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短文 > 好文章 > 正文

关于母亲的故事

2022/12/10好文章

关于母亲的故事(精选12篇)

家门前的桃树

文/一诺

在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在家门前左右两边各种了一棵小桃树;母亲说:等桃树长大了,可以给家门前带来一片阴凉。而当时的我每天都期盼着桃树快点长大;我并不像母亲那样,想要一片绿荫;我偷偷的在想,桃树长大了,一定会给我结出好多的桃子。小时候家穷,能吃上桃子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桃树长得快,四年时间过去便长成了房子那么高;那时住的是瓦房子,桃树应该有三米多高,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而如今十多年过去了,瓦房子变成了小楼房,而门前的桃树长成了苍天大树,亭亭玉立;对于一棵能长上百年的桃树来说,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它从娃娃长成了如今的风华正茂。

桃树春天开花,夏天桃子成熟,秋天叶子枯黄飘落,到了冬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桃树成长三年后,每逢春天到来,枝条上总会开满粉嫩的桃花,惹来很多的蜜蜂蝴蝶采摘花蜜,家门前在蜜蜂和蝴蝶的忙碌下显得格外的热闹。蜜蜂嗡嗡的忙碌不停,灵巧的从一朵桃花飞到另一朵桃花,忙得不亦乐乎;而色彩斑斓的蝴蝶,在春风中轻轻扇动翅膀,游走在桃花中,寻寻觅觅。

在蜜蜂和蝴蝶辛勤地忙碌下,夏天的桃树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桃子,沉甸甸的挂在枝条上。桃枝就像桃子的母亲,背上几个娃娃,腰弯曲得像月牙;挂在枝头上的桃子,那羞红着的脸蛋,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桃子成熟后,小鸟成了第一批尝鲜的客人;桃子每天总会引来各式各样的小鸟,白头翁、布谷鸟、青丝雀是桃子的熟客,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它们吱吱喳喳的穿梭在桃树中,找准目标后,双脚紧紧握住桃子,尖尖的嘴巴利索的啄食,每啄食完一次后都警惕的左右张望,生怕一不小心成为小孩子的笼中物。

很多时候我总想用棍子赶走小鸟,可是都被母亲给拦住了;母亲说:小鸟爱吃虫子,要不是小鸟吃光了桃树上的害虫,桃树就不会长得这样枝繁叶茂,结出那么多的果实;吃几个桃子就当做是给它们的报酬吧。母亲的话让我不再赶走小鸟,可是心里却是酸酸的,因为又大又红的桃子总是成为小鸟的囊中物。

夏天炎热,清闲的时候,母亲和邻居家阿姨们总喜欢坐在桃树下聊天;桃树枝繁叶茂,几乎把太阳光都给隔绝了,树底下一片阴凉,只有零星的几寸阳光从叶缝洒向大地。母亲喜欢喝茶,每次聊天总会泡上一壶茶,顺便摘上几个桃子当点心;小孩子嘴馋,到了这个时候总喜欢凑到大人身旁,想尝尝桃子的甜美;母亲喜欢小孩子,每逢这个时候,母亲总会亲自爬上树为小孩子摘上几个桃子,让他们解解馋。

桃子结得多,每逢大雨来袭,很多桃子经受不住风吹雨打,还没成熟便落得满满一地。大雨过后,母亲总会拿起篮子到桃树下捡起掉落的桃子,用清水洗掉桃子身上的泥土,装罐,再用蜜糖给泡起来,来年便成为盘中美味。

到了秋天,桃树开始落叶;原本青绿色的叶子慢慢换上深黄色的衣裳,秋风一吹,便纷纷飘落。那飘落一地的黄叶,轻轻的躺在了我家门前,远远望去,就像为大地盖上了一张深黄色的被子。母亲拿起扫把,将黄叶扫成一堆,装在箩筐里拿回家当柴火烧;等到黄叶变成了灰,母亲在桃树周围松松土,把灰洒在了泥土上,这应该就是落叶归根吧。母亲一边将灰洒在桃树旁,一边望着桃树说:多吸收点肥料,来年就会长得更高点。桃树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在秋风的吹拂下,点了点头。

当桃叶掉落完后,冬天悄悄的来临;在寒冷的冬日里,再没有人喜欢坐在桃树下聊天。大人和小孩子纷纷围在家里的火炉旁取暖。门前的两棵桃树冒着寒风,安静地守护在我家门前,日日夜夜;与冬风为伴,与泥土为伴;它那光秃秃的枝丫,静静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孝道格言

文/王凤英

母亲对我们姐弟三人的“孝”道教育,是“洗脑”似的。她关于“孝”的格言,句句箴言,字字珠玑,我们都情牵心系、努力践行。

母亲说的最多的,是“千里去烧香,不如在家孝父母”。最近,我读到孟子的一句话: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便把这话说给母亲听。母亲听后,把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解释得头头是道。她说,孩子牵挂着父母,心灵就有了归属,就有处安放,忧愁就能得到消解,不用去烧香拜佛,也能安宁、踏实、快乐。

我找对象的事,母亲没少费心思。她不重钱,不爱势,第一个标准,就是先看小伙子孝顺不孝顺,看他家老人孝顺不孝顺。参加工作不久,我就与我对象认识了,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逐步与双方父母接触。母亲对他非常满意。但还是不放心,又托我表姑打听他父母的情况。母亲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说,只要爹娘孝顺,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两天后,表姑回话,说他的父母都是街坊邻居人人夸的孝顺人。母亲听了哈哈笑起来,连说她闺女的眼光还真不错。出嫁前的晚上,母亲严肃地对我说,闺女,“夫妻情深,善待双亲”,到了婆家,一定要孝顺公婆,嘴要甜,手要勤,要像对自己的亲爹娘一样。母亲还搬出一句老俗话,说,“公婆身上能尽孝,又落孝来又落贤”,落个孝顺名声,比什么都强啊!见我点头答应,母亲才放下心。按照母亲吩咐,过门后,我孝顺公婆。老人逢人就乐滋滋地夸,说积了三世德,娶了个好儿媳。

母亲今年63岁了,退休前是中学语文教师。一位师兄曾对我说,母亲的课教得非常好,还经常灌输孝的知识,传播孝的理念,像“百善孝为先”啊,“大孝,天之经,地之义也”等,都是母亲那时教的。对一些经典“孝”故事,母亲更是讲了又讲。

身教胜于言教。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不管是对外公、外婆,还是对爷爷、奶奶,她都百依百顺,除了让老人衣食无忧外,还尽力让老人心情愉悦。1991年奶奶去世后,爷爷很孤单,身边也缺个人照料他的生活。母亲对父亲说,咱得给爹找个搁伙的。父亲答应了。母亲便与大爷、三叔商量,最后冲破了乡村的传统观念,给67岁的爷爷找了老伴,让老人安享幸福生活。此事在家乡传为佳话。

母亲,我的白发娘亲

文/rainwishes

还记得去年的母亲节,5岁的女儿在幼儿园亲手为我作了一张贺卡,上面用彩纸做成的相框里画着我的笑脸还有一个大蛋糕。相框的两旁,用拼音歪歪扭扭的写着:妈妈,我爱你!还有那句我永远也忘不了的祝福!女儿说:妈妈,我想送给你一个好大好大的蛋糕,让你可以一直吃到白发苍苍!

今年的母亲节又要到了,不知这小家伙又要给我什么惊喜了!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此刻想的最多的还是我的母亲!那个生我、育我的母亲,那个为我遮风挡雨、望眼欲穿的母亲,那个含辛茹苦供我念书自已却什么也不舍得吃的母亲!还有那个为了能让我成为一位好母亲一直在不辞辛劳为我奔波忙碌着的母亲!在这个节日里,我想亲手为您送上一束康乃馨,也想对您说句,妈妈,您辛苦了!

母亲是一位说话很干脆、做事风风火火、雷历风行的人,家里的大事小事都离不开她。母亲爱干净,家里总是打扫的一尘不染。母亲很能吃苦,有什么困难从来不对我们讲。因为家里没有男孩子,所以一些粗重的活除了父亲剩下的大都是落在母亲的身上。记忆中家里大大小小搬了好几回家,每次搬家,母亲都象小伙子一样能干。现在的母亲,背有点弯了,那是有一次干活时不小心摔的。记得当时我们都在外工作,母亲竟然是事后好久才告诉了我们,以至于延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母亲永远是这样任劳任怨,默默地用她那厚实的肩膀为我撑起了头顶上的一片天!

