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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村的文章

2022/12/10好文章

关于乡村的文章(精选12篇)

我的乡村

文/侯川

我是农民的儿子,自然是在农村里长大的,后来由于念书、工作,就进了城。虽然我对城市生活至今尚未完全适应,但提起农村,也并不感到那么田园,那么陶醉。我深知,生活在农村里的人,也不全都是葛天氏之民,或者无怀氏之民。

我生活并长大的那个小村庄,存在于定西市安定区的凤翔镇。安定区,也就是以前的定西县,要说定西县,因了左宗棠“穷甲天下”的一句话,几乎无人不知。如今据说是,经济发展了,人都能吃饱肚子了,定西也撤地换市了,于是乎也就改了姓,更了名,唤做安定区了。

提起我的乡村,那荒凉的山峦,干涸的小河,贫瘠的土地,干旱的天气,穷苦的日子,让我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小时候所经受的饥饿、疾病、卑微及种种屈辱。那时候,逢年了,过节了,或者家里突然来了亲戚,那心里自然是万分高兴,因为,可以吃饱一顿好饭了。除此而外的关于节日的意义,关于亲戚是何亲戚,来干什么,那是一概不去关心的。所谓好饭,也不过是母亲从邻居家借点白面,做一顿旗花面片,或者烙些油馍馍,烧点面滚水,泡着吃。但就是这等简单的饭食,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无比可口,比吃大鱼大肉可有感觉多了。

记得小时候,我兄长的岳父常来我家,穿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身材较高,长相标致。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我家什么亲戚,但见他只要一来,母亲必要想方设法做好吃的饭,好像比白水煮面片、面滚水泡油饼还要好一点。所以那时心里懵懵懂懂觉得,这个亲戚是所有亲戚中最好的了,于是天天盼望,他能常来。有一次,他来我家,坐在炕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长方体的转笔刀。那时候看到这么个劳什子,心里自然是感到非常稀奇的了。于是乎,不知不觉就想着,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转笔刀,那该多好啊。想啊想啊,一直想到晚上睡觉,兄长的岳父睡着了,可我还是睡不着。想啊想啊,突然,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偷。于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几个口袋,没找到,再加胆小,睡意来临,也就带着几分遗憾睡着了。

后来慢慢长大了,终于搞清楚了,这个亲戚,原来是兄长的岳父,按当地的语言习惯,女婿把岳父称为姨父,那我自然也该跟着叫他姨父了。

就是我的这个姨父,在我心里却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切感。他在小孩子面前,从来不会摆出一幅大人的面孔。而我的父亲,兄长,都是脾气很大的人,我自小心里对他们常常是畏惧三分。再加家里贫穷,在村子里没啥活势,老是觉得,自己在村子里那些大人的眼里,很不起眼,没啥出息。那时,村子里一个我叫“三姐”的女人,就说,侯家的老二,总没傻吧。后来我上了大学,工作了,有一次回到老家,她见了我,就笑着说,那时,我看你好像傻着啦,真没想到,傻的人考上了大学,没傻的却考不上。还有,我的大姐夫,也曾对我大姐说,他尕舅,合适着哩吧,不会是傻子吧。而我的这个姨父——兄长的岳父,总爱跟我们小孩子说话,笑嘻嘻的,口气慢慢的,柔柔的,甚是和气。有这么一次,村里一个大约同龄的小朋友,他外公外婆和我兄长的岳父同村,我们便一同去到他家所在的那个小山村。这个小朋友,自然是去看外公外婆,而我,好像身负重要使命似的,带了母亲特意烙制的几个油馍馍,去看望我兄长的岳父岳母,还有他们的老父亲。我和那个小朋友跨过那条辽阔的小河

——那时,河里还是有水的,细溜溜,清凌凌,长年不断,然后穿过大片大片的农田,上了山,在明媚的阳光里,走过不太长的一段山路,便到了。那时,兄嫂还没成婚,我还没见过我嫂子的面,说实话,那次心里还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见一见我未来的嫂子。不料,到家后,我那未来的嫂子,到生产队里干活去了,不在家。我兄长的岳父也不在家。招呼我们的,是我嫂子的爷爷,叫嫂子的大兄弟烧好了开水,然后就拿我带去的油馍,让我们泡着吃。那时,我们是川里人,嫂子家是山里人,虽说我家很贫穷,但比起嫂子的娘家来,还是要略好一点。这是我后来才弄清楚的。虽然,兄长的岳父母没见着,未来的嫂子也没见上,但完成了母亲交待的任务,一路又有小朋友做伴,这次走亲戚,还是很愉快的,在我心里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大约是上了初中吧,一个暑假,有一天到嫂子的娘家去玩。农村的孩子,说是去玩,其实去了以后,也得帮大人干农活,而且是挺累人的农活。当然,习惯了,又是自己愿意,也是乐在其中。我们拔豆子,拔麦子,我的这个姨父,大声说着话,指点着,说笑着,哼唱着,我和嫂子的三个兄弟也是又说又笑,干活的地里,始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到了晚上,姨父不知从谁家里借来了十来个鸡蛋,叫姨娘全部炒了,让我们吃。那一次,真是吃美了,也吃得很意外,在我家里,我可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多的鸡蛋。当然,姨父只能借,因为买是没钱的,等到自家有了,再还人家。

有一天接近黄昏时,我们正在地里干着活,姨父突然直起身子,用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头,大声喊着,叫着,走了。晚上,吃饭睡觉,都没见他回来。第二天地里干活,姨父在差不多的时点也来了。我好奇地问他,昨晚去哪了。他笑着说,你看么,陈家庄的一个放牛娃,牛在咱们的地里吃庄稼,不管么,我赶过去说,这个娃娃态度还不好,我就拽了他,去了他家,一看,原来跟他家里的大人认识,人家要留,就住下来了。稍后,我跟姨娘说起此事,姨娘带着嗔怪的口气说,嚼舌根哩,跑着赌博去了。后来,我也就慢慢知道了,我的这个姨父,酷爱赌博,因为赌博,还被公安局抓走了一回,关了好几年哩。

姨父除了赌博这一点不好,我觉得他在农村的社会里,实在应该算一个上品之人。他为人极聪明能干,木工活做得好,还会吹拉弹唱。一天都没念过书的人,家里墙上挂着各种乐器,那种小戏本子也有厚厚一摞。在远近方圆,他做木工活的技术是很过硬很出名的;吹拉弹唱的水平,也实在不低,年年都是秧歌队的好把式。本来,山里人的儿子,娶媳妇最难了,但是,他的三个儿子,都顺顺当当成了家,如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我有时想,那年月,老百姓的日子极穷极苦,姨父爱赌博,也可能有散心慌的缘故在里头吧,他为人大度,性格乐观,兴趣广泛,也算得一个爱生活懂生活的人了。

