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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愁的文章

2022/12/11好文章

关于乡愁的文章(精选12篇)

乡愁

文/刘淳朴

毕业多年,对于一些关于学校的记忆逐渐模糊,却怎么也忘不了高中时的一堂课。那时,老师让我们读正在学习的一篇课文,题目是《故乡的榕树》。斯时刚离开家乡,去30里外的县城求学。陌生的环境,干瘪的青春,时常紧闭的校门,让我对家乡有种特殊的眷恋。虽然只隔着几十里路,家乡熟悉的村落屋瓦,已经慢慢走近年轻的乡愁。

后来又在生命中不断的远行,驻足,徘徊,直到在另外一个城市最终落脚。不再形单影只,找到一个相知的人剪烛西窗,携手衔枝筑巢,有了一个暂避风雨的地方。然后看着一个肉肉的小生命呱呱坠地,牙牙学语。在体味着幸福之余,也常想,这里会是我的故乡吗?

整日穿梭在林立的楼宇,拥挤的街道,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份熟悉与踏实,安放漂泊的心。这里也有日出日落,却远不及村边的自然荡漾。每日从同一起点走到终点,然后再交换起点终点的位置。四季的轮回看不到,雨雪落下,也慰藉不了水泥下的种子。我只好一厢情愿地编一些琐屑的回忆,去缝补单调的岁月。

我想起从家里到姥姥家要走过很多田地,一片果园。我和哥哥们常一边拾着柴火一边追打着去姥姥家。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不同的季节给土地不同的温度,给田园不同的秉性。

我想起姥姥家那座黄泥的小屋和院里的梨树。每到过年,所有的长辈都坐在屋里,等着我们一群兄弟们拜年。喊一个名字,磕一个头。一群孩子膝盖上磕的都是土。然后吵闹着去小卖部买吃的,去街道上放炮,去果园里采蘑菇。屋子小,人多,闹哄哄。女眷们做好年饭,分桌落座。坐不下就站着,也不耽误吃。满屋子猜拳行令的声音,嬉笑叫骂的声音,满屋子的烟味,酒味和年味。

我想起秋天的运河边,杂草丛生。我们捉很多蚂蚱穿在草棵上,在火里烧着吃。脏脏的,弄得嘴上黑乎乎一片。我们拿着铁锹和口袋,在河边两侧的沙土地去刨别人剩下的红薯。有时听到河边青蛙叫的声音,就看见一条蛇围着青蛙不停地转,此时青蛙动也不动,然后被一口吞下……

这是我对故乡永恒的怀念,是我一生当中最纯粹快乐的记忆。我常常怀揣着这些美好的故事,去和我那些长大的弟兄们分享,去和变老的亲人们讲述。两年前,年逾90的姥姥安详离世,带着我们这个大家庭每一位成员对她的尊敬与怀念,带着我们兄弟姐妹无法磨灭的关于童年与青春的时光记忆。她老人家一生平凡,为人淳朴,不与人争。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把8个女儿抚养成人,让我们这个大家庭开枝散叶,枝繁叶茂。她过世的那一天,我们从各地奔回老家,见了老人最后的容颜,依然是那么的慈祥,平和。就在我后来的梦中,也是这样的容貌,和原来一模一样,这便是永生。

人生如寄,当我再回故乡的时候,一切也已陌生。花草树木犹在,人却红颜白发,西山日暮。过年来去匆匆的日子里,再也没有那些让人高兴的繁文缛节。心怀故乡,也真正成了一种念想。在这个辗转如飞的社会里,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停不下却也回不去。但是那朗朗声里《故乡的榕树》,那远去的黄泥土屋,无忌的欢笑,慈祥的容颜,哪一处不是我生命的财富。说是乡愁,更应是无尽的依恋。

乡愁里的冬天·炊烟

文/吴晓波

在冬天,稻草,玉米桔、高梁杆……,都是母亲眼里活跃的动词。

母亲把它们剁成一段一段,塞进灶膛,点上火,它们就竞相展开故乡最柔美的抒情。

母亲用一把火钳,如娴熟地操纵画笔,放飞故乡天空的水墨丹青。或浓或淡,或近或远,或高或低,一切成竹在胸。

这些动词心有灵犀,配合着母亲的动作。母亲动一下,它们就动一下;母亲弯一下腰,它们就弯一下腰。

弯着弯着。母亲弯不动腰了。故乡的炊烟也瘦了,瘦成了我诗行里弱弱的文字,像白发苍苍的母亲一样,呼吸越来越轻。

一碗鱼粉 慰乡愁

文/王亚

近来做孩子的早餐奴,见天地钻山打洞找各种食材变着法子编排出二三十天不重样食谱,只为哄她多吃些。而我自个儿,只好一口栖凤渡鱼粉。

与北方好面食一样,南方人民论起家乡米粉时,人人各端一碗,各执一词,浑然要打下一个米粉江湖,又碗碗皆可夺得武林盟主一般,怀化鸭子粉同柳州螺蛳粉打得不可开交。就连同名的“鱼粉”,衡阳三塘与郴州栖凤渡还有原汤、红油之争。

各粉入各胃,“刀光剑影”的米粉江湖终究争不出个子丑寅卯。

家乡在郴州,老城,有清淑之气。“清淑之气”是韩愈老夫子的话,彼时他正过郴州,与苏仙岭景星观的廖道士交好。郴江水缓缓在郴山丘岗间淌了几千年,再注入耒水,汇入湘江。此谓“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这又是少游句子。我就在这样一个老城里住着,清早跟着祖父往屋后的苏仙岭探一回秦少游,再趴上父亲的凤凰单车后座穿街串巷去寻一碗栖凤渡鱼粉。整个早晨都缓慢悠长。

据说时任耒阳县令的庞统途径郴州,曾在栖河古渡打尖留宿。栖凤渡因此得名。有好事者称栖凤渡鱼粉也因庞统而风靡,一碗辣椒红油汤底鱼粉抚慰了他的羁旅愁绪,从此励精图治,后世方有了“凤雏先生”之称谓。这实在是诳语了,辣椒这个外来食材传入中国尚是明朝的事情,凤雏如何在三国吃到香辣味的鱼粉?

