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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奶奶的文章

2022/12/17好文章

关于奶奶的文章(精选12篇)

爷爷回家

文/李振卿

爷爷李泰运,字岳东,1898年生于南和县贾宋镇李牌村,这是顺水河边的一个村庄。清王朝逊位后,国内军阀混战,爷爷考取了山西的一个陆军学校,就在那个时候,爷爷认识了老家是保定的奶奶。奶奶的父亲是太原市一个大资本家,靠了他的引荐,爷爷见到了阎锡山,后一直在阎锡山的部下,由见习排长到参谋,再由参谋到营长到副团长。忻口战役中路军总指挥,后来解放战争时期守备天津的陈长捷就是他的上级。婚后,爷爷奶奶先后有了大伯、父亲、大叔、二叔和小姑姊妹五个,感情很是不错。

1931年,日寇侵占东北,喜峰口战役之时,爷爷主动请缨参战。老谋深算的阎锡山把他叫到官邸,训斥孩子一般冷嘲热讽了一番。有感于国民党的腐败和军队内部的倾扎,爷爷一怒之下回到了老家。那时的爷爷,在十里八乡是何等的威风:精湛的医术和武功,乐善好施打抱不平的脾气和秉性,一米八五的个头和洪钟般的嗓门,加上那只从不离身的油光铮亮的德国造手枪,家乡的县官乡吏地主豪绅包括土匪都要敬他几分。当地的土匪头子亲自抬了一箩筐银子邀他出山,爷爷冷冷地笑着用一只脚三下两下就将筐子挪到了大门外,尴尬不已的土匪头子惊诧了好半天都合不拢嘴。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一纸电令让爷爷回晋。那时的爷爷真是好生为难,去吧,他的父母亲都已早早过世,孩子无人照看,不去吧,国破家亡之时,推脱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百般考虑之后,爷爷把孩子们托付给了自己的一个叔伯兄弟,留下几十两银子,连夜打点行装,和死活都要跟着他走的奶奶骑马星夜穿越太行山,第三天拂晓就回到了山西前线。爷爷死后,他的叔伯兄弟只把很少的钱给了父亲,十几岁的父亲买了十亩地,苦苦养活了一家人。

1937年10月,日寇和国民党军展开忻口大战,战至11月初,由于装备的落后和指挥的失误,国民党军一败再败,不得不向临汾一带转移。月初的一天,爷爷奉命组织部队就地抵抗,掩护总部和大部队撤退……凄厉的集合号声响起,爷爷山峰一般威严地站在队伍的前面,闷雷一般的声音在谷壑间回荡:“家中不是独生子的,往前站一步!”

刷地一声,眼前的两行队伍眨眼间变成了四行。一行密密麻麻,一行稀稀疏疏。稀疏的行列中有人想往前迈,但被爷爷的话制止了:“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不允许你们再跨这一步,这一步意味着什么你们清楚,我更清楚!日寇占我河山,杀我同胞,就是要让不服软的中国人断子绝孙。可我,不能让你们这个家断了子孙,更不能让我们这个民族断了子孙!”

顿了顿,爷爷接着说道:“你们凡是独生子的,负责保护我的夫人和军部一道撤退。吉凶难卜,福祸谁知,一旦你们遇到敌人不能脱身,那最后的一颗子弹就要留给我的夫人。她既然敢和我来这里,就没有想好好地活着回去。拜托了,弟兄们!”

说罢,爷爷使劲攥了一把奶奶的手,头也不回地率领部队走上了阻击阵地。

一发炮弹落下来,炸穿了爷爷的膀胱。那本来不是一个致命的伤,可因为远离后方医院无法手术,半个月以后爷爷终于不治。那一年爷爷三十九岁。爷爷死了之后,那个自始至终跟着他的卫兵从当地买了一棵柏木将他埋葬,从此解甲归田,在小村中住了下来,一直为他守墓。而奶奶从此一去杳无音讯,生死不知。

——先是坐火车,再是坐汽车,一路走一路问疲惫不堪的我们找到那个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墨色一般浓重的老核桃树下,坐着一位精瘦的老人。看到我们几个外乡人,老人开口就问:“你们是河北的,李团副的家人吗?”

“是啊。你是……?”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卫兵啊。我一天天地在这儿守着,就是要等着你们来。我老了,你们一天不来,我的心愿就一天不能了结啊。”