如果说,我的这个姨父的身上有那么一点葛天氏、无怀氏之民的因素,那么,我的乡村里,阴怪刁钻之人,也不是没有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生产队队长,他家跟我家相邻,据我所知,我们两家也算两代不和了。这个生产队长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辈的人,那时刚解放,听说是个积极分子,因为我们家的地比较多,便整天往工作组那儿跑,要争取着给我们家定地主的成份。后来,工作组的人到我家里来了一趟,看了一下,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存粮,便没有定成地主,只定了个中农。到了队长的手里,他便千方百计欺辱我的父母亲。他老婆也千方百计找茬,辱骂我母亲。母亲说,这些都没啥,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一次队长老婆竟然唆使他们的儿子,还是一个孩子,前来辱骂我母亲。呜呼!人心之愚之恶,于此可见一斑。母亲还说,我的大姐,才十一岁,由于家里太穷了,没劳力,便辍了才上了不到一年的学,回家务农了。有一次在生产队里拔扁豆子,身后有没拔干净的,这个生产队长一声没吭,走过来,从衣领上提起来,直接往后一扔。当时,母亲真的气坏了,她待人从来都是忍气吞声的,就这一次,她实在没法忍,便和队长大吵了一顿。

我有朋友曾说,中国的农村社会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各种黑暗。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一直以来,我对所谓的乡土诗,始终提不起阅读的兴趣来。说得不好听些,那些所谓的乡土诗,仿佛温吞水式的,意淫似的,和真正的“乡土”,实在是有着不小的隔膜。关于乡土社会,我觉得,还是鲁迅体会得细致,认识得深刻,要了解真正的乡土,看来还得认真读一读鲁迅。

还有另一个生产队长的父亲,当时大概六十多岁吧,我在上小学时,一个秋天,阵阵冷风吹过,各种树叶便哗哗啦啦地掉落。老家的人过冬,是要烧炕的,烧炕的那些用料,有个专用词叫填炕,无非草皮树叶之类,得及早准备。于是,我便去扫填炕,也就是秋风吹落的树叶。扫了一阵,已经有了几大堆,瞅一瞅,觉得蛮有成就感似的。不料,一个黑衣人驼着背,在不远的地方,叽叽咕咕地骂着,什么贼驴日的,什么贼娃子,总之骂人没好话。慢慢地,我知道了,是在骂我。本来,农村里人吵架,总像母鸡下蛋似的,扯开了嗓子,生怕有谁不知道。然而,这个黑衣人,也就是生产队长的父亲,却是有清没楚地在那儿骂人。晚上回到家一说,兄长告诉我,那一片,是人家占下的,别人不能去扫的。这次扫树叶,的确在我心里留下了十分糟糕的印象。它彻底地击毁了我在课本上学到的一些极崇高极美好的道理,也在我的心里撕毁了蒙在中国乡土社会外面的那层十分田园的、充满诗意的薄纱。

我的乡村,就这样早早地离我远去了,如今零星地回忆起来,心里犹在隐隐作痛。

乡村人物志——货郎

文/周世恩

皇城根下的货郎、苏州河畔的货郎,穿巷走街的货郎,在电视剧、电影里曾见过多次,场景大多是这样:绿柳成行外,小巷深深处,挑着担子的货郎,头戴着瓜皮帽子,手中拨弄着拨浪鼓,“咚咚”的摇响,从深巷之处,逶迤而至,顿时,如流水一样的鼓声,在怀旧、唯美、文艺的氛围中蔓延开来,令人心旌神摇。

江汉平原也有货郎,只不过,他的出现,没有深深小巷作衬托,没有江南的绿柳为背景,他的身边,大多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即使有所点缀,只是如星子一般密布在村庄前后的荷塘、堤坝、田埂,和歪脖子的槐树、榆树。他的手中,绝不持小巧的拨浪鼓,而是手握一大面大锣,如执板的山东大汉一样,梆梆地敲,梆梆梆地吆喝,没有苏州、北京货郎的声响的拐弯抹角,直直地从喉咙中冒出来:鸡毛鸭毛头发换花啰!狗皮猫皮牛皮黄鼠狼皮换糖啰!破烂铜铁换清凉油喔!古铜的嗓子,浑厚的声响,顿时,把寂静的乡村搅得一片沸腾!

正在织布的大婶大嫂,做着针线活的姑娘和刚过门的小媳妇,放下手中的活,立马三步一摇地赶过来;玩得正高兴的孩子放下了手中的铁链子手枪、柳条、自制的泥巴小狗小猫,飞快地向货郎聚拢,不一会儿,货郎放下的担子边,就聚集了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此时,货郎不再吆喝了,开始招揽着自己的生意,他巧舌如簧:大家看一看,瞧一瞧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的货,货真价实,一根针能用上三代,一朵花能戴上三年……这架势,这说腔,不像卖货的,倒有些卖艺人的江湖味,也充满王婆卖瓜的意味深长!

货郎说自己的,乡亲们只是齐刷刷地拿眼睛住货郎的担子瞧,姑娘家盯着挂在担子上的头绳,想着这头绳绑在自己的头发上,肯定漂亮;小孩子的目光逮住挂在另一边担子上的拨浪鼓、竹子扎的蜻蜓、精巧的竹风车、玻璃的万花筒,想着怎么把自己家的鸡毛鸭毛偷偷弄出来,换成这些好玩有趣的玩意儿;老太太们则寻思着,自己家的缝衣针刚刚镚断了,顶针儿也锈了,正好趁着这当儿换了!也有人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货郎木质红漆的货架,胡乱猜测着这密闭的抽屉里能蹦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货郎似乎察觉没人注意他的滔滔不绝,倒也识趣,于是停下了嘴,蹲下身,将紧闭地抽屉一一打开。

宛若是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件件令人眼前一亮的货物顿时出现在乡亲的面前:色彩各异丝线,银色的大针、细针,暗黄色的铜锁,绑裤子的橡皮筋,绣着各式花样的鞋垫子,白色、黑色塑料纽扣,包装缤纷的糖块,滚成一团的卷尺,贝壳状的哈利油,小孩子用的痱子粉,红色小铁盒装的清凉油;剪刀、铁丝、保险丝、铁钉、灯罩、火柴、打火机、打火石;老鼠药、发酵粉、颜料、红糖……这这小小的或家里,一一俱全,应有尽有。乡亲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小孩子的目光则随着一件件的货物打转,然后,在自己喜欢货物身上停住,久久不愿离开。

乡亲的心不由得痒痒起来,小孩子也骚动起来,他们开始选购自己中意的货物。“师傅,给我那根好用的针”,一位大娘说道。“您说哪里的话,我这针,根根好用,包您用上三年!”说着,货郎递上了针,大娘送上了钱!一位大爷递给货郎一桶破烂铜铁,“您瞧瞧,这破烂铜铁值多少钱,我想换几包老鼠药,这该死的畜生,把我们家的秋稻糟践了不少!”货郎变戏法似的从挑子边摸出了一根杆秤,娴熟地称量了一下,估量着报了一个价,紧接着从抽屉里摸出几包老鼠药,递给了大爷。大爷接过老鼠药,用手掂量了一下,问道:”没哄我吧!老鼠药药不死老鼠我可要找你!“货郎狡黠地一笑:”我是童叟无欺,这破铜烂铁价格公道,这老鼠药要是毒不死老鼠,我帮您家捉!“大爷嘿嘿地笑了几声,走了。小孩子盯住万花筒不放,货郎就在一边敲边鼓了:这万花筒,可好看了,不信,你瞧瞧!当小孩儿看得正劲起的时候,货郎却收回了万花筒,对小孩子说道:快点,叫你们家大人拿东西来换,不然,我走了就买不成了!小姑娘瞧上了鲜艳的头绳,货郎含笑递过去,在姑娘系头绳的当儿,货郎就夸赞开了:姑娘长得水灵灵,戴上着头绳那更是标志了。姑娘含羞脸红,这生意就成交了!