好吃的鱼粉都在于汤底。栖河的鲢鱼、家养猪的筒子骨、菜地里的土姜片,加井水文火酽酽地熬一夜。晒干的红尖椒用石臼捣成粉,一勺土茶油倒入锅底,待油略温便搁辣椒粉,滴几滴酱油撒些盐花,炒出喷香红艳的油辣椒。待鱼汤熬得了,倒入油辣椒,放盐、葱花、豆油,淋些生茶油,汤底就有了,汤白辣椒红。佐料里有一样豆油是栖凤渡鱼粉必备,亦是郴州一带独有。黄豆煮了捣成泥,几经发酵晾晒呈酱黑色,隔数条街也能闻见香。豆油香与酱油味不同,酱油是冷香袭人,直接而浓郁。豆油有粘稠的暖意,有黄豆的原香,馥郁又跌宕,一重香里又翻出一重。香味即便在粗陶罐里存着也隔不开,一点点漏出来,犹爪挠人。拿筷子从粗陶罐里挑出一小团豆油往红油鱼汤里搁了,待分释于汤中,香味更暖。几乎眼见得老祖母在灶边塞柴火,灶上铁锅里红酽酽的鱼汤翻滚,香味可在梁檩上回旋几日。

郴州米粉也分几种,经压榨呈圆条的叫“榨粉”,米浆蒸成“摊皮”再切的称“切粉”,切粉又分干湿,与别处从米粉形状称“圆”“扁”“宽”不一样。我见过外祖母做切粉。将粳米略添一些糯米加井水泡发,石磨磨成米浆待用。特制的铝制平底屉笼架在铁锅上,一格屉笼倒一层米浆,隔水蒸,一块蒸好的“摊皮”略晾晒切了可煮一碗粉。这样做出来的切粉滑软又筋道,入口还不待你回味,它已经滑落肚去。干切粉则是将湿切粉团成团晒干,待客时便拿出几团,最经得煮。

湿切粉具一个“鲜”字,煮时须快入水,速捞起。要煮透,又不能煮太透,不透不滑软,太透少筋道,火候最难。记得外婆煮粉,总一手拿筷,一手持大漏勺,湿切粉搁漏勺中。铝锅里的水滚了三滚之后,迅速将漏勺置入滚沸的水里,筷子同时伸进去将切粉来回搅拌数次,又迅速提起漏勺在锅沿抖几抖,将多余的水抖落便倒入粗瓷碗里。动作一气呵成,浑如张宗子写天镜园捞笋,就差旁边立一个堂倌高喊一声:“捞粉!”

粉捞出来,长勺伸入铁锅搅开辣油舀汤底浇汤头,又是一气动作,堪比一套武林招数,也须样样拿捏到位。

一碗栖凤渡鱼粉端上桌,一层火红的辣椒油酽酽地盖住粉,上面几块鱼肉也是裹牢了辣椒。再伸筷子搅匀,鱼的鲜味和汤底的香味都一股脑蒸腾出来,还未吃已馋涎偷咽。吸嗦一口,鲜香在嘴里汹涌鼓荡,辣早不是什么事了。一碗下来酣畅淋漓,连汤都一口饮尽,还总忍不住叫再煮一碗。吃粉的人互相看看,一个个一嘴的红辣椒油,成了“猴子屁股”,这才想起辣来,倒浑身爽利通泰。

欲更一慰馋虫,可在一三九的圩日去往城北几十里的栖凤渡镇赶一次圩。鱼粉摊鱼粉店一溜排开,摊浆蒸粉晾晒切粉熬汤舀汤……十八般武艺一齐摆在台面上,直是一个鱼粉的江湖。你只须找一张桌子大剌剌坐下来,唤一声:“老板,来一碗鱼粉,要辣!”一碗红亮馋人的米粉瞬息端上,再风卷残云般吃毕擦擦嘴,简直多了一股子傲视群雄的豪气。

如今离郴日久,一碗栖凤渡鱼粉便成了念而不得的乡愁。一旦回家,哪怕夜里也得找家鱼粉店吃一碗,竟常吃到泪流满面。

咸鱼干,乡愁的味道

文/佟杨

有人说乡愁是留不住的回声,捕捉不到的美丽,而对远离故乡的我,乡愁是一道道味道,是一条条来自大海记忆、故乡情怀的咸鱼干……

故乡是北部湾的一个小渔港,捕鱼卖鱼吃鱼是故乡人祖祖辈辈的生计。故乡的鲜鱼肉嫩爽口,鱼汤鲜美,强身活血,乡下曾有“人参不如鲜鱼血”的美誉。故乡原汁原味的咸鱼干,煮起来浓香四溢,吃起来回味无穷,对在大海边长大的我,是忘不了的味道,记得住的乡愁。那咸香的味道,我总是百吃不厌,欲罢不能,有着近乎偏执的爱好和难舍。

咸鱼干是近海人最寻常的食物,家家户户都会腌制都会食用,虽然在众多的文字记载或一些颂歌式的文章里,很难找到颂扬它的一些精彩片段。然而,无论饥饿的年月,还是衣食无忧的当今,都算是餐桌上美好的菜肴。穷苦的岁月里,我们从没吃过一顿饱餐,米粥多为汤水,装进碗里那可是一首凄苦的歌:“清早的汤,亮光光;晌午的汤,照太阳;傍晚的汤,捞月亮。”而小小咸鱼干配番薯粥的故事,常常让我记忆犹新。又稀又少的番薯粥,就是我们乡下人的一日三餐,家常菜不可能有鱼肉,总是一些野菜、盐萝卜,或是一碗咸鱼汁,不到一泡尿功夫,肚子就饿得咕咚响。如果有半条咸鱼干,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大口福,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这也算是我们这一代人最幸福最奢侈的吃食。记得我从外省读书回来过暑假的一天中午,茅草屋厨房土灶上煮得喷香的咸鱼干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我的鼻孔。久违醇香的鱼干伴煮“五花肉”,让我狼吞虎咽,母亲站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喜悦之情像一壶烧开的水。

如果说大海是故乡人的乳汁,那么咸鱼干就是乡亲们的菜粮。那时乡下的日子紧巴巴的,向左邻右居借米也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事,一些乡邻也会顺手送上几条咸鱼干,给少油缺肉的生活添加一些腥味。那年月,锅碗里极少有鱼有肉,有了一些咸鱼干,乡下人家多做咸鱼干煮生蒜这道菜,我们小孩子都会被鱼干香味勾得受不了,时不时跑到厨房看一眼,闻一闻,肚子喉咙咕噜响的馋相永生难忘。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的窘困自不必说,记忆最深的是饥饿。找不到粮食时就吃米糠、草根、树叶,就是能吃上咸鱼干,也从没想到什么挑肥拣瘦或诗情画意的,有的是赶快填满心肠辘辘的肚皮罢了。“拼死吃河豚”,在那年头也是常见之事,那并不是勇敢,而是生活无奈,生活所迫,个别人也会因吃河豚鱼干被毒死亡命的,这给原本饥饿带来的恐惧,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民以食为天”。现代人对饮食很讲究,但是,吃腻鸡鸭猪肉的人,再有饕餮的心思,也举不动筷子了,此刻的一碗米粥、番薯粥,一锅飘香的咸鱼干,可以解腻可以开胃,胜过任何珍脍。正如当今社会流传的俗语:“过去穷人在家吃野菜,现在富人在酒店吃野菜。” 如果说,鱼翅是精心烹制的丰盛大餐,鱼干则是百吃不厌的特色菜肴。上至高档饭店,下至街巷小店,近至夜市大排档,远至乡野农家乐,都少不了咸鱼干的身影。

