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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看戏的文章 / 看戏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看戏

文/李睫

每年农历三月十八,是镇上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流会。到了那天,方圆十几里的人们络绎不绝地涌到镇上,街道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用人山人海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最典型的特征是空气里的尘土肆意地飞舞着,人声喧嚣得厉害。农民放下手头的农忙,用比过年还饱满的热情逛街,被孩子扯着胳膊抱着腿缠着买汽水、冰糖葫芦、金灿灿喷香四溢的炸油糕。街道人则端着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抱着大茶叶缸子慢悠悠走进大队的戏园子看戏。

去庄南大队戏园子看一场戏,应该是那时逛物资交流会的终极目标了吧。戏园子是物资交流会上最热闹的地方,外面的路上自行车挤着放在一起有专人保管着,保管一辆5分钱。有人肩膀上挎着一个大泡沫箱子,箱子上用粗黑笔写着“冰棍”,对于小孩子来说,渴不渴的都必须来一个,简单包装的冰棍,滋滋吸一口,冰棍冒着一丝白气,甜丝丝的味道沁人心脾。再买一包两毛钱的瓜子,跟着大人挤过重重人群来到戏园子的舞台前,挑个空地刚把长条椅“安置”下来,舞台上已经长喝一声,演员出场了。

我老妈是个名副其实的戏迷,记得有一次,她刚刚下工回家蒸馒头,听邻居说当晚有刘茹慧的戏,她竟扔下几屉蒸得半熟的馒头冲向戏园子,后来因此事被我奶奶在外面宣扬成败家娘们。那时候来镇上演出的大咖不少,台上唱将多是省城西安的秦腔名流,刘茹慧、李淑芳、王春娥、郭明霞……一本《三娘教子》,我妈能跟着从头唱到尾,尤喜这句:“我叫叫一声儿啊儿啊,常言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失掉寸金还可有,失掉光阴哪里寻?”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不爱看戏,也听不懂台上在唱些什么,我图的只是零食和天不管地不管的疯玩。老爸老妈都投入到戏里去了,谁还有空管我?玩累了,和小伙伴散了,各找各妈,戏还没完,我坐在长条椅上头一偏就窝在我爸怀里酣睡过去,等我醒过来,戏已散场,老爸背我回家,老妈在旁边哼着戏词,路上我醒了,揉着惺忪睡眼,看见头顶有一轮巨大的月亮,我走,它也跟着走。从老爸肩头看过去,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最高的山顶。

虽说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词我听不懂,却学了一句百试不爽,当我顽皮时老妈举起棍子,我就赶紧唱:“打儿一下,如同十下;打儿十下,如同百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娘呀,你饶了我吧。”老妈绝对化怒为笑。

时光翩跹,戏园子早荒掉了,再没有三月十八的物资交流会,再没有浓妆艳抹的演员在台上引吭高歌。有一次回老家,经过戏园子,发现外面那几间房变成了汽车修理厂,从大门望进去,舞台仍在,却落满灰尘,萧条地像隔了一个世纪。

时间是一轮战车,只向前不退后,曾经简朴的小镇,在岁月这个魔术师的手下日新月异。电梯大厦、KTV、酒吧、大型超市随处可见。路灯亮得刺眼,老妈说:“比你们城里的夜晚都亮,再亮有啥用?没戏看,没意思。”

那些枝杈清晰的回忆脉络,始终没法让人释怀。

看戏

文/邢德朝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的一个深秋,公社大院晚上要放映秦腔《三滴血》,放学不久,我听到此消息,在乡亲们的吆喝下,天刚麻麻黑,就与村上的男女老幼,结伙走了近三公里的深沟,跑到公社大院,等着电影秦腔戏《三滴血》的放映。