父亲紧紧地握着老人的手,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他的家门。到了家里,父亲让老人坐在椅子上,郑重地给他磕了头。两个人说起战乱,说起土改,说起地富反坏右,说起“文革”,说起流落他乡几十年的磨难,说起那些年代生活的艰辛和不易,说起改革开放……都是老泪纵横。那一夜,山村小屋里的灯光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老人领着我们爬到了一处高岗子上,指着一处不大但干净整洁的坟头,说,就是这座了。烧了烛纸,行了礼,几铁锹挖下去,棺材板子就露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错开棺板,一身着黄呢子大衣的枯骨赫然出现在眼前。望着第一次见面就是这般模样的爷爷,我们弟兄几个忍不住悲从中来。家乡的风俗,泪是不能掉在先人身上的,父亲压抑着悲痛,小声地叫着:“爹,咱们回家吧。”老人扶着棺板,也是泣不成声:“团长,家人接你来了,我再最后送你一程,陪你回家吧。对不起您的是,我没有找到嫂夫人,请你原谅啊!”我们几个人撑起了黑油伞,将坟墓遮住了,父亲和老人进到棺材里,抖抖索索地将爷爷的尸骨一一做了记号,盛殓在一个布袋子里,又将那身破旧的军装和锈蚀的手枪、手表、马刀收拾了,毕竟,那是一个人的光荣,也是留给我们的永久纪念。

重新下葬的日子选择在了清明节。那天,天空多情地阴沉着,不时飘着几滴细雨。全村的老老少少和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为爷爷送行。奶奶的遗骨找不到,就糊了一个纸人,用找到她的仅有的一件旗袍外加寿衣包裹了,再做了个棺材。遗憾的是写碑文的时候,家人谁也不知道奶奶叫什么是哪里的人甚至姓什么,留下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安。没想到的是,县民政局的干部也来了。他们先是劝说父亲将爷爷的尸骨葬在县烈士陵园里,劝说不成,又急急地派人去刻了一块汉白玉的石碑,一面,用黑漆简略地写着爷爷的生平,一面,用红漆刻写着八个大字“抗战英雄,民族之魂”。下葬的那一刻,父亲叔伯们长跪不起,声声呼唤着爹娘魂兮归来。那一刻,母亲哭声撼天,泪流如雨,也许,她在哭她自己从嫁到李家就给小叔子小姑子当娘,哭自己的孩子们从不敢在人前抬头的那些岁月。那一刻,老人缓缓地举起手臂,向他的团长我的爷爷敬上了最后一个标准的军礼!

渺小

文/婷婷

入秋,却感觉不到凉凉秋意,反而是一股股的闷热。听说要台风,不知真假,只知道明天是中秋,本不该这样闷热的。家乡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春夏秋冬,夜里总是凉爽的,而昨夜吹着风扇还睡得一身黏糊糊。

早饭后,爸妈带着小泡去走亲戚——中秋佳节即到,去送点水果月饼什么的。他们总是很有心思,也总充满热情。我和奶奶则待在家中。她老人家一直在厨房里弄着什么,也不需我帮忙。没什么事做,盯着院子里的落叶看,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扫,因为并不多。想着就等明天再扫吧,正好过中秋。

平时都是奶奶打扫的,不管是多是少,她每天都会安静地拿起扫帚打扫,除非天气不好或是身体不舒服了。我几乎是不会主动去打扫的。每次见到奶奶在打扫,也只会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好,当是让她锻炼锻炼身体,也不是什么粗重的活。或是这么对自己说:奶奶在打扫了,我就不打扫了。这些都是给懒惰的自己找个借口罢了。这么想着的我突地笑了,唉,又在为自己找借口了。天气闷热,无风,也没太阳,可树上的鸟儿不会因为天气不好而不去觅食或厌倦“歌唱”,它们依旧像往日一样,积极快乐地生活着,于是把依傍在杨桃树上的扫帚拿起——开始清扫落叶。印象中,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打扫院子。

院子不算小,有三户人家。隔壁住的都是堂叔。整个院子大概有四百多平米。平日几乎都是奶奶在打扫。真是羞愧,我们这些晚辈几乎未曾主动清扫过庭院里的落叶或垃圾。每日醒来见院子一片洁净,总认为是自然,甚至觉得理所当然。都因各自的懒惰而有意忽略有劳作才有结果的事实。

拿着扫帚,低头打扫,想起王宝强和郭富城演的《道士下山》。郭富城演的避世道长整日都会在院里清扫落叶。可落叶是扫之不尽的呀。一天到晚不间断地打扫,不但是考验一个人的耐性,还得看一个人的自律自观,接而才能自在自得。而奶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年四季,日复一日地打扫院中落叶呢?

因为是乡下地方,加上院子种有杨桃树,龙眼树,葡萄和其它植物,四周有蚊虫,蚂蚁等小生物自是理所当然的。一不小心就挡了蚁群的道,它们正在搬运从某处觅来的食物。我将扫帚按压在地面再有力地横扫过去,它们即时四散慌逃。对于它们来说这是不可抗力的灾难,像是巨大的山海,它们的天地瞬时像有山崩海啸。俯视着它们,深觉它们好渺小。第一次觉得它们这么渺小,卑微。但我又不可能不伤及到它们,想打扫干净,必定有无数蚂蚁将受皮肉之苦,甚至被肢解,死亡。再如何慌张逃窜,垂死挣扎,都是无用的,痛苦的。即便它们已经耗尽所有气力去挣扎。可那就是生命的本能——都想要活下来!而对于我,眼前有点无力的,防不胜防的就是蚊子,虽小却本事大,依旧可以从比它们大几万倍的我身上吸吮到新鲜的血液饱腹。虽然我也可能将其一掌拍死,但我没有心烦气躁地去追赶它们,拍打它们,连一点念想都没有。只是感觉周围静了下来,停下手中的工作,俯视着早已丢弃食物,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慌逃的蚁群;仰望那挂着几片云朵的淡蓝色天空,人在宇宙银河中也是极其渺小的,对自然也是无可抗力的,甚至于存在也是没什么意义的。但对于地球来说,对于身边的人来说,就有其或大或小的意义,可以是摧毁性也可以是有建设性的。