都是大家盯住货郎看,盯住货郎的货物看,也有货郎盯住别人看的时候。碰上俊俏的姑娘,标志的媳妇,货郎一双眼睛就好像被粘住似的,从姑娘、媳妇的脸上、胸脯上、脚上,一路扫过去,看得别人面红耳赤还不肯罢休。乡村里泼辣的嫂子们见到这场面可不舒服,气岔了的,骂起货郎来——“看啥看,有啥好看的,回家看自家媳妇去?“言轻的,便在一边说道:”你这人小伙子,别人买你的东西要付钱,你看别人,也要付钱!”说着,便拿起一根漂亮的橡皮筋,递给那位被货郎看的俊俏姑娘!也有打趣的:“嘿,瞧上我们村里的姑娘是吧!光看不行,有种拿嫁妆钱来,让老娘给你做媒!”这下,货郎却红了,将头低了下去,一双手也捏着自己的衣角,浑身的不自在!

也有村里的姑娘与货郎盯着盯着,盯对了眼,盯出感情的!据老人们说,前村的一个俊俏的姑娘,就看上了货郎,郎有情,妾有意,姑娘死活都要嫁给货郎。那时八十年代末,江汉平原不至于闭塞,但也少见远嫁的姑娘,家里人自然不同意,最后,还是以货郎远离了富庶的江浙老家,倒插门进入姑娘家,才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即使不对上眼睛的,不少乡村姑娘对货郎也甚是艳羡,一则货郎闯南走北,见识广,二则货郎脑袋活络,来钱快,不是地域限制,不少姑娘理想的对象可能就是货郎!

我们也羡慕货郎,希望像他一样,能自由地在天地之间行走,更希望拥有一个货郎的潘多拉魔盒,里面,能随时随地变出我们喜欢的新鲜玩意儿!

远去的乡村电影

文/陈志光

在文化生活相对匮乏的上世纪八十年代,露天电影成为乡村夜色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村民们家有喜事,放映一场露天电影,是最热闹最排场不过的庆祝方式;若是大户人家,还会连续放映几晚,让全村的父老乡亲过足电影瘾。

那个年代,每当放映员骑着载有放映机和电影胶片的自行车在村口出现时,总会瞬间成为众人追逐的对象,尤其是小孩,高兴得欢蹦乱跳、手舞足蹈,纷纷奔走相告,放电影的消息会很快在村里村外传播开来。这时,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大人们会提前结束手里的活计,早早回家准备晚饭;在学校念书的孩子们放学后径直跑回家,将书包往椅子上一仍,匆匆吃完饭便搬着板凳飞奔到电影场占位置;消息灵通的商贩们也会瞅准电影带来的商机,推着土车、挑着货担从四面八方赶来……

乡村电影放映场地不是十分讲究,只要是离家较近的空旷平整之地即可,宽敞的稻场和学校的操场是首选,偶尔也会放在秋收过后干爽的稻田。将两根长长的木杆并排竖立起来,中间拉上一块白色的幕布,再在两端各挂上一个大喇叭,就算是乡村电影标志性的工程了。有时放映员也会因地制宜,将幕布拉挂在两棵树木的枝丫间,或者直接挂在的屋舍的外墙上,方便又稳固。然后在离幕布约莫二三十米远的场地中间摆上一张桌子,将放映机往桌上一架,接通电源,再将电影胶片从方形铁盒中取出,安装在机器伸出来的两个“犄角”上,就算万事俱备了。

黄昏过后暮色四合,一阵响彻夜空的鞭炮声过后,露天电影就准备上演。当乳白色的光束从放映机投向幕布时,原本嘈杂热闹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前方的电影银幕。刚开始往往需要调整投影位置,顽皮的小孩会抓住这个机会,将小手放进光束中变换各种形状,银幕上便会出现牛、马、狗等相应的动物造型,像手影戏,煞是有趣。待投影调整到位,伴随着放映机发出的“哒哒哒”的响声和电影胶片盘慢悠悠的转动,电影就正式开始播映。各色画面在银幕上不停变换,各种人物形象在影片中依次展现,观众的情绪也会随着电影情节的推进而跌宕起伏,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欢呼,时而唏嘘……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影里影外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印象中,露天电影一般一晚放映两部,大多都是国产武侠片和枪战片,如《少林寺》、《侠客行》、《铁道游击队》、《地道战》等,这些经典影片是我们那时的精神食粮,它们代表着一个时代,影响着一个时代,也激励着一个时代。影片中那些行侠仗义、冲锋陷阵的英雄形象也深深烙在心里,并从中收获到无比珍贵的单纯、美好和快乐。

电影的光束穿越改革开放的30余年,迎来了今天繁荣发展、百花齐放的崭新局面。当各路大片都在拼命刷票房的时候,当各大院线的宣传海报像雪花般漫天飞舞的时候,却始终难以拨动我的神经吸引我的视线,难以改变我对昔日经典国产电影的钟爱,也难以抹去我对乡村露天电影的独特情怀。只是,乡村电影渐行渐远,就如同那一段在银幕前走过的梦幻般的孩童时光,只能在泛黄的记忆中循环播放……

乡村慢生活

文/邓何河

2014年初我去到贞丰扶贫,临行前单位同事拍着我的肩膀说:工作任务重啊,何河保重。

但一切并不像预想的那么可怕。我平时住在镇上,每天早上按点去村里活动室,事情不多,也没有4G网络,所以下班之后时常在村委大院里散散步逗逗鹅,被鹅撵着跑,或是听着蝉鸣看书。到饭点,村支书王伯和村主任韦叔会招呼我回屋,煮一锅白水,下白菜,猪肉片,一点点盐,把打好的豆豉蘸水连碗搁锅里,招呼我吃中饭。下午韦叔便带我在村里走访,去农户家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况,五保户老人们挺喜欢和韦叔聊天,说着养的小鸡又死了几只,前天去赶场背回来一些盐巴,我在一边听着布依老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笑眯眯作陪。快要离开时,我都会问一句老人家,您看您家里还缺什么不,需要我们给您带什么?