公社在一架山梁的下面,隔边就是一个村子,还有百亩茂盛的芦苇荡,夜晚月光下,只听到“唰唰”的风鸣声,而山前山后村子来公社看电影秦腔戏的人,少说也有七八百。大人小孩,有带小板凳,有扛着长板凳的,有提着装水玻璃瓶的,有的什么都没带,早早地爬上树梢。我与孩提时的小伙伴,跟随在大人们身后。我们那些小伙伴个子太小,看戏成了听戏,在人群中东跑西窜,有时不小心踏踩了别人的脚,往往不是叫人家臭骂,就是被人家狠狠踢上一脚,但那倒不要紧,还是继续寻找得意的地方能看到银幕。电影放映开始,人与人挤成了一疙瘩,靠得紧的手都从裤兜里难以取出来。当然,也有人在放映不久就犯急,处理不了水火问题,但为了看戏,还是坚持到最后。

秦腔电影《三滴血》确实好看,唱段婉转、深情而伤感,一场人生悲剧展现在观众面前,老百姓在银幕下看着画面,听着唱段,骂着那荒唐的县官。有人骂那没有良心的老二,非要去县官那说老大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县官滴血认亲,将好端端的父子拆断了亲缘,真是一万个荒唐。

农村人看戏,看得细腻,对演员的台词、表情、曲牌、音节、板路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平时各忙各的事,闲来饭后茶余,相互议论,相互交流,也互通信息,虽是山上山下,沟里沟外,但要是说起秦腔,那戏迷个个眉飞色舞,连说带唱,谈笑风生。

在公社院子放映电影虽是夜晚,但很少见人大声喧哗、打闹,也有人说在公社看戏,不敢有其他不良行为,别让公社的干部给揪了出来。看来,老百姓很是懂规矩的。

电影秦腔戏《三滴血》放映完的时候,公社院子的灯光一下亮了,人头攒动,个个又争着挤出公社的大门,大门此时人流如潮水般地涌出。当然,也有几位老者在房台上议论,一个说那戏说透了人间的酸甜苦辣,那些道义上的不良恶习,必将受到社会的谴责。一个说好人必有好福,好人虽是遭受了苦难及不公的待遇,但最终是要得到善报的,恶人、坏人最终要得到惩罚的。古往今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老百姓是认这个理的。

在公社大院看戏,虽然没有完整地看到画面,听全那优美的唱段、唱词,但那种感受是始终忘不了。四十年以后,我在省城西安不少剧场也看了无数次的秦腔戏,可就没有当初那种深情,每当朋友们邀请我去戏院、剧场去看戏,大脑里第一反映就是它有当年的电影秦腔戏好吗?我是非常爱听、爱看秦腔戏的,过去也唱过整本的戏,学戏时一夜之间能背好多台词,并能领会那感情与动作,只是那些年饿得心慌,冷馍冷水吃了喝了,一下子把嗓子给激坏了。所以,与唱戏无缘,只剩下站在一旁看戏、听戏了。

看戏,有时真来精神,因为看演员唱,唱得潇洒,唱得震撼,真像给自己仗胆,给自己放松。真要自己去唱,不论唱得好坏,只要吆喝一下,过把戏瘾,也心甘情愿地受着累。其实,细一想那才是真的开心和快乐。

乡间看戏

文/杨春晓

春天的乡下,一场场“土戏”在土筑的戏台上演。多少次梦回家乡,那裙裾舞动、深情婉约吟唱的一幕幕土戏萦绕心间,如欣赏一首意蕴深厚的乡间长诗,韵味悠远,挥之不去。

之所以称为“土戏”,多是由家乡当地村民自发组成的戏班子,成员多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民间戏曲爱好者。几根竹柱子,几块木板,几顶布篷,就构成了简单的土戏台。演员们不为挣钱,东家吃一顿,西家供一餐,每人的工钱则由某个人或一户大姓分摊,虽收入微薄却乐在其中。他们自筹乐器、服装、道具,或唱黄梅戏或唱楚剧,唱腔虽不是很专业,但那一招一式也像模像样。

每年新春过后,在我的家乡蕲春,一场场“土戏”就在田间地头唱开来。等到外出打工的人都走光,农村只剩下中老年人及妇女儿童,他们也不甘寂寞,最快乐的莫过于聚在一起看“土戏”。