咸鱼干的制作要经过一道道严谨的工序:刨鳞剖肚,清除内脏,对半破开,撒盐腌制,洗净晾晒,哪道工序都不能少都不能马虎。撒盐多少与腌渍时间长短尤为关键,腌渍时间如过长,腌制的咸鱼一般较咸,味道也不怎么好。对盐的用量极其精准,盐量不宜过多,多了会咸苦咸苦的,少了鱼肉又会腐坏生虫,更谈不上鲜香。这腌制手艺可是一种手工技术极高的活儿,盐的多少腌制时间的长短才适宜,都要讲究实践和经验,大多靠“熟能生巧”……天气的好坏也极其重要,天气好阳光猛,三五天就会一气呵成,好天气才晒出好鱼干好香味。如果遇上阴雨天,多好的鲜鱼,也晒不出色泽鲜嫩香味扑人的鱼干。淋了雨的鱼干,容易发霉变质,即使再晒干也会色香俱褪。几十年前,乡下没有低温保鲜技术,鲜鱼多得吃不完的时候,就腌制成咸鱼,天气好时才可晒成鱼干。现在随着冰冻鱼、电冰箱冷藏,制作咸鱼干就不再担心天气的好坏,但冰冻冷藏的咸鱼干与天然晒干的鱼干色味不同,可是缺少了天然、纯粹的鲜美。

故乡的鱼类品种繁多,常见晒成鱼干的有红鱼、金鲳、鱿鱼、沙丁、石斑……咸鱼干的吃法多种多样,又可做成各式美味。有伴青菜煮汤的,有油炸干炒的,有五花腩肉生蒜煲的,也有鲜鱼咸鱼干同煲(现代人自称“生死恋”)的。鱼干烹饪成那些妙不可言的佳肴,往往肥而不腻,瘦不塞牙,吃得胃口大开,欲罢不能。如煎炒黄鳝鱼干,那可是一道下酒的好菜。锅里油沸后,添上一条条黄鳝鱼干,锅铲起起落落,如烙饼一样上下翻炒,锅里满是一个香,盛上餐桌,油汪汪、咸滋滋,嚼起来,脆而香,嘣嘣作响,一股股海味气息顿时流溢于齿唇之间。将咸鱼干入菜,而咸鱼干煲“五花肉”,最能彰其质显其味,是一道香味俱全的好菜。“五花肉”要薄切,咸鱼干也要切成块,一起放进瓦煲里煮,小火慢炖后,待一阵阵鱼肉清香扑鼻而来,“五花肉”有了咸鱼干的咸味,咸鱼干有了“五花肉”的清鲜,盐咸减除了肥肉的油腻,清鲜减化了盐咸的厚味,这样一道常见的鱼肉煲,其味道相渗相补,可谓“珠联璧合”,其味自然不俗……这些将咸鱼干与素或荤,煮、煎、煲而成的家常菜,我们一年年翻来覆去地吃,从不觉得单调乏味,吃起来总是鲜香难舍的。

咸鱼干虽不是什么贵重食品,但岁岁年年,伴随着我恩泽着我,锁定了我的一生。孩提时,我们那些童年伙伴常用火烤熟小咸鱼干当作零食,香而咸的味道填充着贫困的饥饿和激荡着童年的笑声。就读中学离家住校的日子,也是物质匮乏时期,偶尔从故乡带来的咸鱼干就是我最好的菜,我常与一些同学一起分享,这又成了他们难忘故乡的印记。大学毕业,我分到城里企业,总以为会像城里人过上好日子,但想不到三、五年之后,企业破产、下岗失业……在饱尝人世甘苦,满身伤痛与疲惫,寻觅精神的慰藉和心灵的港湾的时候,又是乡下母亲送来亲手制作的咸鱼干让我渡过难关。在人生低落、生活捉襟见肘的困境里,对着青菜伴煮咸鱼干的鱼肉香,我常常由生出几分感慨和惭愧,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至今也难以忘记当时的哽咽,胸口总有一缕淡淡的乡愁涌上心头。在外打拼二十多年来,城里的生活虽然有了改变和好转,但时常餐桌上的家常菜,也少不了故乡的鱼干特色菜,那在舌尖上逐步洇开的鲜香,是我在外怀念乡下生活与气息永不断线的缕缕乡愁——鱼干的香一直在我的生命里,回忆起来永远是嘴角浮起的一个微笑。

对许多远行人而言,乡愁很多时候就是家乡的味道,咸鱼干正是我们心中与家乡最家常、也最紧密的连结。那咸淡味,那香味,可是我们通往乡愁的记忆。“咱自己的菜、自己的鸡,绿色食品没有添加剂,放心吃……”这是我们乡下人最贴心的话。食品安全问题,早已无孔不入地冲击着人们的生活影响着人们的健康,让人“谈食色变”,防不胜防……在人人对食品安全担忧的时候,我常常想起故乡的咸鱼干,这抹舌尖上的乡愁,往往陪伴着我的脚步飘得很远很远。我吃过各种各样的咸鱼干,但味道同乡下母亲自制的不可相比,吃上一口就知道什么回事。平时到菜市场,经过咸鱼干档,看一眼咸鱼干颜色,闻一下其味道,我便能判断这些咸鱼干的优劣,但从来没有买过,担心的是怕鱼干撒农药添加防腐剂。过去的年月里,交易流通不畅,咸鱼干多为自制作为餐桌上的肉菜,再不过视为食物送亲戚。而今,故乡海岸边常常晾晒着各种各样的咸鱼干,制作销售已成了一种谋生致富的产业,也打响故乡“鱼干”品牌效应。福哥鱼干、肥妹鱼干、海港鱼干、天然鱼干……林立于海滨码头边,有零售的,有批发的,也有网购的。他们经营的规矩:卖咸鱼干,鱼品第一,赚钱第二,不敷衍不懈怠,以诚信赢得顾客。谁都没想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又因故乡的咸鱼干选材清鲜,没有添加防腐剂,远来购买的人络绎不绝,逢上大节日,鱼干也会出现货源短缺,供不应求。尤其随故乡仙群岛旅游开发,慕名而来故乡看大海的人越来越多,玩耍之余,他们总不会忘记大海的天然食物,一为品尝新鲜的海鲜,二为带走天然混成的咸鱼干,就象我们到北京看长城逛故宫一样,如果不吃上北京烤鸭,就不算逛了北京城……

外面的世界无论怎样精彩,但生命之根永在故乡。多年来,人们的居住吃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食品也多种多样,琳琅满目,风味百样。近年来,我曾出入过一些酒店,但最令我魂牵梦绕的,还是故乡沐浴海风饱受烈日的咸鱼干,一为天然自成,二为毫无添加剂,三为吃得安全放心。

别样鱼干别样香,一条一块总关情。故乡连着我们远行人的根,咸鱼干蕴藏着我们的记忆,安放着我们的乡愁。

乡愁

文/李康子

我对乡愁的感知是从读初中时候开始的。记得刚上初一时,教语文的是位江西籍的年轻女教师。她在教学余光中的《乡愁》时非常投入,讲到动情处,竟然热泪盈眶。班里几乎所有住宿的女生都被感染了,低头偷偷抹眼泪。当时的我还在走读,一直没远离过家门,根本没法体会。但小小年纪的我却十分明白,乡愁肯定是个很感伤的东西,要不,她们怎么都为此而落泪了呢?