老人家就笑着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没有大房子,没有液晶彩电,没有智能手机,没有汽车。但就是乐呵呵的,什么都不缺。

不用走访时,我的主要工作是接待一下办事的村民。那时村里平时会做农村低保,春耕秋收,退耕还林,以及镇上安排的工作,定期召开镇工作大会和村组会。村里的日子便过得很慢。一天过去,听了一些事情,看了一些材料,做了一些工作,一天忙碌下来,太阳就这样落山了。

下午下班,我打算回镇休息,韦叔又把我叫住,说来布依族寨子,处朋友肯定要喝一下酒,工作干完了,小邓你吃了饭再走。于是又是一锅白水,下白菜,猪肉片,一点点盐,把打好的豆豉蘸水连碗搁锅里。我说王伯韦叔我给你们舀饭,他们说不急不急,先喝酒。

于是韦叔从内屋盘出一个瓮,每人倒出一碗米酒。说,先喝酒,再吃饭。尽管我内心狂吼着这不科学哪有空腹喝酒的道理,但还是笑眯眯接过酒来,跟两位长辈边聊边喝。

米酒只有十几度,淡,甜,酒味不重,米香带着一点点米汤的淀粉味,也能够喝到水味,罐装过后和饮料也差不多。这就是传说中我们黔西南让人闻风丧胆的“便(biang)当酒”。作为城市人,我内心总是隐隐担心这种喝时爽口,醉后会不会头痛欲裂。只敢浅口细啄,王伯伯就笑着说小邓你是不是不太能喝酒,喝完这一碗你就吃饭吧。

白水煮的白菜与猪肉吃完了,韦叔又加一些白菜与猪肉。与王伯聊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或是问问我修路和扶贫款的事儿。我对乡野之风颇有兴致,他们聊得兴致勃勃,我在一边也听得津津有味,也会问一些业余的问题。长辈恩一碗酒接一碗酒。就这样挨到夜深,韦叔说,小邓要不要和我们再喝些,我说我回镇上休息去啦,叔叔伯伯你们继续喝。他们也不强迫,嘱咐顺路下山的小青年开车送我回镇,一路小心。

晚上回到宿舍玩电脑看书,热情的村民会来敲我门,黑漆漆喊,邓哥,跟我们干酒嘛,就在镇上搞,新烧的包谷酒。

我说我不会喝酒。他们喊来嘛来嘛。我说我真不会,我晚上都在寝室里看书的。如是三番,就再也没人叫我喝酒。

其实这也与我们印象中的布依寨子不同。没有“打寨子”的说法了,酒量好不好,只要喝下一碗酒,你是朋友,想喝就喝,不想喝便停,不需醉到天昏地暗。而我也很享受老乡们的热情和包容。

2014年木心老师的一首诗红了,里面有一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或许人人都会背,回到城市后,生活又被碎片化信息填满,身边满是想成功的年轻人,国际大事件,车子,房子,高速发展的世界……人生中唯一段慢而不躁的时间,那是慢慢的乡村生活,只是会远去,但不会消失。

乡村池塘变迁记

文/大路长街z

一个池塘的消失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走在路上随手丢弃一个并不可口的面包一样。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这个坝子以种植水稻为生。蜀中多山,尤以川西为胜,大山和河流将地表分割成了一个个地形相对平缓的坝子。我们这个坝子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河,河水绕着弯弯曲曲的河床流到大山后面,汇入更大的河流中。每到清明前后,雨水充足,坝上的水田在旭日下反射着亮闪闪的白光,而三五聚集的房屋,则像是漂浮在一片波光粼粼上的小岛。

在房屋与水田之间,往往零星分布着一个个池塘。这些池塘看似分散独立,实则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它们一端和水田相连,一端和沟渠贯通,起到了保水防涝的作用。

那时我家屋前正好有一个池塘。池塘一头细而长,一头圆而大,像一只蝌蚪。大的那头水深,池边有些裸露的石头,方便人们洗衣和取水;细的那头水浅,长满了不知名的水草,里面藏着鱼和青蛙等动物。池塘成了乡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劳作一天后,进屋前会在池边清洗身上的泥土、草叶和汗水。吃完晚饭后,又会聚到池边的树下一边纳凉,一边闲话家常。

池塘里养了很多鱼,冬天放下去的鱼苗,到秋天稻子成熟时,就已经长得相当肥大了。初秋的天气仍然十分燥热,连池塘里的鱼也受不了,浮到水面上来大口喘气。我站在水草丰盛的一边,感觉水面上的鱼触手可及,便拿了一个小网潜到池边去捕鱼,然而往往刚一放网,鱼就猛地一下沉到水底。路过的老人看到后哈哈大笑,告诉我捕鱼的时候要从鱼的头部向后网,可是我试了好多次仍然没有捕到,却把衣服都打湿了。

靠屋的这一边种了一排橘子树,约有小腿粗细。树干长到一米高便分为很多手臂粗细的枝桠。这些枝桠刚好和我的头一样高,自然成为了我的天然游乐场。每天放学后我都要爬到上面去,在一棵棵树间不断地穿梭,直到我爬上了最粗的那棵树,站在它最高的枝桠上,穿过顶部的树叶眺望远方。那时候我想,这棵树好高啊,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橘子树中间还种着栀子花,花瓣洁白素雅,香味清新怡人。池边还有一棵李树,但是结得果实苦而涩,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后来坝子里开始种植茶树,茶树生长不需要太多的水分,于是田里面的水都被放干了,沟渠未经梳理也渐渐荒废。池塘没有活水流入,开始慢慢干枯。先是细而长的尾巴逐渐变短消失,后来索性将池塘里的水全部抽掉,再也没有蓄水,只是在大雨过后,地面上会留下一弯清澈的水洼。再几年后,原来池塘的地方杂草丛生,只有隐约可辨的沟渠表明这里曾经是一个池塘。

至于池塘周围的树木,竟也未能幸免。因为要拓宽道路,那排橘子树全被砍掉,仅有一棵离路稍远,保留着树桩。想不到那树桩后来重新发了枝桠,近来长到一人多高,还结出了果实。栀子花直接埋到了泥土里,李树缺少水分,渐渐干枯。后来整理了杂草树丛,在原来的池塘上重新移植了桂花、山茶花和紫阳花等植物,一时间也是鸟鸣花香,生机勃勃,然而之前生长在那里的植物,基本上都找不到了。

最终,一个池塘就这样慢慢消失了。这种消失就像山峰耸起、海水陷落一般寻常,没有什么值得悲喜,或者让人肃然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甚至不值一提,如果非要说明一下的话,那最多只能说这里曾经发生了某件事情。

