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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苞谷的文章 / 苞谷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石磨

文/刘万里

老同学伊洋由省城回乡创业,在凤凰山山腰开了一家山庄,名字叫水磨坊。看他发在朋友圈有关水磨坊的照片,那里山清水秀,环境幽美,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再看到院落墙角摆放的几副石磨,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家的石磨,记忆一下把我拉到漩涡滩上的那个小山村。

我家的石磨摆在堂屋的左侧,它是上下两个经过千锤百炼、钎削斧刻的圆石做成,上下两层平面的接合处都有纹理,上面的磨盘还凿上孔,与下盘咬合,固定在一个架座上,且下扇中间有一短的立轴,用铁制成,上扇中间有一个相应的空套,两扇相合,下扇固定。房顶上吊着一根绳子,拴在“丁”字形拐子上,拐子上的弯出就插在上扇石磨的木孔上,一人或两人抓住把柄一前一后推动,上扇就绕轴逆向转动。麦粒、苞谷或豆子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在旋转时就被两层面石磨磨碎,形成粉末,落在下面的大盆里或蒲篮里。石磨磨出的面,蒸馒头、包饺子,特别香特别好吃。

我母亲走进这个家时,家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石磨了。爷爷死的早,家里的儿女很多,一大家人吃饭就靠这石磨。那时村里没电,是大集体,母亲白天在队上挣工分,晚上就用石磨磨小麦、苞谷和豆子,常常半夜我醒来还看见母亲在推磨,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变成了我的催眠曲。

家里有一块自留地,母亲种上葱蒜苗辣椒什么的,往往还种些苞谷,苞谷快成熟时,母亲把嫩苞谷掰下来,把苞谷粒剥下来,然后用石磨磨成浆巴子,浆巴子酸甜酸甜,特别好吃,也可蒸成浆巴馍,味道也不错。苞谷成熟时,母亲就把苞谷磨成面,做成酸菜糊涂子,再放些油盐,味道很不错,现在想来,都有那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母亲推磨时我也能当帮手了。记忆里最深的是,奶奶负责把小麦倒进石磨的方孔里,母亲和小姑负责推磨,一边推一边聊些家常话,有时我也帮忙推,我常常把石磨推得呼呼转,放小麦的奶奶就要眼快手快,准确无误地放进方孔里,否则拐子就把手打了,或者把小麦放在方孔外了。奶奶总是笑呵呵地说,慢点,慢点。但我看得出来,奶奶满眼都透着欢喜与赞许。于是我就越发地将磨推得呼呼转,以显示我的长大和得到奶奶更加赞许的目光。

石磨常年运转,磨齿也磨平了,就要请锻磨石匠重新把磨齿加深。石磨磨齿制作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复杂技术,必须要手工调制,它的角度、尺寸、间隙是一切现代化工具不可替代的,所以那时锻磨石是个非常吃香的手艺,给哪家锻磨,好酒好烟招待,生怕他在石磨上耍手脚,否则磨出的面吃起来不香。母亲每次都是请娘家附近的孙师傅,孙师傅话不多,手艺不错,一把钢凿,一把铁锤,叮叮当当,锉出的文理非常好看。我常常蹲在旁边看热闹,孙师傅望着我故意开玩笑说,跟我当徒弟怎么样。我呵呵一笑,不言语。石磨锻好后,母亲常常给他做一大碗荷包蛋,看他很享受的吃着,我在一旁直流口水,真想长大后跟他当徒弟,可以美美的吃荷包蛋,还可大口吃肉,大腕喝酒。

《三国演义》开篇云:“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话在我家里得以体现,大家人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免要闹矛盾,叔叔姑姑们都先后离开老屋,老屋就剩下大伯和我父亲两弟兄,于是就分家了,石磨大家都想要,最后判为双方的公共财产。逢年过节,大伯和我母亲都要用石磨磨黄豆,做一座豆腐,杀猪时再做些血豆腐,挂在灶头用烟子熏。

