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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陌生人的文章 / 陌生人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陌生人来送母亲

文/吴树民

母亲慈祥的遗像前,烛火闪闪,蜡泪斑斑,香烟袅袅,哀乐声声……我和孝女、孝孙们等至亲,分别跪在母亲灵前两边,任凭眼泪像小溪似的流淌,低头叩首答谢前来祭奠母亲的亲朋好友。

我透过蒙眬的泪眼,突然发现祭奠母亲的亲朋好友中,有不少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有的年纪和我相仿,有的比我还小些许。主持祭奠仪式的执事在我耳边悄悄问:“怎么称呼这些来宾?”我也只能一脸茫然地小声回答:“暂且省去,待后再说……”

深夜,宾客散去,灵前,只剩下不多的几位亲朋。我问姐妹和妻儿,都和我一样摇头不知。大我十多岁的老表兄还在院子打扫收拾,老表兄的家离我家很近,都住在同一条水渠东边,又当过数十年生产队长,而我母亲当过数十年妇女队长,他似乎应该知道。我把老表兄叫到无人处,打问究竟。老表兄听罢,轻声告诉了我闻所未闻的许多往事——

那个个子高高、清清秀秀的小伙子,家在西边巷子,清晨在水中打水,人小桶重,水没打上来,人却和木桶一起掉进水中。你母亲也在门前打水,见此情景,扔下水桶水担,跳进水渠里,在齐胸深的急流中先救出娃娃,再捞出娃娃的水桶。捞水桶时,你母亲已经快到水渠过街的翻水跟前,要是被卷下去,后果……

那个胖乎乎矮墩墩的汉子,就在你家北边,他小时候,一天早晨,在水渠边和几个同样大小的娃娃追逐玩耍,不慎失足掉进水渠。那天,适逢雨后上游涨水,满渠是泥浆样的洪水,他连一声救命的呼喊都没有发出来,就被泥水浊浪卷入激流。你母亲那时出门抱柴火烧水,恰巧看见,喊人已经来不及,二话没说,纵身跳进泥浪翻滚的水渠里,左抓右抢,把他抓住,抛到渠边路上,才让他捡了一条命。渠水深啊,一下淹到你母亲脖子下,站都站不稳。那阵儿,要不是碰上两个过路的小伙子拉你母亲一把,你母亲就有可能被泥水吞没!……数十年间,你母亲陆陆续续从水渠里救过二十多个娃娃!

我有点疑惑地问,平日从没见这些人到过我家啊?

老表兄动情地说,你从初中就离家到县城上学,一星期回来一次;进京读大学之后,一年也难得回一趟家。何况被救的人家给你母亲送礼致谢,你母亲不收;要让娃娃和你们家走情(来往),你母亲拒绝;想认你母亲做干妈,你母亲笑笑摇头。我十分惊愕,母亲救过这么多人,可是从来没有给我透露过啊!老表兄说,我所知道的,大部分还是被救的当事人背后感慨议论得知的!老表兄接着叙说——

那个皮肤有点儿黑黑的圆脸妇女,因看病家中无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准备放弃的时候,你母亲卖掉家里唯一的一只羊,悄悄把钱送了过去……那个嘴角有点上挑的中年人,是你隔壁那家人的亲戚,小时候和他妈妈来串门子,夜半三更,突然抽风,九死一生,赶去诊疗所吧,天黑路远,根本来不及,听说你母亲会扎针,就抱着他,敲响了你家门。你母亲一看,拔出纳鞋底的大针,用灯火烧了烧,拿一小块干净布擦过,就选择穴位扎了几针,同时配合艾灸,才救下他一条性命。他妈妈临去世时,对他说,要永世记住你的命是谁保住的!……被你母亲治愈的男女老少,少说也有几十人。其中有一些人,可能还不知道你母亲仙逝哩……

这其中有两件事,我隐隐约约知道一点细微末枝:譬如借钱,那家媳妇的公公月工资是普通干部职工的两三倍,就是舍不得拿出来给儿媳看病用。人家至亲都不管,咱一个毫不相干的同村人,逞啥能?对母亲的针灸医病之能,我也颇有微词,没有行医执照,治好了,没有分文收入;治不好,给什么样的处分都不过分。这出力不讨好的事,何苦要干呢?为此,我劝过母亲多少次,母亲争辩不过我,然而,遇事依然我行我素……

原来,我总以为自己非常了解母亲,但是,从祭奠母亲灵前的陌生面孔,从送行母亲灵柩队列中的陌生身影,我才发现:自己对母亲的了解,非常非常肤浅……

去阿拉木图 做个陌生人

文/王飞

脚下的阿尔马廷卡河毫无声息地流着,远方的教堂灯火辉煌。夜色里的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州富有独特的魅力,一边是大片的流光溢彩,狂野、奔放;一边是巨大的安静寒冷,含蓄、沉寂,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大钟敲了12下,我独自坐在候车厅里。除了这里,我实在想不到其他暖和、安全又免费的地方了。半个小时之后,深感无聊的我便开始打探起周围的一干人等:右边的阿拉伯人抱着行李睡得很香,张大嘴巴,帽子歪在一边;对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大口咀嚼着汉堡包,生菜叶的碎屑落在他发亮的皮鞋上,左边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本小说,开头的字母是大写N;旁边带着孩子的妈妈在看报纸,每翻过一面,她都会皱皱眉头;不远处老太太脚下的狗总也不安分扑闪着眼睛……某一瞬间,很多的细节出现在眼前,却往往在我们的平时被轻易忽视。