任何生命最终都将走向死亡,太阳,月亮,其它星球,都会。这么想着,就不觉得生命的终结有多可怕,更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觉得一切都是幻,是空,还会觉得人生蛮苦的。苦得多是痛觉,苦得没啥滋味。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因生活中的一些美好而觉得生命的可贵与奇妙,所以,即便渺小,我们依旧想努力积极地活下去,直至终点。

我的花茶真香

爸妈就要来了。

网申快到头了。

幸福的家庭都是三个人共同建立的。少了谁都不行。

早上烧水时想到了奶奶,其实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生存的基本规律,什么生物都躲不开。

只要她走的时候是开心的,她的一生是完整的,她的周边是被爱环绕着的,她就不会为即将辞世而悲哀。

既然她可以含笑离开,我们就更不必为此感伤。

每一秒,都有人离开这个世界;每一秒,都有人降临这个世界。

每一刻,都有人欢笑;每一刻,都有人悲戚。

我不要再做为不可抗拒因素而悲伤的人。

每想起奶奶就会自然落泪的状态也必须结束,因为眼泪是对她生命价值的完备度的质疑。

我相信以后每当我想到她,都会像她一样饱含微笑。

她将变成我欢笑的理由。

一张被子的重量

文/温三郎

在大学里的我很是安逸,每天玩的很晚,每天起得更晚。安逸是堕落的温床,我在暖被下蜷缩着,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残酷竞争。其实我就是不够勇气的接受现实,每天都活在梦里,在游戏世界里厮杀,在小说里沉沦,在现实中抱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惧怕着什么,在担心着什么,也许是自己太过于无知,对迷蒙的一切不敢有所尝试吧。我总觉得被子很好,给予了我温暖。今日细加思索,方才知被子虽好,可它的重量却可能是我一辈子都承受不来的。

小时候,家里很穷。所以我就去了外婆家住,在那里度过了童年。我外婆家里也不富裕,只是有表妹和表弟可以陪我做伴,我也就在那里住的很习惯了。每个冬天的时候,我就可以和表弟表妹们争抢外婆手里的小火盆了,嘻嘻哈哈的,别提有多开心了;冬天的晚上和表弟表妹们一起泡脚,一起用小脚丫在水盆里打打架;睡觉时,也不安稳,我和表弟们在窝里也要闹腾,也就搞得晚上大家都盖不好被子,容易受凉。可我记得,依稀记得那每晚的推门声,记得那柔和的灯光下外婆佝偻的身影。她总是在自己一夜的熟睡中起来好几次来为我盖被,大爱无声却很深沉。自己渐渐地长大了,渐渐地远离了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我去城里上学的时候,我外婆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的念书,以后赚了钱给她花。她还经常说她自己很不幸,没有过过好日子,希望我有出息了可以孝敬孝敬她。我上重点高中时,外婆家里传来外婆病危的噩耗。我家里也是举家回乡下探望,由于自己也是很久没见外婆了,就决定呆在外婆家睡一晚。外婆虽然病着,可那晚她还是来过我房间几次,不为何,就是盖盖被子。在那不久之后,也是岁月不饶人啊,带走了我敬爱的外婆。

哎,如今再想想,发现外婆的期待蛮高的,愿望也未能如愿,可自己就是不争气,睡着也就想永远的这样睡着,不顾世上的一切责任。可我也是扪心自问也就是这样给予了很多温暖的被子,给予了很多期待的被子,我是否有资格盖着,我是否有能力承受它的厚重。