然而,如果曾经生活在那片池塘里的蜉蝣目睹了这一切变化,有了关于时间的概念,怕也会油然生出一番沧海桑田的感慨吧。

消逝的田园

文/海草房

我在一个偏远幽静的山区小镇长大,来到一个不偏远却同样有幽邃之气的中原小城谋生,生活的背景永远偏安一隅,难免眼界有限,见识短浅,心境拘谨在偷得浮生的开阖不那么痛快的得意里,很难想象乡村的天高地远和都市的恢宏繁华,缺少都市流动着的历史人文熏陶,只是令生命的色彩不那么鲜明,缺少乡村经历却意味着生命底韵的贫乏,你将不会有乡村人面对事物的那种端正,沉稳,静定的态度。在别人悠久的记忆里搜寻,你会语塞和迟疑,皇天厚土,源远流长,世道人情,生生不息,你会陷进词汇匮乏,智识短路的泥沼里,解说永远孜孜不绝,道理永远一言九鼎,乡村社会像一坛老酒,有着酝酿的复杂,神秘,也有着天然的纯真,烂漫,一棵门前的老树就能摇落无数遐想,一间歪斜的老屋亦是风雨人生的象征,你会缩手缩脚,藏起自己不够开阔的,难免单调的社区似的记忆,假想与他们同步,假想必定令人心旷神怡的田园风光。

难以想象和理解田间劳动的艰苦,看过很多知青对这方面的刻骨铭记的文字,是那种可以把所有豪情壮志轻而易举击碎的力量,改造的作用是摧枯拉朽的,战天斗地的理想瞬间倾颓,短暂的新鲜感过后便急欲逃离。农民工在城市里显得勤奋而满足,承担的劳作囊括了人所不能的死角,五行八作,贩夫走卒,细微而密集地弥漫在城市的罅隙里,态度是耐久和巍然的,水滴石穿,落地生根,皆因为他们有强大的心理背景:再怎么累,再怎么脏,再怎么难,赚得再少,付出的再多,总归要比回家干农活要强得多!在我少年的记忆里,关于农村的认识来自于大姨一家,每隔一段时间,大多是寒假,他们就拉家带口,拖儿带女地来了,少年自然不知愁滋味,他们的到来也带来很多乡间的奇闻,让单调漫长的假期异乎寻常,他们简朴的行装里总有一些乡间特产,粘豆包,玉米什么的,给我们尝鲜,我很欢乐,可父母却似有隐忧,他们要考虑的是尚不富裕的经济状况下,怎么供应这几口人很长时日的伙食,其实,父母是在用这种方式周济贫困的亲戚。他们穷得连冬天的取暖都成问题了,年少的我从他们身上并没有体会到多少生活的严峻,没有了解到贫穷的真相,每次对他们的到来都欢呼雀跃,我喜欢粘豆包,喜欢煮玉米,更喜欢听他们讲离奇的乡村故事,故事里叛逆,开放的风气格外吸引我,似乎乡村是一个无比丰富,资源无限的地方,他们临走时要把我们家所有不穿的衣服,鞋子,甚至破布头,(据说可以做鞋底)打包背走,我喜欢他们珍惜一切的表情,觉得东西在他们那里达到了物有所值。不断地给他们的背包里添砖加瓦,妹妹却撇着嘴,敌意重重,一脸嫌弃。

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只停留在想象里,实际上,我从来没去过真正的乡村,许多来自乡村的同事对家乡也有如我一样的期待和怀念,年纪大一点的尚存对农活的记忆,记忆里只剩下了对于散淡自由的憧憬:夫妻俩可以一起上地干活,双宿双飞,没有任何压力,出一身大汗,睡一个好觉,什么都不用想,多美!他当然明白这样美的前提是有钱有闲,游离于乡村之外,享受田园生活是一种奢侈。年纪轻一点的,眉飞色舞描述小时候的游戏:河里摸鱼,树上打鸟,田野里烤土豆,赶集的热闹,游泳的畅快,比起城里孩子,不知要快乐多少倍,他们有什么呀,除了电脑游戏,真是太可怜了!说起过年的习俗,他尤其兴奋,好像时光倒退,从腊月开始说起,幸福得语无伦次,好节目数不胜数,蒸花馍,把过年吃的肉吊起来,防止他们这些馋嘴猫偷吃,在他看来都乐趣无穷,他们一群孩子跟着大人去拜年,每走一家,口袋里便多了一些花生,糖果,重要的是,他们很快乐。提起现在,他一摆手,也不是过去的乡村了,孩子出去读书,然后留在城里工作,结婚,生子,再也不回去了,不读书的,出去打工,也不再回来,回来怎么办呢,种了一年地,还不如打一个月工挣得多,过去那种聚族而居的方式改变了不少,过去可能一整村的人都有亲缘关系,都很近便,像一家人,谁家有什么事,盖房,娶媳妇,全村人都来帮忙,不要酬劳,只请吃饭,如今,乡村是彻底地凋落了。现在,再回去过年,也没有原来那么足的年味了,都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打牌,年轻人不再愿意出来拜年,他失落地摇摇头,没意思了。

乡村画卷

文/燕子北飞

西边的日头只剩下了半边脸儿,薄薄的一抹余晖,透过正面的那排老树枝丫,投下斑驳的树影。

不远处的稻田里,一群孩童,戴着草帽,提着小渔网,光着脚丫走在田埂上,晚风轻轻地拂过他们黝黑的脸庞,露出两颗大门牙。

坡地上,一个女人正吃力地走在小路上,随着走动,沉甸甸的水桶有节奏地晃动着,散开一圈圈波纹,扁担吱呀吱呀地唱着歌儿。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背上,把她的白色花衬衣染上了土黄色。

老牛哞哞地嗬着,用力地甩起尾巴,健壮的四肢,走在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农忙的大叔,扛着犁耙低头走在后面,喘着粗气。不时地扬起鞭子,呵斥老牛走得太慢。

余晖消逝,月上柳梢。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虫鸣声中亮了起来。空旷的夜空下,传来几声狗吠。借着皎洁的月光,阿公阿婆搬来小板凳,坐在水泥廊道上,摇着葵扇,说着一天的见闻。瓜棚下,小孩儿追赶着忽闪忽现的小灯笼——萤火虫……

乡下人家,朴实的风景。这一幅令人回味的画卷,是否也有你的影子?

漏网的特产

文/姜贻斌

我家乡盛产两个特产。

一个是物质的,叫雪峰蜜橘,它名扬四海。

一个是精神的,叫作家。

我对于家乡的作家,是比较熟悉的,但有时候数着、数着,居然还有两三条漏网之鱼,让我非常抱愧的是,立成君就是其中一条。为何?这恐怕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他多年前在努力创作,后来居然放马南山,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已有30年没有创作了。所以,这期间因为写作上的隔断,是比较容易成为漏网之鱼的,因此,也不足为奇。二是他像个潜伏的“特务”,历来低调行走于世,不像某些人善于炒作自己,惟恐失了出头的机会。说实话,我喜欢像他这样低调的朋友。

其实,我和立成君早已到了省城谋生。多年来,我们接触得并不很多,只是偶尔见见面而已。他虽然没有谈起过自己的写作,我却隐隐地感觉到,他身上具有一种文气和激情,而这种文气和激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同时具有的。

所以,那天立成君邀我见面,并读了他好些小说,我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个潜伏的“特务”终于露出了水面,把自己的秘密和盘端了出来。因此,我很为他高兴,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他终于要把这些作品拿出来了,展现给读者。

