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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吃出的文章 / 吃出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娘亲的打卤面

文/张大彪

一次,几个朋友聚餐后一起闲聊,大家慨叹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酒店的档次越来越高了,想吃的菜品却越来越少。走南闯北吃过不少东西,经常怀念的倒是年少时的那些风味,大家都争相谈论自己儿时最爱吃的美食,诸如老家的韭菜虾皮包子、大锅菜、黄韭肉丁饺子、过年的蒸碗、蒸枣年糕等,最终还是我描述的打卤面最勾人食欲,于是我跟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说过几天一起去品尝娘亲的打卤面。

母亲做的打卤面是我儿时家中普通的待客饭食。先说面条,从我记事起吃的就是我娘不辞劳苦做的手擀面,说手工的才耐煮、劲道、好吃。娘提前把面团和好醒一会儿,接着搬出宽宽的柳木面板,拿出长长的枣木面杖,一边擀一边不时撒点玉米面以防粘连,直到把面片擀得有圆桌那么大,层层叠好用刀仔仔细细地切。煮的时候,是我爹用柴火烧大锅,说是这样煮出来的面好吃,到现在我也琢磨不透面条的口感与锅灶还有关系。再说打卤,先用葱姜蒜炝锅后把肉丁倒进锅内翻炒,煸出油后加调料和水,开锅放入细粉条和青菜叶,加几个鸡蛋打成蛋花,煮沸后淋点香油,卤就做成了。

这其中最关键的是打卤用的肉可不是平常的鲜肉,而是用传统做法做出来的:把带皮的五花肉切成方块在大锅里煮熟、捞出、沥干,然后趁热抹匀黄酱放到油锅炸至棕红色,撒上盐后码放到陶制小瓮中,最后将热油倒入直至漫过肉方。这种肉有着鲜肉所不能比拟的美味,做出的卤肉色泽典雅、肉香浓郁、肥而不腻,尤其是肥肉部分的颜色就如羊脂玉般润透,让人垂涎欲滴。

记得每次回家吃打卤面,年迈的父母都会看着我吃,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直到我吃撑了才满意,好像他们的儿子在外面吃不饱似的。

转眼到了约定聚餐的日子,我提前给住在农村的爹娘打电话说我们想回家吃打卤面,两位老人非常激动,一个劲地说欢迎,嘱咐千万不要破费,家中什么都不缺,马上就去准备,盼子回家之情溢于言表。

临近中午,一行五人来到了农村老家,进门就看到爹娘还有姐姐都在忙活着。刚一落座,姐姐就把打卤面每人一大碗端上了桌,哥儿几个无暇顾及提前摆好的鸡鸭鱼肉,立刻露出一副饕餮相,大快朵颐地吃起向往已久的美食,这时姐姐又端来一大盆肉卤说:“按自己口味多加些肉,第二锅马上就好。”

朋友们每人吃了两大碗,意犹未尽地说这是最好吃的面条,吃出了儿时的味道,吃出了爹娘的味道,吃出了用钱买不来的味道。吃饱饭一出门,朋友们便纷纷打电话给老家的爹妈,嘴里问候着老人,说很快就会回家看看……

吃出乡愁的都市小店

文/郭桂花

简陋的巷子,低矮的瓦屋,敞亮的露台上摆着几张木桌子。三月的一个周末,在成都我不知道的某条街巷某个叫“霸王鸡爪爪”的小店里,我和几位老师落座,准备小吃一顿。

一位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面带笑容的姑娘站在我面前,拿出一面红木框的纸扇子请我点菜。竟然还有这样具有诗意的菜谱?我顿生好奇,啪!像明朝的富家公子哥一样,我顺便来了一个潇洒的开扇动作,只见白色扇面上的菜谱被娟秀的黑色小楷字挥洒得“有滋有味”,我怀着欣喜的心情,选了椒盐花生米、青椒炒玉米、芸豆炖猪脚、炝炒油菜尖四个下酒菜,等待一次令我味蕾跳动的美食。

一声“稍等”后,姑娘闪进吧台拿出了几个带把的搪瓷盅,倒上了白酒。仔细一看,那小瓷盅真是可爱,上面有红色革命年代“艰苦朴素”、“为人民服务”等字样,再往里面吧台柜子上瞧瞧,竟然有好些个搪瓷盅,上面印有各式各样的图案字样,既有“让我们忠于理想,让我们面对现实”等名人名言,也有“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等戏谑性的口号式语录。我一时激动,就在吃饭间一边用手机拍图,一边试探着向姑娘打听能否购买一个。谁知那姑娘竟然就是老板,她满眼笑意地说这搪瓷盅是定做的,原则上不卖,但看我这么喜欢,可以考虑送一个。我欣喜若狂,便选了一个印有“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字样的小瓷盅收好。心里幸福快乐得不得了,比刚才吃的酥脆花生米还满意,而那腥味未去的饲料猪脚带来的遗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小瓷盅上的标语俗了点,但是,正好契合我当下的境况,一来,我要努力学习,适应这份与时俱进的新闻工作。二来注重精神追求,要爱情之前先要挣到面包,也算有点哲理。

