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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凉亭的文章 / 凉亭的散文

2020/03/07好的文章

雨斜凉亭

文/紫陌红尘

夏日的天,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转眼间风涌云起,看来一场雨是就要不期而至了。此时我正漫步在西山公园,回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找一个凉亭避雨躲身。远处的闷雷催促着雨滴的脚步,风将雨丝倾斜成约有45度的角,即刻便到。凉亭漏风漏雨,没有一处安全,凉亭没有为我遮风挡雨,我反而为凉亭遮了一处不湿的寸地。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像洗发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发梢滴着水,衣服也湿了个尽透紧贴在身上,俨然是一个落汤鸡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一点沮丧,倒是有一点对雨的谢意。谢谢雨的清凉,谢谢雨增加了空气的湿度,是我的呼吸更加舒坦。小草显得格外精神,雨水顺着叶子直接淌到根部,饮剩下的就坡势淌走,择处汇成小溪流向远方。大树的树冠犹如一把大伞,任凭风雨吹打背雨面依旧干爽,只是后来树干淌下来的雨水才湿成泪迹斑斑。浑身湿透感觉别样,仿佛世俗喧嚣一时浇灭,天上人间只剩下了被雨声统一的宁定,被雨声阻隔的寂寥,人也悄然归位于平和,并且死心塌地地在雨帘包围中尽情享受着雨的抚摸,肆虐……,外界的一切成了想象,想象的也特别专注,特别遥远。

雨款款地剥夺了人的活力,凉亭中避雨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好像都屏住呼吸倾听雨语,又好像与雨进行心声的交流,产生一种遥远的想象,这种想象在雨中外敏感而畏怯。这种畏怯又与某种安全感拌和在一起,凝聚成内心世界一脉温情的自享和企盼。雨中思念友人,会思念到想立即寻笔执文,此时的文字似乎能格外滋润蕴藉;雨中一段回忆竟可以把自己年轻到童年的雨中戏水玩泥,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他人难以发现的微笑。风急一阵缓一阵,雨滴也随之密疏切换,放任自由的风声雨声任其倾情发泄,淅沥的雨声有节奏的滴着,泥黄色的小河涟漪转换成路上更稠的泥泞。一块乌云过后也将雨滴小了许多,凉亭避雨的人试着离开,可是没走几步又让另一块乌云携带的风雨给逼了回来,大雨如注铺天盖地奔泻着一种兴奋,这与人们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这种相克就是人与自然的一种平衡。如此说来被雨小浇一次,未必不是好事。

看雨,雨中体味着雨的洗礼,我相信雨不仅可以浇媳人们心中突起的野心,还可以平抚狂躁的胸襟,雨可以浇淡人们的贪欲,还可以让大脑更加冷静地选择相对的正确。

山乡凉亭

文/陈全义

调离大水田乡二十年了,最难忘怀的,是凉亭!

那凉亭,是二十年前的一次美丽邂逅!老春初夏,槐绿桑青榴花红,我和当地包老师去家访。溪如鸣琴,潺潺湲湲,一路奏乐作伴。薰风过处,野芳发而幽香。

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急了:“糟糕,没雨具,岂不会被淋成个落汤鸡?”包老师俏脸淡定:“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什么意思?”望着她的慧黠明眸,我疑惑了。

“我们山里人,很少带雨具,一则累赘,二则嘛……”

“二则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少安毋躁。”

峰回路转,我们跑过山垭,包老师叫道:“看,凉亭!”

好一个清幽雅致的所在!此地层峦叠嶂,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一座丈五见阔、青瓦盖顶的桥梁式凉亭横跨在涧溪上,丹藤翠蔓,罗络其上。亭内,红漆剥落的立柱合抱粗细,柱与柱之间用尺围的条石横竖镶嵌,供人或倚或坐或卧。

“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风呼啸着穿亭而过,带走了浑身的暑气和汗味。突然,一道炫目白光闪过,骤雨中出现了一个球形闪电,翻滚着向崖壁撞击。紧接着一声霹雳,山崖上一棵苍松被齐腰削断,“咔嚓”一声,訇然倒地。

亭外天昏地暗,雷轰电打;亭内风雨不动安若山。

“喝水。”包老师俯身从石臼里舀水,“这是深山泉水,可甜了!”

