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贵客网 > 文学百科 > 好的文章 > 正文

关于山野的文章 / 山野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秋花荞色

文/饶昆明

你见过盛开的荞花吗?

你见过那种铺天盖地,漫延山野姿意怒放的荞花吗?

我见过,在酉阳一个叫后坪的山乡。金秋时节,那里的万亩荞花竞相开放,那是怎样的一种气势呀,恍若天上的白云飘坠高原,恍若天空的彩霞降临大地,横无际涯;又犹如一幅幅白绸彩缎,覆盖山野,给山山岭岭披上节日的盛装。是的,节日的盛装,这里为此举办了“荞花节”,名不见经传的荞花,也终于有了自己隆重的节日。

以前我的老家也种荞子,但都是那么一小块一小片,都是农人在不可大用的地头山坡,随手撒下一些荞籽,便任其自生自长。或是遇到干旱年月,先期种下的正规作物枯死绝产,这才重新想起了荞子,于是在失收的田地里撒上荞种,以此作为一季的补救。荞子就是这样,依然不声不响,不怨冷遇,甘于寂寞却不负众望,在艰难的环境的顽强生长,结出坚实的籽粒,让人们度过饥荒。老家农人流传着一种说法,荞子是他们的“救命粮”。所以,在我们老家,许多人家里,无论年成好孬,都要预留一点荞种,以备不时之需。

我当然是吃过荞子做成的食物的,大体上有荞粑、荞面豆花、荞面疙瘩之类,也偶尔喝过苦荞酒,但总感觉口味比较清苦。荞子即使在乡间,也不成其为主粮,只是一种补充性杂粮。我当然也是看到过荞花的,但只是看见那零零星星的小片荞花,花也不起眼,与山乡的随开随谢的野花无二,人们并不特别地在意。

这次参加“后坪荞花节”,看到了大面积的荞花盛开,规模之宏大,简直就是荞花的海洋,荞子的世界。让人不得不感到惊叹,也让我从此在内心丢弃了对荞子的轻蔑之意。每一种生物都应该得到尊重,并且荞子有恩于人类,更应该得到人们的褒扬。

放眼望去,荞枝花叶蓬勃,浓淡相宜,胜似高原上的格桑花那样铺张,那样浓烈;但仔细打瞧,将一株荞麦放大,那一枝一叶却是那样的挺拔而柔韧,仿如一枝青翠的新竹。

荞花是秋季开放,边开花边结籽,苦荞开白花,结青籽,晒干后大致为褐色;花荞开淡红色的花,其籽初为鲜艳的红色,晒干后略呈深黄色。人们所看到的荞花带有鲜艳的红色,那其实并非花色,而是花荞籽粒最初的色彩。如果从茎干上区分,红杆杆为花荞,绿杆杆为苦荞。从荞子口味上分,花荞味甘,口感较好,用途较广;苦荞味苦,却有药效。

荞子其貌不扬,花不出众,更兼生长在山野贫脊之地,所以,少为人知,即便是在农人眼里,也属低贱之物。将它撒到地里,从此便不管不问,收获多少,全凭天意。但世事无常,以前的低贱之物如今已是身价倍增,受到人们追捧。以前山野杂粮粗食,如今登上大雅之堂。已然从过去农人的“救命粮”,成为现代人的“健康粮”。

如今,当地已经初步形成了以荞子为原料的产业链:苦荞以酿酒为主,入口回甜,酒香四溢。花荞主要是做成荞麦粉和荞麦面,长期食用可降“三高”。因为荞子病虫害很少,不需要施用化肥,也不需要喷洒农药,所以,荞麦食物是真正意义上的绿色食品。至于加工后荞壳,可做成枕心,清心怡神,有助睡眠,也有良好的保健作用。

在所有的农作物里,荞子最具气节品格,虽为山野之物,却最具文人气质。它不求肥沃的土壤,荒岗山脊,撒把种子就可成活;也不需要施肥,只要有雨露阳光,它就可蓬勃生长;甚至不需要人的伺弄,在人们轻视的眼光下,就那样顽开了花结了果。正如土家的《木叶情歌》中唱道:高山上种荞哪用灰,哥妹相恋哪用媒;用得灰来荞要倒,用得媒来惹是非。种荞不用灰不择地,说明荞子具备顽强生长的生命活力,以及独立特行的品性特质。

我是长在地里的一株荞麦

在阳光下自由自在

我是荞地里一朵荞花

在自己的季节里吐露芬芳

秋花荞色浓淡相宜

柔韧舒展的姿态

烂漫山里的世界

犹如一幅水彩

艳丽如桃洁白如雪

一簇簇柔韧如草

一株株挺拔似竹

在秋色中构划山野

荞花朵儿里藏着的露珠儿

夹留着初起的晨光

闪亮了田野

浸染了荞香

一切都被融化在

这山野的荞风里

山居的日子

文/宋别离

缘起

现今,有些字词正越来越远离了我们的生活,像恬淡,像素真,像质朴,像幽静……

去年入秋未久,福建友人北来,欲寻一处住所“修心养性”。我不免有些作难。从实说,莱阳一无名山,二无大川,清净的地方还真不好找。

生活是一张网,社会是一熔炉,要找一个隐修场所谈何容易?