广播里突然说火车站即将关闭,警察和工作人员开始蠢蠢欲动,用眼神示意我们这些流浪汉、乞丐、背包客“难民”迅速离开。我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有四个多钟头,该如何打发?抢墙角流浪汉的睡袋,去还没关门的咖啡馆喝上一杯,还是神经质地夜游在这个城市。

就在我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一位6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刚送完朋友出来,看上去和蔼可亲——那是一张我会永远记得的哈萨克人的脸。在一群白色、棕色、黑色皮肤中,他发现了一张年轻的茫然无措的亚洲面孔,于是主动过来善意地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说在等早上去吉尔吉斯斯坦的火车。就这样开始攀谈起来,渐渐知道他的父亲是新疆人,他却于哈萨克斯坦长大,还得知他不久前去过越南,新加坡和中国香港、澳门、上海。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并通晓英语、俄语。

他看看表,对我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他家过夜,车停在不远处。见我迟疑,他哈哈一笑,拍一下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在这寒冷的夜里,在这乱糟糟的火车站,我别无选择。于是我就跟着这位大叔,钻进路边一辆老爷车里。

汽车兜兜转转,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沿着旋转楼梯一路上行到顶层,那是间看上去很不错的公寓,大片的百合花和玫瑰簇拥在大门四周。房间墙上挂满了老照片和相框,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纪念品——非洲的木刻、泰国的铜佛、越南的斗笠和西藏的檀香;在客厅的角落, 他递给我一杯绿茶,然后坐在沙发里,终于开口发问:“我叫安达乌,你叫什么? ” 我把自己的丝路旅行计划和盘托出。他点着头听完,然后递给我一张印有他头像的CD,打开电视,正播放着关于他的采访片断,还有他演唱的歌曲,舒缓的曲风,令人陶醉。这才知道安先生是一位歌手。聊得高兴,安先生站起来放开歌喉又给我唱了一首哈萨克斯坦民歌《燕子》,歌词主要表达了哈萨克青年对仰慕的姑娘的思念与赞美。那一刻,我坐不住了,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一瓶“时尚六年西凤酒”,咚咚咚倒进两只水杯,一杯给安先生,一杯给自己,请安先生喝。安先生端起来抿了一口,好酒啊! 我给安先生说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从中国托运过来的,这么多天自己没舍得喝。安先生高兴得使劲拍手,是中国酒……接下来的几个钟头里,我们边喝酒边聊天,最后困倒在沙发上。那个晚上,我做了奇怪的梦,自己从高空摔下来,丢失了所有记忆,于是开始寻找……嗡嗡作响的手机闹钟把我从迷乱中拽出来,蹑手蹑脚收拾好东西,不想再打扰这位好心的先生。他的猫冲我叫,安先生醒了,叫我等一下,他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一路无言,跳下车,只有不停地说谢谢。他拍拍我的肩膀,祝一路顺风。我告诉他回去后会在西安给他寄张明信片,写上 :长安与你同在。他指指我,又指指他自己说,与大家同在。

去远方,去远方的中亚的阿拉木图城,我做了一回另一个世界里的陌生人,如此丰盈,如此简单。

别做父母的陌生人

文/刘德凤

前段时间,我和先生逛街,一个超市倒闭,折扣很大,我给公公婆婆买了几件衣服。这一次,我发现先生竟然不知道父母穿多大尺寸的。他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妈和我同一天生日,我连她生日都记不住。”那天,我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孝心课”,那就是要多关注父母,对他们的一切都要熟知,我们不能做父母的陌生人。

我有一个特殊的笔记本,专门记录父母和公婆的详细资料,他们的生日,结婚纪念日,衣服裤子尺寸,鞋子码数,最喜欢的颜色和最不喜欢的款式,他们最喜欢吃的菜和水果,喜欢的娱乐活动,还有他们好朋友的电话号码等。每次和先生出远门,我都会给他们带礼物回家,按照所记录的尺寸和喜好给他们买衣服、买鞋;带家人去外面吃饭,挑老人最爱吃的菜,逢上生日或纪念日,提前两天提醒先生。慢慢的,先生也对这些了如指掌了。

有些事记不住,是没用心;有些数字,在你常常去接触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记得了。譬如,你每半年给父母买一双鞋,不需要几次,你就会记得他们穿多大的鞋码,你如果每年都记得给父母过生日,他们的生日日期你也会牢记于心。

别做父母的陌生人,年迈的父母,是需要用心来爱的。而爱,都需要通过这些微小的细节来表达的,记住有关于父母的那些数字,并适时地给他们惊喜和感动,老人才会觉得,为子女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他们才会开心满足,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