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扁担的文章 / 扁担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扁担的一生

文/范宇

扁担像是老了,呼吸微弱地斜躺在长满青苔的墙角,佝偻着腰,毫无生气。多年之后,当我在秋声一片中回到村庄时,扁担落寞的生命状态让我感到震惊与辛酸。老核桃树上几片枯叶偶尔凋零,与泛黄的扁担构成一幅深秋的悲怆画卷,将留守村庄的心灵世界以诗意的方式,呈现无遗。

越是诗意,越能让一个在村庄里长大的孩子,重拾在汗水与血泪中浸染过的扁担记忆。

在村庄的日子,扁担像是热恋中的情人,几乎任何时间、任何角落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挑粪、挑种子、挑谷子、挑土豆、挑橘子……农人在土地上的所有倾注与收获,都与扁担密不可分。扁担就是农人的精神脊梁,让他们在挑起一个家庭重担的同时,也挑起一个村庄沉重的历史与殷殷期盼。

我的家也是扁担挑起来的。

母亲嫁给父亲时,半背篼谷子便是全部的家当。泥墙茅顶的房子破败不堪,常常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只有立于墙角略弯的扁担显得精神抖擞,给人信心与希望。或许,母亲嫁给父亲的勇气,有几分便来自于扁担的抖擞精神。总之,在昼夜有序更替的村庄里,父母用扁担慢慢挑起了生活的担子,就像蚂蚁搬家一样,虽然缓慢,却渐渐挑出了一个家庭的崭新面貌。最明显的改善,莫过于阴暗潮湿的茅草房拆掉了,修建起了宽敞明亮的两层楼房。

沉默是金。这似乎也是扁担的生命哲学。它不善于表功,仍然静默地立于墙角,以自我的方式存在。

这让我有了探索一根扁担一生的浓厚兴趣。

20年前,父亲从山里找到一截不错的木材,正想着用来做点什么呢,身为木匠的舅舅几乎脱口而出——扁担。对,扁担!父亲也认为,只有改成一根扁担,才不辜负这上好的木材。说干就干,粗糙的木材到了舅舅手里,不用半天,便鬼斧神工地改成了一根笔直的扁担。扁担不能太直,太直则易伤肩头和腰。因此,还得将扁担以火烤之后,用外力将之略微压弯成弓形。可这根扁担实在太有骨气了,即便火烤、重压,仍然笔直,没有半点屈服。

挑起来更吃力,父亲却对这根扁担爱不释手。之后的许多年里,父亲无论挑什么,都用它。有次父亲在挑玉米时,不小心闪了腰,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但父亲并没有放弃它。父亲用汗水和心血一点点浸润着它,渐渐它坚硬的心被融化了,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父亲挑起扁担越来越有默契,像与母亲的婚姻一样,虽偶有磕磕绊绊,感情却越来越深厚。它也没有辜负父亲的良苦用心,苦心经营,以顶天立地般的男子汉气概,让一个家庭从贫穷落后走向富足安逸。

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少年。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离开村庄,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扁担也渐渐被冷落了。不少人再也没有回来,在城里买了房子,过上了舒坦的日子。这也让父亲坚信一根扁担能够挑出一个未来的忠贞,逐渐土崩瓦解。或许,这背后更多是村庄现实的无奈。

无论如何,父亲最终选择了离开。

曾经朝夕相对的扁担被搁置在了冰冷的墙角,一个人,孤零零的。说来也奇怪,没有了重压,扁担却一天比一天更弯,弯得像一个苟延残喘的暮年老者。或许,再过几年,抑或十余年,它便将走完一生。随后,被当做朽木扔进熊熊大火的柴灶里,彻底告别深爱了一生也奋斗了一生的村庄。

这也是农人的一生。

五年前,祖父走了。后来,祖母也走了。许许多多的农人也都像他们一样,在小小的村庄里走完了一生。一根扁担,曾让他们的生活发生极大的改善,却没能因此而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正如祖父临走时的微弱叹息:新世纪以来,村庄的担子越来越重,重得扁担似已无法承受。在这样的宏大背景下,农人已不可能再通过扁担让生活与命运发生颠覆性的改变。一辈子都在为命运而斗争,到头来发现,扁担下的命运早已注定,只要放不下扁担,也就走不出这样的魔咒。

九月,村庄正迎来冷冷清清的收获季节。返城时,我碰见正挑着谷子从田边迎面走来的大伯。大伯今年已60余岁了,满头白发,扁担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着大气,每走一小段就要歇上好一会儿。大伯也曾短暂离开过村庄,却始终没能走出像扁担一样的命运。他仍然坚信着,只要村庄还在,扁担还在,就一定能够扛起生活的重担。甚至,在人烟越来越少的村庄里,不少死守的农人还是忠贞地坚信——

