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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杏花村的文章 / 杏花村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杏花村的小酒馆

文/王太生

我坐在家里,为一件事发愣。写诗的陈老大打电话给我,春天到了,桃花流水鳜鱼肥,斜风细雨不须归。走,到杏花村喝酒。

不知道天底下有几个杏花村?上次到池州没有去成杏花村。一想到,到杏花村喝酒,我会遇到一个牧童,恍若看到村头一面布幡酒幌,风中招摇。那些菜里,还放了唐朝的文化味精。无法猜测,一千多年前的杜牧去乡村小酒馆,会邂逅什么人。

清明时节,杏花既红且白,胭脂点点。水泽鸣禽的荒野湿地,遍植杏花,几场春雨浇过之后,杏花烂漫。

陈老大是典型的吃货,曾经穿背心大裤衩,一口气单车骑行十五公里,一个人,大汗淋漓,悄悄跑去喝了一碗老母鸡汤,在陈老大眼里,一只烧饼,配一碗老母鸡汤,郊外清风翻书,露水泡茶,这大概是他想要的,有态度的别处生活。

其实,春天适宜到有杏花的乡下,最好有温润的细雨,遇到一家小酒馆。村里的人,会热情得一塌糊涂,有人搓着手,介绍一些本村土菜。临了,还来上一句:“翠花,上一盘清炒豌豆头!”

我比较喜吃杏花村的小茨菇炖黑猪肉、白菜猪油渣。小茨菇炖黑猪肉,茨菇特别的小,比邻县大师汪曾祺笔下的茨菇还小,油浸水润,全入味了。这样接地气的喝酒,我觉得很亲切。

小酒馆有一个响当当的招牌:“杏花村上海大饭店”,这样的两个地名排列,我觉得很有意思。

坐在小酒馆里,喝酒的人高矮胖瘦。请客的刘老板是个鸡、鸭、鹅联军司令,他用炕坊的旺鸡蛋招待朋友,谈到从前养鸡放鸭的艰辛,也许是酒精这东西容易让人动情,刘老板喝高了,自己被自己感动,竟像孩子似的,抽抽噎噎。

旺鸡蛋,平素我不敢吃,担心吃到蛋壳中沾毛的小鸡。那天在杏花村我吃了一只,将煮熟的旺鸡蛋,敲壳,蘸椒盐,口感和味道极佳。

在小酒馆里,我遇到回乡休假的张木匠。张木匠现在是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板,穿唐装。正为一件事烦心,一个人坐着喝酒。

新鲜的猪头肉,油汪、粉烂。写诗的陈老大吃得一愣一愣的,酒热耳酣之际,陈老大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陈老大说,要是有一张新鲜荷叶该多好啊,把猪头肉摊在荷叶上,就有了一个诗意的菜名:荷香猪头肉。

吃一个地方的美食,有时会记住与它匹配的环境。那天,我坐在小酒馆里,看窗外斜风细雨,看到有一个人披蓑衣头,戴斗笠,在垂柳、油菜花掩映的小河上,撑一条船,我醉意朦胧,一时眼花,误以为是到了宋朝。

到杏花村喝酒,乡村的朴素民风,扑面而来。小酒馆朴实而拥挤,却有一种亲切的气氛,街巷平静,三两朵杏花从农家小院里逸出。从外面看,乡村小酒馆装帧也很鲜亮,借个机会溜到后面厨房,里面还有一口大锅土灶。小餐馆虽然穿着时代的化纤衣服,里面还藏着一颗古代的心。

有杏花的村庄,是一个偶尔来过,喝酒聊天的地方。酒醉的情况下,大脑皮层兴奋,一些话藏在心里,本来不说。酒后,飘然骑白马,有一个机会,让你表达。有个朋友微醉后,很开心。他拉着我,勾肩搭背,尽说些兄弟激赏,江湖义气的动情话。他对我说:兄弟,以后到村上来,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论什么时候,哥哥也会赶到你的身边。

一个人在乡下内心容易变得柔软。在酒桌上,我遇到一个与我外婆同乡的人。想起小时候外婆为了我,辞了工作,每天推着小车带我在街上玩。等我渐渐长大,没有了收入的外婆,在电影院门口卖紫萝卜。大冷天,怕我上学饿着,早晨临出门时,用手帕包一只热乎乎的大炉烧饼,掖在枕头旁。一想到去世多年的外婆,老鸟哺雏的辛苦,不知为什么,我竟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一时哽咽。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杏花村,到杏花村去喝酒,我还幻想坐在牛背上。

遥想杏花村

文/何庆良

早春三月,去红安出差,路经所属的杏花乡,忽然想起唐朝诗人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遥想千百年前的那个清明时节,春和景明,芳草萋萋,山花烂漫,诗人杜牧一袭青衫从北方而来,路经杏花村,看见漫山遍野的杏花正在竞相开放,想想自己大半生一直过着游离滴居的生活,离家千里万里,游离颠沛,自是黯然惆怅伤怀,愁绪倍增。恰逢此时,春雨纷纷而下,路上的行上或冒雨赶路,或撑伞踏青,或是讲着当地方言结伴而行。瞧瞧自己,无伴,无伞,被雨水打湿的青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平添了几分寒气,怎么办?既能消愁,又能取暖,附近有酒家吗?刚好前边牧童的笛声传来,赶紧上前一打听,于是乎,就有了牧童遥指杏花村。

杏花村,不远不近,在这青山林泉之间有一座盛开杏花的村庄,村头的杏花树上挂着的酒字旗在雨中迎风抖动。感谢酒家此时收留了一个内心微凉的诗人,在清明、在酒后,由他散发他灵魂的芬芳,这芬芳的诗句,也像是杏花,萧淡而圆满,凄迷又清凉。