自然而然的,我又想到了娘娘山。那地方曾去过两次,却都来往匆匆,未能领味它的好儿去。但那里毕竟有道观可供歇卧,有山脉可供攀爬,有草木四季枯荣,有虫鸟早晚灵动,算得上本地的一处佳境。

便驱车前往了。

去城向东南约百里,车子绕过几个村子,远远地,便可看到娘娘山慢慢展开怀抱。山色浓重,如涂墨绿,它像一把扇子遮着天后圣母宫。道观坐东面西,下方是一道桥,一湾水,依次舒舒服服地卧在山脚。

我们有幸被安排住进了道观东北侧的丹房,正北正中的一个敞亮大间,两个床位,布置简朴而洁净,在此跟道长们同歇同卧,端得缘分不浅。

晚饭开得很早,五点便吃上了。地道的素斋:馒头稀饭,另有土豆丝一大盘、白菜豆腐一大盘。道长说,他们吃的蔬菜多是自己种的,绝对的无公害。

娘娘山带给我们的惊喜,便是从这第一餐饭开始的。从咽下第一口土豆丝起,我们便眉飞色舞了,馒头做得够劲道,白菜豆腐也炖得烂糊,依稀,我又重温了儿时吃饭的甜美。友人更是夸张,长年吃米饭的他居然一顿吃下两个碗口大的馒头。

从简单的食物里面,吃出了不同的感觉,每一粒米,每一片菜,甚至是一口汤,都浸染了山野的味道,因而才透出不一样的饭香和菜香吧?

唯有在这种虔诚之地,抱有一颗感恩的心,才会吃出食物真正的味道来吧?

夜色

饭后步出山门,夕阳还高高挂着,我们慢吞吞地拾阶而上。眼前的娘娘山委实不高,对来自南国的友人来说,只能算是一座丘陵。但此时迎着山风爬一段,竟然很是惬意。

山不高,便舍不得一下子爬完,节奏慢下来,恰好合了我们休闲的心境。

山中除了橡树松树,便是核桃树,像一个个身穿绿衣绿甲的兵士,遍布了山间的每一处角落。我们一路走来,倒像检阅队伍的将军,山风不时掠过树枝,发出嗖嗖的响音,便如同战士们的呼应。

爬到山顶的昊天宫,不过用了十多分钟。展目远望,山背面的绿油油田野,像一条巨大的地毯铺开去,几处透着红砖黑瓦的村落,如同绿毯上绣的花纹图案。

整座山林,此时完全属于了我们两个人。寂静中,像是能听到大山微微的鼻息。

坐在石头上,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只听着风声和虫声,心很快也染上了一层绿色,泛起柔柔的薄凉。

再睁开眼时,便又看到夕阳即将隐落的那惊艳的一幕。有一撮金光掉进远处的一个湖泊里,映得周遭红灿灿的,活像那里有火山正爆发,喷出了熔浆。

夕阳完全落下去后,整个山野似乎成了昆虫的天下,它们放肆地叫着、唱着,没有任何顾忌,哪怕我们冲着远处呼啸,也乱不了它们的节奏。它们才是山野的真正主人,而我们只是过客。

山坳里开始腾起暮霭,缭绕缠绵。还没走到山脚,月亮便一点点地从云烟中露出了脸。

等进到道观时,它已像玉盘一样高高悬着了。如水的银光慢慢溢进院子,映得地面雪白一片,竹影婆娑,夜风送爽,竟让人不忍心去睡。

八点多,道长们便睡下了,我们不好再在院子里逗留,狠狠心,将迷人的月色一股脑关在了门外。外面,山野中的昆虫大合唱正达到了高潮,我们内心反而出奇得安静,它听来像儿时母亲在耳畔哼唱的催眠曲,慢慢悠悠地把人哄进了梦乡。

晨光

早上是在咚咚的钟声中醒来的。一看表,五点整。道长们已经开始做早课了。

出门一看,薄薄的晨雾像纱一样罩在山林里。那轮圆月还挂在西天上,有些依依不舍,只是光华淡了许多。远处乡村响起的鸡叫、树林的鸟鸣,混合着道观传出的钟鼓声,很快就把最后的一丝夜色送走了。

而东边山上,红晕却一点点地透出来,当朝阳终于探出脸时,我们胸中也油然涌出了一股久违的喜悦。老久了,我们没有像现在这样,静静守候着日升月落。

我才恍然悟到,原来此山此景最美的便是一早一晚。日月循环,风景也变幻万千,自然有不同的发现。可寻常人只白天来,烧烧香,许许愿,走马观花一两眼便离去了,委实是辜负了娘娘山的好风情。

自然和社会是两本截然不同的书,它们的存在形式不同,阅读方式也自有迥异。

像眼前这座不高的山岭,你读它的时候,先要沉下心来,慢品,细咽,然后才会发现平凡处也有大美。没有一朵花是丑陋的,没有一块石头是雷同的,没有一棵树是单调的……

若是你更能细心一点,肯俯下身去采采蘑菇、挖挖药材,那么,你便有可能意外走进庄周的世界。山里的蝉、虫、蝶、雀,无一不可转化为你的寓言。

所以,如果进娘娘山的话,请带一本《庄子》去吧!