原来,这水是由中间打通的竹管从“深山更深处”接来的。竹管被坚韧的野葡萄、葛等藤蔓悬吊着。水,清粼粼的,甘美可口。

亭中小憩,我问:“这亭,这水,都是谁做的好事?”

“知道又不知道。”包老师语带玄机。

“此话怎讲?”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山里人信奉‘修路架桥,养儿大条’。知道的是,这亭、井一定是当地人自愿捐建,‘修阴功、积阴德’;但不留名的。不信,你看那块石碑。”

果然!那碑上只有四个古朴大字:泽被后世。

雨来得猛烈,去得迅速。阳光透过苍松翠柏斑斑点点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戴上吧。”包老师变戏法地拿出两顶斗笠,别出心裁地缀满了青枝绿叶。

“哪来的?”

“屋檐。山里的篾匠每年都要做几摞,供人遮阳避雨。”

“要还吗?”我爱不释手了。

“要么完璧归赵,要么放在下一座凉亭。”包老师一脸严肃。

哦,民风如此!难怪山里人出门都是甩手掌柜、“空手道”派。

我戴上斗笠,浸在清凉的梦里。小路弯弯,长满了夏的葳蕤。

此后,我遇见了许多这样深藏山乡的凉亭。

大水田乡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凉亭,如同一颗颗明珠,撒遍了山山水水。

凉亭何其多?我曾请教过一位耄耋老人。他给我讲了一个传说——古时,大水田先人在野外遭遇了雷雨,因山洪暴发,只好藏身峭壁下,不幸被雷电殛死。先人托梦给亲人,嘱咐子孙多修亭架桥。

“我就是野外的亭,风雨把你带来,太阳诱你远走……”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虽然我早已调离大水田乡,但那凉亭,永烙心中。

石亭

文/黄孝纪

如果把村庄看作一个节点,那么,这个节点定然会向四周伸展一条条细丝般蜿蜒的路径。无数的节点和细丝,交错成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广袤的湘南山区。这些土质和石质的细丝上,毎隔二里三里,就会有一座由石柱支撑的凉亭,供往来的行人歇脚休憩,避风挡雨。倘若我们有一双天眼,从高空俯瞰大地,这么多黑瓦的石亭,如甲似盖,众若繁星,必定会惊叹连连。

我的家乡八公分村,横亘在西山脚下。以西山为弦,以三里为半径,绕着村庄旋转半圆,在通往村外的石板小径上,曾经有过五座石亭。

西山隔山之麓,是一个名叫西冲的刘姓村庄,是我母亲的外公家。从我们村庄去西冲,需沿着村北的石板小径,穿过山下的一片旱地。山脊线也随之走低,到山嘴的地方,是一段数丈高的石崖,崖下就是绕过我们村庄流淌而来的河段。这里筑有一石坝,叫西冲坝,水流宽阔,河水清澈,从崖上看下去,令人心惊。崖上建有一座凉亭,叫西冲凉亭。石径穿亭而过,拐过山嘴,蜿蜒在陡峭的乱石丛中,地势越来越低,直到与山脚下的河岸汇合,也就到了古柏森森的西冲村。儿时我跟随母亲走亲戚,在这段崎岖石径上,总要小心地牵着母亲的手,生怕滚落崖下的河里。

在西冲凉亭与我们村庄之间的小路边,有一户庄户人家,村人叫之友庄上,据说以前人丁还算旺。我有记忆时,只剩一堆断壁残垣,一个废弃的青砖窑,一座凉亭。这凉亭叫之友凉亭,那时还算完好。春天,这里的映山红特别多,一丛丛,如血似火,鲜艳明丽。我们常跑到这里玩耍,大把大把折映山红的小枝,俗称豺狗花,摘血红的花瓣吃。

