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说精致“穷”

最近，有一些因无力偿还网贷而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事件见诸媒体，于是人们开始讨论年轻人的"精致穷"问题。有人认为"你配得上更好"这类营销用语毁了一代人，让年轻人变得虚荣、物质，怀揣借钱买来的精致梦，过着今天还债、明天还债、天天还债的日子，最后还不起，就想着草草结束生命、一了百了。

作为看着张爱玲和亦舒的小说成长起来的我，觉得讨论年轻人过度消费是好事，但现在年轻人的信用卡、花呗、借呗，有几个是花在精致上？

前几天我在贵阳花溪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买吃的，前面一对大学生模样的情侣也在排队。一个带着裱花的小蛋糕28块钱，两人开始商量用什么方式支付。

"我信用卡刷爆了，用你的吧。"

"我的也付不了，要不用花呗。"

"不行啊，我花呗上个月还没还完呢。"

"那怎么办，我的余额也不多了，我还想买双鞋呢。"

后来，男生找哥哥借了200块钱。我当时就想，不吃这块蛋糕你们会怎么样吗？其实就是一般的蛋糕，谈不上什么精致，而两个年轻人的穿着，只能说是潮流，也丝毫谈不上精致，尤其脚上的鞋，已经脏得面目全非了。女孩的那双鞋，如果认真洗干净了，基本可以省下买新鞋的钱。

这是负债消费导致的穷，但根本不是精致。

出差和我住一个房间的女生，今年刚毕业参加工作，一脸的青春让人好生羡慕。一进门，衣服乱扔、鞋子乱放、床单上扔着还有没吃完的薯片袋子。我又看了一眼这个女孩敞开的化妆包，里面都是大牌化妆品，但无论化妆包还是化妆品都很脏。如果她愿意花十分钟把粉扑、粉刷洗一洗，把眼影盘上的飞粉、碎粉擦一擦，才称得上是精致，否则买再多，也只是穷，谈不上精致。

精致不会让人变穷，无节制的消费才会让人变穷，但无节制的消费买来的是消费的快感，而不是精致。因为我崇尚精致，更喜欢精致这个词，所以听到"精致穷"的时候，深深感到被冒犯了。

欲望就是欲望、消费就是消费、借钱就是借钱、穷就是穷，都很简单，干嘛要拉精致垫背呢？

那么，到底什么是精致？

精致，是尊重生活的细节。我母亲当医生出身，她的习惯是进门一定要换家居服，一定要用肥皂把手洗干净，尤其像我们孩子，又喜欢没事往床上滚，吃东西直接用手拿。我小时候，这个小城市里，周围很少有人家是这样做的。前两年遇到发小，她说："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很精致，从外面回家，先洗手刷指甲缝、换上家里的衣服才做作业。"她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这件我看来普通的事，给她留下的印象，是精致。

精致，是保持洁净。我去过一个有钱的姑娘家，家里堆满了各种奢侈品，但因为她常年出差，满世界飞，很多东西上都落满了灰。我们坐在沙发上，她跟我讲一款香奈儿包的五金件，做得如何精致。然而，看到她那抚摸五金件的手指逐渐变黑，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只昂贵的包与精致联系起来。

精致，还是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花时间。我跟邻居姑娘买了同款书柜，但她的书柜看上去就是比我的精致、高级。为什么？首先，书是严格按大小排列的；其次，书脊的颜色也很讲究，蓝色跟蓝色在一起，白色跟白色在一起，即使不一样的色，也按照同色系排列。她周末在家，会把摆书当成一种休闲，听着音乐、哼着小曲，花半个小时把一个书柜的书，重新排列。同款的书柜，她的比我的精致，不是因为她多花了钱，而是因为她多花了心思。说来说去，精致是一种悦己，也是一种选择，或者说一种习惯。如果你想要精致，花时间比花钱重要。

精致不会让你变穷，但如果穷极你的努力，即使不花什么钱，你也可以变得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