茶味

向来以为,茶是最接近禅和道的,烦恼可泡,禅机可冲,道法可品。福建友人从茶乡而来,更是一日不可无此君。

娘娘山产有一味“山娘绿”,一味“山娘红”。虽然没有大红袍和金骏眉的华贵、普洱和龙井的名头,喝的时候,却自有缕缕山野的味道、亲情的味道隐隐透出,故而它才被命名为“山娘”吧。

在山里的日子,我们每天早晚都会抽出个把钟头泡在茶社里,用清冽的山泉,泡那“山娘“茶喝。看着茶叶沉下浮上,水色深入浅出,人也似与山川的精华融为一体。

色如春木的清绿,水如夏日的炙热,味如秋实的醇厚,品时需伴以冬霜般的清净心境。在娘娘山里喝一盏茶,有心人会尝出四季的不同滋味来。

友人说,能跟知己一起品的,便是最好的茶。这句话,透出一股寂寞。

如同这山居的日子,如果内心不是别有机杼,定会觉得寡淡无味。

再吟诵“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的句子便俗了。娘娘山早在我们始祖降生前,便已安卧于此,阅尽白云苍狗,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慕,矮下身去,偎靠在她的膝下,聆听一首古老的歌?

现今,有些情味正越来越离了我们的生活,像恬淡,像素真,像质朴,像幽静……但如果愿意去过一段山居的日子,读读山野这本大书,它们便会一一复活了。

雨落山野

文/任随平

雨一旦染上秋色,便是悉悉索索的缠绵,少却了春雨之润物无声的绵柔,也没了夏雨灌溉之滂沱,或晨昏,或午后,丝丝缕缕氤氲在辽阔迷茫的山野,长则三五天,短则三五时,不张扬也不忧郁,飘飘渺渺里浸润着山野屋舍,令人心生无限怜爱。

秋雨最耐独赏。晨晓,拂门而出,立于檐下,雨丝萦萦绕绕地飘着,檐角的蛛网上结成了明明亮亮的一层雾珠,薄如蝉翼却又星罗棋布,没有风,雨丝一缕一缕地叠加着,生怕那一缕落得重了点,将蛛网穿透而落,令人提防的心猛然颤抖,等了好久,却不见一颗雨珠能有这样的力量,或许,这就是生物与大自然的秘密,或许,这就是秋雨缠绵的见证。这时候,最好出得门来,沿着山间小路,沿着雄鸡湿漉漉的啼鸣声蜿蜒而上,去往山野。但脚步一定得轻巧而又灵活,枯而不朽的草茎上正结出了珠露,颤颤歪歪的,悬挂着,安卧着,像一颗颗剔透的灯盏,照亮着草茎孱弱的脉管,一不小心就会踢溅开来,吻在脚踝上,库管上,洇湿成片片潮润。深秋的草叶已染上了淡淡的黛赭,唯有隐藏在茎叶间的野菊花,却有着揪心的蓝,或者几欲滴落的浑黄,它们再次将大地点燃,点燃成辽阔的宁谧,让人在成熟之后依旧对这山野心生期冀,说不定那一朵蓝色火焰的下面,正暗含着浓郁的春色,突然之间,将大地反叛,将秋色反叛。

这样想着的时候,便攀过了山腰,曙色也将雾霭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缓缓地顺着山势流向了低处的屋舍村落,与牛羊唤草的咩哞声浸润在一起,沿着墙院,沿着槐树高大粗壮的枝桠流泻下来,整个院落便是迷蒙一片,只有房舍上的琉璃瓦片,淡出闪闪烁烁的亮色,于迷幻中显出几分真实,几分亮丽。

其实,秋雨最摄人魂魄的便是雨雾弥漫下的层林尽染。随着深秋的脚步渐近,秋草山林也渐变出内心的迷幻,看,山野高处的松柏,低处的杏林杨柳,以及沟壑深处颀长的洋槐,或青绿,或金黄,或殷红,似乎每一棵树都将生命中最为宝贵的华丽奉献出来,而此刻,恰逢一场连绵的秋雨,雨依旧飘飘渺渺,若隐若现,湿了的落叶,旋舞着,纷扬着,林地上累积了厚厚的一层,脚步轻轻地移上去,又深深地陷下去,似乎整个大地正在被松软包围,被流动着的图画包围,被静谧包围。

雨落山野,人在其中,便是移动着的画笔,而山野于人,却是流泻的墨彩,乡村秋野的景致,不正是生命之秋的灵动与美妙么?人生之秋,不也应有山野之秋的妙华与绚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