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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蝈蝈的文章 / 蝈蝈的散文

2020/03/09好的文章

喜把乡音带回家

文/陈频

散步,在市声鼎沸的超市广场散步,禁锢在钢筋水泥构建的居室里,久而久之,自己亦成了这居室中的构件。到超市广场散步的目的十分明确:用喧闹赶走难耐的寂寞。

不同型号的车声,不同身份的人声,既饱满了我的耳朵,又充盈了我的眼睛。走走停停,正感到有几分乏味,突然听到一种久违了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循声探源,我看到在广场的一隅,停留着一副卖蝈蝈的挑子。在毛竹扁担的两边,是两只挂满了蝈蝈笼子的三角架,从尖端到底部,成了两座小小的金山。笼子是用高粱秸编的,细细的篾片,编成无数个六角,无数个六角再组成拳头般大小的笼,细瞅瞅,笼子也有六个角儿,在阳光的照射下,真的像是金丝笼子。蝈蝈就关在这笼子里面,一个笼子仅有一只,梦里不知身是客,误将长街当青纱。“沙沙,沙沙”,蝈蝈一声连一声地叫着,舒心、忘情,众声成浪,引来不少人驻足聆听,这就是来自我们故乡的蝈蝈,儿时听过逮过养过,是最熟悉不过的朋友。几乎未作思索,一下子买了几笼,给孙子,送弟弟,留自己。散步变成了购物,而且是心爱之物,不亦快哉。

就把蝈蝈挂在我书房飘窗的上方,得风得光。金色的笼子映衬着绿色的窗幔,窗户成了一道风景。

看罢《新闻联播》之后,照例到书房看书作文。柔柔的灯光,铺满书案,也洒在窗棂之上,不觉,飘窗成了一方舞台,当窗的蝈蝈笼儿,恰以这小天地上的月亮,协调、妩媚。真的没有想到一只蝈蝈笼子,会构成如此美妙的景致。顾盼一番,就在我低首看书的当儿,蝈蝈开始了它的歌唱。先是呷呷呷地试探几声,继之依依呀呀地亮开了嗓子,我凝神地听着,不知不觉走了神儿……

月色笼罩下的田野,沉甸甸的稻穗在轻轻的晚风吹拂下,摇曳成金色的波浪。不知从什么地方升腾起的虫鸣,高高低低,叽叽喳喳,长长短短,悠悠扬扬,汇成了勾魂摄魄的天籁。

赤脚走在田埂上,如丝如缕的虫鸣如影相随。蝈蝈的舒缓,蟋蟀的明亮,蝼蛄的圆浑,油蛉子的悠长,既张扬个性,又尽显特色,这是一部气势恢弘的田园交响曲,无需作曲家的配器,也无需指挥家的协调,和谐默契,浑然天成。如此美妙的音乐,驱散了愁绪,放飞了心情。

不知什么时候,蝈蝈停止了歌吟,我也收回了放飞的心情。

余生在农村,随父母进城,复又迁回农村,四十有余时,终又奉调进城,一去二十载。减头去尾,算起来在农村生活近四十年。“性本爱丘山”,已成我不可改变的性情。随着年事的增高,乡情愈浓,哪怕是尝试一次故乡的土菜,听一回故乡的方言,都觉得是极大的快慰。唱着乡音的蝈蝈,当然也包括其中。

怔怔地看着飘窗上随风晃动的蝈蝈笼子,心旌亦随之晃动,信笔在稿纸上写下溢出心扉的诗句:“买笼蝈蝈窗前挂,喜把乡音带回家,絮絮叨叨犹未尽,句句都是体己话”,打油诗而已,何必去刻意修饰,但愿能成为乡音中的一缕,足矣!

秋虫

文/孔伟建

蚂蚱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那天早晨,我正步行在上班路上。突然,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只蚂蚱,趴在我身上。妻子将它捉住,交给我。

我抓住它的两只粗壮的后腿,端详着看。这是只大蚂蚱,除了腹部褐色之外,通体绿色。翅膀、触须、眼睛、嘴巴,都跟我小时候在田野里常见的那种毫无二致。

我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除了一片片的绿化带,也没见什么草丛之类的地方呀。这东西从哪里来的呢?

我迎着阳光,看它的透明的羽翅,看它大腿上的倒钩状的突起的针刺,我知道,如果我不抓住它的后腿,它肯定会不老实,会用后腿使劲蹬我,会努力挣扎。

突然,我想起来了,这只大蚂蚱可能来自那方废弃的厂房,那片偌大的厂房自从去年就被夷为平地,迟迟没有开发。尽管被围墙围着,可里面早已荒草丛生,或许,这只蚂蚱就来自那里,它有一双会飞的翅膀,它想飞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谁知,一下子碰见了我。

秋天了,属于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如此想着,我隔着墙头轻轻地把它放飞。

我希望它回到属于它的家园,希望它能多活几天。

立了秋,仍然可以听见蝉鸣,只是,日渐稀少、日渐渺远了。

这东西近年来越来越少了,在它还没有羽化成蝉之际,就被人们捉了去,成了餐桌上的可口菜肴。

那天,从小区中心花园经过,女贞树下,看见一只死去的蝉,翅膀已经脱落,尸体已经僵硬。几年蛰伏,一朝成蝉,一季生命,属于它的使命已经结束。

抬头望,树上有干枯的枝叶,都说那是被蝉吸食汁液所致,那是蝉待过的痕迹。

尽管,人的捕食欲望越来越强烈,可所幸的是,仍有漏网之鱼,夏季里,仍然可听蝉鸣。

蝉的命运,永远飞不过秋天。蝉鸣渐远,夏天去了,秋天来了。

生命多么脆弱、短暂,即便可以拥有,也必然回归泥土……又能够怎样呢?

