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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矿山的文章 / 矿山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别样乡恋

文/黎燕

走出校门后,兜兜转转,几十年里,从没有离开过山的胸襟。那么,是什么样的缘分,使这个人与山相依为命?

1968年9月28日,我们15名同学,插队落户于大山深处。不可思议的是,二年多之后,回城的我,与铁矿山不离不弃直到今天。

粗犷厚重的铁矿山,精神元素相对单纯与清洁。傻傻的我,在这里如鱼得水,轻松自如。意念里,铁矿山远比令人流连的绝色风景区,还要美好。一生只爱一个人,是木心先生的经典语录。而我,一生与一个地方相爱到老。

这,该是多么单调的啊!

并不全是命运使然。不爱浮华的我,自然的,单调的,朴素的元素,是我的最爱。如果我可以自己做主,定会照样地,选择单调的、偏僻的、枯燥的铁矿山,安妥身心。

我喜欢活得简单而明快。渴望着,将一滴水汇入小溪,而后奔流入海。感觉渺小的我,唯此才不会干涸,才会将自己流淌为澎湃、清碧的一泓活水。

得以长久地工作在铁矿山,顺其自然圆满了自己的喜欢。于是,我对上苍的眷顾,对命运的恩宠充满了感激。

1971年3月15日,我们辽阳一高中100名第二批回城的知青,坐着解放牌敞篷汽车,顶着彻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来到了恰似一张弯弓的弓长岭矿区。

矿区位于辽阳与本溪交界的偏远山区,小镇被称为“辽阳的地,鞍钢的人”。这里楼房、暖气、水冲厕所、浴池等现代设施,一应俱全。而且,弓长岭还是李云德着名长篇小说《沸腾的群山》的原创地域之一,让人兴奋不已。

一周的新工人培训班结束后,我们被分配到各连队(那时基层车间、工段均以部队的连排编制为名)。那时候,回城就好,即使没有宽敞的厂房与有序的流水线,即使工作环境艰苦,能穿上代表工人阶级身份的,有背带的海蓝棉布工装,戴上柳条编制的崭新安全帽,脖颈上再系上雪白的毛巾,就乐颠颠的了。嘿,那个帅气劲儿就别提了。

没过二个月,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夺矿保钢,让高炉吃饱肚子的大会战开始了。年轻的心儿被火热的气氛点燃,每天吃过晚饭,一群上完白班的新工人从四面八方赶到主井,乘着类似电梯升降的罐笼,下到深井负220米的掌子面,穿上从岗位带来的雨衣雨裤,与矿工们一起,用原始笨重的作业方式,在刚放过炮,经过细心检撬,被确认安全的掌子面,往有轨摩电车的矿斗里装富矿(含铁量较高)。脸上的滴滴汗水,和着细微的粉尘,顺着脖颈流下,将衬衣濡湿。累得心狂跳个不停,也不直腰歇一会儿,依然用酸痛的双手握紧铁耙子,往铁簸箕里装矿石,装满之后,连忙端起沉甸甸的铁簸箕,往矿车里倒去。青春的火焰盛开的奉献之花,在矿洞里星光闪烁。

这样的会战毕竟是阶段性的,逞一时之勇罢了。没调入机关的一年里,我工作在地面上,简易的铁板房里,条件要好多了。

而井下的恶劣环境超出了想象。它在地下负几百米,终年不见阳光,阴郁郁,湿漉漉,黑黝黝,深幽幽,比穷乡僻壤的乡村还要凶险得多。淋水无处不在,滴滴答答地流淌;矿洞有限的空间,将凿岩机声、电机车声、风声等混合的噪音放大许多倍,仿佛不是向耳鼓袭来,而是轰隆隆地碾压着心脏,令人烦乱不堪。

奇怪的是,矿工们却神态自若,安稳从容。他们干活时都卖力气,休息时尽情欢愉。开凿岩机的,两手紧握着笨重的机器,突突地向岩层深处凿眼。身体随着机器的运转而不停的颤动,全身发麻却不罢手。仿佛岩缝劲松,任凭风吹浪打志不摇。井下放炮时,工友们聚在矿洞的休息室里躲炮小憩。雨衣雨裤沾满了水渍和泥渣,脸和手满是污浊,只有眼睛和牙齿闪着亮光。一个个却有说有笑,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粗俗的段子,相互调侃。哈哈的笑声,爽爽的,朗朗的,有如一道道阳光射进来,将矿洞照亮了许多。

矿工大多海量,下班回家,有无下酒小菜,也要捏着酒盅,美美地喝上烈烈的保健白酒,而后熏醉地沉入梦乡。

那个时代,工人阶级是领导一切的。这些长年累月钻矿洞的人们,憨厚、实在、肯干、乐观。泰然地担承与苦累脏险结伴的命运,坚强地履行无言的职业承诺,有一股铁山硬汉的阳刚之气。按理,我对他们仰视才合乎情理。不能露于阳光下的是,我嫌弃不少人盲流出身,没有文化素养。因而很长的时间里,我对矿工的敬重,虚假地停留在表面。我与底层的人们有着很深的隔膜,这使我对铁矿山的热爱,大打折扣了。