后来我家搬走了,石磨留给了大伯。再后来,村里通了电,有了磨面机、打谷机,家家再也不用石磨了。几年后,大伯也搬进了新家,听说石磨扔进了猪圈,想想曾为我家立了汗马功劳的石磨,如今落到如此光景,我不由得为它叹息几声。后来我听一位专家说,石磨和粮食自然摩擦,石磨含有的矿物质与粮食作物营养元素天然混合,融为一体,磨出的面纯正原味,绿色天然,延年益寿,营养健康。听专家如此一说,真想美美吃一顿用石磨磨出的面做的馒头和饺子。

据《世本》上记载,石磨是鲁班发明的。如果从鲁班算起,它在中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关石磨的歇后语就可举出一大堆:驴子拉磨 —— 跑不出这个圈;驴拉磨牛耕田 —— 各干各的活,各走各的路;盲驴拉磨 —— 瞎转圈;老驴啃石磨 —— 嘴硬;磨道驴断了套 —— 空转一圈;拉磨的驴 —— 瞎转;懒驴拉磨 —— 打一鞭子走一步;黄鼠狼进磨房 —— 硬充大尾巴驴;老驴拉磨 —— 走不远。由此看出,在中国古代的文化中,驴与磨结下了不解之缘,但在我家却是人与磨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石磨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成了古董,甚至渐渐被人遗忘,但我却特别怀念我家的石磨,怀念那些用石磨磨出的飘香的日子,怀念一大家人吃着用石磨磨出的面香豆甜的日子。那时大伯和奶奶都健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今他们先后去世,兄弟姐妹也各奔东西,那些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很快乐,我知道石磨将会永远刻在我的记忆里,时时刻刻提醒我,人要学会珍惜,珍惜一切美好的东西。

山里酒事

文/刘巍

无酒不成礼,无酒不成俗。在我老家的鄂西大山深处,山里人喜欢喝自己酿造的苞谷酒。酒在山里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离开了酒,生活便无所依托,日子也就没有了生趣。

山里的酒伴随人的一生。弟弟出生的前几天,奶奶就给我钱,找最会酿酒的张爷爷打了二斤老烧。弟弟出生的那天,接生婆一到,奶奶就大声叫我快去取酒来。只见接生婆拿起浓郁甘冽的酒,倒在准备好的小土钵里,挽起袖口,清洗手臂。顿时,满屋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弟弟闻着酒香顺利地降生了,白白胖胖的,伴随着酒香,盈满着一屋子的喜庆。

男人们外出,媳妇总会做几个土家菜,满上酒,让男人饱餐一顿,出门在外永远挂念着家里的媳妇和酒菜。走出寨门,女人们望着男人们的背影,醉眼里满是不舍与深情。

山大人稀的故乡山寨,一家有事众家帮,有聚会必饮酒。女人们忙着酒食,男人们围坐喝酒,端起土坯碗,不言而喻,把豪情与情意一干而净。喝酒必尽兴,但绝不醉酒。酒足饭饱后,男人们借着酒劲做着手里的活。

酒事即人事,“乡饮酒礼”,山里人离不开酒,也离不了酒,酒把人生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出生三天要喝“喜三酒”,满月后要喝“满月酒”,周岁时要喝“抓周酒”,恋爱时要喝“订婚酒”。结婚时要喝“陪郎酒”,入洞房前要喝“交杯酒”,婚后要喝“回门酒”、“谢媒酒”。进入中年后要喝“祝寿酒”。死后,则要“奠酒”。可以说,酒,贯穿了故乡人的整个人生,从生到死都离不了酒。另外,在土家酒文化中,土家人根据不同的礼俗、节日等特点,又创造性地喝出了“下种酒”、“栽秧酒”、“割谷酒”、“团年酒”、“杀猪酒”等等,酒几乎涵盖了土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一颗高粱圆又圆,做的酒儿甜又甜,新郎吃了这杯酒,五子登科点状元。”“妹妹门口一个坪,种的苞谷像竹林,收了苞谷酿美酒,美酒杯杯醉死人。”酒作为一个民族气质的表现形态、凝结着文明的结晶和精神文明的外化,是一种重要的文化载体。

