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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麦子的文章 / 麦子的散文

2020/03/06好的文章

过麦

文/李瑞华

在乡下,乡亲们把收麦的季节叫做“过麦”。就像是过年,过年是在家里吃好吃的,过麦是在地里干重活。为什么过年和过麦还要牵扯在一起说?是说麦收和过年一样重要,麦子是细粮,种得多,是农民一年中最重要的收成,一年的幸福程度如何,全在这里了。所以人们格外重视。

当布谷鸟的第一声名叫盘旋在村子上空,乡村五月的空气里便会氤氲沸腾起一阵阵麦香。和着沁人心脾的麦香,乡亲们也迎来了一年中忙碌而充实的季节。

过麦很隆重,乡亲们为了过麦及早就做准备了。过年时特意腌制的腊肉此时便派上用场了,腌上一坛子鸭蛋鹅蛋,到集上买点干鱼干虾。再把菜园里的大蒜刨下来,编成蒜辫子晾晒起来。旧草帽破了,到集上买几顶新草帽;镰锈了,卷刃了,有豁口了,镰把断了,得换几把新镰;杈筢扫帚扬场锨,凡缺胳膊少腿的,能修理就修理,不能修理的都换新的。这些准备很有必要,吃好了干活才有劲,劳动的工具好了,才能不耽误农活。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这不,一场急雨过后,村里村外开始忙碌起来,算着马上就要收麦了,趁着这场雨,地里还湿乎,要提前在田地地头开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场地,先用牲口拉着犁钯翻耕,然后再整平,泼上水再用牲口拉着石磙进行压平,这收麦场算是弄好了,然后在场地边上放上几口缸盛满水防止发生火灾;

打好了场,就等小麦进场了。其间,乡亲们却没有多少喘息的机会,接着他们会把一把把镰刀磨得铮亮,叮叮当当地休整打场用的木叉、木锨和扫帚,将盛放麦子的袋子洗刷的干干净净。“麦熟一晌”、“七成收、八成丢”,是说割麦要把握时机,过早收割会影响产量,但少有迟疑,一场暴风雨或一阵摩挲风过后,饱满的麦粒会洒落在地里,乡亲们更会感到可惜。因此打完场,乡亲们都会一早一晚的到麦田跑上两趟,以免错过割麦的最佳时机。

“麦不让晌”,上午看着麦子还不是很熟,下午看就是另一样了,把握好了时机,乡村便沸腾起来。天刚蒙蒙亮,孩子们依旧打着鼾声,而妇女们就做好了早饭,男人们也已套好了牛车,简单的吃罢之后,等孩子们翻身时,大人们随便交代几句,便吆喝着牛车出发了。太阳还没出来,麦秆在一夜湿润的空气里,变得柔软起来,男人弯腰伸出宽厚的左手,把一簇簇的麦穗紧握在掌心里,右手向前打开镰刀,紧贴麦地,轻轻向后一拽,一扑扑的麦子便躺在了身后。女人们则紧跟其后,仔仔细细地割着自己的麦垄,时不时将男人们落下麦子轻轻割下,放在男人背后的麦扑上,生怕有一个麦穗落在地里,太阳出来了,朝霞将一望无垠的麦田映成金黄,此起彼伏的麦浪将男人和女人们身影演绎成丰收跳跃的音符。割麦是一项幸福而又让人倍感劳累的农活,上下挥舞的镰刀收获的是乡亲们一年的希望和殷实的生活,哪怕腰疼了,手累了,只是稍稍立起身子,向前看看地边,甩甩额头上的汗水,锤锤发疼的腰背,急忙弯下身子,镰刀便又上下飞舞起来。麦收无闲人。不到中午,老人们便将煮好的咸鸡蛋,茴香夹心的咸锅饼和几颗铁杆大葱放在了竹篮里,上面还要盖上洁白的笼布。孩子们则三五成群的挎着竹篮,提着炊子壶里冷凉的开水,各自奔向自家的地头。下午,乡亲们将一扑扑的麦子仔细捆好,一层层地码上牛车,吱吱呀呀的运到各家的麦场。

“麦子进场,还要三忙”。“摊场、轧场和扬场”。这也到了收麦的高潮。轧场要挑火葫芦天。天不亮,乡亲们便开始摊场了,摊场就是将麦子解捆平铺在场地上,待日出三竿,麦秆的湿气被阳光吸干,孩子们便牵着黄牛来到了麦场,大人赶忙套上牛套,带上石磙,在大人的指点下,小孩子站在场中间,一圈圈的轧起场来,为使麦粒完全脱落下来,其间还要翻场,翻场就是用木叉将轧实的麦扑重新挑起翻整,重新轧上一遍。场轧好了,还要将麦秸垛成垛,将满场的麦子抡成堆,做好扬场的准备,可这时偏偏天公不作美,西北上空却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狂风大作。不要慌,临场的乡亲们准会放下其他的活计,伸上一把手,一年的粮食泡了汤,乡亲们谁都看不下去。然而,待忙乱地收拾停当后,西北上空却已大亮,太阳又露出了笑脸,还好,风还在呼呼地刮着。乡亲们急忙拿起木锨,将一锨锨混着麦壳的麦粒抛向空中,拉出彩虹般的弧线,刹那,麦粒如雨点般的纷纷落下,而麦糠却纷纷扬扬的随风而去,不一会,乡亲们脚下便出现一道金色的“麦山”。麦子还要在场里里晾晒几天,夜里还要带上收音机,看上几天场,待麦粒放在嘴里“咯嘣”一响,方可灌袋运回家。

而如今,家乡五月的田野,难以看到成块的麦田,取而代之的是广袤的蒜田,乡亲们收获的依旧是殷实和富足。

每年五月,我都会在小城的一隅静静地期待,期待那只乡村五月的布谷,期待听到它的一声鸣叫,期待与它再次邂逅。但我知道,儿时村庄上空的那只布谷不会再来,而我常常虔诚地向着故乡的方向凝望……

割麦子的往事

文/信丽

在我的家乡,农历五月初的时候,是小麦成熟收获的季节。

记忆中那成片成片金色的麦浪随风舞蹈,乡亲们黑红的脸庞绽放出喜悦,阳光下闪闪发亮!

