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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稻草人的文章 / 稻草人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稻草人

文/贾冬梅

走在秋天的田野上,首先闻到的是麦香,仿佛来自天宇,由远而近,由淡到浓,撩拨我对食物的欲望。接着,就迎面遇见了故乡的第一位乡亲--稻草人。它伸展宽松的双臂,披一件失色的破布衣,头挑一顶草帽,抽象模糊的脸庞在麦芒之上若隐若现,偶尔散发出腼腆、善意的光晕。

它是父亲的作品,劳动者的帮手,是大地不曾宠爱的孩子。

整个下午,我站在距它五米开外的地塄坎上仰视它。我只能选择这样的角度与它为邻。其他任何观察或亲近方式,都将改变它自然、亲切、平安的生命魅力。

稻草人宽大的衣袍里,蕴藏着父亲对节气和天象的深思熟虑,以及对飞禽走兽习性的透悟。一名真正的劳动者酷似民间的匠人,他奇特而合理的创造和模仿,不但反映农业严密而美感的律令,同时也诠释对于自身命运的怜悯、关照和把握。

每一个生命就是不断处于奔跑赴约的过程--它总让自己置身于大地深处,时刻准备奔跑或飞翔,似乎对麦田的钟情只能以这种姿态来体现。

但我更愿意把它的这种姿势看成是拥抱,或迎接--我们粗糙而简陋的生活,多么需要慰藉和温暖!

不因空洞的躯体而放弃诺言,不因干瘪的灵魂而停止思索。

一个白昼难耐燥热和喧闹,从惊雷闪电之间逃遁了,稻草人浑然不觉,依然沉浸在守望的幸福中,将重建的肉体镀上薄薄的金箔,另一个黑夜从大地升起,稻草人顾影自怜地对流逝的往昔欲言又止,憔悴的记忆在夜空和星星的安慰下甜蜜地复苏。

夕阳下的稻草人

文/刘希

太阳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镶满天幕,静静的乡村,美得像一幅流金的画,夏风吹拂,夹着阵阵麦香,还有乡村特有的烟火味儿,形成一道静谧祥和的华美风景。

远处的稻草人,沐浴在夕阳下,神情镇定地伫立在田地里,随风舞动长长的双袖,活灵活现。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农人丢下农活,悠闲地赏着夕阳呢。

这几年,随着大量鸟类的向南迁徙,家乡的土地上,来了一群群不知名的鸟儿,一年比一年厉害。鸟儿除了吃虫子,便是喜欢在田地里翻找食物,刚种下去的豆子和青苗是它们最爱的美食,所以,待农人刚刚播种下,鸟儿就散落在田地里,见啥啄啥。母亲的蔬菜种了一茬又一茬,花生籽儿刚种下就被鸟儿啄出来吃掉了。她曾无数次向我投诉鸟儿的厉害,我只好劝她:人年纪大了,还种那么多土干啥,我又不是不养你!

母亲嘿嘿一笑,说舍不得放下那些田土,荒了可惜。再说一辈子劳作惯了,停下来会闷死。现在呢,她扎了些稻草人,有它们守着,好多了。我惊叹:“稻草人?稻草人!”关于稻草人的记忆,一下子就涌入脑海。

那一年,我家里的西瓜地,老被鸟儿啄坏,看着心爱的西瓜被啄得到处是洞,我们全家人愁苦万分。母亲说:“咱们做稻草人吧。”我好奇,这假人能赶跑鸟吗?母亲斩钉截铁地说:“能”,她便开始忙活起来。

母亲找来几根铁丝,扭成十字架,再在上面捆些稻草,找了些旧衣服给稻草人穿上,戴顶破草帽,稻草人就做好了。我们一共做了五个,母亲把稻草人分别伫立在西瓜地里,果然,鸟儿以为是人在看瓜,不敢下来吃了。西瓜收获的季节,我们比村人们多收了不少的西瓜。

自此,我便对稻草人刮目相看,对母亲更是钦佩有加。

再回家,看到田地里全是稻草人,田地里,还插了很多红色的小旗,围了些红色的布条,稻草人就像统帅,管理着这地田地。母亲说,今年的鸟儿特别多,一块田地里,开始是放一个稻草人,不够,又放两个,到后来,不大的一块田,伫立了四五个稻草人,这些稻草人穿着不一样的花衣衫,形态各异,吓得鸟儿再也不敢来侵犯它的领土。

鸟类灾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再加年岁已大,身体已大不如前,我劝母亲跟我回城里,好好安享晚年,可母亲谢绝了。我突然就想到,那些稻草人,一年四季守在田地里,不知疲倦地守望着每一棵庄稼,不正像我的母亲,不正像我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故土的乡亲吗?他们任劳任怨,从不停歇,生生不息,劳作不止。即使到了迟暮之年,也舍不得放下手里的镰刀和锄头,坚定不移地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他们披星戴月,是辛苦的,但同时又是快乐的,幸福的,知足的,心甘情愿的。

再回头望望,夕阳下的稻草人沐浴在金晖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目光,还是固定不变的姿势,坚定地守望着希望。

