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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味与乡愁

作者: 鲍安顺2023/07/26抒情散文

说来奇怪,即使不在腊月,你看着或想着腊味,不用吃,那味蕾就会赫然生津,口水在口腔里打转。那腊味,挂在阳光和风中,在你视线里,是风景,也是风情,更准确说是一种乡愁。

母亲是制作腊味的高手,咸猪肉一条条挂在竹竿上,在阳光照耀下流油泛光。而把这味美的腊肉蒸在锅里,热气腾腾,香气缭绕;吃在嘴里,鲜美无以言喻。母亲还腌制咸鱼、腊肠、野兔……母亲腌制的腊味,至今让我常常在梦里垂涎欲滴,醒来后,却是空欢喜一场。因为,母亲去世十多年了,那腊味,就像昨天穿肠而过,在我的舌尖上滋润鲜香,好不爽口,叫人心驰神往。

文友们相约去乡间采风,正值腊月时光,接待的朋友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有山里新鲜的山鸡野免,还有朋友用自己家养的老母鸡熬成的鲜美浓汤。我知道,朋友为人真诚,一片好心,想以最高标准,盛情款待我们,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吃。可是,他却不知道,几位朋友进了他家的小院时,就被那挂在墙上的几串咸猪肉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我记忆里最美的故乡腊味,一眼看上去,立刻就有一种强烈想吃的渴望。

可是,在饭局就要结束时,也一直没有见朋友上一盘鲜美的腊猪肉。正在我十分失望时,一位性格直率的朋友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把墙上挂着的腊猪肉蒸一盘上来,让我们解解馋吧!大家一听,哄堂大笑,那位乡下的朋友诚惶诚恐地说,乡下土得掉渣的东西,怎敢招待大驾光临的贵宾?说着,他便到厨房端出一盆早已蒸好的腊猪肉上来。他还告诉大家,自家吃的,随便吃。那盆中的咸猪肉,切成厚厚的大块,大家一块块往嘴里塞,十分解馋,一会儿工夫,盘中的腊味就被"消灭干净".

于我而言,那腊猪肉太鲜美了,有记忆里母亲腌制的味道,流淌在味蕾上的,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父亲有位远房堂妹,每年腊月都要给父亲送一份腊月的礼物,不是竹篮里装着的山货,就是腊月腌制的腊鸡腊鸭腊鱼腊肉。父亲告诉我,堂妹早年恋上了他,可是最终他们却没有走到一起。那年月,两人虽然已各自成家,可是她对父亲总是恋恋不忘,尽管一年到头也不来往,可每到腊月,她都要表达一下小小的心意。在我记忆里,父亲为此总觉得过意不去,常常在堂妹来的时候悄悄地躲了出去。然而,当母亲把竹篮里的腊味蒸制出来端上桌子后,孩子们瞬间将它们抢食一空,而父亲没吃一块,脸上笼罩愁绪,心里五味杂陈。

多少年过去,我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位远房的堂姑早已去世,那些腊月里的往事,成了我味蕾上的腊味记忆,深藏在我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