一个作家,永远离不开生养他的土地。丰富的乡村生活,以及那些难忘的人事,都会在他的笔端流露出来。所以,仔细读过立成君的作品,我便强烈地感觉到,这些作品散发出浓郁的乡村气息,让我也仿佛回到了那个偏远的故乡。

比如《茶花》,写一个乡村女人的婚姻观。茶花看似喜欢残疾的春山,其实,她自有算盘。她企图凭借春哥救了县委书记的女儿,便要求县委书记给自己安排工作。“我是你哥的妻子,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们的日子怎么过?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吧?”她对县委书记的女儿说。因此,可以说,茶花对春山的感情,夹杂着极为世俗的成分。当她的愿望没有达到目的时,她便撕开了脉脉温情的那一面,露出了其真实面貌。这个小说构思巧妙,情节峰回路转,将一个乡村女人的灵魂活生生地撕开了。作者的笔端何等犀利,不由让人深思叹息。

在《永远的星星》这篇小说中,作者又勾画出了另一幅情感的景象。女人来到男人家里,目睹了男人的老实和勤劳,她心里似有一丝感动。又由于家里极其困难,她不得不把男人装钱的铁盒偷走了。而最后的结局是,女人出于良心发现,或出于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她居然又抱着铁盒回来了。“女人满头乱发,立在门口,双手捧着那个铁盒。一见男人便哭泣起来:我不是人,我不该骗你……”哭诉了许多,哭得极伤心。这个令人伤心的故事,却充满了一种美好,让我们明白,人世间毕竟还有真情所在。

《篾匠客》居然描写了一个乡村女篾匠,这很有意思。她因为跟丈夫感情不和,便凭借自己的手艺闯荡江湖,却遇到了好心的胡子。故事便从此展开,其中的曲折令人叹谓。十年后,女篾匠终于又回到了胡子身边。作为一个女人,十年的等待,这是很需要勇气的。结尾尤其让人回味。“这儿难道不是你归宿的地方?”他终于吐出了这句在心里打了几个转的话。她喃喃地说:“我看一眼小龙就走,我看一眼小龙就走。”这个结尾,尤其让人回味不已。这便是作者的高明之处,给读者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同时,也刻画出了女篾匠那种极其微妙的心理。

总之,纵览立成君的作品,我们便会明白,他骨子里浸透家乡泥土的味道,所以,他笔下才会出现这么多凄婉而动人的故事。他把乡村的痛苦与欢乐,希望与失望,忧郁与笑容,忠诚与背叛,都淋漓尽致地展现给了我们。

因此,我认为他是一个为家乡写作的作家,是一枚地道的特产。

温馨的乡村

文/花开花无意

问路

记忆中的小山村,小河清澈,树木葱郁,信息闭塞,道路崎岖。很久了,没有踏足这个地方,它已经成为我的远方了。

这个地方,并非我的故乡。我之所以惦记它,是因为这里有一个我日思夜想的女人,还有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温暖的碎片。任时光之水如何冲刷,也无法抹去我魂牵梦萦的思念和向往。

入秋,熟透的阳光,醉倒了玉米和高粱。沿着蜿蜒的小河,逆流而上。车子好像钻进了黄药师的桃花阵,一边颠簸,一边腾挪,左拐右拐却迷失了方向。焦急的我啊,彷徨,又迷茫。前方,有一位白胡子老人,背了个筐,拄着个杖,一步一踉跄,但身子骨似乎还很硬朗。我跳下车子,小心谨慎地向老人问路。老人爽朗地笑着说:“路不好走,还很远啊,我把你送过去吧。”我先是一喜,随后心生些许担心。心想,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点为好,宁肯多走些冤枉路,多花些碎时光,也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万一如此那般,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亲切而和蔼地说:“前边的路,岔口很多,容易走错,我回家正好路过那里,就算你捎我一程吧。”蓦然,我分明看见他那急切而哀求的目光里流露着真诚的光芒,不好意思地说:“好吧,大爷,上车吧。”边说边扶着老人上了车。老人很健谈,也很诚恳,我不再担心和恐慌。山路十八弯,转来绕去,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老人拄着拐杖,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地顺着原路又返回去了。

姑姑

我思念的这个女人,当我与她相见的那一刻,我们眼含热泪,伸开双臂,迫不及待而又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好像见到了久别的恋人。

在时间深处,我从记忆中醒来,睁开了婴儿般的眼睛。美丽,善良,勤劳,朴实,啊,是她啊,我的姑姑,她是我眼里的天仙,她是我心里的亲娘。童年,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多少美好的记忆啊,在她的抚慰下,孕育出多少明媚的阳光和舒适的温床。

姑姑18岁便嫁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生儿育女,孝敬公婆;勤俭持家,操劳一生。我还记得,我上初三那年,为了孩子上学,她到城里租了一间房子。那天父亲带我去看她,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狭小的房间的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百合花。墙壁雪白雪白的,一尘不染。洗得发白的旧床单铺在床上散发着茉莉花的芳香,清新而怡人。明净的窗玻璃和旧家具擦得像镜子一样明亮,对着我一个劲地微笑。

她正细心地修理地面,把踩坏了的地砖抠出,再换上新买来的地砖。见我们来了,忙说,“快坐下,我手脏得很,自己倒水沏茶喝啊。”父亲要帮她,她坚决不让。我不解地问:“姑姑,这是租来的房子,说不定很快就会搬走的,凑合着住就行了,何必那么认真地维修呢?再说了,房租也不会少一分钱的。”“孩子,租来的房子也是家,是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她停下手里的活儿,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住在哪里不要紧,要紧的是有了自己的家。有家就好,家是温暖的。”那一刻我的脸火辣辣的,心却是暖洋洋的。

后来,她把三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小山村像炸了锅似的,沸腾着喜悦的和鸣。没有嫉妒怨恨,没有冷嘲热讽,相通的心灵,轻轻一点,就会产生美妙的共振。山窝里飞出金凤凰,全村人个个喜洋洋。淳朴的民风,互助互爱的气氛,弥漫了整个乡村的朗朗晴空。

出嫁后60年的光阴啊,耗尽了她所有的妩媚和热情,曾经飘逸黝黑的长发零落成了斜疏的寒江雪花,曾经娇美的脸庞凋谢成了枯萎的枯藤篱笆。纵横交错的皱纹爬满了她衰竭的身体,宛如丰腴的大地只剩下一道干涸的河床一样。忘不了啊,她对我的悉心呵护,关爱有加。忘不了啊,她唯一的弟弟,我的父亲,生前叮嘱我的那些催人泪下的话。

哦,姑姑,父亲去了,就让我来照顾您吧。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就让我的孩子把我的一把骨灰洒在您的坟茔前,让每一粒尘土都能长出您喜欢的百合花,插满您的发梢,灿烂您的微笑。

