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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门外的文章 / 门外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陌生人来敲门

文/刘晓莹

现代都市,随着人口密度的加大,人和人身体之间的空间越来越有限,但人和人心灵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海内存知己仍然是美好的理想,可比邻若天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我而言,在网络、电视发达和报刊书籍丰富的今日,秀才不出门,可知天下事,可买天下物,于是越发有理由宅在家里,不出门,不交际,安置在热闹都市里的家,如同一座孤岛,单向的吊桥偶尔放下,向外交通,向里的情形则少之又少。因此,极其寥寥的陌生人的敲门声,总是如同和平时期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人一跳。

住在北边的两口子其实在装修期间已见过几次,彼此就房价、装修方案等话题略聊过几句,但自正式搬进来后,反而很少遇见,也没来往,所以仍如陌生人一般。一天晚上九点来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传来敲门声。从猫眼看出去,是我们公寓特有的极其狭长的楼道,一个男人立在门前,但看不清楚面目。不敢开门,先问:“谁呀?”门外答:“我。”清楚的回答,却让人不得要领。这时丈夫闻声从书房出来,也是一脸的迷惑加紧张。“什么事?”丈夫换了个方向打探。“麻烦帮个忙。”门外答。沉默了一会儿,丈夫正准备再问,门外的人似乎明白过来,又加了一句:“我是你们北边的住户,我家电脑出问题了,麻烦帮我看一下。”再从猫眼看出去,果然像是北边邻居家的男主人。丈夫忙打开了门,再三道歉,跟着前去帮忙,没一会儿解决了问题,回来时捧着几个红苹果,说是邻居非让拿的。后来,由于孩子上了中学,我们出门的时间提前了,于是经常在乘电梯时遇到这对夫妻,言谈中得知他们在不远处的市场做生意,独生女儿已经大学毕业,远赴日本打工去了,两口子因此非常关注中日两国间的关系。但还是不知道其姓名,越熟识,越不好意思问了。

西边的两户,一户出租,住户总在换,而另一户不清楚是自住还是出租,偶尔看见其大门敞开,能看见直对大门小巧洁净的厨房,但从未见过主人。还是晚上,过十点了,有人敲门。问是谁,门外的人说:“我是西边的住户,在走廊里拣到十块钱,问一下是不是你们家的人丢的。”打开门,说没有丢钱。“噢!”门外的人似乎有些失望,转身踌躇站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敲其他邻居的门。很想给他出主意,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谢谢!”。

第三次,因为是白天,而且敲门的是女性,于是什么也没问,就打开了门。她一进我家,就一连声地惊讶:“你家怎么比我家大、比我家亮呢!”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忙解释:“我住你家楼下,咱们户型一样,今天发现厨房天花板滴水,上来看看是不是你家漏水。”在我家厨房找了原因,又一同到她家看漏水的情况。一进她家,我也着实惊讶,同样的户型,怎么觉得像进了山洞一样?原来她家的地板、吊顶、家具一色是深红的木色,只剩下落地窗是明亮的洞口。地上铺着深色的地毯,地毯上又铺了水晶板,看着怪异,踩上去的感觉更怪异——原来同样的空间,会有人花钱把房间装修成这种样子!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原来这家的男主人,就是每天拎了水桶在小区天井里写大字的男子,几乎每天都见他,却不知道原来他就住在楼下。

我们这个公寓里一半是拆迁户,一半是外来户,而我所在的单元都是外来户,彼此陌生,因此家家大门紧闭,互不来往,并视作当然。偶然到另一个多为拆迁户的单元去,惊讶地发现家家户户并不关门,只在门上挂一张四周有吸铁石的纱帘,正是夏天,风在户里户外自由地游走,非常凉爽。对我来说,那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在现代都市里,还有这样生活样貌。我很羡慕,但同时又非常明白:自己学不来,做不到。

有时候我想,究竟是因为彼此是陌生人,才要关门并害怕那敲门声,还是因为要关门,才彼此总是陌生人呢?

没有答案。

把花种在门外

文/许培良

暮秋之际,在乡村观花赏景,正是秋菊怒放的时节。

踏进一老乡的家园,呀,简直是花的世界!不大的院子里,几乎被花们占去了一半的天地。

老乡说,今年虽说雨水不均,但由于管理跟得上,花事仍很繁盛。我想,有这么好的花们陪伴,这家人一定是很幸福的。

仔细思忖,这老乡还是很有品位的,现在物质相对丰盈了,就想寻点精神的东西。由于自己学历浅,文写不了,书着不成,但对于养花却别有一番情趣,老乡的辛劳,换得了一家人的好心情。

走出老乡的家园时,我深深佩服他的审美眼光和匠心创造。

刚迈出门槛,忽见对门的南院墙外,红、黄、白、绿色的秋菊热烈地绽放着,花们向着我和过路的行人颔首致意。倘若驻足,轻轻一嗅,四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不禁要问:这是谁家的花园?这花的主人不是把“美”关在门内,独赏美景,而是把花种在门外,怡养他人心神,这样的种花人当更为世人景仰,尤其是在当下。

含光门外的陕北风

文/韩勋

陕北在哪里?大漠边,长城下?陕北在红红的剪纸里,白白的羊肚手巾上。延河宝塔,洋芋擦擦——一说到陕北,满嘴的羊肉香。

在含光门外与陕北不期而遇了。那天晚上在环城公园散步,听见远处喇叭里传来得意洋洋的唢呐声,以为是专业乐队的演奏录音,没太在意。走到含光门外广场,发现高音喇叭发声处,灯火通明,彩绸翻飞,原来是一伙人在那里扭秧歌。心想那吹唢呐的人,应该是专业剧团的演奏员吧?

