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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茼蒿的文章 / 茼蒿的散文

2020/03/08好的文章

茼蒿香

文/陈树庆

乡野田间泛起一簇簇绿意时,父母便会忙碌起来,把头年储存好的茼蒿种子拿出来,或泡,或晒,然后把菜园子平整好,再把种子撒下去。

茼蒿是乡间常种植物。印象中,故乡家家户户的菜园里随处可见茼蒿,矮短的身姿蹲在一畦畦的菜地里,一簇簇蓬勃生展着身姿。茼蒿又叫蓬蒿、蒿子秆,由于叶子像菊花叶子,而且带着菊花的清香,故又名“菊花菜”。刚长出的茼蒿呈绿色,叶互生,香气特异,有股强烈的中药味,是一种纯天然食材。

三载青团未食尝,茼蒿香糯绕湘梁。清晨,你挎个小篾篮,来到小菜园,只见茼蒿绿莹莹、嫩生生、恬静静,争先恐后地向上伸展着葱翠欲滴的叶片。这时,你望着亭亭玉立在晨风中的茼蒿,口中会滋生出一种淡淡的菜蔬清香。茼蒿不易保鲜,采摘回来得尽快烹煮,茼蒿因为饱含汁水,故一经炒煮,缩头很大,满满登登的一大盆,下锅几经翻炒,最后只剩下绿油油的一碟。茼蒿的吃法,可热炒,可凉拌,可入汤,其独特的清香味不会走失。或是因它的特殊气味,茼蒿是不生虫子的,可以说是真正的绿色佳肴。词人苏东坡在一首《浣溪沙》中写道:“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青青茼蒿,如此倍受青睐,想必是因了那份清欢之味吧。

茼蒿不仅作为食材,还是贵重的药材。早在唐代茼蒿菜就已列为食疗之品,唐代医学家孙思邈在《千金方》中称之能“安心气,养脾胃,消痰饮”。茼蒿中含有特殊香味的挥发油,可消食开胃。茼蒿还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胡萝卜素及多种氨基酸,可以养心安神、降压补脑,清血化痰,润肺补肝,并且其所含粗纤维有助肠道蠕动,促进排便,达到通腑利肠的目的。

茼蒿因其绿色、纯天然而备受青睐,古往今来,没少受过文人雅士们的赞誉。旅美华人作家刘墉在一篇文章里写道:“茼蒿既可蔬,又可赏,又有乡情浓郁之味,田园的依稀印记,一举而数得。”散发着浓浓清香的茼蒿,成为乡情的载体。陆游《初归杂咏》诗云:“小园五亩翦蓬蒿,便觉人迹间可逃”。诗人把茼蒿当成了春的使者,如此看来,茼蒿没有理由不堂而皇之成为餐桌上的佳蔬。

如今,蔬菜大棚的兴起,清香柔嫩的茼蒿成为四季饭桌上的常客,几乎天天都会与人们打个照面,吃着辛香浓烈叶肥深绿的茼蒿,从中不免感受到春日的温润,田畴的温馨。

茼芽五月鲜

文/董华

乙未年正月初六,族弟董勇再邀回老家聚首。高兴!坨里村俺这一支董姓,祖籍山西汾阳相子垣村,落户京西,至我一辈,九代。家族兄弟挨个轮值,于春节期间演习酬酢,已办了多回。开时下族亲和睦风气,使乡亲多有艳羡,自身也觉得“汾阳传芳”至美。

董勇也属兔,我长他“一轮”。此兄弟从小性情异于他人,活泼善谈,喜欢花草。一介农民,却洞明米丘林灵机,将院落鼓捣得花市一般。未曾进门,便盘算:节期刚过,该有什么花样上食欲?

菜品上桌,真的丰盛,凉凉热热十六个菜。定睛再望,素菜居多:炒豆角、熬白菜、芥末豆芽儿、胡萝卜丁拌杏仁儿和一眼就识出的山野菜。几样野菜,虽褪了颜色,但难逃我眼,即刻把腌制的野茼蒿识别出来。