开镰了,男女老少齐上阵。刷刷刷,只能看到镰刀上下翻飞,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弧度,好像银蛇狂舞,有点嚣张有点霸道,身后的麦子别无选择,只有前赴后继倒下的份了。老人负责把麦子一摞摞捆好,以便运回村里的打麦场上。我们兴奋地在田野跑来跑去,到处拣麦穗。爆满的颗粒圆滚滚,引诱着我们,尖尖的麦芒挑衅似的竖起全身的刺,却也抵挡不住我们跃跃欲试的心。取几枚麦穗放手心,三两下,麦芒便丢盔弃甲,青青的麦粒落满手掌。手指微弯并拢,麦粒聚集掌心捂在嘴上,青葱岁月的美好滋味伴着那份醇香在嘴角蔓延开来,嚼出了有滋有味的童年。

夜晚的打麦场灯光如昼,机器轰鸣,周围贴着注意安全等宣传标语。场里是不让小孩进的,大喇叭里连续播放着严禁烟火,机器附近闲杂人等免入。麦秸打碎后,柔软喧腾,空气中涌动着好闻的淡淡青草气息。于是场边的麦垛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翻跟头、捉迷藏,跳啊笑啊,心随夜风飞出村庄,飞向憧憬的远方。

记忆最深的场景,还是后来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觉得可以帮父母割麦子了,于是拎着镰刀来到麦田。可是灵活的镰刀到了我的手中笨拙慌乱,依葫芦画瓢,左手使劲握住一把麦子,右手拿起镰刀放在麦秆上,向我站立的方向用力一拽,结果我摔了个四脚朝天,麦子却无动于衷。不信割不下麦子呢,重新再来,这回我认真学着父母的样子,试着把镰刀放在麦秆底部,半弯腰,稳稳有力的劲道割下,成功了!一把两把,越来越熟练,很快身后便躺倒了一片麦子。虽然很累,心中却有了满满的成就感。

傍晚时分,一向很严肃的父亲说:“俺闺女还真行!今年收成好,能多攒两个钱,等你上大学就不用愁学费了”。我很讶异:“能考上吗”?“拿出你割麦子的劲头,卯足劲,怎么不行”!从此,那金色的麦穗里,插上了梦想的翅膀!

后来,麦子逐渐减少,麦田变成了拔地而起的高楼或经济价值较高的果园。再也不见曾经割麦的热闹场景,打麦场也由专门的场地转移到了角落里。再后来,索性不见了麦子的踪影,小伙伴们也各奔东西。

麦收时节让我拥有了一个有快乐可以回忆的童年。想念那一望无际的麦香,想念那一张张流淌汗水的脸庞,还有我的那份最初的梦想。记忆中的麦收已退出时代的舞台,而我的心却始终萦绕在那些不可复制的时光里……

镰刀

文/贾冬梅

镰刀被擦拭净后,一直靠在屋檐下斑驳的墙上,一言不发。像一个冷峻的、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号。

——卑微的事物,深谙沉默寡言的力量。

我一生做过的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就是陪父亲割麦子——那时候,收麦贯穿于我整个暑假——我俩来到河南岸大片的麦田里。父亲挽起袖管,双腿迈开呈马步状开始割麦,我则坐在父亲为我用麦捆搭起的凉棚下,一边看锃亮的镰刀在他与麦子间划出优美弧线,一边听镰刀与麦子合奏出的"嚓、嚓"声在广大的田野间弥漫。那声音干脆利落,韵味十足,充满了喜悦和亲切的快感。有一次,镰刀割伤了父亲的左脚踝,血流不止。父亲丢下镰刀,从茬板地里抓起一撮土,抹在伤口上。然后自言自语:"孽障,你口馋了吗?敢来咬我的肉。晚上回家去把你泡在油缸里。"说完,便重新拿起镰刀,往手心啐口唾沫,俯下身子又割起麦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而那“嚓嚓”的割麦声,长久地触及我少年敏感的神经。

多年以后,我从父亲对身外事物毫无怨言的体谅、宽容甚至幽默中,明白了农人们为什么从来不抱怨任何一件农具,即便生锈了,钝了,变形了,不好使了,他们只知道抱怨自己--朴素的生命建立的某种权威,都能在劳动过程中找到相应的影子,就如同从淬火的镰刀上,我们能找到季节更替的轨迹和秘密。

镰刀一生都在与匍匐大地的植物角力较劲,青草、花朵、油菜、庄稼,蘸着汁液,哼着民谣,藐视苦难,忽略年年毫厘的消瘦,只为尝遍酸甜苦辣,只为洞悉雨水阳光的信仰和欲望……

赶在雨水之前,镰刀把姿态亮给了齐刷刷的麦茬,亮给了母亲的血,父亲的伤疤,亮给了粮食、酒、爱情、诗歌,亮给了我年少轻狂的无知和盲从--面对农事,如果无法左右命运的开端和结束,那么就要亮出姿态:要么心地善良,要么寒光逼人;要么高高在上。

镰刀靠着屋檐下斑驳的土墙,一言不发。一缕阳光斜插过去,正好照着它。

我喜欢它此时的样子。仿佛拓印的另一半月亮,总有着同主人生活一样的沧桑之感,这种感觉会使人纯粹、沉静,使人永远不会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