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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红薯岁月

作者: 张芝娟2023/06/11美文推荐

经过一春,一夏,一秋的孕育生长,霜降过后,便到了红薯收获的季节,此时,白花花的花生已晒干,黄橙橙的玉米和红通通的高粱已挂上了墙,红薯是秋天里最后一单收成了。

刨红薯之前须先割薯秧,两垄合一沟,用镰刀削断秧与秧之间的牵扯,砍断底部根茎,割断的薯秧团成一个球,拖到地头或搭在坝堑上,割过秧的红薯地现出本来面目,一垄垄在太阳下匍匐静卧,等待收获,有的被果实崩开宽宽的裂缝,红薯争相从裂缝探出头来,就象此时人们的心情,充实而酣畅。

面对埂领,将镢头高举起,缓落下来,在埂一侧挖一道小沟,让果实充分裸露出来,再在果实的后面恰到好处地下一镢,带些土把红薯勾上来,不伤皮不伤肉的,在熟土上排成条条红色的彩带。

一天的劳作,直至暮色沉降,收工的社员,呼姑唤嫂带着各自放学或牧归的孩子,挑担、背篓、车推地往家运生产队分给自家的红薯,电筒、马灯、火把,从薯地一直流淌到村子里,小村会一直沸腾到深夜。

红薯到家后,有伤带痕的,挑选洗净,用插刀切片晒制薯干,不带斑点不带外伤的,在晾晒三五天之下,就要下窖储藏。

我小的时候,家家都有红薯窖,或房前屋后,或院子当中,像挖井一样,深约一丈,底下向两边各掏一个大洞,洞底事先铺好阳光曝晒过的干细沙土。下面就是入红薯了,把挑选出的品质好的红薯装进竹篮,一篮篮倒进窖里,窖里的人负责把红薯一个个码好,直到两个洞放满,最后还要在红薯堆表面薄薄地盖一些沙土,人踩着脚窝上来,薯窖盖上盖子,打开通风眼,这样,贮藏红薯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下窖里取红薯是小孩子很喜欢事情,尽管我很小,小到两脚还够不到窖墙壁上的脚窝,我还是愿意争着下去,下到那个有点黑,有点暖,有点好玩的红薯窖里去,于是妈妈就在薯窖旁边的老榆树上拴绳子,一根拴我的腰,另一根拴竹篮,妈妈先提绳子将我慢慢放到窖底,后将篮子轻轻松下来,我在窖里把红薯装好,仰头喊等在窖口的妈妈,妈妈就拉起绳将装满红薯竹篮提上窖去,然后再将我提上来。后来长大些了,再无需妈妈给我腰间拴绳,自己便能踩着脚窝上下,而且是乐此不疲。至今,许多年过去,一直记得妈妈给我腰间拴绳子时母女俩咯咯的笑,还有薯窖里上上下下的时光。

红薯的吃法有很多种,生着切片,薯片晒干后磨面贴饼子或者蒸馍;或者蒸熟切片,放在竹席上风干,风干之后打包收起,等到冬闲,或除夕拿出来和上沙子爆炒,爆炒的薯干酥脆、甘甜、清香,这可是我们童年最美味的零食。当然,吃的最多的还是蒸红薯,择好洗净,挤挤地码好大半铁锅,劈柴烧火,约半小时红薯便熟了,黄灿灿,热腾腾,软乎乎,甜丝丝,真叫好吃。感恩自然,孕育了红薯这种尤物,不择地,不择气候,一但种下,便旺盛生长,感恩红薯,哺育过我的生命,养育过我的父老乡亲。

随时代变迁,我们已远离了孩提时代的清贫,红薯不再是果腹的主食,但享尽浮华时,我们更渴望心底那份怀旧的单纯。红薯,便是贮在旧时光里的暖,是家乡土地上孕育出的浓浓乡情,是生命里挥之不去的纯美回味。