在家族里,我叔叔最有出息了,我爸和他就没得比了。所以我奶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我叔叔接过去享清福了。高考结束的暑假,我只身一人来到了郑州,来到了我叔叔家,探望我的奶奶。发现自己叔叔的家是在郑州的中央城市群的旁边,心里也就明白了我叔叔的不凡。他总以身说教,说自己小时候在家多干农活,然后来这边念大学,然后再是怎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的。我奶奶也说,我叔的确懂事,也很争气,在家里很穷的时候还能靠自己的能力强出头。我奶奶,我爸,我的几个伯伯都是很看好我叔,也经常告诫我要向他好好学习。在郑州时,我叔的小舅舅刚巧也在,所以搞得我叔的卧室就不够了。我叔开始打算让我睡酒店,可奶奶由于担心我死活都不答应,最后我也就是和奶奶一起睡了。在奶奶的卧室,我发现她盖的被子很是陈旧,而且还有异味,我就说我奶奶了,叔那么有钱,会差那个钱吗。她也就和我说起了那床被子的历史。被子是爷爷和奶奶结婚时买的,一直用到今日,30多年前,爷爷当兵,家里穷,没被子,爷爷就把这床被子带去从军了。后来爷爷退役后,大伯要上大学,家里穷,没被子,大伯就把这床被子拿去了。再后来,叔叔上大学,也是大伯结婚娶妻的时候,家里穷啊,还是没被子,于是叔叔也是拿着这被子去了念大学。最后,这被子回来了,奶奶也就不舍得扔了。

一碗热汤

文/张佳玮

都说我国饮食文明甲天下,确是真的。我国八大菜系,满汉全席,细点小馔,气象万千,比起西方人单调的只烹不调,我们过得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袁枚在《随园食单》里细说鱼翅海参,李渔于《闲情偶寄》里大谈酒鱼茶肉,学问海了去了,只不过,士大夫毕竟是士大夫,小民百姓临了怕是品不出鱼翅发得好不好、海参是否弹牙汁浓。

老一辈人自有其哲学,求饱求暖,就指望一碗热汤。

蒲松龄为了写《聊斋》,煮了绿豆汤在路边请人喝,以“讹诈”故事素材,可见一碗汤对游方的路人实在是天降的宝物。小时候去乡下陪爷爷奶奶,偶尔还能见到有投亲不着,又不熟悉附近旅店餐馆,上门叩问顺便要点东西吃的外乡人。乡下人怕羞,只问能不能要碗汤喝。奶奶盛了一碗浓浓的青菜豆腐肉丝汤,对面就能热泪盈眶。奶奶说,再往前些时节,冬天一碗汤是能救人命的。

汤的意味,到入冬尤其明显。中国历代多得是这样的故事:外面大雪纷飞,主人在家闲坐,吃一碗料粗味浓的汤。听到有人敲门,大声道:“饥寒交迫,求一碗汤水喝!”千金相救之类的故事属于低概率的传说,穷帮穷才符合绝大多数的例子。主人开门,客人闯进,泼了斗笠上的雪,主人送上一碗热汤来。未等喝,那一份恤老怜贫的暖意就随白气一起氤氲而起,足以救人命、暖人心。这是典型的中国平民传奇:对独行寒夜、饥寒交迫而又无可奈何者,最富有人情味和最实在的,无非是能有一碗热汤喝。

生命里的点滴

想回老家看看了,其实不去 也知道,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个样子,心情会更加失落吧!

翻看了一下照片,还有一张我小时候我老奶奶和我的一张合影照,非常珍贵,在我所有童年的记忆里,数她对我的印象最美好和深刻,不是她带我在柿子树下玩耍,就是在老屋门口那棵年龄和她一样老的,开满石榴花的石榴树下,那时妈妈养了很多长毛兔,小兔产下后,总是挂在那棵开满花的石榴树的粗枝上,盖着棉花小被,我搬来高凳,可以上去看没有毛的粉红色小兔,老奶奶总是担心我和小兔的安危。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那个老屋总是阴森可怕,但是,唯独她床围上方那些挂满的红色的,要掉下来的柿子,总是使我心情很好,站起来,可以挨个的捏,哪个软就可以吃掉哪个。我不爱甜食的习惯,也是由于小时候吃了过多老奶奶给的甜点心,再也不爱这口了。

童年充满了美好,慢慢长大,老奶奶也慢慢离开了我,到了另一个,我们并不知晓的世界里,只是会偶尔梦到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如今,老家什么都不再有了,可是,它却永远那么完整的在我记忆的深处,包括我的老奶奶,不曾忘记。

院子里的无花果熟了

文/南姝羽

这几日,一开窗,就能闻到那股沁人的清香,无花果香。

院子里的无花果熟了。

院子里植被繁盛,但那棵无花果树不难被发现,也许是那股子甜香,又或是那宽大如手掌的叶子。无花果紫红的果实隐没在繁茂的树叶里,个别没有成熟的青果,几乎要与叶子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靠近铺石小径的枝头上,还剩下几颗硕大的紫红果实,稍一踮脚,就能碰到,轻轻一掰就下来了,而无花果与树枝连接的细长顶端,立即溢出了黏稠的白色汁液,流在手上,怪难受的。

无花果紫红的外皮里,是裹着红籽的白色的无花果肉,清甜而不腻,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我已有些记不清了。

奶奶搬家前,是住在部队干休所的,说起来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我说不上来是哪一年搬走的,但在干休所的那些日子,却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我记得干休所那个高高大大的院门,我记得干休所一进门宽敞的院子,我记得干休所深长的道路和旁边的理发店、小卖部,我记得干休所里院中院拱形的小院门,我更记得,在道路尽头的小楼和奶奶一楼的小屋,以及长在楼前枝叶繁盛的无花果树和个大味甜的无花果。