前些日子有一次我在和母亲谈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母亲头发上的根根白发。才发觉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和母亲说说话了啊!最近的母亲爱上了种地,往日白晰的脸庞被海风吹得黝黑黝黑的,皱纹爬满了脸颊,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眼前的母亲比记忆中苍老了10岁!心里真的很难受,母亲的黑头发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可是曾几何时,母亲的黑发开始悄悄的变了颜色,为什么之前忙碌的我都一直没有注意到呢!我难过的对母亲说:“妈,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的白头发了啊?”母亲笑着对我说:“傻丫头,因为妈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记忆又回到了几年前,我的一次大病几乎让母亲一夜之间愁白了头,随后没有几天又开始大片的脱发,我们大家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无计于事。后来,我偶然间听到收音机里的小雨热线,介绍的是一种治疗脱发,白发的药,便记在了心上。最后在家人一直努力坚持下,母亲的病终于治好了,而且头发比原来还黑了!所以,每次看见母亲的黑头发,我都会搂着母亲自豪的说,我的妈妈会永远年轻的!每每这个时侯,母亲总会无奈的对我说:傻丫头!

几年前,当我还是一位准妈妈的时候,是母亲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安抚着我的恐惧,细心的照顾着我的起居。记得那是我怀胎7个多月,当时小家伙大概是太淘气了,头不听话的跑到上头去了,医生让我每天晚上做操,可是很难,当时的我都想放弃了,是母亲一直在旁边为我打气,让我最终坚持了下来。到了要生的时候,我因为孩子太大,有可能难产,母亲又每天陪着我在小区的操场上数圈圈。路灯下母亲那弯曲的身影陪着我一步一步的走着,此时,有种叫做感动的情感被放大!我的眼框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后来,孩子如期的生了下来。我没有婆婆,于是照顾孩子的事又一次落在了母亲身上!女儿今年已经6周岁了,这6年里,母亲付出的辛劳是我无论如何也报答不尽的!是母亲,教会了孩子学走第一步路!是母亲,让孩子学会了说第一句话!每天晚上孩子又哭又闹时,又是母亲背着她为她唱那首《军港的夜》!都说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如今,我也已经成为了一位母亲,才真正体会到了母亲对子女的爱究竟有多深有多浓!!

母亲对子女的爱是世上最不求回报的爱!母亲对子女的情是世上最真最深的情!20年前的我,听了这句话或许只是会一笑而过;10年前的我,听了这句话也许会默默的把它记在心上;如今的我,听了这句话却是会一字一句的把它刻在心坎上!!母亲节就要到了,在此,我祝愿我的母亲、我女儿的母亲、全天下的母亲永远幸福安康!

历尽波折我还是嫁给了他

文/佚名

曾经,我以为我们注定无缘

我的家庭条件很不好,父亲去世得早,母亲独自一人抚养我和弟弟。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本来成绩很好的我在初中毕业时却填报了中专,17岁那年就早早参加了工作。

参加工作后,母亲和亲戚们开始帮我张罗对象,一心想帮我找个有稳定工作、条件尚可的男友。因为我家太需要帮扶,找个条件好的,好歹可以改善一下家中的环境。然而,亲戚们的心愿总是一再落空,给我介绍过好几个对象,但都没成。一晃两年过去,我的个人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母亲和亲戚们着急不已,我也变得惶恐,生怕自己真嫁不出去了。于是,我央求昔日的同学帮我介绍对象。

没想到,同学还真帮我留心找到一个,他就是宏。见面后,我发现宏长得很精神,特别爱笑,给我第一印象很好。谁知聊到一半时,忽然变天下起了雨,我俩都没带雨具,宏跑到超市买了把伞,送我回家。一路上,他把伞几乎全遮在我这边,而自己身上全湿透了。快要到我家时,他忽然把伞往我怀里一推,说了声:"我就不送你到家门口了,免得别人看见说你闲话。"不等我答言,就一头扎进雨幕中跑远。看着宏的背影,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澎湃不已。

可惜,当我兴冲冲地跟母亲提起宏时,却遭到她的反对。理由很简单:宏是农村人,是个打工仔,很难担负起我们这个家的重担。不但如此,亲戚们也轮番劝我放弃宏,理由如出一辙。我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也将供弟弟上学的事视为己任。想到沉重的家庭负担和宏的势单力薄,我动摇了、妥协了。几天后,我约宏见面,提出了分手,我俩都哭了。再后来,姑姑给我介绍了一个在事业单位上班的小伙子。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的生活被放在预定的轨道上慢慢运行着。只是,我仍会常常想起宏,想起他的笑,想起他在雨中为我撑伞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苦笑着告诉自己:"我们没有缘分。"

谁知,他还在原地将我等待

可事情总让人难以预料。2002年冬天,和我交往了大半年的那个小伙子忽然提出分手,不管如何挽留,他还是走得异常决绝。

事后我才得知,有人帮他介绍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姑娘。为此,我难过不已,成天唉声叹气,郁郁寡欢。母亲看到我的样子,也自责不已,忍不住说了句:"早知这样,我还不如成全你和宏,就算穷点,但不至于让人伤心啊。"听到这里,我更是禁不住悲伤嚎啕大哭。这一幕,被前来看望我的同学全看在了眼里。

腊月的一天,我一进家门,竟看见同学和宏站在屋里,宏的手里还拎着一大堆东西。

那一刹,我有些失神,半晌没有说话。同学赶紧告诉我:"宏是特意来看你,来给你母亲辞年的。""辞年?"我有些糊涂了,我看着同学,她笑着把宏推到我跟前,说:"人家一直没有谈朋友,在等你呢。"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想笑,但一张嘴,却撇嘴哭了起来。那一次,母亲和亲戚都不再反对,他们终于明白:只有我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宏也保证:会尽一切努力帮助这个家,供弟弟上学。2003年9月,我们终于幸福地结合在一起。

幸福,靠两人一起创造

对于婚前的承诺,宏一直在努力兑现。为了多挣钱,他四处接活,经常干到深夜才回家。而那个家,是我俩在县城租的一个房子。为了省钱,我们租了一个小单间,阴暗、破旧,但能干的宏把房子重新粉刷,我自己动手做了窗帘、门帘,看上去倒也温馨。就在这个房子里,我们一住就是五年。

除了平时努力工作,宏还经常回家帮母亲干农活,喷农药、施肥、浇水等重活都被他包了。他的好让母亲又感动又内疚。此外,我俩的感情也好得让人羡慕。比如,宏总是抱怨我太节约,舍不得穿衣打扮,就自作主张给我买衣服。虽然有些心疼钱,但我心里却美滋滋的,忍不住穿到同事面前炫耀。每年我过生日或者情人节,宏都会送我玫瑰花,虽然只有一朵,但足以让我的心情灿烂。而我,也恨不能掏心窝般对宏好。看他工作辛苦,一向节约的我在伙食上却格外大方,顿顿不离肉,但我舍不得吃,每次都拼命往他碗里夹。看他吃得狼吞虎咽,我觉得好满足。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弟弟顺利进入大学学习,今年已经读大三,每年一万左右的费用全是宏辛苦所挣。不但如此,他见我家的房子年久失修,又漏雨又灌风,又把它重新整修了一遍。这些付出,我、母亲、弟弟、亲戚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知如何才能表达那份感激。记得,我曾在2006年春节吃团圆饭时当着所有亲人的面对他说了句:"老公,谢谢你。"他憨憨地回了一句:"谢什么?你是我妻子,我们是一家人。"

回味和宏一起走过五年,虽然艰辛,吃了不少苦,但在我看来,这都是幸福的经历。眼看生活越来越好,我的心更是无时无刻都充盈着温暖,不知如何表达,思来想去,不如留下这篇文章作为特殊的纪念。

羊毛衫

文/熊燕

田文普一眼就看上了那件羊毛衫,舒适滑爽,美观大方。估计妻会喜欢。

回到家的时候,妻正在沙发上擦护手霜。

看到田文普递给自己的羊毛衫,眉头皱了一下:“怎么每次出差都是买衣服?”

