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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水色的文章 / 水色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城里的草气和水色

文/胡美英

草气

祁连飞扬的雪花梦里,红柳粉艳,那些疏疏的红柳坡是泛着草气的,那些河渠上披着一层银霜的沙枣树是泛着草气的,那些路旁花树带里红铃铛一样低矮的小花树也是草气,泛着丝绸的光亮。草气的石海里起了城,靠近关城的那一片,叫老城区,五十多年了,像一位五十多岁的壮年,富裕阔朗。城墙灰色切面一样的人行道旁,秋雨中的丁香没有了一簇簇或紫或白的花,晶亮的雨滴从肥厚、敦实、浓绿的叶子上滚落而下,腾起一地的草气,青灰的砖缝里就溢出油纸伞下丁香花的香气。临街窗台上那些泡在玻璃缸里的绿萝,也是泛着草气的。说到底,那些从城南开到城北的白槐花,也是泛着草气的,飘着一城草草的清香。

寻着汩汩的水声,天南海北的人一拨一拨地来了。起初,他们怀揣不同的乡音,梦想却被漠风吹得起皱,但慢慢地,他们那些在潮湿的雨丝里萌芽的心思和念想,在海子雾雾的湿水气中一叶一叶地舒展开来,舒展成丁香叶一样的草气,积水,坚韧,耐性。梦想开花,思想长草。初秋的阳光里,在一个叫龙王山的山冈上,一种叫格桑梅朵的花草,满山冈满山冈的粉艳,连绵起伏,暖暖的,柔柔的,粉红粉白粉紫的花朵,开出幸福的样子。我看见,酥油灯,牦牛,穿着藏袍的牧人和一尘不染的西藏的天空,从它们摇曳的花色里走来,走进薰衣草摇动的紫色垅埂里。草是树的影子,花是草的影子,花山是石海的影子,花色是人的影子啊!

在格桑梅朵摇动的花枝里,走出海子里的人,他们的身上永远烙着风沙的痕迹,泛着草的韧性,像这些旱地里粉艳的格桑梅朵,像黑山顶上碎石堆里那棵朝向太阳笑的小草。那棵碗口大的草,仰着肥厚的水汪汪的叶,轻柔地俯在白色的碎石堆里,它的娇柔,让整个黑山都笑了。在它娇柔的笑声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草气的,汉唐的骆驼和马匹、西域的茶叶和胡麻是草气的,这里所有的烽燧、城墙、崖壁和山脊以至整个河西走廊、整条丝绸之路是草气的。

站在黑山之巅,我看见这座叫做“天下雄关”的关塞,泛着麦草垛一样的光亮。在黑山岩石上长了几千前的石刻岩画是草气的,那些扬蹄奋跑的牲畜是草气的,那些黑黑的石头上还存留着柴火烧烤后的草木的清香。魏晋墓的壁画砖上,那些庖丁、厨师和采桑女是草气的,那些壁画上缭绕了一千多年的烟火,还泛着鲜嫩的草气。那些容纳三十多万人的起起落落的楼群是草气的,甚至连那些坚实的钢铁烟筒上煤烟的气色,也是草气。以至于走在街头,我看见这城市的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抖落出一种在漠风里生长的草气。

城外的草,城外那些漠风中的白草,是海子想象的思绪。因为这些骆驼草,海子的足迹翻山越岭,越过祁连陡峭的山坡,越过黑山之巅,越过阿拉山口、居延海、罗布泊,像古时的海水,一泻千里,向西漫延。那些驼蹄印一样的白草,是石海通向世界的脚印,它们用或浓绿或枯黄的色彩,在一切石海中延伸,像那些从地中海吹来的季风,像那些吹向尼罗河的风雪,恋过冬天的雪花,温暖地走过四季,细碎,淡然,无羁。这些同时光一起生生灭灭的白草,泛着永远的草气。连那个挂在数十米高的楼角上的脸盆大的月亮,也长着草叶锯齿一样的花边,在夜空里向着西域的方向生长。

