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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村里的文章 / 村里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我的母亲

文/钱旭君

我一直没有提笔写过她,因为很沉重,不知道怎么去写。这不是文笔的事,是感情的事。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主妇。很多年,她都饱受命运的摧残,家道的中落迫使她到村子里的小加工厂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曾经一度她生活富裕,衣食无忧,年轻时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家庭成分又好,因为我外公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大队会计。我母亲是他唯一的女儿。后来她被成分不好的父亲相中,不顾家庭反对和我父亲结了婚。

再后来,改革开放了,父亲凭着聪明的脑子和一股子闯劲办起了五金机械小工厂,没两年我家就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那几年,母亲很幸福,天天做出一桌桌的好饭菜招待父亲的各种朋友们。她很少会有怨言,饭菜也是吃过的人都说好吃。湘主钟家老钱家成了当时镇干部,各类个体户的食堂。

好景没几年,母亲的伤心日子来了,口袋里有了钱,父亲开始背叛她,一次又一次。吵架,哭泣,关起房门几天不吃饭,不说话。我亲爱的妈妈开始变成了一个怨妇,父母不停的吵架。我那时候才上小学,每次放学快到家门口,我就害怕,害怕他们在吵架,然后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泣。那种绝望的哭泣在我年少的记忆里听了无数次,在心头也被抽打了无数遍。12、3岁的我,开始学着保护母亲,无所顾忌的帮着母亲骂父亲,为了报复,也为了反抗,我从精神上切断和父亲的关系,不拿他给的一分零花钱。只要父亲一骂我,我就歇斯底里,甚至不惜愚蠢的虐待自己折磨他。母亲看我和父亲斗的那么厉害,她总是不说什么,有时候也会护着我。但是只要她一伤心,唯一可以倾诉心事的只有我,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哭,我也陪着哭。我13岁那年,母亲开始得了神经衰弱症,整夜整夜睡不着,人变得极瘦几近崩溃,后来在本地医院都看不好,只能去杭州大医院住院治疗。住院在杭州的母亲不让父亲陪护,父亲就付了住院费丢下母亲不再去杭州,后来外婆让我去照顾母亲。在病床上,我陪着形容枯槁的母亲一天一天的好起来。我们一直都在相依为命。

慢慢的,我长大了,但是由于母亲的事,我心底从未原谅过我的父亲,他也对我近似陌生人,仇恨的种子在我们父女之间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是母亲依然始终如一的爱着他,多少眼泪和不眠之夜也无法消解那份前世欠下的情债。

命运之神没有放过青年得志的父亲,在我15岁,我家的小加工厂生意越来越不好,没过两年就只能停工。父亲不服气,到处跑业务,杭州,上海,找关系走后门,都无济于事。后来只能关门大吉。父亲从此开始过上了不断找机会,不断碰壁的生活。家里没钱的时候,他连五块钱一包的烟都抽不起。有一天,因为和几个朋友喝酒乱说了话,后来阴差阳错被人举报他的桃色事件被送进了监狱。监狱一年时间,母亲拉着我去看父亲。几个月没见的父亲已经清瘦的认不出来了。父亲看见母亲和我,他眼眶湿润,他对母亲说,在里面吃不饱经常喝自来水充饥。母亲听了流着眼泪。在探监室,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最终还是你好,我过两个月就出来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母亲啪哒啪哒流着眼泪,不停的点头。在她眼里,父亲好像是个知错悔改的孩子,什么都不和他计较了。而父亲入狱那年,母亲正在四处借钱把父亲盖了三分之一的新房子盖起来。我和弟弟当时放学回家,天天只有两个菜,清炒青菜和一碗油蒸干菜,连肉都一个月吃不上一顿。我和弟弟都会生气不吃,母亲就流着泪跟我们说,咱们娘三要争气,不要让人家觉得你爸爸坐牢了咱们家就再也盖不起新房了。现在吃差点,等新房子盖好,你们爸爸出来,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将近一年啊,我那贤惠勤劳的母亲天天操劳各种建房材料,人工,借钱。到了父亲出来那一天,三层楼的新房提前造好了。从此,我父亲收敛了很多,但是依然会气到我母亲,只是母亲因为早先唠下病根,她开始懂得自爱再爱人的道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父亲为什么还不满足,我一直都想不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自己也经历了婚姻,家庭,生孩子,直到离婚等很多事,我慢慢理解我的父亲,30几岁后我和他开始亲近,聊天,互相递烟抽,像一对朋友。