田文普呵呵笑:“打开试试?好看不?”

妻打开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又是羊毛衫?你是嫌我羊毛衫不够多,还是因为羊毛衫是均码,你不用为大小尺寸费神?真是榆木疙瘩。”

妻不肯试穿,将衣服丢给田文普:“这颜色我不喜欢。”

田文普挠了挠头:“黑色不是百搭吗?再说买都买了。”

妻轻描淡写:“给***吧。”

田文普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戴着老花镜正在补沙发座垫,看到儿子猛地站起来,一路小跑到玄关:“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这不想您老人家了吗?我刚出差回来,给您买了件羊毛衫,您试试。”田文普猛地想起自己还是过年时和妻回过家一趟,虽然只隔了45分钟的路,可是,他竟然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回家就回家吧,还买什么羊毛衫?费那钱做什么?”

父亲这时回来了,见到田文普猛一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知道回家了?”看到田文普母亲在镜前试着羊毛衫左看右看,脸上喜色浓浓。说:“这是演的哪一出?糖衣炮弹?说吧,有什么事要我们办?”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你们了,顺便买件衣给母亲。”

“别来这套,哄鬼呢,真有心,你多回来几趟就行了。你母亲眼睛都望穿了。”

母亲却是兴高采烈:“老头子你来摸摸,是纯羊毛的呢,手感好柔软,好滑溜。比你给我买的化纤衫舒服多了。”

父亲说:“你就别显摆了,办正事吧。”

母亲一听,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

母亲转身向卧室跑去,从卧室出来后拿出一本存折,递给田文普说:“过年时你不是说想换套大点的房吗?当时我们不同意,后来一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二室一厅暂时是够了,可是等你媳妇有了孩子,书房变成婴儿房,你就没地方看书写字。我和你爸这些年挣的钱供你上学买房结婚,花得也差不多了。没有多少积蓄,所有家当都在这儿,你拿去吧,看够不够,如果不够咱们再想办法。”

“我那只是说说而已。”田文普说:“房价这么高,现在买不划算。”

“不买了?那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呢?”两老口异口同声。

“我不说了吗?买了件羊毛衫,送给母亲。”田文普说完脸上一阵红,内心惭愧。

“自个儿生育的儿子自个儿不知道?如果没遇到什么难处,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会回家?还给***买羊毛衫?”

父亲在沙发上坐下:“说吧,到底什么事?到底多大的事?只要爸妈能帮到的,一定帮到底。”

母亲也着急了:“儿啊,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别急着妈,也别急着自个儿,有爸妈在呢,天塌不下来。”

“我,我……”田文普心一急,眼一热,那泪水汪地就出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去抹眼泪,却哪里抹得净?如那漫堤的水,越抹越多……

祭母

文/胡希润

2010年7月7日14时18分,母亲蔼然离去了。在去世之前的一些日子,她老人家神志还好。她还曾叨念着,说要到枫树台和石湾竹山老家去走走,去看看仲婶,看看克婶,看看梅四伯等邻里乡亲。她还说,老家竹山的水泥马路修得很好,群兵的新房子盖得好,天气好的时候要去群兵家住几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离去得这么匆忙,现在只留下一掬慈容在黑边镜框里!

母亲是在安祥中谢世的。在弥留之际,她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微笑。可是,母亲有很多的依恋。她舍不得这美好的世界,舍不得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舍不得离别家乡的邻里乡亲,舍不得活泼懂事的孙儿女们,更是舍不得顽皮可爱的曾孙们。2005年春天,母亲生病,状况一度非常危机,我们都有不祥的预感。经过治疗,母亲居然康复了。意外中死而复生,母亲格外高兴,她摸着曾孙阿瓜和阿苗的头说:“我不想死哩。我还要看着曾孙子们长大。”

母亲的晚年生活幸福,日子很舒心。6个曾孙的相继出生,更给她带来了无限的欣喜还宽慰。这些年,四世同堂,欢声笑语,母亲享受了天伦之乐。 2003年仲秋母亲进80岁,想想人生80古来稀,本应该做些酒宴好好庆贺庆贺。考虑到大家庭亲朋戚友多,生日宴会的规模会太大,兴师动众,会惊扰大家,所以二哥建议母亲到外地过生。母亲体谅我们,欣然同意旅游过生,并一一辞了亲戚亲行和邻里乡亲。生日那天,二哥和二嫂、大嫂以及同事好友一行人陪同母亲乘坐飞机到海南,在三亚的天涯海角过了一个别致的生日。在金秋时节,在遥远的大海边,在南国绚丽的天空下,一行人坐在一起围着母亲,伶俐乖巧的导游姑娘领唱生日歌,把生日聚会搞得热热闹闹,母亲甚感欣慰。过了生日后,母亲和我们又从海口乘轮船到广东,游览了广州、深圳和中英街。这是母亲80岁生涯中一次美好的记忆。后来,母亲常常回忆那次愉快的旅游,和孙子们讲起坐飞机、乘海轮的感受,还有看天涯海角、鹿回头、博鳌论坛会址、万泉河、锦绣中华,在350米高的赛格大厦俯瞰深圳的情景。每次回忆,母亲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母亲的离去,使我们感到无望和空虚。生命总有尽头,亲人会有悲欢离合,这个道理我们也曾懂得,但是看到黑边镜框里母亲的遗像,想着再也听不到她的教诲,我们仍然不免天昏地暗,万念俱灰。我们离不开母亲,孩子们离不开他们的奶奶和曾奶奶。母亲是一座大厦,为我们支撑起一片灿烂的天空;母亲是一棵大树,为我们避风遮雨;母亲是精神的甘泉,滋润我们的心灵。母亲在世,让我们大家庭充满温馨。母亲和父亲一辈子辛勤抚育,一辈子劳苦奔波,一辈子呕心沥血,使我们子孙后代才有了今天的美满和幸福,我们才能在大树底下乘凉。

母亲前半生经历了人生的艰辛和苦楚。父母和祖父的大家庭分家的那天,分得了120斤谷子。家庭人口多,看着这2箩毛谷,父亲母亲着实犯愁。父亲在县商业局工作,我们兄弟姐妹年龄小,家里没有主劳力,沉甸甸的家庭重担主要落在母亲身上。那时候,母亲总是两头不见日地辛苦劳作。清早起床就出去打柴扯猪草,白天出工挣工分,中午和晚上种自留地。那时粮食根本不够吃,所以必须依靠自留地。有一年种小麦,母亲一个人烧火土灰,挖土,拌肥料,直到深夜才把一块土种完。麦子土在后山上,路途陡峭,挑土灰上山十分费力,母亲从坡上摔下来,土灰肥料也从坡上洒落下来。有一年领豆角藤,母亲天黑前整了奄奄一息的炉火,把饭锅烧在火上就去了地里。领完豆角藤回到家的时候,火烧得很旺,把饭锅烧得通红,一锅饭也烧得成了焦炭。由于太疲劳,母亲没有再做饭,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觉了。

60年代家里养了一头猪婆。猪婆给家里增加了收入,是个聚宝盆。可是饲养那个猪婆让我们饱受辛劳。猪婆特别能吃,每天要吃3大桶潲,是个真正的潲桶。扯猪草是一件很折腾人的事。冬天里,母亲在冰天雪地里拔野猪草,在冰冷的河水里洗猪草。猪婆每年能生3次猪仔,每次生的猪仔特别多,可是却不争气,不会带仔,总要压死一些小猪仔。有一年冬天,猪婆生了22只小猪仔,母亲很高兴。可是猪婆每躺下去一次,就要压死几只猪仔。母亲于是白天黑夜守护在猪栏边,当猪婆要睡觉的时候,就用扁担撬猪婆,从猪婆肚子底下救猪仔。几天下来,母亲筋疲力尽。想想那时,为了我们能吃上一口饭,母亲是多么不容易!