直到上师范后,我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终于深深体会到了乡愁的滋味。那天我背着行李出门时,妈妈只静静地看着我,一直没说话,可眼睛却红红的。我倒是满怀的兴奋与好奇,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学校后,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倘大的校园里,前所未有的寂寞向我袭来。我想起了邻家的玩伴,想起了母亲做的红烧肉,那一刻,我真想哭。那年中秋,我们恰好在基地军训,这是我人生第一个不在家里过的中秋节,心里烦燥得要命,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搞完活动,我马上到小卖部给家里打电话。可刚拨通电话,我的泪水就开始哗啦啦往下掉,好几分钟的通话时长,我就只跟母亲说了不到三句话,站在一旁的小卖部老板满脸的莫名其妙。

参加工作时,大部分的同学都选择了珠三角,而我毫不犹豫地留在了吴川,这里有我的家乡我的家。这里没有城市的繁华喧嚣,但淳朴而宁静。工作之余,我可以和孩子们一同看日出,赏明月。我可以时常品尝到孩子们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和田艾籺,暖暖的,香香的,甜甜的,那正是家乡的味道。

多少个静谧的夜晚,鉴江潺潺的流水声伴我入眠,多像小时候母亲唱的摇篮曲啊,给我无比的温暖与富足。年初同学聚会时,闺蜜小月又劝我了:“以你的能力与水平,跟我到深圳发展吧。”我婉言拒绝了,家乡的好,我知道小月是根本无法体会得到的。

如今,家乡越发美丽,而我家中的父母却日渐老去。前段时间父亲脑梗后,家更成了我的一种牵挂。幸亏当初我没选择远离,我可以抽时间常回家看看。要不然,那份沉重的乡愁,谁能背得起呢?

苦楝树,站成乡愁的样子

文/刘春柳

老家院子里有几棵苦楝树。它是四季变化的播报者,母亲总会告诉我们,苦楝树爆芽了,要去灌水来浸田了;苦楝树开花了,要准备好割秧的刀了;苦楝树落叶了,要把棉被拿出来晒了……苦楝树是雷州半岛最常见的一种树,人们常在屋后院里或田园边栽种几棵,十年之后便可以成为打造家具的良材。

苦楝树是最积极的报春者,当春天的锣鼓铿铿锵锵地敲响的时候,作为冲锋者,它第一个开放,一开便是气势磅礴,排山倒海。站在村头,远远地望去,紫中带白,雾腾腾,氤氤氲氲,宛若一朵朵云。苦楝树挺拔俊秀,树身青绿。枝条上,挂满了清新嫩绿的叶子,在春风中,顾盼流光,多姿惹人。枝头上结满了米粒大小的细碎紫白小花,像一张张笑脸,像一把把小伞,像一个个小喇叭,在风中摇曳着,微笑着,欢唱着,嘤嘤嗡嗡。这是红土的呢喃,这是乡村的耳语,这是春天的梦靥……

孩童时,在苦楝树花开最盛的时候,我们会在一支竹竿的中间切开一个小口,用它把树上的小树枝夹下来,然后把树枝中的花儿择出来放在一边,足够多的时候,就用尼龙线把花儿扎成几束。竹竿的两头各挂一束,放在肩膀上,慢慢地走着,生怕花儿掉下来。我们仿佛春天里的花仙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玩着。来到小溪边的时候,不知道谁的建议,我们把花束解开,把花儿扔在小溪里,然后沿着流水追着花儿跑,直到它们流进另外一条小溪。

几天前回家时,正遇上苦楝树开始落花。一朵朵苦楝花,在空中飘舞,像漫天淡雅的紫云,落在地上,聚在墙角,栖在屋檐处,像铺了一层细细的盐,安静地呼吸着,仿佛整个村子都在呼吸,呼吸着它的芬芳。

微风袭来,我的头发上、身上落满了细细碎碎的花儿。沐浴着这花儿的郁香,细细品味,它不似芍药的繁华、玫瑰的浓烈,而是一种发酵于童年记忆和乡土深处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苦楝树长到十年以上就有了“格”,即苦楝树的心材色白、味香、质坚,无蛀虫,是打造家居的最佳选择。记得有一次,我听见爷爷教训小叔:做人要像苦楝树,要有“格”。村里的一位姑姑嫁给了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青年,有人问她贪图什么,她说,我贪图的是他身上的“苦楝格”。长大后才明白,这“苦楝格”应该是人格之格,才学之格。在乡村里,因为熟悉,苦楝树也有了人的禀性。

我曾经问母亲,为什么要种苦楝树,她笑着说:“等你弟弟长大了,用来打造床、柜,给他结婚用的。”以前,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家具都是自家种的苦楝树或其它树打造的。苦楝树长到可以打造家具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树锯倒,砍掉多余的树枝,让树干在太阳下晒干,然后放在屋檐下,在农闲时再请木匠来打造家具。

在学校里念书的男孩最不喜欢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不想读书,就回去打床、打柜娶娘子吧。”而他们回到家里干活之后,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家里快点请木匠来打造家具,家具打造好之后,很快就有人来做媒讲亲了。童年的时候,我觉得木匠是天底下最神气的人。当你家要打家具时,就得把木匠恭恭敬敬请到家中,给他们好吃好喝的,询问他们家具的最新流行款式,什么组合柜、床头柜之类,要求他们测量屋子的面积来打造。打造好之后,左邻右舍的人都会来参观,并对家具的手艺发表一番评论。当然,说得更多的是好话。当年,爷爷要打造一个书柜,请来的木匠是一个年轻人,文文静静的,干活很细。他指着苦楝树锯成的木材对爷爷说,哪些适合做书架,哪些又适合做写字台的台面,真的有给木材选美的感觉。木匠用刨子刨木板的时候,我常捡刨花来看。又薄又软的刨花上有着别致的花纹,拿在手里仿佛拿着巨大的花瓣,还散发着木材的清香。

在漫长的岁月中,苦楝树是雷州半岛每个村庄,每个家庭里最常见的主人。它们高大挺拔、敦厚诚实,毋宁说,它就是每个村庄的守护神,每个家庭的庇护者。它们早已扎根于半岛乡村的灵魂深处!