无花果树是奶奶栽下的,从我开始记事起,树就已经屹立在窗外了,枝叶繁茂,奶奶喜欢拎一个柳木板凳,把我抱在膝头和院中熟识的老太太聊天,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但我记得她们的脸,沧桑慈祥的笑脸,就在那棵大无花果树下,我得到了她们的赞美和喜爱。

我说不出原因来,为什么奶奶的干休所和大无花果树的记忆总停留在夏天。大概是日渐长大的日子,待在干休所的时间,总在夏天的缘故,也因为只有在夏天,才能有无花果吃。

到如今,我都能肯定地说,奶奶家那棵无花果树,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枝叶最繁茂的,最蔚然而深秀的。无花果树三月长叶,五月不开花而结果,八月果熟,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年奶奶都会给我摘无花果吃。

我守在树下,看奶奶从楼对面的“仓库”里搬出木质的长梯,用略显干枯如无花果树般的双手,将木梯子靠在楼对面平房上架好,木梯通向平房的屋顶,然后颤巍巍地握住梯子两侧向屋顶爬去。我乖巧地坐在树荫下的柳木小板凳上,抬头等着奶奶带着紫红色、溢着白色汁液的无花果下来。往往奶奶一上屋顶就半个身子没在树叶中了,我会在树下大声叫她,等她回应我,并期待着甜香的无花果。

奶奶一次会摘很多无花果,在窗台上一字排开,奶奶说无花果开胃,总让我饭前吃,有小伙伴来找我,奶奶也总分给她们吃。我常看她娴熟地剥开无花果紫红的外皮,把白色的果肉递到我嘴边。

我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奶奶和无花果。

年复一年,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长大了,奶奶,也老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奶奶的腰不太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奶奶搬出了干休所;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没吃过无花果了。

奶奶的新屋子比干休所的大,环境也好,只是楼层高了,院子小了,没无花果树了。

我没有不喜欢奶奶的新屋子,但我却着实想念干休所那宽敞的院子、幽深的小路和奶奶那并不明亮的一楼的屋子,还有楼前那棵不开花的无花果树。

回家

文/吴鲜

回家,是一个生动的词,回家,是一份温暖的记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言无改鬓毛哀,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山一程水一程的归来,回家,已是归心似箭。急促叩响老屋大门的声响,憋了好久的那声:“妈,我回来了。”落座,递烟,泡茶,灶火,窗外温暖的阳光。又见炊烟袅袅升起,又闻饭菜飘香。又跑到房前屋后,又见竹林归鸟,又见夕阳远山。看着我,一如儿时,那东张西望的模样,斯时,母亲乐了:“好啊!鸟儿归林,你回家。”那一刻,我发现母亲坚强的泪水,风中飘动的白发,在夕阳余晖的返照下,故乡更加辽阔,大地更加苍莽,而老屋檐下,母亲倚门而望的目光,忽的定格成一幅乡村永恒的版画。是回家太迟,还是回家太少?“年深外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故乡似酒如茶,醇香飘荡,历久弥香。

犹记当年,那时,我在江城上大学,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无论是交通,还是经济,都很不发达。每至寒暑假,放假回家,我都早早地提前写信告之母亲和家中年迈的奶奶,信发出后,一头是我的向往,一头是母亲和奶奶的牵挂,回家,已指日可待,一夜的船行江上,我基本上都是孑立船头,想人生,想过往,想乡间的日子,想英年早逝的父亲,想年迈的奶奶,想一个人独自坚强地支撑着这个家的母亲,想在沪上读大学的大弟,想在家乡县城读高中的小弟。想门前的小河淌水,月出东山。想屋后的荷塘飘香,想乡村原野,夕阳远山。真实,温暖,记忆,凝望,回眸,老屋,乡村,原野,远山,这一系列影像的铺陈与叠加,更加快了我回家的步伐。下轮船,转汽车,一路风尘仆仆,快了,到了,我又望见了门前的那棵古老的香樟树,我又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又见到了乡人们淳朴的笑脸和真诚的问候:“回来啦?”“回来了。”一问一答之际,母亲已站在了村口,奶奶,小黑子狗已转在了我身边……久违了,我至爰的亲人们,是你们,一如故乡大地之上灿烂的阳光,注入了我人生温暖的底色。乃至多年以后,我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回家的方向。都说,近乡情更怯,我要说,回家,情更浓啊!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我已离开故乡多年。离家,回家,迎来,送往。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那里,有我们纯真而温暖的记忆,那里,有倚门而望日夜思念我们的白发亲娘。快回家看看吧,不为别的,只为又见炊烟,又见白发亲娘,那开心的笑脸,那笑声朗朗。当我今日,快要收官这篇关于“回家”的小文之时,母亲已被我接“回”到了我的家中。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再过十多个小时,儿子也将从遥远的北方大地飞回家乡,给奶奶,我的母亲过生日,他在电话中说:祝奶奶生日快乐!回家,回家,母亲,我,儿子,三代人,对于家的理解是相同的,有爱才有家!平凡的日子,温暖的阳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期待着,儿子的回家。不知道,我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刻,我会不会流下幸福的泪花?一如母亲当年,站在村口,迎接我,回家时的模样——莹莹泪光里,那一抹夕阳远山。

回家,回家!是远方的呼唤,家,是心灵的哨所,家,更是爱的港湾。一旦踏上回家的路,无论到了什么年岁,我们依然会热泪盈眶!