母亲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过清闲的时候,除了苦挣苦砺养家糊口,还要管我们的衣服。那时家里困难,没有钱买衣服,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在寒冷的冬夜,母亲架起纺车,一寸一寸地纺棉花。手指冻僵了,在火边烤一下,又接着纺。每年冬天,母亲都要纺一箩筐的纱团。我们兄弟姐妹从睡摇篮开始就听母亲纺纱的声音,一直听到大,我们在母亲纺车的声音里成长。现在做梦我们还梦见母亲纺纱的情景。纺车的声音铭刻在我们的记忆里,那是最动人的音乐,是最温馨的摇篮曲。那架古老的纺车是外公外婆打发给母亲的嫁妆,做得精制好看,母亲用了几十年。前几年搬家,那架纺车遗失了,现在想起来,倒觉得它格外珍贵。

还有一件更劳神费力的事是做鞋子。家里人多,母亲每年要做几十双鞋子。母亲在秋日的太阳下糊褙纸,搓鞋绳,冬天的夜晚就剪鞋样、纳鞋底。千层鞋底上,母亲一针一针地纳,鞋线纳得密密麻麻。常见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前做针线,母亲的身影就映在墙壁上,风刮来时,母亲的身影就在墙上晃动。母亲做的鞋子精制美观,穿起来很舒服。小时候最高兴的事就是穿母亲新做的鞋子去外婆家。现在生活好了,我们穿的是皮鞋,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穿母亲做的布鞋的那种感觉。母亲做的鞋子,穿在脚上,暖在心窝。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人,可是有不一般的人格。母亲有金子般的心地,有崇高的精神境界。父亲和母亲对祖父和外婆非常孝顺,对祖父和外婆的关心达到了超过常人的境地,曾经有很多感人的故事。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全国经历了3年旷世悲惨的”苦日子”。到61年冬天,家里没有一粒粮食。当时,很多人在田墈上挖黄丝茅根或剥萌莱树皮吃。由于饥饿过度,母亲患了严重的水肿病。那时我们家已经有7口人,父亲和母亲还要赡养祖父和外婆。父亲在县商业局工作,偶然送回南瓜糠饼给我们充饥。61年秋天,父亲和商业局的同事朱力山叔叔到青树坪蹲点。他们住房旁有一片荒地,父亲和朱叔叔在这片荒地上种起了萝卜。冬天萝卜丰收了,父亲和朱叔叔就餐餐以萝卜为食,把商业局发的大米节省下来。有一次,父亲把节省的30斤米送回了家。父亲和母亲商量,送给了祖父10斤米。饥饿中的祖父接过父母手中的米,感动得老泪纵横。还有一次,在“苦日子”中间的一天,商业局食堂做了肉,父亲没有舍得吃,从饭钵子上把肉拨下来,装进瓶子,吃完饭就骑单车把肉送回了家。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把肉送给祖父。祖父了解到肉是父亲特意留着的,当时感动得哽咽了。祖父抹着眼角的泪说:“华五、华五嫂,难为你们这样一片孝心。你们两个对我这么好,我老了,现在没有什么能力给你们好处,只是死后一定要保佑你们的子孙后代幸福兴旺。”

除了关心祖父,父亲和母亲还要照顾外婆。从懂事起,母亲就经常派我们兄弟姐妹给外婆送东西。每逢节日,母亲总要排我们给外婆送一点好吃的东西。我8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派我给外婆送肉。看到有屠户卖肉,母亲总要给外婆称一斤。到外婆家有16里路,我差不多要走一上午。外婆看到我送肉去了,远远地出门来接,咪咪地笑着。然后立即切了肉做饭。吃饭的时候,外婆总是往我的碗里夹肉。母亲知道情况后,就对我说:“外婆难得吃一次肉,肉是特意送给外婆吃的,你要让外婆多吃,自己要少吃。”我们和外婆的感情很深,我们去了,她就在火上烤鸡蛋给我们吃。小时候,我们最盼望去的地方就是外婆家,去外婆家的路也是最熟悉的路。去外婆家的那一条乡间小路,现在依然印在我们的脑海里。

母亲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们家在路边上,是沿河几十个村庄的必经之路,有时行人走累了,就在我家的亭子上歇气。有的人常讨茶喝,有的人甚至在我们家的水缸里舀生水喝。为了方便行人,夏秋季节,母亲就在亭子里设了一个晒酱的缸杯,专供行人喝茶水。每天早晨和中午吃完饭后,母亲先用大铁锅烧一锅开水,放在缸杯里凉着,再放上一把老茶叶。老茶叶虽然不是好茶叶,但是茶味很浓。过路的人喝了茶,都会感谢母亲。几十年后,依然有很多人还记得我们家的茶缸。我们常遇见一些人,很多年前曾经路过我们家门口,还和我们说:“过去你们家的门口总放着茶缸,我小时候过路的时候喝过你们家的茶”。1966年,石湾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搞文艺宣传,黄先成先生把母亲助人为乐的事情,编成“三句半”,在石湾大队、凤形公社和南塘区演出。

母亲对人富有同情心,无私地帮助过很多弱者。60年代,邻村有个少年,体弱多病,身体清瘦,因家庭贫困常常吃不饱。母亲非常怜悯他,每次当他路过我们家的时候,母亲总要装一碗饭给他吃,那少年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母亲就在一旁流眼泪。那少年对母亲很感激,当母亲到他村子扯猪草的时候,他就远远地走过来帮忙,还很热情地说:“五婶,我也帮你扯猪草”。划船塘、洪山殿、丁家塘和附近大队当时也有一些贫困家庭,母亲同情他们,惦记着他们,给他们送衣服,或送吃的。这些人现在好起来了,他们遇见母亲还会说:“五婶,你良心真好,我们小的时候,你帮助过我们,我们一直记得”。父亲和母亲常教育我们,做人要善良,在别人困难的时候,要尽努力帮助,她常说:“一毫之善,与人方便”。

邻村石湾生产队的吉三娘是地主成份,在土改和文化大革命中,经常遭受批判斗争,处于极度惶恐状态,精神多次几近崩溃。因女儿菊香远在云南,她无依无靠。母亲同情吉三娘,多次在晚上去她家,陪着她一起流眼泪,安慰她,减轻她的精神压力。父亲当过土改干部,母亲通过父亲也给她一些帮助。解放后的十多年,吉三娘一直把母亲视为恩人。67年,吉三娘在大队林场受了批判后,跳下孟公塘淹死了。那时,我们家也正经受文化大革命的冲击,自顾不暇。吉三娘死后,母亲常常叹息,为吉三娘的坎坷命运怜惜。母亲很后悔那些日子没有去安慰吉三娘,她说如果开导一下吉三娘,她就不会寻短见。

母亲不仅有善良的美德,同时有超人的睿智。母亲没有上过学,但是无师自通,睿智达理。母亲常说,聪明在于会学别人的长处。她说出门是学堂,人人是我师。她要我们“有样看一样,无样学十样”。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作为普通人的母亲,有着不普通的人格,有着不普通的精神境界。母亲记忆力惊人,有过耳不忘的功夫。母亲能一字不漏地背《增广贤文》和《三字经》,还能背上千句谚语、对联。这些谚语都是深刻的箴言哲理,诲人谆谆。母亲不只是能背,更能精辟地解释句子的含义。每当遇到事情,母亲就用这些谚语教育我们。母亲用谚语结合通俗的话教育我们,我们每次都有所思,有所悟,有所得。我们兄弟姐妹都是听着母亲的谚语长大的,母亲言传身教,我们耳濡目染,在潜移默化中明白了许多道理。我们这一代,还有我们下一代,尽管读了不少书,有的有一定的职位,有的获得了高学位、高职称,但是让我们获益最多的是母亲,她是我们心灵的启蒙老师,是使我们终身受益的导师。母亲高尚的精神境界的和情怀,影响了我们几代人,是我们用之不竭的精神食量。