在时间的长河里,诗人杜牧已驾舟杳然,但《清明》这首诗却长久镌刻在人们的心中,好在杏花村还在。春日暖阳,沐浴其中,眼前的砖墙、杏树,带露珠的绿草、未浅的池塘,苍苔盈阶,落花满径,一切皆是那么亲切,一切又是那么熟悉。此情此景,仿佛是唐朝的一滴墨迹,遗落在了宣纸上荡漾开来,既浪漫又生动。

置身于杏花村,觉得自己仿佛被杏花的气息所濡染。虽然此时杏花还未开放,但感觉自己也成了一株摇曳在唐诗里的杏花,浅粉色的花朵点点簇簇,似乎好轻,风一起就能纷纷而下,透着早春的清凉和湿意,半随流水,半入尘埃。我想,这或许就是尘世间最简单的生活。

春风骀荡看杏花

文/任艳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还等什么呢?换上春衫,看花去。竹杖芒鞋,轻似马。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小村不远,小村在魏晋的诗行里,在花香的氤氲里,小村,就在青山下——山,是八百里水泊的梁山,村,是水村山郭酒旗风的杏花村。

站在黑风口看下去,杏花村好端端坐在摇篮里。逶迤山峦缓缓伸开宽厚的臂膀,将杏花村轻轻揽在怀抱之中,摇篮荡几荡,便跌进一场繁华春梦里去。

“薄烟杨柳路,微雨杏花村”,我看花,素以为要有疏烟淡雨,才能助其清韵,所谓“湿花枝觉重”,所谓“梨花一枝春带雨”……

而此刻,阳光微斜,穿过杏花林,一地花影。那些光,尖着一双伶俐的脚,走哪跟哪,如影随形——打成束,编成缕,婆娑,跳跃,斑驳着,在小径,在花枝,在芒草,在我的蓝布绣花鞋上。

一年年,看花又看花。

杏花村,暗合了我心里期望的模样。鸡声茅店月,狗吠深巷里。老屋、老树、老墙,古桥、古井、古庙,一切还原到最初。有了与世隔膜的气质,朴拙,古意,冲淡,平静。

有客问浮世,无言指落花。

那些花,开了满山满园,满坡满坞,满目满怀。落,也落得个漫天匝地——田埂,垄头,树下,坡上,全是白,白成雪,砌成玉,风拂雪落,一场又一场……

还有一些些,在枝头,满树满桠,一片蜂簇蝶拥。

花枝低垂,低到尘埃里。

村中遇老婆婆,笑起来像一粒核桃,老婆婆说,杏花在春分前两天最好看。

此时,倒不觉怅然。花自开落,非人力可追。

看花如看人,看事,看人世间,一路看下来,看出一颗平常心。

“桃杏值春开,馨香趁风起,闲步莲台间,生机千万里”,杏林飞霞,十里飘香。当年王林沽酒当垆,将士们摆开庆功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等畅快恣意,豪气纵横?杏花村,无疑就是好汉们“桃花源”了。

昔年八角琉璃井,井水今已枯竭,王林用此井水和杏花,酿出溢香十里的杏花酒。李逵醉闹杏花村,又请罪负荆,现今想来也怪不得李逵,怪就怪你王老汉,谁让你把酒酿得又烈又香呢?

东鲁西竺禅师墓,亦掩映于漾漾杏林下。明嘉靖年间,禅师居莲台大弘经史,开宗讲禅,圆寂于四十二年四月二十一日。

莲台寺依山而筑,殿宇高耸,气势恢宏。莲台盛开,释迦牟尼趺坐其上,面目庄严,敦朴厚重。昭昭慈光,镜照万物。

前年早春,与英同去村南的法兴寺。寺院内好大一棵泡桐,老树虬枝,枝桠蔽天,新绿蔚然。几间禅房经年失修,显出萧条之景。阳光从窗棂照进佛堂,照到佛身,容光慈严,微尘在光缕中缓缓浮游。彼时,堂内很静,梵音低徊,青烟袅袅,几个僧尼默默做着佛事,并不看人。佛龛上有清供,香烛纸钱,还有一枝子鲜桃花。那一刻,竟觉泪湿。心里却是快乐的。

寺庙香火极盛,每年四月初八,八方香客云集,历年不断。如今政府斥资重建千年古寺,造福一方,善莫大焉。

天抹微云,山外斜阳半明灭。

三个七、八岁的孩子树下一隐,山径上跑远去,后面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行喊着他们的名儿,一行叫骂着,大抵是嫌孩子们跑太疯,野得很。在这山野僻村,在这烂漫的杏花林中,没有点野气,没有点野心,也忒没意思。于是,看野径旁,一株两株的桃李,小野草,小野花,都野得这般清丽可爱。真想也如孩童般撒丫子跑一回,漫山遍野,惹一身花香,不怕人笑癫狂。

那边,有摄影的人,打开支架,调焦距,抓镜头。几个人围着看。老树下的年轻女子,满身满怀的山野气息,真的很美。正想偷拍下来,被身后的他一把抓住,说,小心她恼。我讶然一笑,罢了罢了……

遇花树,不知名,问田里农人说,是梨花。啥时开?不过一周。想着若是久居樊笼里,这梨花恐怕也要错过了吧?

夕光漫过山巅,自上而下,缓缓流泻,渗透树隙。夕光薄薄笼着杏林,一片朦朦之色。如果,白日的杏林是一阕浩浩长歌行,那么,向晚的杏林则是一首低眉回首的婉约清词了。

春风骀荡,竹杖芒鞋轻似马。

看花来,看花去。

听啊——你听——渺渺花林里,似有一曲古典的筝歌迤逦弹起,从眉端,到心头;从水之湄,到山之巅;从野桥,到古寺;从晨钟,到暮鼓,到——杏云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