惊蛰吃梨

文/朱凌

惊蛰吃梨这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家里的习俗。在这一天,奶奶会为我蒸上一碗梨,当热腾腾的梨端上来的时候,奶奶会笑眯眯地对我说:“快吃了吧,别凉了,吃了这梨,就不会咳嗽了。”自小我的体质就不是很好,以至于每到春季来临的时候,总是会咳上一段时间。而家里的梨,是准备最多的,奶奶认为,药补不如食补,从饮食上去调理身体,远比吃药要强得多。

奶奶蒸梨很是用心,她将皮剥掉后切成块,配以川贝和冰糖。蒸的时间不能长,也不能短,水开后10到15分钟即可。因为时间短了,功效就差了一些,时间长了,梨又蒸得太熟,吃在嘴里口感就要差一些,也只有把握好时间,才能够让梨吃在嘴里更有味道。

看似普通的一碗梨,可却包含着奶奶的爱在其中。还记得奶奶说过,任何食物都有它的作用在其中,而人们在食用的时候,不能多,也不能少。奶奶曾说,这食物和做人有着一定的关系,那就是凡事恰到好处就好,不能太过于强求。她所说的这些,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又怎能体会?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时再细品她所说过的话,的确还是有一番道理在其中。

那年冬天,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间。转眼又到了春天,又是惊蛰,年年都吃她为我做的梨,可是在那之后,我却再也吃不到她亲手为我蒸的冰糖梨了。

时光飞逝,如今我已为人之母。每到惊蛰时分,我也会为女儿蒸一碗梨。我会学着奶奶的样子,将梨剥皮切块,再配以川贝和冰糖。女儿吃后,笑着对我说:“妈妈,好甜。”是啊,好甜,儿时的我,不同她一样,笑着对奶奶说甜吗?

我在那一瞬间,深切地体会到,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吧,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留下的唯有回忆。就像这个春季,就像这个惊蛰,过去了也永远地过去了。

飘渺思绪在回忆里阅乐时光

习惯性的低首,尘风中掀起的发丝足以掩盖心中杂草般的思绪。

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题记

时间依旧似水奔前,我坐在时光里,以至于记忆不小心全部轮回到从前。多么久远的回忆了呢。与漠然的现在相比,弥足珍贵。我看到了倒退的青春,全部的世界都上演着我的曾经。曾经我安然,曾经我无畏,曾经我年少,曾经我张扬,曾经我不厌其烦的拍摄大大小小的建筑,曾经我天真无邪的用相机定格每一张笑脸……迎着阳光,那般美好。

那时候,我和奶奶住在乡下的房子里。那时侯的窗户上总是有厚厚的雾气,我会趴在在窗户上认真的用手指描绘着梦想蓝图,写下我的名字,拉过正在做饭的奶奶一起涂鸦。奶奶总会慈祥的刮了刮我的小鼻子,然后握住我的双手边使劲的呵着热气边埋怨着“瞧瞧,瞧瞧,小手都冻的通红了!乖拉。我们该吃饭了”。

伫足,回首,任思绪飘渺。那时候的脚下是有着温暖阳光的黄土地,在田间劳动的嬉笑作乐朴实人家,在胡同里吆喝着卖廉价小饰品的商人,在路边摆摊卖各式水果的老人,奶奶总会往我衣兜里塞满了瓜子、糖块、橘子。那时候的街道每天都会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女孩。这些永不褪色的温暖,一直珍藏着。

睡梦中,又隐现了奶奶的安详的脸。

想去乡下找奶奶了,一直呆在在这黑色天空的城市下让我窒息,为了照顾爸妈的生意奔波在这个陌生到让我无所适从的国度。在这里,小心翼翼的做事情,小心翼翼的行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隐藏,微微的害怕,微微的无奈,微微的惶恐,思考着: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昨天跟着爸爸回了老家,奶奶的身体还不是那么健朗,长年累月的腰痛让奶奶看上去更加瘦弱了。需要拄着棍子才能慢悠悠的移动,泪在眼里打着转,我始终都不能给奶奶任何什么。低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悄悄的落泪,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懦弱。奶奶一直望着我笑“……长大了呢……个头比我还高了……”。泪水,倾泻而下,凡世里,载着奶奶对我的爱,愿一路幸福。临走的时候,奶奶蹒跚迈着小步送我们到门口。趴在后车窗里,看着奶奶离我越来越远,我拼命的挥手,奶奶也费劲的挥手,最终,奶奶变成了小黑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内。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蜷缩在座位上抱紧自己。好冷。