母亲给我们讲得最多的是做人的道理。母亲认为,人要有知识,更要有见识,知识要读有字书,做人要读无字书。过去父亲喜欢收集对联,有时候给母亲讲,母亲记得周恩来总理的一首对联:“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母亲说,读无字书就是学会做人。母亲常教导我们和睦处世。母亲说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对同事、对邻居要真诚和宽容,要有仁有义。母亲说“和可消人怨,忍可退灾星”,“钱财如粪土, 仁义值千金”。邻居如果发生矛盾,母亲就会用清朝“六尺巷”的故事去劝解,并用张英的诗讲道理:“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母亲的教诲,让我们懂得如何处世,让我们懂得宽容是一种美德。

母亲和父亲一辈子以助人为乐,也要求我们尽能力为邻里乡亲帮忙。过去父亲常提起曾国藩祖父的一句话“君子在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母亲也用这句话告诫我们。邻里乡亲或者其它地方的熟人生活有困难,母亲就督促我们托朋友帮忙。邻里乡亲中有遇到挫折或变故的事情,母亲动员我们帮助处理解决,尽可能排忧解难。有些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一时难以就业,母亲也督促我们想办法为他们找出路。在为邻里乡亲解决问题感到为难时,母亲就说:“你托人求情,走走路,只是辛苦一点,可是对人家来说却是关系前途命运的大事”。母亲还说:君子成人之美。

母亲治家极讲究方法,有一套一套的经验。母亲认为持家要勤。母亲常用《增广贤文》来教导我们,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母亲讲究划量计算,她常说:吃不穷,用不穷,划算不清一世穷。我们的祖父、还有我们的姑父钟建勋老人都是从白手起家创建起大家业,是方圆有名的能人,可是他们还常称赞我母亲的精明能干。母亲办事很有技巧和方法,可谓心灵手巧,绘画绣花、裁衣服剪鞋样,蒸酒磨豆腐,无所不会,常有些人上我们家向母亲学习绣花、做鞋子、缝衣服。我们的姑妈胡宝如大人也是一个识书达理、心灵手巧的人,可是她对我们母亲很钦佩,常夸我们的母亲聪明、贤惠、能干。

母亲对后辈慈祥,有着独特的亲和力。母亲有6个孙儿女,每一个都经她亲手抚养过,他们成长的过程都倾注了她老人家的关爱。母亲把孙儿女们都视为掌上明珠,他们都深与奶奶有着无限深情。母亲记得起孙儿女们成长的故事,甚至在80多岁还能背孙儿女们上小学学过的课文。母亲一辈子没有很多要求,但把后辈当作最大的财富,后辈就是她最好的精神寄托。越近晚年,母亲对后辈的感情越是浓厚。阿瓜、阿苗和阿木等6个曾孙的相继出生,给秉烛之年的母亲带来了无限的喜悦。2010年初,孙子胡杰生下女儿,外孙女彭一峰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女,母亲听到喜讯非常高兴。老人家惦念着远在长沙的3个新生的曾孙涵涵、大米和小米,每天都要过问,看他们吃得好不,长得怎么样。她盼望着能早日看看他们。阿瓜、阿苗和阿木出生的日子,母亲拄着拐杖坚持要去医院,她说照管新生儿有很多讲究,她担心青年人不细心,所以要亲自去守护。后来逢人就讲,出生不几天的阿瓜怎样咧着小嘴向她笑,阿苗怎样瞪着大眼睛看她,阿木拿着红包不松手。年迈的母亲体力不好,但总抢着要抱一抱曾孙。如果有一些时间没有见到曾孙,母亲就会生慌,就念叨:“阿瓜和阿苗怎么不来?我想他们了。”阿瓜和阿苗在曾祖母太阳般温暖的关爱下幸福地成长。他们似乎特别喜欢曾祖母,喜欢和曾祖母嬉闹亲近。

几个月大的时候,阿瓜来看曾祖母,进了门,在门口就咧着嘴对着曾祖母笑。阿苗进了门,就会伸出一个手指,一边指着她,一边拖着长腔喊“太婆”,逗得母亲乐哈哈。母亲每天都要和阿瓜阿苗的小脸亲亲。要阿苗和太婆亲一下,阿苗就会在太婆的脸上打个响“啵”;要阿瓜和太婆亲,阿瓜只会把头顶靠近太婆,让太婆在头顶上亲一下。母亲最喜欢的是,阿瓜和阿苗在她的床上嬉闹,兄妹两个上了曾祖母的床,格外开心,又是蹦跳,又是打滚,一会儿打架,一会儿叫喊,母亲看着他们吵闹,总会开怀大笑。母亲晚年膝腿痛,有时行走时需要搀扶。阿瓜从蹒跚学步开始,就能模仿大人搀扶曾祖母。看到餐桌上摆饭了,阿瓜就会走到曾祖母面前,挽着曾祖母的手臂,从客厅到餐厅,一步一步地挪动。阿瓜虽然起不到搀扶的作用,但是神情却十分认真专注,一副全心全意负责任的气派。一老一少,一个耄耋龙钟,一个稚嫩蹒跚,曾祖母晃晃悠悠,曾孙子也晃晃悠悠,让我们忍俊不禁。这时候,母亲总会微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上个月,母亲想起回老家石湾村看看,就带上阿瓜、阿苗和阿木一同去。小家伙们到了乡村感觉新鲜,就像放飞的小鸟,到处吵闹。母亲坐在老家门前的阳台上晒太阳,看着阿瓜和阿苗在田野里撒欢,一边微笑着,一边嗔怪他们太调皮。

母亲去世前,家里气氛很沉重。我们告诉阿瓜和阿苗,说太婆要死了,他们好像能听懂一点,茫然地看大人们的脸色,然后走进太婆的房子,怔怔地看着无力地躺在床上的曾祖母。母亲看着他们兄妹,眼睛里闪过一点点暗淡的光,又吃力地微笑了一下。那是母亲留给我们最好的笑容,然后永久地闭上了眼。母亲与我们永别了,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悲伤、无限的遗憾、深深的怀念,还有不尽的泪水。

补锅匠

文/徐颂翔

“补鼎罐咯!补鼎罐咯……”这是补锅匠在农村走街串巷时所发出的一种高亢而嘹亮的声音,想必今生再也听不见了,它将永远封存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每年秋收之后,总有一两个补锅匠像候鸟一样准时来到我的家乡。他们皮肤黝黑,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穿着脏兮兮的青色布衣和宽松的裤子,脚上趿拉着已经开了胶的解放鞋。他们挑着一副担子慢悠悠地行走在乡村的阡陌小道上,进村的时候,便会扯开喉咙喊着“补鼎罐咯!”的号子。这种粗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宁静的乡村悠悠地回荡着,像一朵吹散开的蒲公英四处飘散,然后一片一片飞进每家每户的窗口。他们从村头喊到村尾,从村东走到村西,再从村北踅回村南。他们的叫喊很有吸引力,在水田里做事的,在旱地上劳作的,在山丘上忙碌的,每当听到这种吹喇叭样的声音后,村妇便会心急火燎地赶回来,然后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些豁了口的鼎罐、潲鼎、水壶、水桶和铁锅之类的容器,反正都是一些有点破损的铁制品或铝制品,想扔又舍不得扔,当废品卖掉又觉得不划算,只好再补一补将就用一下。至于那些在屋里做家务或是带孩子的村妇,她们自是捷足先登,抢先把自家要修补的东西交给补锅匠。若是数量少的话,补锅匠会自己提。若是数量多的话,补锅匠会要求她们将东西放在一个指定的地方。后来,补锅匠熟悉了这个村庄,成了这里的常客,只要他们一叫喊,村妇们都会自发地将东西按先后顺序放在村里一个比较开阔的广场上,这是村民们休闲和聚会的地方,同时也是补锅匠生火开炉的工作场所。

广场上堆满了村妇们送来的家用铁制品或铝制品,乱七八糟堆了一地,全是一些这里有豁口那里需换底的容器。体积最大的首推潲鼎,这是专门用来煮猪食的一种超大铁锅,当然它也可以用来蒸粽子。其次便是镬了,这是一种煮大锅饭或是蒸糯米的铁锅。至于其他那些诸如鼎罐和水壶之类的,则都是一些小物件了。