可是,这些年来,人口膨胀,环境变化,传统的苦楝树在迅速退出乡村,大批外来树种挤占了它们的家园,充满了我们的视野。人们不再用苦楝树打造家具,只要需要,开车到城镇上,各种材质、各种款式的家具马上搬进家里,即使那刺鼻的甲醛味让人难以忍受。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丰富了,也变得越来越快捷,越来越陌生了。淳朴的乡村,离我们越来越遥远。

惟有站在路边或庭院里的苦楝树,延续着乡村的气息和味道,维系着一缕一缕的乡愁。

一轮秋月醉乡愁

文/季川

秋雨有意或无意地落一场,天气越发寒冷,而此时,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我,就更思念故乡了,思念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一草一木,故乡的村庄和亲人。

我的故乡在江南,那里有山脉,海拔不高,却也绵延数里,山上青松苍翠、挺拔、俊秀,密密麻麻。俗话说,靠山吃山。秋意加深,松针就会脱落掉在松树脚下,一层压一层,金灿灿的。每到这时,母亲就说是上山拾柴禾的好机会了。少年时代的我,经常跟着母亲去三四里开外的山上拾柴禾,母亲和我各自执一个木耙,在松树间穿梭,一会儿就能拢出一堆松针,用麻绳捆了担回来。干枯的松针特别易燃,在灶膛里一点就着,我们煮饭烧菜都喜欢用它。

故乡的水塘、河坝较多,最有名的要数那座驻驾山水库了。传说乾隆当年下江南,兴之所至,身着便衣,带三两随从,在那座水库旁的山下村庄里歇息了一晚。过后好久,村民们才知道乾隆来过,后来人们便把那个小山村和水库均以驻驾山命名。水库面积很大,三面环山,一面修有堤坝。秋日清晨或黄昏,水面如镜,常有白鹭从湖面振翅飞翔,三三两两的野鸭子也来这里畅游,一切显得悠闲而宁静,这是大自然的恩赐与造化。

水塘、河坝里的鱼虾比较丰富。秋夜来临,农忙了一天的爷爷就会嘱咐我把鱼篓子备好,把手电筒带上,跟着他去捕鱼捕虾。爷爷喜欢在比较窄的河塘里撒网,一网下去,他猛地吆喝一声,仿佛要把正在睡眠的鱼虾一网打尽。运气好的时候,活蹦乱跳的鱼虾,我们的鱼篓子是装不下的。爷爷一边看我手忙脚乱地把鱼虾塞进篓子,一边美美地笑着。

秋枣好吃,又甜又脆,也容易采摘到,在我们老家。我家院子西边就有两棵枣树,秋枣一熟,奶奶就喊我拿根三四米长的竹竿,乒乒乓乓一番敲打,枣子便如雨点般地落下来。我喜欢用脸盆装,剔除烂掉的,把又红又紫的留下、洗净。奶奶常常让我把枣子分成好几份,也给邻居们尝尝。院子东边是三棵海棠树,每到9月便会结琳琅满目的海棠果,小巧、精致、艳丽,如点点红星,缀于枝头,非常好看。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秋风起,稻粱肥,夜色如水水如天。遥望故乡,那里有我生命里无法割舍无法忘怀的村庄和亲人啊,一轮秋月醉乡愁,泪光朦胧总回眸。

舌尖乡愁

文/关峰

两年前母亲病故后,老家的一草一木让我触景生情,回老家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老家与小城仅20公里,半个小时的车程。春天来了,野菜的香味勾起了味蕾,也勾起了乡愁。想家了,准备过两天回老家看看。

没想到,第二天,82岁的父亲竟背着一尼龙袋野菜来了,还未进门便说:“你娘昨晚托梦给我,让我给你送点野菜,春天正好吃,嫩着呢!”

中午,妻子便择好了这些野菜,做了蒸马齿苋和婆婆丁,还有荠菜馅饺子。吃饭时,父亲把蒸野菜一直往我面前推,笑着看我吃。父亲老了,记忆力明显减退,常常拿着东西找东西。母亲在的时候,常常提醒他。我让他到城里跟我们住,他不愿,“你母亲不在了,我在,这个家就在。没事的时候你们常回家看看,我给你们守着这个老家。”父亲一直舍不得卖掉老宅,还想给我们弟兄三人一人分一处宅子。也许是想留给我们一个思乡的凭据,给我们一个回家的理由吧。

吃着荠菜馅饺子,父亲睡着了,筷子掉在地上。片刻,又醒了:“我真的老了,经常吃着饭睡着了,做梦又想起老家的野菜了。”我突然想起了那年春天,给母亲打电话,说想吃荠菜馅饺子了,母亲说这就去地里剜菜。等我赶到家,热腾腾的荠菜馅饺子已端上桌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吃母亲包的荠菜馅饺子,想忘也忘不了。此时再吃荠菜馅饺子,仿佛看到麦田里母亲正佝偻着身子挖野菜。

野菜躲在大自然的角落里,花开花谢,恣意生长,常常被人忽略和遗忘。但它总能牵扯出许多与童年、与老家相关的故事。那份怀旧的情愫,那份浓郁的乡愁,时刻伴着记忆中的味道延伸。不论走到哪里,这份记忆不会日渐消弭,反而与日俱增。

楼下小饭店也卖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店主宣称他的小饭店是“每个人的家乡,总有一道菜让你想家”,可吃过他的蒸野菜和荠菜馅饺子,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欠了几分乡愁。我知道,缺少的是家味。

吃过午饭,父亲把一盘蒸野菜端到自己面前,半晌说:“野菜在盘子里想家了,我想陪这盘蒸菜一起想家!”妻子低声问我:“父亲是不是说胡话?”我摇摇头,父亲觉得自己就像盘子里的野菜,他没有忘记生长野菜的那片土地,他是想家了。

红高粱,我永远的乡愁

文/张颖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天高云淡,金风送爽。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片望之如火的高粱,微风过处,它们轻轻摇曳着丰满的穗头,我也似乎闻到一种久违的家乡的味道。丝丝缕缕的乡愁在心中荡漾,不禁轻吟一首古诗:芳名传蜀黍,嘉种遍辽东。盛夏千竿绿,当秋万穗红。

多年奔波在异地他乡的我,夜里拖着疲倦的身躯沉沉入梦,梦境中每每会浮现出一片红红的高粱,那是故乡的土地,是故乡的红高粱。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出生在辽宁省黑山县。那个年代,辽宁的田野里种植最多的就是高粱,它是家乡一道美丽的风景。

