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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孩提时代的麦收

作者: 罗文博2021/06/10优美散文

灵动的布谷鸟奏着“麦秸垛垛”的曲子来了;沉甸甸的麦穗低头映衬着田野;弯弯的镰刀磨得锃亮派上了用场。又是一年麦收时,农家人载着丰收的希望,带着欢声笑语,谈着惠民政策开始忙碌起来。我看在眼里,听在心里,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回首眺望,时光匆匆而逝,月的辘轳载我回到那童年麦收时节。

每到芒种前后的几天里,地里的麦子开始成熟了。金色的麦穗龇牙裂嘴,在风中摇摆着身姿,散发着扑鼻的麦香。仿佛翩翩起舞,又像是向人们招手。

村里外出打工的男人这时候纷纷回到家乡,准备着收获地里的麦子,接着再种上夏玉米。家乡人常把这段抢收抢种辛苦而又繁忙的时间称作"过麦"。

农村有句俗语: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早晨看上去有些淡绿或者蜡黄的麦子,到了下午便弯腰低头变得焦干成熟了。

儿时的我做不了太多的事,也帮不了太大的忙,只是在地里捡麦穗或者送些茶水、饭菜。我喜欢弯腰去捡那些张着嘴、龇着牙的麦穗;喜欢闻麦子被割倒之后,茎脉发出的淡淡的草香;喜欢听那镰刀刈麦时发出的那清脆的声响。有时一手提着暖壶,一手拎着自己喜爱喝的糖茶穿梭于田间地头。伴随着我一声声“喝水了--吃饭了--”,父母停下手中的活,慢慢挺腰,手支撑着腰部亦步亦趋地前来喝水、吃饭。那时,母早已汗流浃背,但仍然面带微笑坐在地头吃饭,顷刻间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浪漫-----席地而坐于金黄与碧绿的天地之间,阳光明媚,麦香扑鼻,似乎感觉生活有了别样的美!

麦子登场,要有一块打麦场。打麦场需选在空旷通风且有水的地方。我家的打麦场在屋子前,空旷旷的一大片,路边有条小河。头天晚上,母亲用锄头将麦场松土平整后,和我从河里提来一桶桶水,然后用木勺舀水,均匀地洒在土中。一夜过后泥土滋润后,将头年留下的麦秸渣撒在泥土上,再用借来的石碾来回滚动,反复碾压。半晌功夫,一块方方正正,约30米左右的打麦场做好了,就像水泥地一样结实。

记得上小学时麦收时节是会放麦假的,大概有两周。并不是小孩子能帮家里干多少活,而是老师也要回家收麦子。那个时候的老师差不多都是民办教师,不是民办教师的家里也有地,也要收麦子。

现在读写农村劳动的文章,往往充满田园诗意,割麦的农活在我,没有一点诗情画意。麦收时每天起得很早,大约四五点种就要起来,全家出动,割麦到太阳出来,母亲回去做饭,我们继续割麦。三餐都是母亲送到地里的,怕误了干活。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割麦的时候,身体弯成一张弓,胸脯向大地袒露无余,汗水滴进大地不露痕迹。

顶着骄阳割麦子,那叫一个受罪。割麦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一手搂,一手割,随割随摆放,一气呵成。左手攥紧麦子,右手挥镰,嚓嚓嚓嚓,一垄割到头,腰疼得直不起来,还得急忙再去割另一垄。弯腰别抬头,眼不旁骛,只盯着麦垄,方能割得快。尖锐的麦芒扎在胳膊上,留下满满的红点,最怕的就是麦芒刺到身上后的那种刺挠感觉,日头又高高地照起,汗水像小虫子一样从身上爬过,既痒且刺,流过被麦芒刺过的皮肤时汗水一浸那是生疼。

一天下来,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脏乎乎的,汗水合着麦锈往下流,吐一口痰,都是黑色的。看看满是扎痕的胳膊,挺挺已经酸痛的腰杆,然后喊一声:“腰疼死了!”顺势躺地头或是小土堆上,躭躭腰,仰面向天,也不顾炙热太阳的烘烤,休息片刻,这就是每天最幸福的时候。

打麦的最后一道工序是“起场”,清糠除杂。借助徐徐凉风,母亲站在路边扬场,我则将装满麦子的畚箕递给她。一阵 “哗哗”声过,几只大盘篮里堆满了金灿灿胖乎乎的麦子,抓上两粒放在嘴里嚼下,一股清香弥漫了唇齿间。麦场收掇得差不多了,汗流浃背的我飞快地脱掉上衣,跳进南边的河里洗了个大澡,过麦场的疲劳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