走到跟前,看见近百个观者围成一个大圈儿,圈儿里头有五十来个舞者,十来个鼓乐手,规模是我在西安见到的秧歌班子中最大最齐整的一个。不想两脚刚刚站定,鼓乐却安静下来,原来是到了中场休息时候,舞者三三两两到饮水机旁喝水,嘴里一满都是陕北话,语速很快,听不大清楚。

男人们几乎都抽烟,烟熏火燎中相互打趣开玩笑。两个唢呐手也抽烟,间或即兴吹一两句曲子,烟就夹在两根指头中间。这时很意外地发现,他们的眼前放置有乐谱架子和麦克风,接着发现了铁杆子架起的两盏大功率灯泡,两只大喇叭。直至发现不远处的小型柴油发电机,让我大大地吃惊了:咋把全套家伙都带来了?这么多陕北人,住在哪里?不会是游走四方的吉普赛人,真的从北向南游到了这里?

一声哨响,鼓乐奏起,第二轮秧歌开始。吹哨子的人看来是总导演了,60来岁,头发白了,一会儿给扭秧歌的打一个手势,发一个信号,一会儿为鼓乐队打两下拍子,一个人串联起两拨人马。

鼓乐这一拨儿计有大鼓两面,大镲小镲四对儿,唢呐两支。与其他民间鼓乐班子一样,两位鼓手不看曲谱,鼓点儿、节奏尽在心里,因此比那些照着曲谱敲鼓的专业鼓手更能表现出鼓韵的激越酣畅。

敲到大汗淋漓时,两位鼓手先后脱去外衣,却又时不时地把击打铜镲的人飞两眼,表情狂放,以为自己就是统帅了。那鼓点儿分明是“咚咚咚,莫放松!”“咚咚咚咚向前冲!”那四位打镲者哪里是俯首帖耳之辈?相互间使个眼色,怪怪地一笑,铜镲便有了铿锵的回应:“单枪匹马还想赢?”“战无不胜靠群众!”

这边鼓声排山倒海,那边唢呐是有备而来。陕北的唢呐,比咱关中的长了一大截,音色老成老辣,鼻音很重,跟陕北人说话一样。唢呐里的《金蛇狂舞》《开门红》《山丹丹开花》,经过麦克风、电线从扩音器里放出来,音量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这还不够,面对盛气凌人的鼓声,唢呐留了一手,一支吹高音,另一支吹低音,高低音汇合到一起,便形成一种鼻音更重的共鸣,音量更充沛,音色更饱满,声声撩动舞者的心。

舞者,扭秧歌这一拨儿人看来是随机组合,年龄在20到60之间,男女各半。男的打伞,女的持扇,道具不同,神色却都是同样的淡定坦然——我享受,我快乐,跟你们观者没啥关系。由此推断他们在一起扭秧歌已经好长时间了,又推断这支队伍可能在一些比赛中得过奖,见过大场面,心怀大目标,见多不惊了。

果然身手不凡,每个人的身、手、腿,每支曲目的队形编排,均是变化多端,大开大合,神采飞扬,足可为西安秧歌上课。更惹眼的是导演看重演员之间的呼应与交流,打伞的人,舞扇的人,男男女女,在几乎每个动作的转换点上,都被要求相互瞄一眼。因了这一瞄,场面生动热烈,舞者开心兴奋,干劲儿倍增。扭一个回合超过半个钟头,每个人仍能保持充盈的体力,功在心情滋润。

满目伞扇飞舞中,秧歌的华彩篇章终于出现了,鼓乐队出人意料地奏出《芦笙恋歌》里的曲子“阿哥阿妹情意长——”。八分之三的拍子,也能用秧歌扭出来?唢呐是不成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俩鼓手看样子已经被舞曲韵律迷惑了,物我两忘:第一拍,双槌同时落下,后两拍则以鼓槌敲打鼓的侧面,敲出“咚嚓嚓、咚嚓嚓”节拍,激情四射。当然了,重头戏仍在舞者那边。三拍子节奏一出,欣喜若狂,伞面扇面儿汇合成红黄绿三色波浪,汹涌澎湃,直捣含光城门——

终场已过晚上10点,捎回家一身微醺的甘美。以后慢慢地摸出了规律,每逢周二、四、六晚上这一拨人都在含光门外演练,于是几乎每逢二四六赶去围观,只是一年多来没有与他们搭过一句腔。

搭不搭,不要紧,要紧的是几十次围观之后,从淳朴与奔放里看到了细腻与雅致,认识了一个恪守传统却又快乐风趣的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