而我的母亲,她越来越独立,50几岁还打两份工,一份在村里的小学食堂做饭,一份是村里小加工厂干点零工。她也不像年轻时爱哭爱委屈自己,我说她是越活越年轻了。老太太现在是这样的,我给她买的衣服她还嫌土,每年都和村里的老闺蜜出去旅游,每天晚上都会去村里的老年活动室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日子比我还充实,而且特别想的开,唯一让她每天挂在嘴上的还是那个让她气的死去活来的父亲。父亲在给我表哥公司做管理,只要我一回家母亲就和我唠嗑,没完没了的唠。除了弟弟,孙女的事,总会和我谈起父亲又给她网购了什么,昨天电话父亲又和她说了什么等等。言语间,我总能看到几抹少女才有的羞涩和幸福。母亲对我说:“老了,不过还能挣些年,我和你爸现在感情好,也不用你们供,我活了这么些年,明白一个道理,女人一定要口袋有钱,不要依靠任何人,身体健康,什么都好说。”

过年请家堂

文/于永明

老家那边,一到除夕晚上,有请家堂的习俗,就是把长辈或平辈中逝去的人,请回家过年,以示尊敬,其实请的是意念中的魂魄。正月初一晚上再送回去。

请家堂,一般都是族人,同一家族的后辈们或同辈们。年前提前一段时间,这个家族中有名望、声望的人,先召集所有的户主,在一块讨论,具体收多少钱,作为开支,一般保底不封顶,一户最少出多少钱,多了不限,特别是在外混得不错的,可以多出一点,有一个专门记账的,收支全由他负责。请家堂,一请就连着请三年,女人不参加面上的活,只是在背后听老爷们安排干点杂活、力气活。

家堂屋子一般设在年长一点的家中,作为供先人来后“吃喝休息”的地方。需要买的东西,无非是鞭炮、香炉、香之类,跪拜先人用的垫子,供奉的水果等。

请的先人,可以是刚过世的,也可以是几年、数年前过世的,一旦请了,在阴间显得有面子。他(她)的后世族人家业兴、人气旺,再就是,其他村里的老少爷们也可以到家堂碑位前,虔诚跪拜,显示对先人的敬奉,对主家的重视。

除夕夜,族中老的少的,除了女人,基本都参加,当然女人也可以站得远远的看。请的时候,从家里出发,在通向先人坟茔的路上,放鞭炮、大爆竹,还有五花八门的烟花,有腾空而起的,有在地上打转的,有在半空响哨音的……这个时候,村里热闹起来,像开了锅一样,噼里啪啦,有响声,有亮光,煞是热闹。

一般情况下,把先人请到家中之后,除夕夜,族人们在家堂屋里有说有笑,陪着先人,不间断的上香,大年初一每顿饭都要供奉,除了族人上水饺之外,村里其他的户也竞相送去热饺子,通常用四周有沿的木板钉成的长方形盘子来端。敬饭的你来我往,家堂屋子基本上不断人,借着这个机会,人们坐下来,谈谈一年来的收成、收获,身体状况、孩子的学习,来年的打算……通过交流,村里兄弟爷们相互更加了解,走的更近乎,更加和谐和睦。

到了初一晚上,送家堂,请来还要送回去,程序套路和请的时候差不多,按照请时的道,按原路返回。送完之后,看热闹的人们散去,族人们又聚到一块,算一下费用开支,管账的公布一下账目,余钱留作下年的费用,再合计一下来年的安排,长时间的畅谈之后,各自回家。

腊梅花儿开

文/贾世民

乙未年严冬,对于我们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来说格外寒冷。久病的母亲,没能熬过这个严酷的季节,丢下她的8个儿女和一大群孙儿重孙,走完了她85年的人生历程,带着无限的憧憬和父亲团聚去了。

母亲走的那天下午,我们心里既悲伤又慌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有村里长辈的细心指导,才将母亲妥善地安放到堂屋正中“停”下。等烧过倒头纸,点起长明灯,我神智有些恍惚地走出家门,站在场院里父母亲手栽种的已长满花蕾的腊梅树下,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长长出了一口气。直到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从此我就没有妈妈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失去了依托,再没有几十年来依门而望盼儿归,热汤热饭慈母心的妈妈了!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般的难受,鼻腔一阵酸热,泪水一下涌满眼眶——手背湿了,脸颊湿了,头上身上都湿了?哦,下雨了,亡人不走尘土飞扬的黄泉路,天公在为母亲洒扫通向天堂的阶梯!天哭了,老天也不忍心从我们身边夺走一位为抚育儿孙,一生受尽苦难的母亲!黄昏时分,淅淅沥沥的雨水凝结成漫天飞舞的雪花,充斥了天上人间,远山白了,眼前的房屋白了,就连我头顶上繁茂的腊梅花蕾也被大雪裹了起来。这是巧合,还真的是天人感应?