秋天西风起,一地金色,长风中细细密密的槐柳叶,洋洋洒洒,飘成绸缎的质地,飘落一城苍黄的草气,与店里的绸子争色。黄昏的时候,雪从祁连飘过来,撒在青青黄黄的草叶里,柔和的丝绸色调,水草一样的颜色。

在西部,人和城市都是草气的,呈现一种朝向阳光生长的姿势。

水色

橘红色的夕阳有锅盖那么大,挂在很远很远的西域的天边朝我笑,蓬勃出一层圣洁的光芒。夕阳的尽头,那个叫楼兰的城头,经幡飘动,梵音缭绕,酥油灯泼下的灯火,腾起一片橘红色辽远的火焰,呼啦啦地点燃天地相接处的每一缕缝隙,天地一片苍茫。海子里的水,永远是碎片化的。六七条灰蓝色的水流,一绺一绺的,在橘红色的晚霞里并排涌动,夕阳落在水面上,海子透出静穆中的喧闹。

水走过的地方,留下大地久远的印记,留下草,留下树,留下水洗过的沙砾和沾着盐粒的石头。潮潮的水汽,从那堵叫做祁连的岸上飘来,飘了几亿年了,带着海水蓝蓝的盐味。海水把祁连山体割得一皱一皱的。河水滔滔,时缓时急的响声,在每一颗石子间流淌,吸进嘉峪关的每一个毛孔里,我真的听见了海的声音。寻着水声,关下那一汪泉边坚守600多年的关塞,因为那一汪泉水而建,而那汪泉终归是来自祁连,来自这片海啊!

那些湖泊,也是碎片化的。

石海旁的南湖,大大小小的,散落在绿树丛中的珍珠一样明亮的湖泊,像一面面大小不一的镜子,梳妆出祁连山千年不老的容颜。一洼一洼蓝色的水潭泊落在花山上,将游人的目光洗了又洗。串门的山鸡、野鹿、黄羊,时不时地在临河的马路边、草丛里低头啃食着青草。乌镇一样的楼群,从草树、湖面和花园的枝叶里露出些青白相间的墙面、尖顶的阁楼,露出朝向阳光的脸。还有老城的东湖、迎宾湖以及关城后面的那片黑山湖,也是碎片化的,碎化成这座城市的一汪汪血液。

在浩瀚的西北大地,水永远是碎片化的,即使有无垠的青海湖,有枯竭的罗布泊,有眼泪一样的居延海,水,也永远是碎片化的,是雪山化下的一片冰雪。在那些落着白雪的深冬的夜里,祁连山牵起轻柔的雪被向海子铺过来,嘉峪关就窝成了梦里的水乡,每一个毛孔透出的水汽,弥漫进四季的轮回里。

水的力量,可以渗透一切。城是水的影子,水是海子的影子啊。水是流动的,嘉峪关的气息是流动的。两千多年前东来西往的马匹和驼队是流动的,它们驮来了地中海湿润的气息,让这片刚性的海子早已植进了丝绸的柔软。

在这个月光透明的夏夜,赤脚走在石海里的我,真的听见海水朝向嘉峪关奔涌的声音。极目西眺,关城是那扇永远通往西域轻掩的柴门,透着木质的纹理。南北伸展的土长城,像张开双臂的木栅栏,轻轻拢住这片石海里的景色,护卫着嘉峪关人安闲的生活。我想象着长城变成木栅栏或者绿篱笆延伸的样子,它为这片海延续的,除了骨骼般的坚实,还有永远的水色。

嘉峪关烽火狼烟,嘉峪关驼铃羌笛,嘉峪关丝绸柔软,它笼在长城、烽燧和墩台垒筑的篱笆里,永远泛着海的潮气,像飘在西域大地上的一片叶,春绿秋黄,蓬勃着在石海中生长的力量。那些开着幽蓝胡麻花的田垄和村庄,像一个个被时间打湿的梦呓,装裱在我长久的梦里,水鸟的鸣叫涉水而来,溅起一路的水星子,水花满天……

白河水色

文/何双

1988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月明星稀,巴山清澈,月光下的汉水柔软地蔓延在山谷间,将沉默的村庄流动成一首朴素的曲子。我就这么出生了,像摸爬在汉水里的鱼,母亲就是躺在村庄脚下的那条河。