每到三、四月间,在被无数脚板踩得光溜溜的农田中央或在村中人多地段,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唱戏声、说话声交织混合在一起,唱醒了乡间的田野,唱亮了乡间的天空。且看那些卖油条、清汤、白馍、饮料的乡间生意人,一边吆喝,一边不时探头看戏,几乎占去大半看戏场地。此时,全村没有一人舍得放弃这样好的看戏机会,即使再忙也要歇下来,享受一场精神的“盛宴”。一连串“镗、镗、镗”的开锣声,就吸引着人们如潮水般涌来。眼看太阳越来越炙热,晒得人头皮发烫,乡亲们依然兴致高昂不舍得离去。人们一边看戏,一边品评剧中人物,偶尔谈论生活中的好媳妇、好儿子以及各类新闻,憧憬着新的春天里新的希望。一个个“土戏”中的人物,一场场“土戏”中的剧情,或再现当官为民做主的光明正大,或反映做人的诚实、守信誉,或表现同甘共苦夫妻的互敬互爱,尽情展现家乡人的淳朴和本真……

土戏常演,乡情常在,土得掉渣的“土戏”依然散发着芬芳鲜活的魅力。

春阳高照,金黄菜花恣意绽放,映山红开遍山野,百鸟啁啾欢歌,看戏的人们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幸福的笑颜,缀满了对好日子的期待。人们有的坐在摩托车上,有的扶在自行车边,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拿着手机,发着微信,传送祝福。

“杏嫂出来了,大家看!打扮得真好看哩!”人们啧啧赞叹。村妇联主任杏嫂出场了,她是村里公认的演出队长,每场文艺活动都由她发起。虽然从城里嫁到乡下,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但她依然对生活充满乐观自信,笑容宛如艳阳下盛开的桃花般灿烂。

她一步一摇,唇齿轻启,唱腔悠扬婉转,头顶花枝颤动,展露妩媚芳容。嫁到村里快二十年了,杏嫂不仅能说会道、善结人缘,而且还经常帮助乡亲们排忧解难,调和婆媳关系,被人们称作“能嫂”。而杏嫂的每一场演出,都能赢得乡亲们的热烈掌声。

一上午,唱戏、看戏的人们不觉得累,大家就地吃饭、喝水,不亦乐乎。下午开锣,锣声“镗、镗、镗……”一阵紧似一阵,吸引着人们再次投入。结束时,唱戏的演员们都卸掉戏服,唱起了卡拉OK流行歌曲。随着活泼欢快的“小苹果”舞曲响起,场下的小年轻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争先恐后报名唱歌。余俊华是大洼厂的“歌星”,他的一曲《最炫民族风》,唱得有板有眼,堪比专业歌手;余品文是余凉村的回乡老板,自报家门上台唱起一曲《为了谁》,歌声嘹亮、充满深情,还把歌词中几处“为了谁”改成“为了乡亲”,让人感怀不已。接着,余又亮、余华平、杨华兵等打工回乡青年纷纷献唱,唱得天空震响,唱得乡亲们热血沸腾。

这时,一位身材健壮高大的汉子走上戏台,脚步稳健而坚定有力。他接过话筒,“噗噗噗”吹了几下:“乡亲们,今天的戏到此结束,明天请大家继续看戏,恭祝大家看戏快乐……”说话的是余启文,虽然已过六十,却脸膛红润,嗓门如铜钟,身形健朗如小伙。他算是村里的“中产户”,儿子有房有车、事业有成,几次接他去城里享清福,他却深爱着生他养他的家乡,硬是守着家门口的几亩田。每年,他用勤劳致富赚来的钱为村里修路架桥,还赞助民间戏班子送戏下乡,赢得乡亲们的一致好评。

“感谢余师傅,我们年年看上了你赞助的土戏!”人们一个个有说有笑,互相寒暄着说不尽道不完的话题。

眼看夕阳西下,人们的脚步还停留在戏台子周围不舍离去。不一会儿,村子东头又来了一支老年腰鼓队,“咚咚咚”开始了下一场的文艺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