西山向南而去,地势抬升。我们村庄的大多数红薯地和菜园,层层叠叠,都在这边的山脚。这里地名叫丰产庙,大约很早以前是曾经有过一处寺庙的。不过,我已不曾看到。倒是在光滑的青石板路旁,也有一座凉亭。凉亭离河岸不远,河对面是羊乌村。丰产庙凉亭,差不多是我们村庄的最南边界。过了凉亭,再一路过村上山,就进入了桂阳县境内。我母亲的满姨,我叫满姨外婆,就住在几里路外的桂阳县一个小村。那村旁有一棵参天古槐,村前有一口大月塘,全是石条砌筑。满姨外婆家就在古槐旁的月塘尖角,因为没有儿子,两老晚景凄凉。我年幼时,母亲一年里总会带着我去看望他们几回。有时,也把他们接到我家来住上些日子。因此,这一路走过的凉亭,我自然十分熟悉。

过了我们村南的石桥,向东,就是一河之隔的牛氏塘村。这是一个杂姓聚居的小村,村中央是一条石板街,两旁是各样的店铺。这里古树林立,环境优雅,处在永兴、桂阳、郴县三县交界的区域要冲。从这条街的两端,辐射出五条石板路,是周边村庄往来商旅的必经之地。往东南,过了莲花形,就逐渐进入了郴县林区。那时村庄建房,做家具,给老人做寿材,所需的杉木,全都靠人力扛着挑着,从很远的深山林区买回来。莲花形是一座山名,估计是依照山的形状而得,这里有一座凉亭,叫莲花形凉亭,它是我童年活动范围的又一边界。

穿过牛氏塘石板街往东,两座高山夹峙,北面的这座叫对门岭,南面的叫东茅岭。一条石板小径匍匐在两山之间,从山脚逐渐抬升。一条草木荆棘丛生的溪涧与之相伴,清流潺湲。从我们村庄看去,这两座高山正像两堵高墙,挡在村庄的对面。相传,有道行很高的地仙骑马从此路过,看看我们的村庄,赶紧下了马。再看看这两座山,复又上马而去。断言这里出不了大角色,便是有,也会被高山阻断。

这条小石径上升到潘家坳,两面山势复又开阔起来,像张开的大喇叭,连绵的远山历历在目。往前,便是左右两条分岔的长长的下坡路。几里路外,就是永红煤矿和黄泥圩,就是南来北往的京广公路和铁路。每天,火车和煤矿锅炉的悠长鸣叫,会越过重峦叠嶂,隐约传入村人的耳中。

潘家坳只有一座凉亭,不见了潘家。附近三县的村人,要挑炭,要赶圩,要坐汽车火车,必须从此走路而去。凉亭两边的山岭,是我童年少年时代捡柴的地方,一个个山顶山窝,都熟悉得很。每次捡柴,无论上山还是下山,走到这里,我们都要坐在凉亭的石条上歇歇。盛夏赶圩的日子,我们村的三两个妇人,挑几大木桶浓茶,摆放在凉亭边卖茶水。赶圩的人,去也好,来也好,走到这里,都是上坡,疲惫不堪,常会停下脚,花几分钱,买一大碗茶,咕嘟咕嘟喝下,吁一口长气。

这些凉亭,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四棱的石墩,粗大的木梁,人字坡瓦面,黑色的小青瓦。如同一本翻开的大书,覆盖在穿越而过的石径之上。石墩之间,有连接的石条,供行人坐歇。有的还建有一人多高的石墙,可挡寒风。

于今想来,这些凉亭的败落,是与公路的修建一同开始的。通村公路日渐完善,拖拉机,卡车,单车,摩托,客车,小轿车,先后都进了大村小村。人们出行速度加快,凉亭不再是停脚歇息的地方。没有了需求,远离了日常生活,雨打风吹,坍塌也就不可避免。早几年回故乡,这五座凉亭,已经倒了三座,石墩石条被人搬走。剩下的莲花形凉亭和潘家坳凉亭,也是残破不堪,无人理识,倒塌不过迟早的事情。那些细丝般的石板小径,或被公路掩埋,或已没入不再有人走过的荒草之中。

时间,就是如此冷漠而无情。那些在大地、山岭间、村庄旁,挺立延续了千百年的石砌凉亭,已经并将继续坍塌,坍塌,还原成一片废墟,一处遗址,一抔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