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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满眼的文章 / 满眼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芦花满眼秋

文/孔伟建

乡人爱将芦苇叫苇子,将芦花叫苇穗儿。

在没上学之前,我也这样叫,即使知道了学名,我也习惯这样叫,觉得百姓的叫法很接地气。

我对苇子的印象从小就很深,原因是有两大片苍茫的芦苇荡,从小就深植于我的记忆之中。一片来自紧邻我家后宅的一方池塘,池塘遍布芦苇。另一方来自离家一里左右的黄花寺,寺庙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是一片浩瀚芦苇。

因为这两片芦苇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以后,每每看见一片芦苇,哪怕是路旁水沟里的几棵芦苇,也会引发我很多遥远的记忆。尽管,深深刻在记忆深处的那两片芦苇,早已踪迹全无。

芦苇,跟世间万物一样,它们身上也会明显地标记出一年四季带给自己的变化。

霜降过后,寒秋来临,我惦记着水泊湿地,惦记着湿地里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

一个星期天,我对爱好摄影的朋友说,咱们去湿地看看吧。

驱车西行,沿途风景依旧。

停车,熄火,他背起相机,寻找属于他的风景。我独立岸边,在夕阳西沉的秋光里,与那些芦苇对话,在皑皑如雪的背景里,盯着满目芦花出神。

我相信,这些芦苇,这些来自《诗经》的芦苇,这些也叫做蒹葭的水生植物,两千多年来,一直是漫漫历史中的生动情节。我知道,苍茫芦苇荡对面,一直有个绝世佳人,静待与我邂逅。

其实,很大程度上而言,是因为芦苇,我才一眼记住了这片湿地。

农谚说:苇子出了穗儿,蚊子断了气儿。芦苇总是在秋时开始飘白,像一场朔雪纷纷飘落下来。它以冷的色调,让整个季节向秋的深处沉潜下去,让周围慢慢冷寂、安静下来。

风从芦苇荡上吹来吹去,芦苇像苍茫的雪鼓荡着,起伏着。芦苇很高,很密,高过人的个头,密得难以计数。苇丛里,总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总潜藏着很多难以计数的生命,水草、水鸟、清风、明月。春夏秋冬,生老病死。

风过苇浪,苇丛摇曳。曾经葳蕤的生命痕迹,转瞬就被时间的风吸走了。

身边,秋风瑟瑟。岸边白杨,落叶缤纷。秋水不染尘,溪流显得格外洁净,静水流深,那声音,我听得见。落叶有情,踩在上面,悉悉索索,那声音,是时间的回声。

岸边,我蹲下来,掬起一捧水,夕阳下,我看见清凉的一捧水从我手掌之间静静流过,然后顺着指缝缓缓滴下,我听见,时间的回响——滴答滴答。

我喜欢遗落人间的自然,不追寻种植的风景。

当一切都已走远,所幸,还有这片湿地,还有这片苍茫的芦苇荡,还有这么素洁的大片芦花,让我们在深秋时节可以来此静坐、沉思、凭吊、追怀,溪水和芦苇合作的天籁之音,是遗世独立的绝色风景。

我固执地认为,上古《诗经》的篇章最早就是从这里打开的,抑或,是从紧邻我家后院的那方苇塘边打开的。彼时,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彼时,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美人,那位绝世美人,一直在等待,在期盼。她盼望岸边追慕的脚步,盼望梦中的少年郎。孰料秋水望穿,盼来的却是由远而近的落花飞扬。伊人不老,千年来,她一直如纯情之酒,让人拥怀自醉。

溪流,清澈洁净。芦苇,缥缈如雪。

风在苇浪间一波一波吹拂,穿越时间,穿越空间,吹起高高低低的爱恋。思念如雪,苍苍茫茫。

俗人瞻顾的脚步纷纷前来,或漂流溪上,或坐拥岸边。

不是所有的美都一览无余。有时,古典需要一种荒凉。

千百年来,芦苇不变,仍与水相依。芦花如昨,仍像一场雪,在记忆深处纷纷扬扬。

芦花满眼秋。多少年,季节的风来了又走,我只愿停留在记忆里,穿过茫茫如雪的苇荡,倾听溪流的歌唱。

那时花开

文/张金霞

那时花开,一切静好。当我们在成长中渐渐习惯遗忘,一个人默默细数着繁花似锦的岁月时,才想起要抓住时间,别让它再流浪。

我梦想着有一大片花圃,没有园丁,无需修剪;没有护栏,无需戒备;没有蝶蜂,无需繁衍。只是在它觉得合适的时候开,想凋零的时候落。只是想单纯地置身其中,近点,再近点……徒劳么?我不这么认为,只觉得这是一个奢侈、缱绻的梦,一个不会完结、没有缘由的梦。为什么在我采好你最喜欢的花儿捧到你面前时,你竟没有一丝欢颜?就那样决然转身,然后,离开我的视线。如是,那些花儿理应和你一起远去。于是我把它们放在了天边,在一个寂静的清晨随薄雾一起飘远。这似有似无的梦啊!你奈何纠缠着我不放?若不是我还残存着些许留恋,你也不会如此执着。可爱的人儿,我该拿你怎样,怎样才能远离悲伤!