补锅匠要生火开炉了,他取出一个可以折叠的小板凳坐下来,又取出一个小灶和小风箱,用一根铁钳夹若干煤块放在小灶上,再找一些易燃物放在下面引火,右手拉着活塞 “呼哧呼哧”地来回拉,不一会儿,炉火便旺了。对于那些豁了口的铁制品,他们先用粉笔在豁口的周围画一个圆圈,然后将容器架在一个铁架子上,用一根尖尖的铁钎将圆圈内的铁块全部敲碎,再从箱子里找出一个自带的铁板,用粉笔画上一个圆圈,当然这个圆圈要比之前的那个圆圈大一些,同样用铁钎小心翼翼地将圆圈外的铁片敲掉,再放入火炉中煅烧。一边烧一边拉动风箱,不一会儿,铁块便成了一块红通通的东西,用铁钳将其夹出,贴在那个豁口上,用一把锤子在周边使劲地敲打,经过一番趁热打铁后,两块铁片便衔接在了一起。最后再将容器放入水中,使之冷却加固,“嗞嗞”的声音响个不停,朦胧的雾气直往空中弥漫,氤氲一片,成品就是这样炼成的。对于那些铝制品,补锅匠采用的则是另外一种修补法,无需将铝片加热,只需在铝片的周围涂上一些特别的胶水,提前将容器支在一个铁架子上,然后将铝片贴在豁口周围,用锤子在周边使劲地敲打,一直敲打到两块铝片紧密地焊接在一起。至于给潲鼎、水壶和鼎罐换底,也就是将下面与火接触的部分全部换掉,这是一项较大的工程,收费也高,其修补法则采用补豁口和补铝制品的两种方法。当然,假如补锅匠没有自带与之相匹配的锅底,那他只有放弃这单生意了,你不得不约好他下次来村庄时再补上。

补锅匠每次来村庄时,村里那块闲置不用的广场便立马热闹起来,同时也成为孩子们的乐园。农村里的孩子没啥娱乐,没收音机没电视没电影更没网络,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哪里有新鲜事情就往哪里跑。每当补锅匠在那里汗流浃背地干活时,一群孩子便围在旁边看热闹,看他搬弄这个,看他使用那个,反正觉得什么都新鲜。一些调皮的孩子也不经别人的同意,竟擅自拉动风箱的活塞,拼命地拉,反复地拉,以至于炉火都变青了,火苗窜得老高。待补锅匠回过神,还没等他呵斥时,那个小孩早就一溜烟地跑开了。有的小孩很会利用资源,竟将带来的红薯放入炉火中烘烤,哪知把握不了火候,当他将红薯取出来时,红薯早就被烤焦了,成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毕竟那炉火实在是太炽热了,那可是打铁用的啊!

母亲是一个心地善良、勤俭持家和精打细算的农村妇女,补锅匠来村庄的次数多了,便和他们熟络起来,因此每当他们来的时候,母亲总会从家里找出一些东西让他们给补一补。补锅匠除了干活,总是要吃饭和睡觉的,后来母亲居然让他们来我家吃晚饭和睡觉。起初,补锅匠临走的时候,总会给母亲一些钱,作为吃饭和住宿的补偿。后来,便和母亲做起了交换,他们免费帮母亲补东西,母亲则无偿提供晚餐和床铺。

那些补锅匠一般一天走一个村庄,在某个村庄借宿一晚后,第二天早晨便会去另外一个村庄揽活。通过他们的言谈,我知道他们大多来自衡阳的某个农村,每年收割完晚稻,趁冬日农闲的时候便去外面揽活,希望多赚点钱贴补家用,待春节来临时再回去。另外,他们所在的那个镇已然形成了一种产业,大量的富余劳动力都成了手工业劳动者,有的补鞋,有的补锅,还有的做爆米花,而且他们都有固定的活动空间,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有自己固定的市场和客户群体。说来惭愧,我那时候对他们非常反感,甚至有一种极度厌恶的心理,因为他们总是一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样子。我曾对母亲咆哮道:“我不用他们睡过的枕头和被子,枕巾是黑的,被单也是黑的。”母亲厉声喝道:“死崽,他们又不是天天睡在这里,再说枕巾和被单可以换洗嘛!”我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吭一声。现在想来,小时候的我竟如此爱慕虚荣,要是放到现在,我肯定会和他们交个朋友,没事和他们聊聊天,可了解他们的背景,了解这个群体,了解这个社会。

如今,家乡的经济搞活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猪不养了,烤烟不种了,水稻只种一季,土地几乎都荒芜了。青年人在外面打工,中年人在外面搞副业,只留下一些老年人经营着那几亩薄田,并顺便照顾孙子孙女。至于那些鼎罐、潲鼎、水壶、水桶和铁锅,只要出现豁口,早就把它扔了或当废品卖掉,谁还会花心思修修补补呢?想必补锅匠的家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生活蒸蒸日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谁还愿意重操旧业招摇过市去过那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呢?

多年以后,定居东莞的我回了一趟我出生时的老屋,我特地跑到厨房转悠了一下,发现空空如也。我好奇地问母亲:“那些锅碗瓢盆和鼎罐铁铲呢?”母亲淡淡地说:“我都不住这里了,没用了,没用了,我把它们当废品卖掉了。”母亲一连说了两个“没用了”,闻之,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哦!那些可爱的器物如今被历史的车轮所辗压,那种清脆响亮的声音一度承载着童年的美好回忆,供我咂摸着那逝去的悠悠岁月,甜蜜而温暖。

“补鼎罐咯!补鼎罐咯……”我似乎在心灵深处又听见了那种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我的母亲

文/冰若胭脂泪

我的母亲

如果我的人生能有一点点成功,这都要归功于我的母亲。------题记

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妇女,质朴中透着一丝傻气,之所以说她傻是因为她十九岁就嫁给了比自己大很多的父亲,而且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所有的青春,母亲应该也是有点后悔的,经常会听她对我念叨:“XX呐,长大可别像我,要多读点书,结婚早就多受罪啊。”所以,我从小就觉得,女孩真的不应该太早结婚。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婚姻家庭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父母的性情是有不同的,他们也总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家里经常会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每次争吵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插上几句,母亲用湿润的眼睛回头看看有些生气的我,便不在争吵。我想,现在的我对婚姻有一定的恐惧感与这是有关的。

应该说,我对家庭的大部分了解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比如说她为我规定的我男友的标准: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要长得又高又帅,还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她特别强调他一定不能比我大太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把这些话当笑话,听了就忘,而且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要求,后来我才明白,她只是希望她的女儿能过的比她好,女人这一生,要求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如今我已长大成人,身边的追求者也逐渐增多,对于他们,我对母亲是没有隐瞒的,母亲没有多大反应,对我总是很信任,而我也总是让她放心,她还是会对我提起对女婿的要求,这些要求都很现实,我从未觉得母亲很俗气,因为我懂得,不是女人喜欢变现实,而是现实把她们逼的不得不现实,听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太多的时候是沉默的,偶尔会插上一句:“妈,其实我觉得只要他对我好就可以,我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是他这个人”然后乖乖冲她一笑,母亲脸上的表情无奈中透着欣慰。

母亲是个好强的女人,小的时候只要别人家有的东西,她总会努力赚钱也去弄一样,对我也是一样,别的孩子有的东西,她会想尽办法为我也买,她虽然对我很严厉,但她还是挺顺着我的,我和母亲也有争吵的时候,大多是她为这个家操心,有点心烦的时候,在这方面,我承认,我和她的脾气是很像的。

母亲在我的生活习惯上要求严格,但对于我的学习她几乎是不提的,她说自己连小学也没读完,什么也不懂,一切都要看我自己,从小学到初中,我应该是很争气的,突然又记起中考那天,母亲送我出家门的一幕,当我骑上自行车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母亲颤抖的声音:“祝你成功”。那天的风有点大,我骑着自行车竟然哭了,嘴里不停地念着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段话:“我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是一棵普通的花,我会在妈妈的扶正下好好长大,风再吹,雨再下,花儿也不怕,因为她是坚强的。”

如今的我已经快要高中毕业了,回想这十九年,亏欠了母亲太多太多,虽然我会记得她的生日,会记得母亲节,会力所能及地帮她做家务,但是这些是远远不够的,4月10日是我的十九岁生日,早晨起来就收到了母亲的短信,她说:“女儿,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爱你,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健康,妈妈爱你”反复的“妈妈爱你”刺得我的眼生疼,于是就忍不住流泪了,我又记起去年母亲节,我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哭着说:“妈妈能养你这么个闺女,真值了,叫我做什么也愿意……”