心境发生根本的转变,缘于一幅画和一首诗。

好多年里,我踏着如烟而逝的光影,踏着自己的绵密柔婉的情思,执着地寻找一个彻悟的瞬间。

它,不期而至。

一次,我有幸到弓长岭矿区,参观职工书画摄影作品展览。不由自主地在一幅题为《秋色》的油画面前挪不动步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矿工作品,磁石般吸牢了我的眼眸,微妙的感觉呼唤着我,将心神和目光长时间地聚焦于它。

火焰般燃烧的草地、树木,流溢着率性与热烈,连篱笆都被漫天的火红熏染为橙色,在我的眼前摇曳万木霜天,沸腾着排山倒海的激情。仿佛滚烫的热血,又宛若烈焰腾空,它们完全契合于火红金秋的性灵里,一起沸腾,一起燃烧。

无边无际的炽热势不可挡,炙烤着我的眼睛。“呼”地一下,我的心一激灵,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来,搅动着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狂澜,无法平静下来。

哦,笔法竟如此细腻精致,红叶、秋草的经脉凸凹有致,清晰可感。恣肆豪放的大写意中,本真质朴地流淌着精湛技法,透视出作者的独具匠心,又瑧至炉火纯青。

终日工作在不见阳光深井里的矿工啊,竟绘出了如此勾人眼眸和心魂的油画来!强烈的震撼和冲击,即使事过境迁,仍让我感动、慨叹不已。

隔了不长时间,我又读到一位矿工抒写的诗歌,诗句以惊涛拍岸之势,在我的心里掀起巨澜。

“土灰色的脸谱

脊背上的汗渍

诉说我的处境

尽管 我的心灵有伤口

但 决不自悲

看到矿石瀑布般从风溜口倾泻而下

听到一排排满载矿石的列车 鸣笛出站

快乐的涟漪 在心中 泛起

我 知道 我的灵魂与肉体

无法超脱矿石的磁力和矿车的吸引

我的情感与思维

都深深烙上矿石的印记

……”

情怀绵长,一咏三叹。艰辛、沉郁、苍凉中又饱含着真诚、奔放、旷远。它的旋律由鲜活的生命、滚烫的热血、缠绵的情怀、厚重的矿石孕育生成,经久地萦绕激荡我心。欣然觉得,这是一首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流溢着泥土、汗水的本色,让人心中发热的诗篇。

却原来,过去的许多年里,我一直没有读懂矿工。这些长久工作在大山、地层深处的人们,其中佼佼者飘逸的诗情,并没有被艰苦与粗粝磨平淡化,反而越发浓郁厚重起来。他们与山石与苦痛相伴,非同寻常地用满腔的爱意和精深的积淀,创作了原生态的各类文艺作品。

感慨顿生。

深邃凝重的铁矿山啊,不仅生长着乌金,还孕育着丰厚的文脉。矿山人不仅开采矿藏,还与文脉相亲相爱, 2010—2014每年一卷,五卷本精彩纷呈的《铁山的花信风》,可见一斑。

矿山人经久不息地守护着如铁似石的精神元气,与泥沙聚下的现实,浑然地保持着珍罕的距离。

只是浅薄的我,不识庐山真面目,不识个中的真味罢了。

矿工们的文学艺术创作,不容分说地将我引入一个崭新天地,感染、激动、反思、领悟,让我心窗洞开。

无法预料这一文化矿脉会有怎样的走势与发展,我只感觉它的纯真、清澈、幽远、丰盈,一如深藏在地脉深处的铁矿石,没有些微的金色光泽,通体铁青乌黑,毫不耀眼,却有着难以言说的穿透力和吸引力。它们在物事之外,在时间之外,生发并传递泥土、石头、汗水和心灵交融互生的美好气息与魅力。

在这个欲望膨胀的世界上,还有一处原生态的铁矿山及一处原生态的文化矿脉,供我长久地徜徉其中,让我优哉游哉地沉溺其中,激发了歌之舞之的兴致,放飞了今生的祈愿,亲眼看见了一棵梦树花朵璀璨。

因爱一个人,而爱上这个人所居之地。

那么,我爱众多美丽的矿山人,以此类推,我对铁矿山的真心爱恋,还需述说吗?

别样乡恋。

矿山的那一抹阳光

文/常昱

不知不觉又到11月了,一年似乎又站在了岁末。一次调研,徒步走在厂区路旁的法国梧桐下,晨光洒下来,斑驳闪动,一下子唤起了我的往昔记忆。在大学校园后操场晨读时这种感觉最深刻,在北大未名湖畔旁听课时这种感觉最深刻,而今,走进煤矿工作时这种感觉更深刻。

记忆一下子倾泻洒落,如同风铃,让日子闪亮了。

每次旅途,喜欢坐在中后排左边靠窗的位置,可以放肆地浏览擦肩而过的风景,就这样走过山山水水,风风雨雨,但记忆最深的还是阳光。绿荫郁郁葱葱,阳光明明暗暗,斑驳摇曳,总让人感觉人生,其实是多么美好。

这不禁让我想起荷尔德林的诗——《人,诗意的栖居》:

如果人生纯属辛劳,

人就会

仰天而问:

难道我

所求太多以至无法生存?