不知酒过几巡,凉风几许,听老师们神侃些历史典故和值得一去的乡村小镇,增长不少见识。看姑娘忙着收拾餐桌,笑容满面地对顾客迎来送去,一边闲着的我忍不住想帮她收拾,她忙接过我手中碗筷,一个劲儿地道谢,并不停地说哪能劳驾我呢,那神情,像极了乡下父辈们的虔诚和低调。我的心除了满满的惬意,顿生感念,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享受的不仅是美食的味道,舒适、怀旧的情愫,更是一种文化氛围,因为店主的细节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商业气息,而处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乡下人具有的淳朴、温暖,像那只呆萌至极的小瓷盅,外观值得细细把玩,内置茶水、酒水须悠悠啜饮。

终究是要告别的。离开时,我留下了姑娘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心想:要是这辈子我也能在城里开一家小饭店,让来小店的人吃出乡愁的味道,吃出田园的味道,吃出中国文化的味道,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吃出春天的故事

文/黄家双

春天迢迢赶来,三月韶华胜极!记得幼时在湖南老家,每年清明前一个月就坐不住了,心都飞到乡下去了,去摘桃花梨花李子花,去摸螺蛳河蚌,去扯野菜!

说起野菜,大概是小时候吃过的最难忘的食物。味觉这回事很奇怪,是什么地方的人,就爱吃什么地方的菜,所以会有这种说法:每个人断奶后吃到的第一口食物,将影响他的一生。

许多人都吃过香椿。香椿烩蛋,那是想起来都要垂涎的家常菜。始终无法形容那种香气,一提及似乎已萦绕鼻端,非要描绘时又不着痕迹。清明摘椿,其实已有些晚,多半都由紫色嫩芽长成绿色叶子,不宜入馔了。更惊险的是,除非路边野生,一般人家门前种植的椿树,是不容你去攀折顶梢的,不然树便长不高,所以乡人会破口大骂,甚至放狗来咬。小时候忌恨乡人小气,偏要去偷摘,往往被追得逃之夭夭。但待到一勺香椿入口,来不及嚼便吞了,紧接着去舀第二口,所有过程的不堪都已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椿采得多了,来不及吃,妈妈会把它们用盐揉了,晾到半干,入在坛子里。缺菜再拿出来吃时,更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香,更馥郁,也更神秘。

湖南话里说的“水娘花”,统称黄花麦果,是一种菊科植物,叶小微圆,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清明前后,外婆会采水娘花的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水娘花粑粑”。扫墓时,家家户户都要用它当供品,遥敬故去的亲人。当然,外婆每年还要额外做很多,让走亲访友的回去时都捎上一包。吃的时候可以用油煎,也可清蒸,一咬开就有股清甜的香气,是很风雅的馈赠呢。近来流行起和风草饼,是用日本称“御形”的春日野菜做成点心,状如艾饺,吃来吃去总是日本风味,不复是儿时的水娘花粑粑了。

除了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春天的田野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紫云英了。乡人在收获后,将紫云英的种子播在荒芜的田内,等它发芽开花后就犁田,将它做肥料。听说紫云英味道鲜美似豌豆苗,我没有吃过,只记得那紫红色的蝴蝶状花朵,数十亩连接不断,仿佛集聚了大地所有的灵气,织就片片锦绣。

另一种不引人注目的野菜就是野胡葱。其实它比韭菜还香,只是太细,扯半天还不够吃一顿。有一年老爸带我到乡下去找人,人没找到,走上一座山头时意外发现很多野胡葱,于是就扯啊扯,直到太阳落山,才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回家。现在回味起来,如此享受浮云闲日的舒缓时光,简直是生命中的最美。

读过《诗经》后蓦然发现,原来我们熟悉的野菜,千百年来一直浮在生活的河流上。“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就是荠菜;“陟彼南山,言采其蕨”,蕨就是蕨菜,吃起来满嘴滑溜溜的;“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初生的艾草毛绒绒的,可以炖汤煮粥,做法是将艾草和米粉做成碧绿色小团子,当中放一些豆沙,唤作“青团”。据说诗经一共考证出25种野菜,简直就是一座远古野菜种植园。

年纪渐长,慢慢明白了“人间有味是清欢”的道理。没错,野菜是现代人春天的清欢,湿漉漉的露珠,洁净的芬芳,清薄的气质,传递出农耕岁月的美好。一盘炒野菜,是春天送给灶头的新意。只有咀嚼时才能体会,我们的土地蕴藏了多么汪洋恣肆的热情。长时间生活在都市里的我,偶尔也会想,其实更愿意生活在那个安静的、一切都不那么迅捷的家乡。诗人艾略特说,我们所有探索的终点,将到达我们出发的地方,并且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地方——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