼里去了,溅得大家一脸的泥巴。当然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凑个热闹,为了好玩,鱼还没抓到几条,早弄得满身是水和稀泥巴了。只有老表和几个乡亲厉害,他们从田里一桶一桶地往田坎上提着鲤鱼,看着它们在桶里活蹦乱跳,身体闪着银光,我们顾不得满脸的泥巴和已经被雨水浸湿的裤管,大家相互看着对方一脸的稀泥,都开心地笑了。一阵阵秋风吹过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在微风细雨中哗哗作响,好像在为老表今年的丰收用力鼓掌。

当红通通的炭火熊熊燃起,一条条白花花的鲤鱼放在了烤架上,再把韭菜、香葱、青椒,荫兜草、还有一种侗族叫“骂孬”的鱼香料洗干净。我们也在旁边学着分拣出好的蔬菜放到菜盆里,进行再次清洗。喂!老表端出一大盆切好的西瓜放到大家的面前,我拣了一块最大的放倒嘴边。“嗯,好甜!”正宗的林带西瓜就是特别脆,入口即化,还有一阵清香回荡在口鼻之间。在吃西瓜期间,大家都同时闻到了烧鱼的香味飘过来,大家赶快用筷子把鱼一条条翻过身来。有一些已经烤熟的鱼儿就放倒菜盆里,用一只手抓住鱼头,用筷子慢慢把鱼肉剥离开来,撒上盐巴、味精、香油,然后跟洗好的野菜一起搅拌。在还没有搅拌透油盐的时候,有些朋友已经抵不住香味的诱惑,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盆中还未完全叉烂的烧鱼,轻轻在盆里沾一点香料汤,便放进了嘴里,哇!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漫步出老表家的村庄,秋风吹来,稻穗与田埂上的花儿草儿微微颤动。那些花儿草儿悉悉索索的来纠缠我们的双腿。低头俯视的当儿,恰好和一朵花儿来了个正面的亲吻,那缕缕清香,像闪电般穿过鼻孔直达胸腔。正要细细品味,却惊扰了一只藏在稻田里的鸟儿,扇动着翅膀,惶恐地鸣叫着,飞向另一片稻田,然后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消失了。随手采下一把各色的野花,凑近了端详她们被雨水润泽的脸庞,吸吮她们青翠欲滴的芬芳,跟刚喝过的农家糯米酒味混在一起,真是美妙极了。

秋天,终究是要过去的,就如这风景如画的乡村,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心中为秋天丰收所保留的那份诗意,会永远定格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