寂寞的稻草人

文/李汉荣

播种时节和谷豆熟了的日子,田地里就会站起一些稻草人,他们大都头上戴一顶旧草帽,身上穿着破旧衣服,有的扬起手臂,仿佛正在用力抛掷什么厉害物件;有的手举竹竿,正向可疑的目标用力挥去,但却迟迟没有挥下去,那竹竿,就那样费劲地举着,倾斜着悬在半空,让过路的好心人看了,都有点同情那一直举着而不能放下去的手臂,它是太辛苦,太疲惫了。他这么一想,就为自己悠闲的手感到不好意思了。

天气有时热有时并不热,太阳有时并不出来,他们却都要戴着那顶旧草帽,夜晚也不摘下来,难道怕月亮和星星晒黑了自己?这倒不是。主要是怕大白天那馋嘴的鸟儿们,如麻雀呀,斑鸠呀,喜鹊呀,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说,哼,想吓唬我们,连眼睛耳朵鼻子都没长浑全,还不如我们耳聪目明能跑能飞,哼,把我们当傻子瞎子,你才是傻子瞎子呢。说着,就认定这熟了的庄稼也有自己一份,就吃起来了,吃饱了,翅膀一扇,还跳上那傻子的肩上,叽叽喳喳,取笑他们一番。

当然,以上情形只是偶尔出现过,多数时候,鸟儿们还是有些惧怕稻草人的。他们头上那顶旧草帽,让他们面目虽然有些模糊,但基本保持着辛苦劳碌的农人的形象,保持着父亲的朴素形象。而出没于田野的鸟儿们,是尊敬,甚至有些怜悯这些辛劳的父亲的。它熟悉他们劳作的身影,它聆听过他们的方言和谈吐,它见过旧草帽下他们的脸和表情——那是劳动间隙,他们摘下草帽在地畔河边树荫下歇息的时候,它曾在树枝上偷偷端详过他们的脸,那脸上,满是皱纹和汗水,说笑时,就绽开一脸憨厚和诚恳,当然,有时也有苦笑,并伴着叹息。

鸟儿们亲眼看着,是这些父亲们播种侍弄了田野的庄稼,现在稻麦飘香了,他们又没日没夜守在这里,他们要靠这庄稼交公粮,要养家糊口,他们也真不容易。鸟儿们时不时偷吃一点,尝尝鲜,但是,他们那举起的竹竿从来就没有抡下来过,手里的厉害物件也从没有向它们劈头盖脸抛下来过——看来只是吓唬吓唬我们,并不忍心伤了我们,那意思是说:龟儿子,吃一点就行了,河湾苇荡里,山上林子里,有的是你们的吃食,这庄稼,可是我们农人的命根子啊。

因此,鸟儿们是尊敬、同情这些守在地角田边头戴草帽身穿破旧衣服的农人的,也许心里还感恩于他们辛勤侍弄的庄稼充当了自己的部分口粮,并为自己不劳而获感到几分惭愧,觉得对不起他们。尊敬、同情、惭愧,就混合成一种隐隐的惧怕的心情,就不忍再做过分的事情,尤其当着他们的面做,那就太过分,太对不起人家了。所以,稻草人守着的庄稼地里,鸟儿们并不厚着脸皮久留,顶多路过时叨两口尝尝鲜,转身就飞走了。

我家地里的稻草人,与别人家地里的稻草人一样,总是穿着父亲穿过的破旧衣服,戴着一顶破草帽,不论白天黑夜风吹日晒,都寂寞地站在田头,守护着我们的庄稼和日子。

有一次,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忽然看见田地里同时出现几个真人和稻草人,都像是我的父亲。一个父亲正在坡地上弯着腰为豆子除草,那是真的父亲,我看见他在豆子地里起伏和移动着的身影。另外还有三个父亲,他们都戴着一顶破草帽,穿着父亲的破旧衣服,一个站在稻田东边,一个站在稻田中间,一个站在稻田西头,他们手里都举着竹竿做着赶鸟的动作。

我幼稚的心里,竟忽然涌起一种辛酸的感情。我寂寞的父亲,劳苦的父亲啊。恍惚间,我感觉满田野都是我寂寞的父亲,都是我劳苦的父亲,满田野都是我穿着破旧衣服的父亲。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湿了。

我不忍心我的父亲是这个样子。我的父亲,即使化身为三,即使化身无数,难道都是这劳苦寂寞的样子么?

我流着眼泪,走到三个父亲面前,向他们一一鞠躬,并轻声问候:辛苦了,爹爹。

忘不了,田野里的稻草人,我们的父亲,我们辛劳的父亲,穿着一身旧衣服的父亲,戴着旧草帽的父亲,被寒风吹彻被烈日暴晒的父亲,越走越远的,我们农业的父亲,我们寂寞的父亲。

每当看见头顶飞来飞去的鸟儿,我都忍不住想问它们一声,你们,还记得那些稻草人吗?还记得我们的父亲们吗?那些手总是举着,却从来没有向你们抛掷过厉害物件的,那些田野里站立着的父亲们,你们还记得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