当我还未学会忧伤的时候,我就跟着河滩上的山羊学唱歌,爬在田野里找虫子唧唧对话。母亲要赶在日落前,播种足够供养整个家庭的希望。汉水清清,蜿蜒在山里。汉水涛涛,唱着歌谣。汉水奔腾,驾着白云。汉水滔滔,走沙滚石。在汉水的注视下,村庄被整理成一派柔和的风景。也有江河泛滥,也有毁坏田园,村子习惯了柔软,从不对汉水发脾气。

一条汉江,把大巴山劈开两半,一半是坚硬,另一半还是坚硬。我逐渐开始厌倦了被拴在村庄的生活,有多少心事随风入水,被裹挟着滚滚东流去。二十一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汉江,对于远方,心存幻景。村庄世世代代都躺在秦巴腹地,不知外面世界,只有一江汉水流了这么多年,把所有人的心事,丢在岸上,风蚀成破船和坟茔。

终于在2009年的一个清晨,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告别了陪伴我长大成人的汉江,迈向了我日夜向往的城市。我决定去外面看看了,据说大巴山的外面是城市,汉水的外面也是城市。是的,我终于见到了平原、楼房和车水马龙的街道。我以为从此摆脱了一条河流的封锁!然而,四年后我才明白,我身上流淌着的正是这条河流的骨血。她时常流经我的梦境里,在我记忆的深处,漫舞成水色。

“清清的汉江东流过,拐弯的地方叫白河。”我将发生在汉江河畔的故事讲给大学的舍友听。没有见过大山的人,不知山上的虫鸣走兽;没有见过大水的人,无法想象河流的温度。多少次,他们沉醉其中,终于是禁不住诱惑了,决定去看看白河水色。

十个人一拍即合,翻山越岭,只为一睹汉水芳容。他们说没有见过这么多水,每一条沟都是一条河;他们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山,每一座山上又盘踞着炊烟和农田。夜黑的时候,月光照耀着静静的河流,水色迷人。太阳升起来,雾气就长在汉江上面,宛如仙境。一条河流如玉带,扎住了大巴山的腰身,让村庄变得苗条,风姿绰约。

离开村庄以后,我陆续经见了很多事物。脚下的距离,逐渐延伸到比汉江还远的远方。我在沈从文笔下的沱江泛舟,我在普陀寺外的海边戏水,有水的地方,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迷人水色,赏不尽的山色空蒙。然而这些山水却没有我的故事,我离故乡越远,越是挂念我那躲在大巴山深处的一江清流。

现在的我,还时常回忆过去。漂流在外的人,总是靠回忆来弥补失散的时光。这些年,白河已经大变样了,听说京城的人民,都要饮汉江之水,白河水色恐怕就再也藏不住了。

白河在哪里?秦之头,楚之尾。白河不大,村庄很小,掉在地上如纽扣,被汉水穿孔而过,于是就有了魅力安康,水色白河。倘若有人路过陕南,一定听过一句民谣:紫阳腰,汉阴脚,安康女子爱做作,要看水色下白河。

伴水而居

文/若夫

乘云而来,你将翅膀领往何处?伴水而居,落脚只为一地祥和。

赤脚的村姑、捕鱼的小光屁股、淌水过河的黄牛,还有倒影在水中的山、树。

鱼在水中游。无论怎样的轻歌蔓舞,水若藏而不露。

一缕炊烟给山村涂抹着胭脂,房屋背靠着山,披着舒缓的夏风。

蓑衣,渔篓,光裸的石头,来往的脚步,涉足水涨水落,何系荣辱?

一碧绝尘的山水,傍溪而居并不孤独;入夜又枕酣梦去睡,明月妒嫉着娇羞。

水乡人家的默许,亭台可以悬鱼雕凤。身居仙境,撩人心扉的梦境,又会让谁频频回首凝眸,又会让谁迸托心动?

等我,就在那里等我。用你的水色,让云的脚步自在荡悠;用你的水色,让爱的心情清爽、透亮;用你的水色,洗净我蒙尘的魂魄;

日餐庐秀,听水轻奏……今世前事,皆如一缕香雾萦绕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