是的。

只要良善

和纯真尚与人心相伴,

他就会欣喜地拿神性来度量自己。

神莫测而不可知?

湛若青天?

我宁愿相信后者。

这是人的尺规。

人充满劳绩

但还

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着名诗人海德格尔后来在自己的作品中,对《人,诗意的栖居》又做了进一步阐释,于是,这成为很多人寻找精神家园的一份慰藉。而那一抹阳光就成了我们人生的温暖和亮点了。

人们常用金色来形容童年生活,也许与阳光不无关系,代表着美好,代表着幸福和纯洁。记忆中,怎么也忘不掉老院子的阳光。特殊的地理位置使老院子在村里“高高在上”,每天清晨,东山迎面照耀的阳光美美地铺满院子,母亲种的太阳花全部张开了笑脸,葡萄蔓上的珍珠在阳光的透射下也愈发显得饱满。我喜欢用晨读开始美好的一天,暖暖的阳光晒热脸颊,趴在围墙上,偶尔有村人路过,我会热情地向他们问早,得意于父母有我这样勤奋的孩子。这时候,村庄里也可见炊烟袅袅了,阳光洒向整个村庄。妹妹也抱着书本挨着我坐下,只有弟弟还揉着朦胧未醒的眼睛在沙堆城堡里寻找自己前一天埋下的海螺。老院子童年里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或是思想,或是岁月。自从走进煤矿,我才明白了煤矿工人们为什么如此渴望阳光。

煤矿和阳光历来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总也忘不掉那种场景,远远地看见防暴车灯光束距离井口越来越近,就在接近地平面,阳光洒满车身的那一刻,我仿佛也听到他们深深的呼吸声。来不及洗澡,先吸上一根烟,一屁股坐在阳光下,乌黑的手,乌黑的脸,只有洁白的牙齿和闪亮的眼眸最引人注目。眯着眼睛,也不想多说话,烟圈弥漫着,陶醉于微醺沉迷的境界里。天气真好,阳光真好……这是我听到他们说得最多的话。

“精诚掘进三千尺,求出乌金万人薪。问君薪火来何处,且看工人满面尘。”或许这就是对煤矿工人最真实的写照。五百米的井下,是盏盏矿灯如星星般闪耀的阳刚世界。在这个闪耀着黑色辉煌的世界里,矿工们用自己的智慧、勇敢和男人们的阳刚之气,与大自然抗争着。他们挖掘地火,开采光明,但却更向往阳光。

燃烧的太阳,意志的化身,光明的使者,力量的象征。喜欢那一抹阳光,喜欢矿山,更喜欢我们那些可爱的工友。

煤炭与矿工

文/肖功勋

乌黑发光的煤

在深深井巷,对煤的敬重,出自每个矿工的内心世界。

乌黑的煤、凝重的煤打开地层,像打开一扇灵魂的门,打开矿工的意志。

优秀的煤!幽深的光芒,让思想发光,让深藏的目光磨砺。

优秀的煤,深藏地底,亿万年的酝酿,在矿工手中孕育而生。

一切在优秀的煤中消失、复生……煤啊!深深井巷乌黑发光的煤!

像在生与死之间拼命点燃心中的灯;像热切的愿望、空前的绝唱,使经典的颂词失去吟者。

发光发热的煤,点燃黑暗的煤。营养精神的煤,我们热爱的煤,矿工的一生,就是一块活生生的煤——优秀的煤!

燃烧的目光

从层峦叠嶂的峻岭深山,从生长光、生长热的丰蕴热土,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以普罗米修斯一样的理想,播种心中的梦,用艰辛用汗水滋润,用拼搏用热血浇灌。终于,梦的萌芽拔节成一座伟岸的井架。终于,矿山汉子的恋歌开始旋响于黎明黄昏,旋响于春夏秋冬……

头顶旋亮执着的追求,在黝黑的巷道深处编织闪光的经纬,开采光与热的处女地,将远古埋藏的七彩主题公开发表,闪烁着满天星光般的文字,丰富了人间一个个欢愉的情节。

终于,默默的开垦被写成报告文学的亮点。自己品味着自己的故事,那双攥过风钻的大手竟颤抖起来,那双穿透地层的眼睛竟湿润起来。

于是,矿工燃烧的目光,把矿山浇铸成一颗金灿灿的太阳,将天宇吻亮成璀璨和辉煌……

比喻

光明,与煤炭形成对比,与矿工构成比喻,煤炭与矿工却能够互为比喻。

一时间,我不知道到底是要为深邃的矿山而惊叹,还是要为矿山的英雄而喝彩?在矿山蔚蓝而抒情的天空里,读透矿工烈火般闪耀的英姿;在矿工精致而动人的身躯里,深悟光明使者矫健的步履。或许这才是矿工、煤炭与光明串联起来赋予诗人创作灵感的神圣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