村景乡情

一条小河从村庄流过,两边的田野清清爽爽。太阳照亮了亲爱的黄牛和老马,日出而作。

在小山村的沟沟坎坎随便走走,到处是鸟语花香。一不小心,就会踩着,温馨的脚印。

清晨,晨光滴着露珠。雾岚挂在草叶上,像仙子披着的霓纱。精神爽朗的树,笔挺着脊梁,直穿云霄。那些山花儿,青春不老,始终面带微笑。翠绿的空气,清新得无法言说,像清泉一般,流淌着浓郁、清心的味道。鸡鸣鸟叫,极为和谐,像一曲清音,演奏着美丽和富饶。

黄昏,血红的夕阳隐到山后,天空纯金一般闪亮。不倦的小河,洗着岁月,喂绿了季节。和煦温柔的微风,吹红了秋天落地的苹果,也吹红了村姑纯朴含羞的笑靥。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宛若一条苍龙,一直奔向遥远的天际。不远处,一股股炊烟冉冉升起,像海浪似的拍打着晚归庄稼汉那质朴而幽深的眼睛,一种渴望和温暖在他们的心头萌生。秋蝉和秋草,放下不绝如缕的心事,与山谷一起,静静地等待着月娘的抚慰。

乡村的夜,像一个睿智的老人,宁静而安详。一湖月色,如水潋滟。点点灯火,温暖人心。寺庙的钟声,饱含禅意,如圣水一般,一遍遍地善洗着人们的心灵。一瓣瓣菊香,淡泊着村民的世俗尘埃和红尘的车马喧嚣。一个婴儿鲜嫩的啼哭,使农妇,直了一下腰,甘甜的乳汁,喂养着幸福和快乐。美好的情感,粘在岁月的枝头上,耕耘,播种,施肥,收割。所有的辛勤和汗水,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流溢出甜甜的气息。

大地黯淡,庄稼闪光。溶溶的月光,慰藉着我的心灵。许多的好奇,永远生动。

流萤游弋着夜的梦幻,沉醉在这无边的乡村夜色里,我多想做一次心与心的交流、情与情的诉说啊。我多想打开心灯,照亮别人,温暖自己。让所有的幸福,在纯净的真诚里映照着生命的倒影。

温馨的乡村,雄性的松涛诉说着诚实的劳动,柔情的山泉坦露着村姑的风情。

温馨的乡村,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风景。若以闲逸淡泊的心情漫步其中,自己也便成了一道温馨的风景,充沛着温柔又亲切的怦然心动。

温馨的乡村,充满人情味的感动和开心。人人有情意,户户有故事。一个人、一件事、一丝关爱、一句祝福,都是美妙的音符,吟唱着人性的光辉,牵心动情,令人感动。

温馨的乡村,水软山温,一腔情深。

关于乡村的叙事

文/冯璇

认识它是在黛玉的《葬花词》里,它伴着一个人的苦楚,在一个有雨的春天里,陪着它的主人暗自垂泪。那时候的它小巧可爱,看着柔弱,却支撑了一个女人爱恋中的悲伤与无助。真正认识它的威力,也是一个春天,在父辈们的手下,煞风赶雨般地,一些草断在那里。温厚的田野,庄稼和草之间,只有一种选择。

余下的日子里,父辈依然要扛着它,挺直腰杆儿,大步走在田间地头。他们像出征的武士。出行,带着喜悦;归来,不见疲惫。它弯曲的柄倔强地记录着天光时日,那片透亮的铁,像乡村的上弦月或下弦月,仿佛告诉人们,日子再苦,再难,也有诗意的理想和光芒,也有圆满和圆全的时候。所以那些最苦最难的日子,它和它的主人们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保持着躬的姿势,再次谦卑地俯向着大地。那些粗大的骨节和弯曲的脊背,是这个农业大国里最鲜明的档案。

它护卫的那些庄稼感恩于它,那些稻麦无论轻重虚实,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给它迟到的掌声。

雪落的时候,它站在屋檐下,依然铁骨铮铮。

一直站在马的背后,和马配合,还有一小块皮革。

确切地说,是它成全了马。如果遇不见它,再好的马,依然在边陲野外溜达,走不进诗词,也走不进成语。率马以骥 、跃马弯弓、厉兵秣马,说的都是马,其实都和它一一相关。好马配好鞍的词是说给它的,但它还是修饰了马。鞍马之劳是说给它的,但它只是配角……对于这一点,它是没有怨言的,宁愿站在荣耀的背后,任其颠簸。

深入乡村记忆的,还是在娶亲的路上。唢呐和红盖头一起红透的时候,它让新嫁娘从自己身上跨过,当人们都关注那双绣花鞋、关注司仪口令的时候,它在一旁透着格外的安静,仿佛完成了自己特殊的使命。

……鞍与安,乡间最朴素的向往,那是一个家、家族最理想的抵达。它成全着田园中的谦和与宁静。

尽管它终生都知道自己只是配角。

我想说,对于一生颠沛流离的那些配角,多些尊敬和念想吧!因为有了它们,才有主角;有了它们,才有安好。

在村口的老树下静卧着。

曾经是乡村的最有标志的一幅插图。

它一辈子和粮食咬得很紧,轰隆轰隆的声音,带出一阵细密的米或面的雨。曾经的乡村,由于它的低吟浅唱,常常代表着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守在它旁边的女人,是心满意足的,随着她们不断地往磨眼里填粮食,一些美好的心事和憧憬也写在脸上。随着后来不断地筛、淘,她们的头上时常顶着一小片霜雪。当她们带着一抹汗水抬起头来,乡村的日子总透着十足的香甜与温暖。

经过它磨过的米或面的金黄具有神圣与神秘的密码。让我们在老祖母的身边格外强壮。哪会缺钙呢?哪会得软骨症呢?哪会贫血呢?你没见那些游子,在外经历了那么多风欺雨压、人踩马踏,依然腰杆直直的。磨盘里的那片金黄就这样成为我们记忆里的黄金。无论走到哪,在灯红酒绿之中,在欲火蒸腾之下,在百毒攻心之时, 我们都要想方设法地找到那些粮食,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形成我们最原始的味蕾,还提醒我们在乡音乡情的树下,打个盹,歇脚脚……

不要让磨一夜之间就退出了乡村、退出了历史,当它出现在博物馆或是美术馆,我总觉得磨不是磨,只是一块变了味的大石头,矫情地装饰着这个急吼吼的尘世。

多么希望,磨还在那,因为它在,祖母的故事就在,越久越好听。

夏日蒲扇拂清凉

文/陈树庆

傍晚,居住的小区突然停电,空调风扇都不能用了,房间里顿时闷热难耐,像在一个蒸笼里一样,在房间里写作业的儿子吵嚷着太热。客厅里母亲对我说:“要是家中有把蒲扇就好了,可以扇扇,比这空调风扇要凉快好多了,还不费电。”瞬间想起,离开乡村来到城市居住,客厅里安装了空调,房间里装有风扇,蒲扇已经好多年没有使用了,也不曾购买过。在乡下居住时,夏天避暑,没有空调和风扇,夏天一到,母亲都会到集市购买几把蒲扇,一人持一把,上下左右摇动间,那自然然的风,摇干了灼灼热汗,摇来了徐徐清风,摇散了嗡嗡的蚊虫,更是摇落了炎炎夏日,让人凉爽惬意。