土家酒事,张扬的是山里人的人性之美。以酒为媒介的民族蕴含了深厚的历史沉淀,山里人的热情好客、省己待客的处事之道,融入了坦诚善良、豪迈乐观的人生观和那浓浓的酒事之中,代代相传。

一碗苞谷糁

文/王清河

国庆节期间,表侄开车来接我。说他父亲常念叨,老想和我坐一坐,说说话。

其实,我早就想去。因为,自姑姑去世后,我一直未去过表弟家。表弟家住白鹿原。上世纪七十年代,几乎每年秋收秋播后,他便用架子车送母亲(我的姑姑)来我家住下拾苞谷。我家住在三原。土地有渠水和机井灌溉,所以,苞谷年年有收成。

姑姑每天挎着笼外出翻拣苞谷秆,从中发现苞谷棒,掰入笼中。生产队的苞谷秆成堆成堆地撂在地头或水渠旁。姑姑一根一根地翻拣着,找到的苞谷棒都很小。偶尔也会找到大的。如果运气好,一天可拾一笼。通常都是半笼,有时则更少。翻拣过的苞谷秆,姑姑重新将其归置整齐。生怕压着已出苗的冬小麦。

下午回来得很晚。回来后,能吃上一碗热饭。吃的多为“连锅面”,即汤面片。有菜,有时还有豆腐。这在当时,可谓好饭。因为是麦面做的。而蒸馍则是苞谷面制品,质量次之,久食则胃作酸。

饭后,姑姑从苞谷棒上搓下颗粒。全家人都帮忙。最经心的人是祖母。祖母心疼她这个女儿:年年不够吃,岁岁拾苞谷。第二天,姑姑出门后,祖母把苞谷颗粒晾晒在后院,并不时地翻搅,以期早日晾干。

天气越来越冷。冬灌已经开始。一畦挨一畦的麦苗都浸泡在冰冷的渠水中。拾苞谷也越来越难。有一回,天阴雾重看不清,姑姑一脚踩进泥水里。为了拔出这只脚,另一只脚刚一鼓劲,也陷入其中。当两只脚都拔出后,鞋、袜、裤腿都湿淋淋的。姑姑继续翻拣着苞谷秆,她感觉不到冷,因为脚已麻木。她不以为苦,反以为乐。因为,与同村人相比,她有投靠的亲戚。其他人也想来拾,但无处落脚,那才叫苦呢!她常说:“多亏有这个娘家,要不然,该咋处呀!”

几乎每年11月底,表弟就拉着架子车来接姑姑回去。临走前,我母亲烙个白面锅盔,算是礼物。当天,再擀两碗捞面条,算是送行。

离别时,最难受。既不能说,明年再来;又不能说,明年别来。只能说,等着,盼着,口粮迟早会够吃。姑姑拉着祖母的手,潸然泪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就这样,表弟拉着架子车,上面放着拾的苞谷,姑姑跟在后面。在没有话,只有泪的离别中离别了。

往事已经远去。我和表弟一家人叙叨了一天。傍晚,表侄开车送我回家,临走时,表弟又给我装核桃,又给我摘柿子,还特意给我舀了一碗苞谷糁。说这个苞谷没上化肥,没打农药,是专给自家人吃的。硬要我带上,我坚持不要。

表侄也硬要我带上。说,这碗苞谷糁意义非凡。我说,这娃墨水喝得太多啦。一碗苞谷糁能有啥意义,还非凡不非凡的。他解释说,上世纪,家乡人常说,户籍关系在蓝田,粮食关系在泾(阳)三(原)高(陵)。现在,粮食关系回归原籍了。这碗苞谷糁便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