蝈蝈

立秋之后,街上有卖蝈蝈的了。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只铁笼子,笼子外壁上挂着一只只精致的小笼子,各种颜色,挤挤挨挨的,一只笼子里装着只蝈蝈。抱着只菜叶啃,边啃边鼓起肚子,扇动翅膀,吱吱地叫。

住我楼上的是对老夫妇,都是退休老教师。老头喜欢养蝈蝈,每年秋天一到,就到市场上买上一只,挂在阳台上养着,每天,在下面散步、晨练,总会听见从他家里传来蝈蝈的鸣叫。

常见老头骑自行车,给蝈蝈找吃的。到附近田野里摘朵南瓜花,到市场上捡几片新鲜菜叶,够这小东西吃几天的了。

老头说,一个季节有一个季节的玩意,养着玩。

这老头膝下无子,两个女儿都在外地。日子稍显寂寞,或许,听着这小东西叫,老头心里高兴。

秋声起处是故乡!

杜陵原上蝈蝈叫

天下万物,至柔至弱者,莫过于水;至刚至强者,也莫过于水。说其柔弱,是指任何物体,都可轻易刺进水中;说其刚强,不论是坚硬的山岩峪口,还是深厚的黄土沟壑,无一不是水流冲击而成。所以,因了一条浐河从中通过,就硬生生地把一块完整的土地,切割成了两个坡原。河东是白鹿原,河西就是杜陵原,两原之间,为宽阔的河床川道。

白鹿原离城较远,那时叫狄寨原,名气也没现在这么大。杜陵原就不同了,过了等驾坡,就是马腾空,马腾空西侧就是杜陵原了。那时的杜陵原,还只是一片旱原,原上有三兆、缪家寨等好几个村子,村民世代靠种庄稼为生,因而把个原坡地改造成层层梯田,虽说是旱原,但因了土层肥厚,小麦成熟时节,依然麦浪滚滚,黄灿灿的成了金色的原野。

这时候,原北面的东方、秦川、华山、昆仑、西光等几个大国防厂的职工家属们,就结伴而至,去捡拾农民收割后撒落在田里的麦穗,尽管那年月城里的工人瞧不起农民,把农民不论老少统称为老农,惟独此时,走进了人家地头,才换作了一番巴结讨好的模样,生怕被老农撵走或收走袋中的麦穗。

那时城市户口是按月供应商品粮的,每月最多的不过30来斤,放在今天来看,已然不少,可要知道那时每人每月限量供应4两油、半斤肉,所以家家日子都是紧巴巴的。在地里捡拾些麦穗,多少也是个补衬。原上人宽厚,当然也忙不过来,捡就捡吧,反正掉在地里,一场雨一浸,也是个发芽出苗浪费,还不如叫人捡拾了至少不糟蹋,况且人家城里人也是头顶烈日,一颗汗珠子掉地,才捡来一颗麦粒的嘛。

短短的几天麦收,手疾眼快的,也能捡拾个几十斤呢。拿回家晒干,双手揉搓,去掉麦芒麦壳,就是麦粒了,先一天用水泡好,下班后用水煮熬一下,又筋又香的麦仁稀饭就是它了。还有的将煮熟的麦仁捞出,撒拌上曲子,一个对时,就成了麦麸坯,类似于醪糟坯子,条件好的,撒上白糖,差些的,捏一撮糖精,甜中微酸,比汽水醇厚好喝。问问现在上了年岁的老国防人,相信在记忆中还不会忘掉那段时光吧?

最快乐的是孩子们,不是拾麦穗,而是逮蝈蝈。杜陵原上除了庄稼,还有崖畔上的荆棘草丛,荆棘草丛下就是一长排坟茔,但草丛里却生长着蝈蝈,原上人称其为蚂蚱,颜色呈赭红色,个头也比外地的绿蝈蝈小,但叫声却清脆悦耳。孩子们放学后,调皮些的干脆逃学,结伴跑到这儿来逮蝈蝈。这蝈蝈可不好逮,远远地听上去叫声一片,好像草丛里到处都是,可人还没走近,立刻又销声匿迹。只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靠近,若被蝈蝈发现了,也不要着急,先呆在原地不动,过不了一会儿,蝈蝈一看没动静了,就又叫开了,这时再循声在草丛中仔细寻找。其实,即便是发现了蝈蝈,也很难捉住,弄不好,双手就被荆棘酸枣刺扎得血糊漓啦,痛得龇牙咧嘴。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有捉住的时候,兴奋地紧忙放进麦秸秆编的小笼子里时,才发现只剩自己一人身处一排坟茔上,小伙伴们也不知跑到哪片地里去了,吓得头皮发麻撒腿跑远,这才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回家后,揪一两片翠绿的葱叶,喂给蝈蝈,看蝈蝈贪婪地蚕食着葱叶,吃高兴了,两边翅膀一抖,就是一阵欢鸣,这时,孩子就高兴得比蝈蝈还兴奋。蝈蝈可养到入秋,有些甚至到初冬,当手捧死去的蝈蝈时,孩子们又憧憬着来年杜陵原上再走一回。

人的力量真是伟大,虽说浐河依旧静静流淌,当年的孩子们也早已长大成人,但当年的杜陵原却已旧貌换新颜,乱坟冈、庄稼地已被万亩森林所取代,没有了蝈蝈,却可看百鸟翻飞欢唱,还有那樱桃、葡萄园里的采摘品尝,秋天遍地的银杏叶,满原尽铺黄金甲,雪飘时节,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派北国风光,早已成了都市森林公园了。

到这来的虽然还大都是城里人,却都是开着私家车的,接待他们的,依然是原上人,虽然一家挨着一家的餐馆、庄园挂着农家乐的牌子,但主人的身份也早已成了街道办的居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