满满一桌菜,就对那盘野茼蒿下箸最勤。

人的偏嗜是个谜。自打多年前尝过野茼蒿,那味道便在心里久久不去。那也是过春节,山地青年张德强来看望,送了烟,送了酒,而后神秘地掏出一个瓶罐,笑嘻嘻道:“知道‘师父’好这一口儿,专门孝敬的百花山茼蒿!”当时我就撑不住劲儿了,拧开了瓶盖儿,一股药草味浓郁的芳香入鼻,即刻高兴得要死。在那一春节,不,整个正月,这是我最解馋、最想咂摸的滋味儿。一罐头瓶儿野茼蒿伴我度过一个好年。

口嚼着这一股异香,就想把它的前世今生摸一摸底。

老家也是一农村,半着坡半平地,怎么不长这东西呢?转悠遍了才明白,老家这块儿海拔高度不够。野茼蒿对于环境无所期求,山不怕,土不怕,缺水啦、阴坡啦、圪针林啦,它可全不顾。惟一特性:在海拔七八百米以上,它才生长过瘾。如同奇男子、奇女人,持个人怪异。

野茼蒿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农时“谷雨”前后,为采食旺期。从旧草冒出新芽,嫩梢很快长高。叶子不密,窄如鸟羽。枝上分叉不多,惯常为一丛丛,挺着茎梢。此时采摘,茎和叶皆可食,过了五月,梗儿就逐渐木质化了,想吃也吃不成了。

据说,现今称“蒿子秆儿”的茼蒿,原产地中海,在中国有九百余年栽培历史。但按我推断,古时称“皇帝菜”的家蔬茼蒿和我要表达的野茼蒿,根本不是一个物种。从形态上看,家蔬茼蒿梗儿软,叶儿密,梗叶偏黄,叶形与野茼蒿差不多,但野的连梗带叶偏黑偏绿,梗儿硬棒。从气味上区别,家蔬茼蒿虽也持异香,但远不如野的浓烈。真正的野茼蒿,那种味道,难书难描:含温蔼的也含凛凛的药香。它散发出来的气味,勾人的心魄,搁在家里,幽香久久不绝。许多菜蔬招苍蝇、招蛆,却不见何者欺负它。再说了,古时大山深处千里无人烟,既然是高贵的东西,怎么舍得把引进的茼蒿专程种到高山上去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爱,即便与前者存在着渊源,但我更愿相信是我们本土的东西传到国外转变了基因,如同经了若干代的华裔已然沾了洋气!

判断上证明我国为原产地的野茼蒿,另一项根据,我国医药典籍上有论述。古药书称它为“野菊花”,既然是“野”,更和家养的不沾边儿了。古人在药理上分析,谓其可“破血疏肝、解疔散毒,祛风杀虫”,具“安心气、养脾胃、消痰饮、利肠胃”的功效,有明显的降血压的作用。若为市面上异化了的家蔬,又哪里做得到这些?

山地上,野茼蒿是时令菜,山地人家从来不觉得它尊贵。我见到的食用方法简单,只将茎叶切碎,撒一点盐,即成菜,特别符合山民简朴古拙的生活习性。遍山沟渠肆意而生的野茼蒿,不用费时间去找,收工回来顺便掐几把或派小孩儿到村口薅几把,随采随吃,相当随便。只是今人城里来客将它认成了山珍,作农家乐一游,惧肥厌甘的他们,必不可少地点它的名,用来佐酒佐食,个个很开胃。

我曾在山地上见了它真容、触摸过它,那种喜悦真是从心头起。很多意象、很多慰藉,在心畔绽开。怎样的一种野蔬啊,竟这么招我疼、招我爱!看它聪俊而自信的样子,我看出它并不希望人的赐予,白云悠悠附其神,默默薄土伴其根。它自己无牵无系,宁静却能够保证家族丰满起来。万千品类中,它不受同化,更无从将其剿灭。它不拒绝触碰,等待于人的只是发现。我佩服的正是这股志气和气节。现代的生物科学,认可文明发展,然而却使生物种群增加了共性、消灭了个性、剿杀了同类,这与人类的情况一样,转变得分不出真伪。在我眼里,野性的东西,它就是历史,它就是根脉,它就是素质,它就是信仰。感觉它还是忠良。从它孤忠的气蕴,直可拷问自己的良心:行之善者,以其为法;行之不善者,惕而生励。

——突发奇想,冒出了一个“坏”:世态人心已经大变,身份低下者办事少不得人情,总要送礼解急。倘若求人,送啥呢?趔腰的硬货,送不起,一袋四五月份的野茼蒿,送给像我一样剥了皮还是农民的官人,或许更有利于把事情办成,你说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