如今又是一年的母亲节,祝愿我的母亲,节日快乐!!!今天是母亲节,我给母亲发短信,母亲叫我宝贝,其实母亲也是我的宝贝…后来,我打电话,那头的她一直笑…呵呵…您开心就是我的幸福……

现在时隔多年,回头看看自己写过的文字,依然感触深刻,感谢青葱的岁月,感谢伟大的母爱~~

我是冰若胭脂泪,喜欢文字……969433987

母亲的“二面黄”

文/杨跃光

谁都知道肉比豆腐好吃,我的青少年时代平时的菜谱里是不可能有肉的,最好吃的菜只有豆腐,尤其是母亲亲手煎炒的“二面黄”。

我刚出生不久的那个夏天,大我两岁的姐姐因狂泻脱水变得羸弱不堪。母亲一边哄着姐姐,一边带命令的口气跟父亲说:“去买几颗土霉素来,都泻了两天了……”父亲怔怔地、羞愧地望着母亲因急躁而变得愤怒的脸孔说道:“家里、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了。”母亲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大声怒骂道:“家里连8分钱都找不到吗?买几颗土霉素只要8分钱你都没有……”父亲实在无奈,愤愤离开家,半个小时后父亲回来了,手里拿着4颗白色的小药丸子,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捧着两块白生生的水豆腐。长大后我才知道,父亲是到村药铺借的药,顺便到豆腐坊借了两块水豆腐,权当给姐姐补充营养。

母亲用家里唯一的一点“清油”将豆腐煎制成了薄薄的“二面黄”,煮一大碗汤,两面泛黄的煎豆腐也成了我的开荤菜。

小时候只有过年才有肉吃,平常过节最好吃的菜就只有豆腐了。每逢清明、端午、七月十四、八月半、九九重阳这些节日来临,母亲都会买来嫩生生的水豆腐,细心将每一块解成厚薄一致、四四方方的八小块,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梭下滚烫的油锅里,立即发出滋滋的响声,还冒着青烟。我在一旁急了,连声喊道:“糊了糊了,都冒烟了!”母亲一边微笑着说:“那是豆腐片在抢油呢,不会糊的。”母亲一边熟练地翻转着锅铲,一片一片耐心的翻动着,还在每一片微黄的豆腐片上撒些许细盐。几分钟后豆腐两面都已泛黄,母亲再洒上细细的葱花末,起锅,这就是我和弟弟的最爱——外黄里白香喷喷的“二面黄”啦!我忍不住用手抓了一块就往嘴里送,直烫得 “二面黄”在嘴里打转,久久难以下咽,母亲直呼:“慢点,慢点——”这“二面黄”香醇之味留在嘴里,久久不散,成为我终生的念想,它的颜色,它的味道,还有母亲的手艺。

到镇里上初中时寄宿在外婆家。外婆家坐落在镇子里被称为“豆腐街”的一条老街上,整条街家家户户都在经营豆腐生意,很是红火,有水豆腐、干豆腐、火烤豆腐、豆腐脑、豆腐渣、豆腐皮、发豆腐等等。住在外婆家,能够经常吃上各类豆腐。尽管享受到外婆一家人的关爱,却没有哪一片豆腐的味道抵得上母亲亲手做的“二面黄”。

我上高中后,弟弟也上初中了,兄弟俩的生活费成了家里最大的开销。县城离家尽管只有一个半小时车程,但为了节约车费,我总是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到家,母亲已提前准备了 “二面黄”。看着我贪婪的吃相,母亲总是慈爱地劝我:“多吃点,正在长身体呢!”进入高二,家里经济负担更重了,母亲不得不持起娘家传统,在寨子里制售豆腐。晚上睡觉前浸泡黄豆,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父母就起床了,洗锅、生火、磨豆浆、滤豆渣这些全都是力气活。直到挤好的豆浆在大锅里煮沸,点石膏水才进入技术活,石膏分量不够,豆腐成型太少,产量不高,石膏分量太多,豆腐成型好但口感差,这全凭经验的,母亲都做得恰到好处。当在箱里重压成型的豆腐一块块划出来 ,天已大亮了,父母也累得不行了。若不是假期里我和弟弟亲历,还真不知道从黄豆变成白生生的水豆腐,到金黄诱人的“二面黄”,还要花这么多工夫呀。从那时起才真正体会到父母的艰辛。

那个假期里,周边寨子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现象——两个年轻小伙子串寨卖豆腐。我挑担,弟弟吆喝:“卖豆腐、卖豆腐喽——”人们感到稀奇,甚至露出鄙视的目光,因为从没有小伙子卖豆腐的,在他们心目中这就应该是老公公老太太的事。但我和弟弟全然不顾别人的目光,在寨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吆喝声不断,直到豆腐卖完为止,很高兴能帮父母分担一点负担,更主要的是能够体会到父母的艰辛。当天的豆腐卖完了,我兄弟俩的“二面黄”当然也没了,母亲只好多放些油用干辣椒炒些豆腐渣犒劳我兄弟俩。此后,每天兄弟俩出发之前,母亲都要先取两块水豆腐在家里炒了“二面黄”等待我兄弟俩回来。

父母的辛苦换来了我兄弟俩读书的费用和一家人的开销。我上高三后,支出费用翻番了,母亲的艰辛也翻番了,豆腐比上一年多出一半,挑担售卖的范围也拓宽到了邻村。离家七公里远有个小煤窑,只要花两元钱就随便你挑一担,瘦弱的母亲每担总是挑一百三四十斤原煤,以至于落下了终身难以治愈的疾病——膝关节功能性退化骨变和腰椎间盘突出。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兄弟能读书,母亲何至于被折磨成这样呢。

就这样,母亲用双手和脆弱的双肩托起了我兄弟俩腾飞的翅膀,我们终于飞出了大山。如今,只要时间允许,我兄弟俩都会带着妻儿回家与父母小聚。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国家政策好,变化快,物产丰富,交通方便,我们家的生活水平也日渐追上小康生活水平,母亲的豆腐坊早已歇业。每次带妻儿回家,就是父母最高兴的日子,满是鸡鸭鱼肉的菜肴里,我钟爱的“二面黄” 永远是主角。母亲看着我们的慈祥目光里,总能读到我当年贪婪地吃 “二面黄”时欣慰的神色。

流年里的“月份牌”

文/郝妙海

搬入武家庄老年公寓后,我与母亲同住9层,门对门。早晨起床,洗把脸,拉开门,发现对面母亲的门虚掩着,知道她已起床了。推门进去,母亲正在扯挂在衣柜侧面的月份牌。见我进去,问:“对的了吧?”我瞅一眼,月份牌上露出的是10月8日,寒露节,便告她:“对的哩!今日寒露了!”她听了,自言自语:“又快都扯完了!”