多年来,习惯了和奶奶相濡以沫,相依相偎的阅乐人生美好。生活是那么简单、安静和美好。如今,却发现,没有了依恋的生活是多么难过。当在这所城市里只剩下了青春的残羹和孤单的自己,这种感觉却如此寂寞,时刻在腐蚀着我能缓慢跳动的心。也许,时间真的就是一把刀刃吧。时间却让刀刃越来越锋利,能在心头划出伤口,也能狠狠的劈开心。因为,换了环境的心是可悲的。

不变的是,我还在想,活在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想的多了就慢慢的有点理解了。如果活着不能带给别人快乐和幸福,那样的生命毫无意义。奶奶,是我的依靠。我要为我所拥有的依靠活下去。只是,在煎熬中生存,很难过。

我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每一个角落里都种了太阳花,它们昂起头,骄傲的面对着太阳,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花儿争先恐后的开出了一片片。因为奶奶曾经说我的眼睛像太阳花一样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想,我是一个快要短线了的风筝吧,终究会飞向蔚蓝的天空之城。亲情最初,我只愿太阳花永远的陪伴着奶奶。

这些虽埋在阴暗角落里的时光,却陪伴着我的人生。

旧事埋藏在心里,和我共同走进那未完成的人生道路。

仿佛那少年时的梦,越久越真。而我的心,再也没有回程。

后记:

生命如同一张白纸,你不去描绘,不去赋予色彩,那他就毫无用地不值一提。

如果你的生命是红色的,请你要热情的走下去。

如果你的生命是黄色的,请你带着开心去奋斗。

如果你的生命是蓝色的,请你保持这奢侈纯洁。

如果你的生命是绿色的,请你带着希望去启程。

年味

文/曾汝萍

年关将至,年味随之而来,最令我怀想的却是儿时那浓浓的年味!

我十岁前,我家是与爷爷奶奶住一起的。总觉得那时候过的年,才是真正有年味的年。

离过年还有几个月,我奶奶这位当家理财的绝对高手,首先要备的年货就是鸡。她舍不得买大鸡,太贵!她买来上十只小鸡,先用菜叶,剩饭喂着。等它们长大了,我爷爷便“磨刀霍霍”后,把它们一一给宰了,吹干,熏了,十几只腊鸡,连同腊鸭、腊鱼、腊肉等一起挂在屋檐下,很是壮观!

那时候是计划经济时代,我奶奶手持有限的粮票、油票、猪肉票、副食品票,操起小脚,迈着“八字步”,拎几个花布袋,让我挑一对小水桶,到处察看。看哪家粮店的米、油,哪家肉铺的猪肉、猪的下水,哪家南货店的饼干、糖粒子,又好又便宜些,经她老人家反复比较和斟酌后,才放心地买回来。

那年前购买的最后一项是煤了,她老人家命令我到煤店去看看煤好还是不好。我当时玩兴正隆,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了煤店,但我却不知道怎么样的煤才是好煤,便自作聪明地装了两衣口袋的煤带回家。到家里,当我从衣兜里把煤掏出来给奶奶看时,她不但冇表扬我,还操着衡阳家乡口音唠叨起来“蠢婆娘,煤都把衣口袋搞得西龌龊(脏死了),我也难得洗噻!”当然我也没有蠢到等哒讨打,赶快脚踩西瓜皮……溜了,继续与小伙伴跳橡皮筋玩去了。

临近除夕,我爷爷作为真正的主角上场了!

只见爷爷拿了一条长长的布巾往腰间一扎,衣袖往上一捋,把水缸挪到外边街阶上,架起一大柴火灶,支上一口大铁锅,旁边装一块大案台,把几把被磨得锃光发亮的菜刀和炊具放在上面备用。这时把奶奶购买回来的一大堆食材一一洗净,分别用小簸箕装好。

每当听到爷爷切菜发出的“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均匀声音,快速的节奏,就晓得我爷爷的刀功十分了得!不到半天工夫,所有过年该切的菜就切完了,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然后,就开始了进入“炖”“煮”“蒸”“炸”“煎”“炒”等用火的烹饪阶段。

爷爷做的菜,那香味实在诱人,半条街的人都在分享。这时最高兴的是我们这些孙辈,爷爷做一样,我们就尝一样,爷爷的菜还没有做到一半,我们就吃撑了。等要正式上桌吃饭了,个个喊吃不进,吵吵闹闹,最后都被爸爸妈妈赶下桌了。

最隆重的是除夕,这时在武汉的伯伯一家人也赶回了。大家一起把爷爷做的美味佳肴都端上了桌,那色、香、味、形,样样俱佳,相比“满汉全席”毫不逊色。记得其中有一道叫做“和菜”的菜,是由十种素菜丝合炒而成的,不但菜名应和春节一家人团圆、和睦的主题,那味道堪称一绝。

团圆宴开席前,我父亲三弟兄一起在家的大门口,燃一挂大鞭炮,过后,一家一二十口人,围着爷爷奶奶,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吃着团圆饭,过着吉祥年!最让我们小孩高兴的是每人得到了一个装有几毛钱的红包。守岁后,我们捧着红包做“富翁”梦去了!