母亲出生在一个很有些家庭背景的大家族,从小性格倔强,知礼要强。我小时候常听舅舅们讲,母亲是他们众多兄弟姐妹中最仗义、最要强、最懂事的一个。她14岁时,因大外爷在旧军队里任过要职,临时人民政权就将其定为反动分子关押起来,当时吓得家人谁都不敢去给外爷送饭,母亲把辫子一甩,大声说:“我去,总不能把我伯饿死吧!”就这样,她每天风雨无阻,给大外爷送饭一个多月,直到他自尽在临时监狱里,又是母亲请人帮忙,把外爷的尸体搬运回去安葬。母亲15岁时,家族因分家产内讧,关键时刻,她操起一把剪刀顶在自己的喉咙上,与几十号子大人搏命,保住了本应属于年幼的舅舅的那份家业。母亲18岁时嫁给了父亲,相继生育了我们8个儿女。父亲一直是山阳县陶瓷厂的工人,工资很低。为了让8个儿女都能上学读书,母亲坚持一个人在生产队挣工分,因此家里年年都是生产队里的“大缺粮户”。在那饥荒的年月,每天要填饱一家10口人的肚皮,是何等艰难的事情呀!可父母硬是凭借自己的双手,把我们一个个养大成人。如果说父亲是以他精湛的陶艺制作,传神的泥塑泥雕而赢得“泥人贾”的声名的话,那么母亲则是以仗义直言、慈善好施、宁折不弯的强势女子形象,而让村里人敬佩!母亲最见不得恃强凌弱,谁要是无故欺负人,母亲就会上前去非要跟他论个你短我长,直到欺人者赔礼道歉认错才肯罢休。随着我们姐弟一个个长大成人,离开父母后,母亲就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帮助乡邻。只要谁家有事,不论是婚丧嫁娶,还是生儿育女建房,她都会“连身淌”,主动帮忙张罗,三天五天不在话下。当然,母亲的倔犟,也令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无可奈何,特别是逢年过节,为把二老接进城,常常是一家30多口人跟母亲一个人对抗,其结果是个个都得按时乖乖的回老家。而母亲已早早打扫好所有的屋子,晾晒好被褥,拿出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预备着。特别是掐算着我们快要回家的那几天,她天天起早来到公路边上等,直到把所有的孩子一一接回家,她才安稳的和我们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讲述乡间的新闻轶事。但每当提起村里公用设施建设,她眼神中就会流露着少有的祈求神色说,你们都是从村里走出去的,看能不能帮助解决一下村里的饮水、道路、照明等问题。这就是母亲,她从来没有向我们要求为她做一件事,而为了乡邻却不惜放弃倔强、放下尊严!

母亲晚年有三件事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一是10年前她病重,我们接她来商州住院看病,就在她被治愈出院的第二天早上,坚决要求回老家,任谁也劝不住,母亲说,昨晚她做了个梦,梦见父亲要她赶快回去。我们拗不过她,只得当天把她送回家,谁知第二天傍晚父亲就因突发冠心病去世;二是这一次,连医生都说母亲没啥大的毛病,可她坚持要回老家,说她还想在久别的老屋里住几天,见见乡邻们。然而,母亲回去不到半个月就走了;三是母亲临终前近半个月无法进食,廋得皮包骨头,浑身疼痛的每隔三五分钟就得给她翻一次身,咽气时整个脸都变形了,可五天后盖棺告别时,我们意外地看到母亲却是一副雍容华贵、慈祥端庄、贤淑静雅的遗容!这让在场的人惊讶万分!我在惊奇之余似乎明白了,这无疑是爱的力量使然,母亲爱子女,要给她的孩子们留下一个贤淑的印象,同时她也深爱她生命的另一半——我们的父亲,她要以一个传统女性最完美的形象去与父亲相会。

送走母亲的那天中午,我回到场院,第一眼看到腊梅树上盛开了两朵腊梅花,在这数九寒天,显得是那么的娇艳!此时已是泪眼模糊的我,潸潸地望着那两朵梅花,他们已幻化成父亲与母亲相依相偎的笑脸,他们悠然驾云西去,喜迎人世轮回中又一个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