高粱在每年清明前后播种。春风中,红高粱的幼苗蓬勃生长。初夏的几场雨后,高粱迅速拔节窜至两米多高。夜深人静,在田野中凝神静听,还能听到高粱拔节的声音呢!随后,高粱开始抽穗。盛夏,一个个硕大的高粱穗顶在高粱杆上,开始是黄白色,慢慢变成绿色,随之开花结籽,再一点点变成微红的颜色。那一片片青纱帐既葱茏又显得有些神秘,“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的歌声在耳旁回荡。在烽火连天的岁月,密密的青纱帐曾经演绎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抗战故事,抗日军民在红高粱的掩护下,谱写了无数壮丽的篇章。 金秋十月,在轻风的吹拂下,在细雨的沐浴里,高粱的籽粒慢慢变得饱满成熟,颜色也变成深红。漫山遍野的高粱像一片灿烂的朝霞,又像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彰显着红高粱的美好与壮观。“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大片成熟的红高粱要收割了,收割高粱是个挺有难度的农活儿,要割得利索,高粱梱必须捆得根齐、腰紧。只见割高粱的农民在地头一字排开,他们一只手拢住高粱杆,另一只手握着锋利的镰刀,熟练地把一棵棵高粱割倒。紧接着,另一部分人用镰刀把高粱穗子割下来,再用柔韧的高粱秸紧紧地捆住,再拉到场院里晾晒。晒干了还需要脱粒、去皮等一系列的工序,最后才能加工成高粱米。

高粱米是家乡最常见的粮食,可以做成高粱米水饭或者高粱米面的窝窝头。每到夏天,高粱米水饭成了各家各户必不可少的主食,煮饭时,人们通常会在饭锅里加上几个茄子和土豆。饭熟了,茄子和土豆也熟了。茄子、土豆、葱叶子再拌上自制的大酱,是农家人最好的下饭菜。高粱米水饭比苞米 子水饭吃起来更有嚼劲,吃到嘴里清清爽爽的。当然,乡亲们偶尔也做高粱米干饭。在灶台旁盛上一大碗干饭,再放上一块大豆腐、一勺大酱外加几段大葱,用筷子拌均匀,美美地吃上一大口,简直就是舌尖上的美味!高粱米干饭特别适合家里的劳动力吃,吃饱了干起活儿来浑身充满力量。 外祖父是一个勤劳的庄稼人,干了一辈子农活儿和木匠活儿。83岁那年还能上山搂柴草,再背回家,外祖父常说:“谁家的烟囱先冒烟,谁家的高粱先红尖。”就这么朴朴实实的一句话,足以说明庄稼人的勤快以及对红高粱的爱。老爸说,他小时候谁家办红白喜事,主食都是高粱米饭。与平常稍有不同的是,这时的高粱米饭中会多一些豇豆。饭还没熟,高粱米饭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左邻右舍都能闻到。

我与红高粱特别有缘份。我出生三个月后,母亲的奶水就不够吃了。饥肠辘辘的我常被饿得大哭。舅舅听说后,四处给我找牛奶。不知道走了多少家,好不容易弄到了。可当母亲将鲜牛奶煮好,满怀希望地用小汤匙喂到我嘴里,结果我直接将牛奶吐了出来。母亲三番五次地喂我,我三番五次地吐。旁边的舅舅也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母亲将高粱米面做成面糊糊,再加入少许白糖喂给我,说来也奇怪,好端端的牛奶不喝,我却把高粱米面糊糊喝得津津有味。据母亲说,这面糊糊我一直喝到一周岁。我常深情地说:是家乡的高粱米养育了我,我对高粱米怀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它犹如我的第二个母亲。高粱米饭,是故乡的一道美食,它养育了一代代家乡人,无论是身在家乡还是远在天涯的游子,都对高粱米饭情有独钟。 记得上高中时,有一次老师让我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爱×××。拿起笔,我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我爱故乡的高粱米》几个字。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一晃30多个春秋已经过去了,那篇作文的具体内容我已经忘记,但是却清楚地记得,毕业于山东齐鲁大学的班主任刘瀚老师写下的评价:语言生动,内容真实具体,前后照应……

高粱全身都是宝,对人类的贡献很大。高粱米饭好吃,高粱杆也有好多用途。工匠们把高粱杆外面的表皮轻轻剥下来后放在清水中浸泡后,可以用它编制结实、耐用的炕席。直到现在,一些日常用的盖帘也是用高粱杆最顶端的小细杆编制而成的。 高粱还是生产白酒的最好原料。把干高粱泡湿、捞出,用曲子拌匀,堆好,在厂房里封闭。过几天,高粱就发酵了。再把发酵好的高粱放到大烧锅里,加水,加盖,把大锅烧开。蒸汽变成蒸溜水后,顺着盖子周围的细管流到一侧的容器里,这就是高粱原浆酒。此时,高粱完成了它最华丽的转身。高粱白酒喝起来酒香浓郁,回味绵长,以色、香、味和风格独特享誉中外。

喝一口故乡的高粱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的柔;喝一口故乡的高粱酒,远方的游子醉心头;喝一口故乡的高粱酒,远方的游子泪长流;喝一口故乡的高粱酒,拉长我浓浓的乡愁;喝一口故乡的高粱酒,只有思念,别无他求…… 当代著名作家魏巍在《谁是最可爱的人》中曾经这样写道:在汉江北岸,我遇到一个青年战士,他今年才21岁,名叫马玉祥,是黑龙江青岗县人。他长着一副微黑透红的脸膛,稍高的个儿,站在那,像秋天田野里一株红高粱那样地淳朴可爱……从魏巍的这段描述中足以看出,红高粱是勤劳朴实、英勇顽强的象征。

电影《红高粱》给高粱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称赞它具有正直向上、坚韧不屈的精神。犹如北方的汉子淳朴、宽容,不怕贫瘠,在任何艰苦的环境中都能自强不息,生机盎然。“红红的高粱酒”这首歌更是被人们广为传唱。“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乡,永远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漂泊在外的游子,一提到故乡,就会心潮起伏,满怀乡愁。乡愁是故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也是常常萦绕于心的那个地方。

红红的高粱是我生命的底色,是我割舍不断的情。红高粱啊,你一生都在燃烧自己,奉献人类,回报土地。你是故乡的符号,是故乡的代名词。我爱故乡,更爱故乡的红高粱。在故乡辽宁这片黑土地上,生长了千百年的红高粱,不仅养育了我,更养育了无数勤劳俭朴的父老乡亲.

故乡如火的红高粱,是我永远的乡愁!