现在回忆起来,当年吃的无非只是有限的鸡鸭鱼肉,哪有现在的生猛海鲜。我想,当年的那个年味其实就是一种情!这种情,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他们不管物质多么贫乏,总是想方设法让晚辈吃得更好,吃得开心。这种情,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之情,他们不论自己在外多么艰难,路途多么遥远,总要赶回家吃上父母亲手做出的菜肴。

年味就是家人相互的牵挂,相互的依恋之情!这样的亲情永远不会淡化!

楝子花开

文/贾亚军

楝子花开了,整个村子都弥漫在一片紫色的云雾里。

在一个冗长的午后,大人们都去地里种棉花,插红薯,薅头遍草。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鸡鸣,一阵狗叫,间着嗡嗡的蜂子的吵闹。三奶奶坐在楝子树下光滑的碌碡磙上,嚼碎了玉米饼子喂小鸡,旁边坐着我和三妹。喂完了小鸡,三奶奶就会教给我们唱一首很老很老的儿歌:楝子开,楝子开,楝子开花提蒜薹。三奶奶说:“这棵树是你三爷爷临走时栽的,等你长大以后给你打新床。”我说:“打新床干什么啊?”“打新床娶媳妇啊。楝子床,多子又多孙,幸福万年长。”“奶奶,新媳妇是谁呀?是三妹吗?”“不是三妹。”“那新媳妇是跟三妹一样好看吗?”“是跟三妹一样好看。”三奶奶说完,一把把三妹搂到怀里,小声说着:“三妹苦,三妹怛(音达,悲苦),三妹是朵楝子花。”我抬头看看三奶奶,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三妹是我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她是三奶奶的亲孙女。三奶奶的男人早年死在朝鲜战场,膝下只有一女,便是三妹的妈妈。其实三妹应该叫三奶奶姥娘,但是三奶奶偏不让三妹喊她姥娘,偏让三妹喊她奶奶。

三妹没有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妈也死了。平时,我们玩的最多的是过家家,我当新郎,她当新娘,二蛋当吹鼓手。我把一束楝子花递给三妹,三妹咯咯地笑了。我再牵起她的手,二蛋就扯起他的破锣嗓子“嘀嗒嘀嗒”地“吹”起来。

清明过后是谷雨。这是一年中最丰饶的时候。牛羊出栏,鸡鸭满窠,连人也拔节生长。我和三妹在田野里奔跑,挖苦菜,掐大麦,拔茅根,摘桑葚。秃尾巴鹌鹑飞过头顶,我们一起学它“咕咕咕”的怪叫;累了,折一根柳枝做成柳笛,放在嘴里有腔无调地吹着……傍晚,我听见妈妈在村头喊我吃饭的声音。两边的麦田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旋即混入袅袅炊烟里。

我在我们村读完小学,我们全家就搬到爸爸工作的城市去住了,从此远离了我的故乡。三奶奶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一年,三妹十三岁。

三妹没有继续上学。她在我们镇上的服装厂干了半年就去了南方打工,从此没有再回来。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的一点消息。她就像一粒尘土,被风吹到不知哪个地方。

前年,老家的大爷捎信给爸爸说,老屋塌了半个角,院子里也长满了杂树,让我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年五一,趁着给爷爷上坟,我们回去看了看。

院子已经破败得不像样子。原来的石榴树、冬青树、香椿树早已被拉拉秧覆盖,全都枯死了,只有那棵楝子树还在,而且越发的茂盛,那满树的繁花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染透了一角的天空。

妈妈找人把院子收拾干净,又修补好坍圮了的院墙。最后说,那棵楝子树也卖了吧,白留着又死了,换不成钱。我不肯。说也卖不了几个钱,留着吧,也不显得院子里空落落的。妈妈没有再坚持。

下午,爸爸妈妈去看望本家的几位长辈。我没有去。我坐在楝子树下,透过密密的树冠,又想起当年三奶奶揽着我和三妹唱儿歌的情形:楝子开,楝子开,楝子开花提蒜薹。

爷爷葬在河南自留地,新起的坟头有一米多高,旁边种着一株旱柳,已经碗口粗了。朝西南不远处是三奶奶的坟,微微隆起的土堆,上面瑟瑟地长着几枝荆杞,没有树。但是我分明看见在坟头有几捧新土,上面插着一束鲜艳的楝子花!在初夏的天气里,那抹鲜艳就像一道耀目的光芒,瞬间灼伤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