不得已我从天国来到了尘世,为的只是把你找寻。

四月的鸢尾,灿烂而落寞,成片成片撒满了紫色,你的花瓣似将要飞往远方的蝴蝶却终究被泥土束缚,可有谁知你的花语就是对自由的向往呢?宿命不可违抗,你还是选择了停留,和雨一样驻足在这个城市。雨天的小道弥散了许多回忆,唯独你,和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的姑娘彷徨在这雨巷,不经意间飘过一声叹息。追寻着你的足迹我感受到了你多年的神伤,在晴好的日子里平添了几分氤氲,久久不愿离去。

花朝节下的你是如此娇艳,在百花丛中我怎么也看不见,那个混杂在芬芳中的你。你莲步轻摇,似一缕清风又似一眼甘泉灌溉着我早已干涸的心田。渐渐地,渐渐地,你又逃出了我的视线,在缭绕中飞去了田园,那里有好多你的姐妹,不知名的开遍了地头田间。她们是自由也是潦倒的,于是你把宽慰和鼓励送给了这些被人遗忘却依然开放的茂盛的仙子。花朝节永远给她们留着位置,期待着能有一天来把希望和幸福抒写。得知了她们不愿离开的原因是每个人向往的安宁,你哭了,那傍晚的花瓣承载了你的泪而幻化成露水,在那安详的山村滴落。

满眼满眼的绿,满眼满眼的花,我和她一起领略这匆忙中的闲暇,一起看我们的花开、花落,花之外的真谛。

花开,鸟鸣,泥香……向往着与世无争,可现实的浮躁早已将我的心淡去,那些只能是臆想。荷锄归来,采最柔软的树叶作口哨,摘最美的花瓣作花环,捧一口山泉一饮而尽。赤脚行走在田埂上,终于明白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心与自己相距甚远。在回去的时刻我在最高处看到了日落,第二天的日出一定就是它的轮回了。是的,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我们相遇又分离,得到又失去了……我不停思考,思考,殊不知答案早已写在了命运这本书上。

那时花开,你却不在。只愿孑然一身宛如芦苇中孤独的游鱼游走在世间,却也不似枯枝落叶般凄凉,不知不觉竟游走到了天上的花园,不知它荒芜到了怎样,而你又是什么模样。

满眼稻梗

文/庞白

收割后的稻田,稻梗齐刷刷、直挺挺地站着。没有了稻穗的稻田平整如砖。遍天盖地的黄砖一块连一块,在村前村后向天边伸展。

收割后的稻田,一方面,完成了它的使命,让农村人得到了丰收,这是一件应该感恩上天的事。另一方面,收割后的稻田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壮气息。人类从稻田里获取到了活命的稻谷,人类回馈给稻田什么了吗?

发芽、抽穗、受肥、拔节、灌浆,稻谷没有一天不在承受来自自身的鞭挞。在这样的鞭挞中,它一步步走向成熟。通过镰刀拦腰而过,完成生命升华的。

萌芽、生长、成熟、分离、杀戮、升华——稻谷只不过是用一个季节的时间,把持镰人漫长的一辈子浓缩成这些环节,演示出来罢了。稻谷以自己的倒下,扶起了人类的站起。

死亡滋养新生——对于人类而言,这是稻谷的使命,而对于稻谷而言,这是自己宿命。

如今,稻田里这些安于自己宿命的直挺挺的植物,再不能说是一株完整的稻谷了。它生命的完整已被果断的镰刀一分为二。上半截送进脱谷的机器,或被放置到石碾之下,接受更进一步的骨肉分离,然后还要遭受高温暴晒,脱胎换骨成为一种叫做“米”的东西。是米,和空气一样,滋养着比蝼蚁更多的人类和人类的历史。下半截仍然留在稻田里,它的根须还在泥土里使劲地伸展。它们不会因为被腰斩,而中断对生命渴望。

站在田埂上远望,漫天直挺挺的稻梗,没有了稻穗的重负,脱离了稻穗黄金光芒的笼罩,似乎反而比在黄灿灿的饰扮下显得更精神、轻松。而实际上,所有的这些稻梗,无论现在有多精神、挺拔,用不了几天,它们都将被焚烧,被翻起的泥土覆盖,成为下一季稻谷的肥料,成为黝黑泥土中最沉默的一部分。

这只是我——一个离开农村的农村人的后代,想当然的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