红籽,红彤彤的乡愁

文/何龙飞

在书本上文绉绉的火棘、火把果、救军粮、吉祥果,到了父老乡亲的嘴里,则被叫成了红籽,通俗、接地气。

红籽树属于常绿灌木,分布在高山、坡脚等地,俨然是一道道独特的景致。春天,红籽树枝繁叶茂,不经意间,便打起了花苞,给父亲以惊喜。他自觉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眸,虔诚地为红籽树祈祷。出于言传身教、见多识广的考虑,父亲想到了我和弟弟,便喊我们去观赏红籽树的花苞。嘿,这一看,我们就一见钟情了,不停地嗅、抚,心里乐滋滋的。直到欣赏够了,我们才不再打扰红籽树,返回屋里交流心得体会。

转瞬间,到了夏天,红籽树白色的花儿绽放,可谓繁花似锦,令我们目不暇接,再嗅,那淡淡的芳香浸入心脾,怎能不令我们心旷神怡呢!父亲说:红籽花,美丽,优雅,是上档次的花,一个人啊,就要生如夏花,努力着,要上档次,要灿烂。如此思想教育,我们岂能不懂父亲的良苦用心,自然而然地在心里播下了奋进、成就的种子,渴盼着像红籽树一样开花结果。

秋天,红籽树的果实赶趟儿似的成熟了,或桔红,或深红,在绿叶的映衬下,分外耀眼,可爱极了。我们发现,一颗红籽,就像一个小灯笼,无数颗红籽聚在一起,便像一团团红彤彤的云朵,像燃烧的红地毯,像呈燎原之势的火焰。红籽虽然细小,但圆润着,饱满着,精神着。经不住诱惑,索性摘下一颗红籽,拿捏在指间掂量掂量,再吹一吹,去掉灰尘,放进嘴里嚼起来。顿时,涩中有甜的感觉涌了出来,我们惬意不已。

“这样吧,大家别光吃红籽,再摘些回去,让母亲做红籽粑来吃。”父亲叮嘱一番后,我们便你一颗我一颗地摘红籽,放到嘴里吃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心情舒畅。哪怕是不慎让红籽刺刺痛乃至“挂彩”,也不会减退我们摘、吃红籽的热情,只是变得更加小心地摘、吃,尽可能求安全。当嘴角糊满红籽渣、汁液、肚子渐感充实时,我们心满意足,如吃了蜜饯般快乐。

我们接着摘红籽,一把把地装进了衣裤包或口袋里,体验到劳动的快乐,兴奋极了。母亲从父亲的描述中,知道了我们对红籽的喜爱之情,当即予以赞赏。为了兑现承诺,母亲忙着去做红籽粑了:先把红籽洗净,再用菜刀拍瘪,置于盆里,撒些米面、盐、葱花、蒜粒进去,揉和转,搓、捏成粑。最后,放进蒸格里,烧水蒸熟。揭开锅盖的刹那,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屋内,可把一家人陶醉了。还待何时,我们吃出了香喷喷、甜津津、面面的感觉,吃出了无比的温馨和幸福。还想吃的时候,母亲照例忙碌起来,把那些红彤彤的红籽加工成了我们尤爱的美味。

即使到了初冬,红籽依然红彤彤,大有赶超之势。我们除了自己享用红籽美味外,还会找到“串串灯笼枝上红,蓬蓬绿叶透晶莹”“犹见青山含艳果,孤山晨色好风光”“优雅琴声棘果火,友博园里溢浓芳”等描写红籽的诗句,大声朗读起来,好不快活。就连父母听了,也跟着如痴如醉,盛赞我们懂事、乖巧,以后一定会像红籽一样红红火火、出人头地。

我们没吃红籽的日子,红籽便悄然干瘪、掉落。尽管红籽没发出声响,也很无奈,但它很快就想过来了:在冬天消逝是为了春夏秋更好地茂盛,期待着红彤彤的果实越来越多而厚重。于是,红籽安然了,静待鸟们的轻吻、饱腹、我们的祝福、腐烂成肥料滋养大地、冰雪的考验。

总算熬过来了,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红籽,在我们的期盼与祝愿中,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又昭示出无尽的魅力,又荡漾出我们发自肺腑的欢声笑语。在岁月的蹉跎中,在红籽及父母的激励下,我们告别了儿时,勤奋苦读后,实现了跃出农门的理想。

然而,红籽还是在故乡陪伴父母,绽放出美丽,硕果累累,火红地装点着山野,亮堂着父母的眼眸,温暖着父母的心灵。可惜的是我们走出大山后极少见到红籽,难免怅然,思念的乡愁就会疯长起来。受不了煎熬,就到盆景展上打“眼睛牙祭”,以慰藉乡愁,就去朋友家观赏红籽树,最好是在红籽红彤彤的时节,那样才最为过瘾、心灵得以慰安。不过,它们再美再艳再红再可爱,也比我们故乡的红籽约逊一筹,只因为谁不说咱家乡好。还是不解乡愁,那就回到故乡漫步山野间,拜访、感激令我们魂不守舍的红籽。那样做了,心里才会踏实、畅然。

看完红籽、与父母长谈后,我们猛然感到:父母虽年过七旬,但腰板硬朗,精神矍铄,尤其是劳动后脸色红润,恰如那些可爱、可敬、可亲的红籽,已然成为红彤彤的乡愁,牢系着心灵,激励着我们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灶台里的美味乡愁

文/李烨

同事回东北老家过年,微信上传了数张照片,那火红的灶膛,那氤氲在厨房里的水蒸气,那弥漫在空中的烟火气,让我感觉,久违了。

一个灶台引发的乡愁占领了我整个春节假期。忽然发现,上天是如此眷顾我,给了我那样一个奢华的接地气的不紧不慢的童年。那时没有平板电脑,没有微博,没有微信朋友圈,没有写不完的作业,有的只是白山黑水,绿草蓝天,童年的欢声笑语常常穿透老屋的墙壁在乡村的空中四处飘散。

温暖的灶台,总能给人心理上巨大的慰藉,灶膛里的火苗,照亮了我们的艰难岁月,让沉重的日子展翅飞翔。无论多么贫苦的岁月,只要屋子里有了一方土灶,只要土灶上升腾出热气,日子便有了生机,生活便有了希望。

三尺灶台是母亲一生都没能离开的舞台,她在袅袅炊烟和氤氲的热气中养大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每天清晨,我都会被母亲淘米、切菜的叮叮当当声唤醒。灶台上热气升腾,一天的希望也随着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一捆柴、一碗米、一瓢水,让清贫的日子变得温暖而真实。母亲像魔术师,利用土灶这个简陋的道具,每天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变换出不重样的一日三餐,保证了孩子们的营养均衡。