一根扁担仍能挑起一个村庄。

这是一种可贵的精神,或许它与现实追求早已背道而驰,却让人肃然起敬。或许,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扁担是不朽的,就像他们所坚守的土地与村庄一样,亘古长存。

父亲的扁担

文/窅娘

假期回老家,抽空帮母亲整理杂物间。墙角处的一摞摞杂物被一一清理出来,一根靠在墙角尘埃满身的扁担闯进视野。那是跟随父亲多年的扁担。父亲三年前已去另一个世界,这根扁担却留了下来,仿佛一座“桥梁”,一头是父亲,一头是我们。

我上小学时,父亲在郊区公社任党委书记。每个月的月末,父亲就挑着一副担子从公社回家了。担子里有乡下的新鲜水果,还有用节省下来的粮票从公社食堂换回的米和面。

几年后父亲调回县城某局任局长,那根扁担也随着父亲回到了家里。家里没有自来水,每天父亲就用这根扁担挑着两只水桶去水井边挑水。我上中学的那年夏天,我们终于搬进了父亲单位的宿舍区。搬家的那天,母亲要将那根扁担扔掉,说是新家有自来水,但父亲执意不肯扔掉扁担。

当时除了父亲,我们都没想到这根扁担在我们姐妹仨以后的求学路上担当了许多重任。先是大姐考上师范,父亲用这根扁担挑着行李将大姐送到了学校。两年后,父亲又用这根扁担挑着行李挤火车坐轮船将二姐送进江北的一所卫校。而当我考上省城一所大学时,父亲还是用这根扁担挑着我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陪我来到了省城。那时,同学们都不相信,肩挑扁担送我上学的父亲是局长,有权调遣单位小车。

我毕业时没有直接去单位报到,而是先回了家。我的工作单位是父亲的上级单位,我要求父亲陪我去报到,并理所当然地想,这次父亲肯定不会再用扁担挑着行李送我去单位了。然而那天清晨,我起床后来到前院,一眼便看见了院子当中摆着一副已捆扎好的行李,那根可恶的扁担架在中间。当时我委屈得眼泪直流。一路上,我都不理睬父亲,离他远远的。我觉得他这个“一把手”当得太窝囊了,挑着一副担子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走进我工作的新单位,真是太丢人了!而父亲那天对我的蛮横无理和冷漠却用大山一般的胸怀默默承受着,自始至终也没说什么。

现在,每次回忆起我去单位报到那天的情景,内心就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与敬佩。在天之灵的父亲一定愿意留下这根扁担,警醒我们并让我们记住做人的原则和道理。

摇轱辘

文/丁明烨

儿歌曰:咕噜噜,摇轱辘,摇上井水一笆斗。端起笆斗的水,喝进小小的嘴,小小撇了撇嘴,唱一段轱辘曲,曲子唱给老井听,老井的水儿清又清。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用不上自来水,吃水用水全部来自巷内街边的水井。北方地区地下水深浅不一,水位较浅的,人们可以直接用扁担打水。打水人抓住扁担的一端,把另一端的水桶放进井中,一摇、一晃,水桶在井里翻一个筋斗,就装满水了。打水人用力提出水面,再如是放入另一只水桶,然后担起扁担健步如飞地挑走。这种操作简单直接,不怎么费事,也用不到轱辘。

水位较低的地方,一般井都比较深,用扁担打水或者用井绳取水就不方便了。人们就把水井安装上轱辘,用来打水。轱辘是镶嵌在井壁石板上的一个能够转动的木头圆轮,把圆轮上缠绕上绳索,圆轮一端连接一个直径更大的摇柄,摇动手柄就可以操纵绳索上下打水,长长的绳索缓缓放下,汲水后使劲摇轱辘提升到井口。因此,有人创造了一句歇后语:打水摇轱辘——抓住把柄了。

用扁担打水,需要技巧,弄不好把水桶掉到井中的也不少见;用井绳栓上水桶提水,害怕失足掉进深井不说,还会被井绳把手勒的红肿脱皮。摇轱辘虽则麻烦些,然而毕竟省力,把圆轮摇上摇下的,也十分有趣,深得我们这些孩子们喜爱。

绿荫树下,古井台前,抚摸着老旧的轱辘,品尝着清凉的井水,不得不佩服先人的智慧,把直来直去的,费力的,不好操纵的,改变为圆形的,曲线的,就好操纵了,就省力了。或许,这就是传统哲学“曲以直对”“直以曲对”在现实中的具体应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