居住的乡村,都是平房瓦舍,如棋子般散落在一起紧凑而和谐,经过一天太阳直晒加之空气湿度大,屋子里闷热异常待不住人,只要不是阴天下雨,等不到斜阳西坠,圆润的新月轻灵地爬上柳树梢,早早吃过晚饭的左邻右舍,便拿出自己用玉米皮编织的草垫或马扎,来到道路两旁的树下歇息纳凉,随手不忘带上一把蒲扇。三五成群的邻居凑到一块,谈着乡邻的趣事,合计着一年的生计,庄稼时令,虫害肥料,各路的小道消息在这里交流汇集,年老的说一段陈年往事,年轻的吹一些传奇传闻,有古有今。孩子们则三五一伙,或是捉迷藏,或是玩“打仗”,显得天真快乐。在这样的夏夜,清风徐徐而来、弥漫着清新泥土气息和蔬菜瓜果清香气息飘来,多了一份恬静与惬意。在享受恬静与惬意的同时,不速之客也随之而来,围着你不张嘴咬上你一口不撤离,乡村的蚊子特别地野,特别多。每当受到蚊子骚扰时,蒲扇的另一个功能,预防蚊虫就突出出来了,乡亲们自然顺手拿起蒲扇去拍打,手中的蒲扇如蝶翅一般四下翻飞,时不时会听到“啪、啪”几声,蒲扇或拍在小腿肚子上或拍在光着的脊梁背上,蚊子则嘤嘤嗡嗡地仓皇逃窜,来不及逃窜的则会丧命于蒲扇之下。所以说蒲扇在充当乡亲们纳凉工具的同时,还充当蚊虫拍,每到夏季三伏天,家家户户都离不开蒲扇,蒲扇虽材质各异,式样繁多。但乡亲们喜欢取材蒲葵做成的蒲扇,硬柄硬身,中实边虚,没有现代化各种扇子的精美、文雅,却拥有乡村一样的淳朴本色,散发出泥土一样的馨香和花草树木的芬芳。如今,随着风扇、空调的普及,蒲扇作为一个年代的产物退出了它的历史舞台,但母亲轻摇蒲扇的情形,扇面上扇出的童真的梦,伴着蛙鸣稻香,闪烁在我的脑海……

每年天气刚一转热,母亲便将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手柄磨得光滑溜圆的蒲扇找出来,如有破损,便用细长的花布条密密地缝实,上面缀有细密的针脚。吃过晚饭,母亲将凉席在道路的柳树下拉开,坐在凉席上与乡邻闲聊着,我与同伴们一起捉迷藏,玩得满头大汗,每当我玩累后,就躺在凉席上面,母亲一边缓慢而有节奏地摇着蒲扇,拍打着试图叮咬我的蚊子,一边与乡邻闲聊着。躺在凉席上,月光透过婆娑的树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影洒落在我的身上,我看着夜空中繁星调皮地眨着眼睛,不远处四处飞舞的荧火虫,听着蟋蟀在草丛中尽情欢唱,伴着母亲的蒲扇的摇拍下,一会我就进入了梦香。当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在床上。问母亲是怎样将我弄回的家,母亲抿嘴一笑,抬回来的。天转凉,母亲就把蒲扇收好,天转热时就再拿出来用。

现在我已移居城市,知道蒲扇在乡村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在一些老辈人的记忆里,也已经渐渐远去。“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的意境也已跟着岁月远去,这样的景,再无处可寻,无声无息间溜走了。蒲扇摇出的温情、温馨岁月,成为一道永恒的风景,在我的脑海中历久弥香着。

乡村土炕

文/张勇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孩童时代的我一直享受着农村土炕的温暖,那个岁月让我难忘。

乡村建造一个土炕,首先要做结实的大方土坯。土炕的土坯一定要粘土,用水泡透,和拌长麦秸,为了均匀,大人们往往赤脚高挽裤子,在泥巴里来回踩踏,让麦秸和泥土充分均匀,这是我们最喜欢围观的。看着笑着,蹦着跳着,来回恳请大人,但是,大人总是不让我们脱鞋踩一下。和好泥巴,然后在平地上放好正方形木模子,撒一层短小的麦秸或麦糠,然后将泥倒入模子再抹平整,晾晒微干,便用圆平底石锤锤打表面,用砖块锤四角,这样更结实。风干些许,便搬起直立,进一步晾晒。那遮挡形成的小方格就是一个个“小屋”,我们小孩最喜欢躲在里面,我们就喜欢玩那样的小家家。

冬天傍晚时分,牛羊归圈,鸟鸡入窝。这个时候,家家点着了柴火开始烧炕,青烟从屋顶袅袅升起,缭绕乡村,静谧的村庄显得格外舒适安详。大土炕上铺着粗布格子单子,拉开粗布红色被子,热乎乎的土炕格外暖和。煤油灯下,母亲纳着鞋底,我躺在被窝里看小人书。

那个时候,烧炕的柴火也是十分断缺的。所以,暑假的时候,也去割茂盛的蒿草,晒干堆起来,冬天补充柴禾。玉米杆也不能直接烧炕,玉米杆粉碎后还要喂猪,剩下的先是让羊啃吃,吃过的秸秆才用来烧炕。因此,柴禾就格外紧张,从秋末开始,便经常去扫落叶,去田野捡拾冲集在一起的棉花壳、叶、细枝,如此这般,柴禾往往还是不够,无奈的时候,就悄悄去生产队秸秆堆偷撕一筐麦秸。下雪的日子,有热乎乎的土炕,实在是一种幸福。

那个时候在乡初中上学,学校是木板通铺,上面铺着麦秸,然而,睡的时候,特别冰冷,起床铃响了,却不想起来。睡在床上,就嚷着礼拜几了,盼望着周末回家睡热炕。回家的时候,出了校门,着急的时候就小跑起来,那个时候,根本没自行车,来回都是步行。回到家里,脱掉鞋,爬上土炕,双手先塞进热被窝,暖着手和母亲说话,母亲的笑容,也和热土炕一样温暖。

之后上高中,上师范,成家立业,也都睡床板。母亲随父亲住进了县城,老家的土炕成了温暖的记忆,还好,每年春节,去乡下岳母家拜年,老岳母便烧热土炕,我们便都争着脱鞋上炕,将脚腿伸进热乎乎的被窝,边说笑,边看电视,那个土炕,让我们享受到了春节格外的暖意,十分开心幸福。

老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身体硬朗,有时回到老家,老邻居家依旧是大土炕,高兴的母亲执意要睡一晚土热炕,那晚,我和母亲及邻居阿姨等六个人睡在那个大土炕上,温暖的土炕,老式家具,让我们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母亲高兴的笑容,绽放出记忆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