“月份牌”是我们这儿老百姓的叫法,其大名应是“日历”。家里头开始用上月份牌,已记不清准确年份了,但我上世纪50年代上小学时,肯定就有了。那时的月份牌,只有纸烟盒大小,上面的信息也十分简单。记忆中,扯月份牌是我的乐事。每天扯着,翻着,检点着:再有几天就五月端午了,再有几天就八月十五了,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再有几天就放假了……也许是生活的重负使父母亲整日忙碌,一日三餐远比那纸片片上的信息更需要操心的过吧,那时候,父母亲远不如我们兄妹几个对月份牌那么关注。

日子随着一张张月份牌的更替而逝去。我们兄妹相继成家,挑起了生活的担子,而且有了自己的子女、孙辈。在漫长的岁月中,我的墙上贴过五彩缤纷的年历,挂过精美无比的月历,也在桌子上摆过各种各样的台历……后来,有了智能手机,这些个“历”便渐渐都不用了。反而是母亲居室的墙上,那种一年换一本、一天撕一张的月份牌,一年年延续了下来,从未间断。

其实,母亲不识字,她连自己的名字也认不来。不过,月份牌上那些大写的一、二、三……小写的1、2、3……她已熟记在心,因而,月份牌上的信息,她也能看懂。她一丝不苟,每天起床后先撕去一张月份牌,关注的内容竟和我们小时候关注的出奇一致:快扯出红字来了,便念叨在北京工作的小儿子要回来了,在各处上学的孙子、重孙子也该休息了。而清明、端午、中秋这些亘古以来中国人就重视的日子,她会早早地让孩子们折个角,快扯到了,便念叨着……

今年,母亲已97岁,虽眼不甚花,耳不甚背,腿脚也还利落,伺弄花草,下楼散步,打打麻将,看看电视……精神尚好,但记忆力却有所不济了。于是,便免不了有时一天撕了两张,有时却忘了撕,隔几日,便会和我们核实一下……

我和家人们都清楚,每日撕去一张月份牌,已成了母亲的一种习惯,甚至是享受。也许在老人看来,唯其这样,每天的日子,才会和这月份牌一样都是新的,充满了希望。

“借来”的饺子

文/魏杭州

许是冬至吃了饺子的缘故,我便又忆起了那年的往事。那一年,街坊邻居都议论着吃饺子过冬至。我家里没有一点儿白面了,当时,我们兄妹四人,尤其是小妹,眼巴巴地望着母亲,母亲愁得在厨房来回转圈圈。

那些年,农村还没有土地改革,是属于生产队管理,谁家劳力多了,小麦才能多分一些。而我家,父亲在外地上班,家里家外全靠母亲一人,自然我们的口粮就很少了。离冬至还早着呢,我家的白面早就吃完了。

当时,我弟兄三人都上学了,唯有小妹年幼,缠着母亲要吃饺子,母亲就心疼小妹,脚一跺,急出来三个字:去借面!母亲拿个面瓢就出去了。母亲去了远门的大爷家,他家都是大人,挣工分多,白面应该还有剩余。到了他家里,母亲说明了情况,大爷看到母亲只拿一个面瓢,训了我母亲,说一年就这一个冬至,连饺子也不让孩子们吃饱,那孩子们心里啥滋味呀!大爷拿了个面盆,从他家的面缸里舀了实实在在一盆面。母亲看着大爷,眼含热泪……她分明看到,大爷把面挖出来以后,剩下的面还盖不住缸底儿。

面借来了,可家里没有肉,人家吃饺子都是一大早就到镇上的集市把肉割回来了,这时已快中午了,就算是有钱割肉,早市也没人了。母亲看着家里的唯一的公鸡,对大哥说,把它给杀了吧。那只公鸡,是妹妹养大的,妹妹知道春节的时候父亲就会回来,想到那时让父亲吃。

那天,母亲把一盆面都包成了饺子,要我们敞开了吃,我不记得吃了几碗饺子,可从那天开始,我与哥哥、妹妹一下子都懂事了,都争抢着干家务,为母亲分担忧愁和劳动。

这件事情过去三十多年了,每当冬至我便清晰地记起,当然不是为了冬至这天吃饺子,而是想起母亲的辛酸。如今,她已经快八十岁了,每每冬至,都会提起这件事情,说我们几个从小就懂事。

今年冬至,我放下手里的工作,回了一趟故乡,给母亲包了顿饺子,看着老母亲一脸的幸福,我的眼圈湿润了……

生日与村会

文/杜陆见

前天是我生日,转眼之下,再有一年就该成年了。母亲却总笑我:"跟个小孩似的。"我自己也有所意识,童心未泯,和樊樊在一块就更幼稚了。

小时候,母亲总说我是为了看戏出生的,因为我生日前一天(农历2月5日)是我们村的村会。04年的2月5日晚,可能我真的想听戏看戏,就出生了。还记许早些年时,村会前几天,就会有来搭戏台子的。大概2月2日那天下午,戏台子就在我的小学院里或我们村的一片平旷的菜地里搭起。不管里在哪里搭,学校总会给我们放三天假,可以自由自在地玩。所以一快到2月,同学们就期待着赶紧过会。一是家里可能有客人热闹,父母无暇管孩子,大家就聚一起东溜西窜;二是有更多的零花钱,可以去玩蹦蹦床、套圈和买棉花糖、烤肠吃,静轲、晓燕我们几个最爱蹦蹦床,四元钱虽然对于身为小孩的我们很贵,但为了一时的快乐,总禁不住诱惑。一般来说,蹦蹦床就在大戏台附近,还有台球场、下棋场、卖烤串的,卖冰淇淋的以及卖胡辣汤等,好不热闹。一到晚上,夜幕降临,暖色的灯光四起,将这一大片地方照亮。戏腔声传遍四方,村里外的乡亲们都搬个凳子坐在戏台子前,人声鼎沸、万人空巷,台上悠扬绵长的戏腔声传八方、台下喧嚣的人声与音乐声相互交织,怎么不使我们一群孩童感到快乐呢?

还记得有一次套圈,我轻轻一抛,圈住了一条小金鱼,兴高采烈地捧着鱼缸回家向母亲炫耀,然后在鱼缸附近盯着半个小时多久。后来我的疏忽,小金鱼不幸丧命,为此我连伤心了好几天呢。

村会唱戏的传统,很久以前就有了。先前是我们村、后来是学校所在的李楼村,再后来两村村长商议决定一年轮一次。但每年只要有戏,就是莫大的欣慰。我是听不懂的,除非戏台两侧的浮浮屏显示字才听懂内容,更何况一场戏接近2个小时,我也坐耐不住。什么内容不知许,听奶奶说早年有《薛平贵与王宝钏》《包拯判案》《穆桂英挂帅》等百演不厌的戏剧,如今是什么不知许了。但小时看见演员们穿着花红明艳的衣服、捻抹着胭脂粉与浓妆,还有拿着兵器等,竟也觉得格外新鲜威风呢!

到2月4日,就有一些卖树种、卖茶叶、卖衣服等的了,大概上四年时父亲新将一棵买了2棵梨树苗,那时家里还没盖房子,父亲种在了厨房的一个靠墙边上,另一棵种到厕所附近。结果那棵墙边的梨树兄开花不结果,靠着厕所远的结几个果子,但也较小。

2月5日就是最热闹的一天,从早上七八点一直到下午5点半,一天的道路上都是小贩和卖主,这一天除了自行车能顺畅过路,其它车必须走地里过。我正在这一天起得很早,不再睡懒觉,先去路边的胡辣汤铺边和父亲吃早饭,然后父亲给我10几块就任由我花了。我找到静轲和小伙伴们,就顺着长长的去学校的路跑来转去了。饿了,在路边买根烤香肠,买汽水,剩下的钱要不套圈、摸奖,要不就是玩跳床。反正一上午下来,钱基本用完了。中午吃完饭,母亲就带着我顺着路头买衣服买鞋了,我最不喜试裤子,直到现在也还是,嫌脱来脱去麻烦,但母亲总赞我买吃的时很积极,买衣服时却撇着嘴。别人都是要新衣服。我就顾着自己这张嘴。

记得有年我在会上发现有打印照片的,一连打印了三四张,如今还在家里的墙上挂着。但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恰逢假期而遇村会了。

材会结束在2月5日傍晚,而戏可能要结在初六晚上结束。初五晚上,就仅剩几个卖烤串的小贩留置此地了。而初六我的生日,学校也该开学了,倒是父母会给我订一个蛋糕,所以初六还是开心的。初六晚是最后一场戏,没有正蹦床了,我们几个小伙伴也只好在戏台前看戏,听着绵长的戏腔,不久就可能沉睡于父母的怀里了。

如今上了中学,每次村会都难以经过了。倒是格外留恋小时候的时光,奶奶小时对我说唱戏的演员还曾在我们家住过,为此还特意给同学们炫耀呢!生日到来,村会也就到来。我为自己赶不了会而叹气,母亲又说:"你今天这么大了,就算让你过会,又怎么样呢?"是啊,母亲说的对。即使过会也寻不回来童年的欢乐了。

倒是亲人朋友的每一句"生日快乐”一直伴于心间。但村会的记忆,却始终忘却不掉啊。

初稿写于2021年3年27日

定稿于2022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