我常帮母亲烧火,她在灶上做饭,我在灶下烧柴,乐此不疲。一把蒿草放入灶膛,空气里立刻弥漫着大自然的清香,香气中带有太阳的味道。看柔软的火苗亲吻着锅底,听母亲一边在灶上劳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已不重要,不过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春种秋收等无关紧要的事,重要的是母亲说着,我心里便是安稳的。

故乡的炊烟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是老屋升起的云朵,是柴草灶火化成的精魂,是村庄在大地上的呼吸,是故乡上空恒久滚动的旌旗。每天放学回来,远远地看见自家的一缕炊烟扶摇而上,我便把心放在了最妥帖的地方。夕阳西下,父亲扛着锄头下山了,黄牛吃饱喝足哞叫着回来了,夕阳、炊烟、父亲和牧归的黄牛构成了一幅诗意祥和的乡村风景画。

粗茶淡饭万年香,那个简陋的承载了我一日三餐的灶台,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了永恒的记忆,让我固执而倔强地坚信,人间真正的美味不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真正的美味就在母亲守候的灶台里,带着童年的味道、乡野的味道。

多年以后,我也成了一位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经常带着孩子回乡村,吃天然的灶火饭,怀着敬畏和感恩之心走进自然,走进乡野。看见灶膛里燃烧热烈的火苗,我瘦小的女儿兴奋不已,她一会儿抱一捆柴,一会儿添一把火,忙得不亦乐乎。饭菜都摆上了桌子,她依然留恋在厨房里,蹲坐在灶台旁,不忍回来。那火红的灶膛,燃烧的火苗,映红了孩子的脸,也为她营造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一刻,我见到了当年的自己。

如今,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充斥着我们的视觉空间,没有质感,少了温度,一个个灶台转化成一个个开放而无烟的现代化厨房。我们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不求最快,只求更快,在奔跑中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为什么出发,忘记了来时路。乡村日渐没落,壮年都出去打工了,考上大学的都不想再回来,也回不去了,乡村已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老屋虽在,但院内已是杂草丛生,灶台还在,上面长满了青苔。我们稳固了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在近几十年急速衰退着。

有关故乡的记忆渐渐褪去,留在生命里的只剩一种味道,那是母亲做的饭香,连同那弥漫在空气中燃烧的秸秆与牛粪混合的味道。青春已挥手作别,留在记忆里的是一种难言的疼痛。只想用自己的笔抒写故乡,凭吊青春,却没想到,故乡背后站着一个时代。乡愁之无处托寄何止是乡村沦落的结果,它是整个时代中,所有灵魂和精神被物质冲击得无处安放的状态。灶台留存在人们心底的记忆,不仅仅是那一弯台面、一柱烟囱、一簇火苗,更是炉火映照下母亲的身影,还有那万水千山也割不断的浓浓亲情,以及骨肉相连的血脉和落叶归根的遥远期盼。

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厨房,只剩下年老体衰的佝偻身影,站在灶台边,站在院子里,站在乡村缠缠绕绕的炊烟中,浑浊的目光一次次把儿女回家的道路望穿,静默无声。

笛声:另一种乡愁

笛声是不能靠近的。犹如月色花影,近看,那种悠远迷蒙的意境或许不在。

笛声最初是从乡村杏花疏影里飘逸而出,它是芬芳的,空灵的,闲散的。水田漠漠,牧童横笛骑牛,明亮的调子,带着春意的欣喜泊在江南的绿韵里,有的是一份逍遥自在,吹出的是一片天真率性的天籁之声。

一竿翠竹,一支横笛,生命简约如此,简约到一支竹笛。游子吹,是思发在花前。闺中少妇吹,是思君令人老。征人吹,是风起塞云断,夜深关月开。诗人吹,是江城五月落梅花,是白鸟成行忽惊起。

乡村的夜晚,不成曲调自有情,星星点点的油灯光亮,吱吱哑哑的纺车绩麻,所有的奔波和忙碌暂时停息,开始生动的,笛声清韵,细细袅袅。高亢处,笛声是鸟中云雀,浮翔疾飞,低婉处,是夜中鸣蝉,声声寒霜意,温润处,是空谷幽兰,暗香袭人。有竹的江南,有笛的夜晚,从童稚的耳膜一直吹成离乡的明月光。

吹笛时的低眉,漆黑的眸,远山的眉,嫣红的颜,婉转的姿态,就在这一低头的温柔间散出古典的陈香,仿佛是打开窖藏多年的女儿红,那气息便足以让人微醺。《妆台秋思》,出塞的昭君,已是墙上那幅工笔画,流丽,细腻,精致,是锁在故国烟雨里的山水,只能想象不能触摸了。

《姑苏行》则是一幅疏朗开阔的水墨画,恬静,安然,墨色尽兴晕开,不失深邃,随着笛声,意念云淡风清地穿行在烟柳碧水的江南。黑瓦飞檐,马头墙,雕梁画栋的小巷,苍老的石桥,潋滟的绿波,回转的长廊,参差的假山,沉郁的木窗,纠缠的青藤,露出一角的蓝印花头巾,斜斜的一枝桃红,从一曲笛音里漾出,细针密线地被缝进失眠的夜晚。

笛声与梅花有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契合,“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笛声在李白的诗里吹着,“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笛声在姜夔的词里响起,似暮秋落日灿然的余温透过时间的薄雾,几百载的岁月后,梅瓣片片,从容优雅地停在唇边,记忆里有沉香的味道,那抹红晕在岁月里,越来越深,深成一片霞。纳兰容若的一阕《浣溪沙》更好,“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好像有一根看不见扯不断的锦,将一颗流浪的心缠裹绑严,朗润的月光肆意地开放,纷繁苍白的雪沉压枯枝,雪、月、笛声融在一处,为人生的境况添一笔清瑟疏淡。忆平生,念初见,知己逝,爱妻亡,不可再见,断肠残泪,谯鼓惊梦,人生卅载,沧桑一颗心,都比不上这一声怨笛能蕴藉万念俱空的心境了,最销魂,笛声残,不忍卒听。

笛声并不是一味的清苦,还是抒情的多,《喜相逢》更是发挥到极致。听时,停下手中的活,干净、明澈的热闹和激情从起初就响起,被簇拥进一场浩荡的欢喜里,是迎娶的喜轿,是相遇的故知。仰面向上,天蓝得透亮,心里满是热烈的喜悦,似一窝待哺的喜鹊满枝地叫唤。三分水二分竹一分屋,即使农家,这么不足不堪的朴素,有了笛声,日子刹那间浓墨重彩。这一声声,是对人生华丽的祈福。

可与故乡终究隔山隔水,云深,水远,在笛声中寻一丝慰藉,这丝丝缕缕,尽管骄傲地寻去,细水长流,姹紫嫣红,春华秋实,故园的芬芳,本来就是一首清远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